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韩沧海不以为意,乌金棍一头斜斜驻地起身:“你现在不是我的对手,张慕成,锋芒太露。我且问你,先前上了何处去?为何不声不响就回来了?”
李庆成心里七上八下,顾忌颇多,在韩沧海背后连使眼色,示意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张慕明白了,但以他的性子却不会撒谎。
张慕:“无可奉告。”
韩沧海一哂,倒也不难为他,手握乌金棍想了想,正要出言时方青余一个俯身,潇洒地从坡顶滑下江边。
“跑这来了,让我一顿好找。”方青余笑道:“咦,你也来了?”
方青余与张慕来了,李庆成当即道:“不早了,大家都回去罢。”
韩沧海注视张慕,斜眼一瞥,见方青余武靴上满是黄泥,却不发问,缓缓点头,带着三人回军营。
当夜李庆成回府,晚饭后便关起门议事,方青余与张慕分立左右,李庆成取出包裹,仔细对照。
“不是小舅麾下的亲兵。”李庆成说:“护腕是白铁,青哥,你发现了什么?”
方青余将日间查探所得说了一次,李庆成蹙起眉头。
“我觉得那个何进,多半有鬼。”李庆成说:“但看小舅那模样太信任他了。”
“你。”李庆成继而冷冷道:“张慕,你为什么不听我吩咐?”
“不听吩咐以后就别再跟着我了!”李庆成动了真火:“今天局势未明,你怎能贸然在小舅面前现身?险些坏了事,幸亏这事与小舅无干系。”
张慕沉默站着,一句不答。
方青余道:“先下手把何进诛了么?”
李庆成道:“我也不清楚,小舅和他是过命的交情,一切还未定下来,我觉得咱们该先去打探你白天发现的东西。”
方青余点了点头,李庆成说:“三更时去,别惊动了任何人,现在先各自睡会儿。”
方青余愕然道:“你也去?”
李庆成:“不然就算发现了尸体,你还把它背回来看么?”
方青余只得回房歇下,张慕出外带上房门,安静站着。
未几只听李庆成在房里长叹一声。
“哑巴,不求你帮忙,别坏我的事成不?”李庆成如是说。
张慕沉默良久,最后点了点头。
三更时,方青余闪身出外,站在后门处,李庆成打着呵欠来了。
“怎么走?”方青余道。
李庆成:“沿早间的路出城,我跟得上你,到需要翻墙的时候你拉我一把……”
方青余牵起李庆成的手,张慕跟上一步。
李庆成转头道:“你别跟着。”
李庆成走出后门,张慕又跟着出来。
李庆成深吸一口气,问:“张大人,给你下跪磕几个响头?”
张慕转身进去了。
月上中天,将丘岭阴影投在壑中,方青余轻身落下,李庆成侧身滑落,方青余一臂微抬,使了式柔劲,轻轻接住李庆成。
“就在这里。”方青余嘘声道。
远远兵营内传来犬吠,李庆成道:“那处能挨近点不?”
方青余迟疑摇头:“太危险了。”
李庆成道:“先看看里头埋的什么……”
李庆成与方青余合力扒开泥土,里面埋着一具士兵的尸体,月光照在那死尸狰狞半腐的脸上,现出一只凹瘪的血洞。
缺了左眼。
方青余把尸体下巴掀起些许,清去它胸腹处掩盖着的泥土,身上伤痕累累,尽是狼爪印,脖颈处更有一道刀痕。
“他是被杀的。”方青余小声说:“逃回来的时候还没有死。”
李庆成说:“那么何进为什么要杀他?”
方青余说:“我猜他只是个通风报信的,假设他得了何进的命令,与山里狼王接头,驭狼人第一次偷袭咱们没成,这家伙眼珠子也被你的鹰啄掉了。”
李庆成喃喃道:“对,狼王说不定拿他泄愤了。”
方青余点头道:“你看这些伤口,应该是被狼群撕咬了一番,逃回来,又被何进杀了灭口,以防消息泄漏。”
李庆成看得心惊,道:“先埋上。”
方青余道:“不带走?”
李庆成问:“带走做什么?”
二人耳鬓相贴,凑得极近,方青余忍不住在李庆成的唇上亲了亲,说:“让你小舅看看,否则他怎么会信?”
李庆成极缓地摇了摇头。
方青余说:“你还在疑他?韩沧海行事光明磊落,人如其名,有君子大胸襟,从不屑玩这等小伎俩……”
李庆成转头瞥了方青余一眼,笑道:“我算是知道了。”
方青余茫然道:“什么?”
李庆成道:“你平素都学着我小舅行事,对罢?”
方青余有点尴尬,这次李庆成主动亲了亲他的唇,方青余正色道:“别闹,现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喏,那死人看着呢。”
李庆成带着一丝不羁的笑,想了一会,说:“不,咱们把它挪开。”
李庆成看了看四周,方青余解下腰带,系在死尸脖颈上,把它甩了个圈远远扔出去,落在山坡另一头,轻轻闷响。
二人把坑填上,方青余又问:“把这死人拿去做甚,煮着吃?”
李庆成摆手,又朝兵营里张望,主帅营中还亮着灯,他的眉毛深拧,自言自语道:“咱们知道的太少,没法采取行动,先把他埋起来。”
方青余挖坑,埋人,填土,李庆成远远看着,忽然间一骑从兵营里出来,沿路驰下江岸,方向正是眉山。
李庆成道:“快,跟着他!”
方青余撤了正铲土的剑,李庆成道:“别管我了!快去!天明时回这来看看,不见我人就回府去!快!”
方青余马上拔足疾奔,奔跑间调匀内息,无声无息,足下飞奔,速度竟是不逊于骏马,眼见距离被拉短,跟着没入眉山。
李庆成擦了把汗,今夜又有点闷热,坐在石上歇息一会,继而继续埋人。他本不惯做重活,武学造诣又与方、张两名侍卫相去甚远,埋到后来上气不接下气,汗流浃背,甚为光火,随处寻了些草木胡乱盖上,在月光下便走了。
走后没多久,张慕从岩后探头出来,走到埋尸之处低头看了一会,躬身把李庆成未做足的活儿收了尾,踩踏实,才下坡远远跟着李庆成,沿江边走去。
李庆成在江边走了片刻,踱回城门外,夜间江城大门紧闭,李庆成便抬手拍小门,唤道:“开门!”
门上开一小窗,内里现出兵士的脸:“刺史大人有令,闲杂人等夤夜不得出入江城,在外等候,天明时分接受盘查!”
李庆成是方青余带着,飞檐走壁爬墙出来的,现见城门高近十丈,自己是肯定爬不上去的。转念一想,随口道:“我是京师来的,有要事求见韩沧海大人!军情紧迫,耽误了事你担当不起!”打算先诓得守卫开了门再说。
然而守卫道:“除西川来使外,一律不许随意入城!文书交来,待我前去禀报韩大人!”
李庆成没辙了。
正打算在城外蹲着等天亮时,忽然背后男人的声音响起:“殿下?”
李庆成冷不防被喝破身份,仓促一回头,月光照在脸上。
十步外站着一中年男人,身穿文士袍,背光而立,完全陌生。
“何大人?”门内兵士诧道。
那文士忙撩起袍襟下跪,李庆成示意免礼,文士方道:“微臣何进,殿下怎半夜在城外?”
李庆成骤听此名,心内打了个突,马上笑道:“夜里睡不着,出来走走。”
何进又吩咐道:“快开门,这位是太子殿下,我还有事参见韩将军。”
江城开了小门,何进道:“殿下请,恕臣直言,殿下身系天下,怎可夜间独自一人出城?”
何进依足礼数,却句句正中要害,李庆成仓促间被问得几乎答不出话来,幸而心思够快,笑道:“有人跟着,只是方才嫌扰了兴,遣开一会,不知到哪儿偷懒去了……”
话音刚落,城门下的阴影中走出一人,正是张慕。
李庆成:“……”
何进道:“这位是……”
李庆成忙怒道:“是张慕,做什么去了!寻你半天了。”
张慕躬身,跟着李庆成进城,何进这才吩咐人备车,李庆成赶他走也不是,被何进跟着又心下忐忑,说不得只好与他共一车,让张慕也上了马车,朝江州府上去。
五天后的傍晚,许凌云收了书,眸子清澈,马车外夕阳已隐,天边一抹瑰丽的紫红暮色,繁星漫天,黯月隐去。
“陛下。”许凌云笑道。
李效这才回过神,悠悠叹了口气。
亭海生由衷道:“这些日子,许大人说得实在有意思,不知不觉竟一路听了下来,当年的许多事,听起来竟如置身事中一般,纵是知道后来如何,也忍不住听得入神。”
许凌云笑了笑,说:“亭大人通晓史书,实在是献丑了。”
“还有多少时候到枫城。”李效道。
“快了,马上便可入城,陛下听。”许凌云嘴角带着笑,侧耳静听。
除去车辕声,便余下秋季枫水奔腾,哗哗作响。
车队停下,御林军呈扇形散开,许凌云跃下车,走出几步,瞳中映出枫城夜灯初上,全城璀璨。
许凌云一声哨响,群鹰振翅齐飞,海东青回到故乡,引领二十只黑鹰于天空滑翔。
御林军排布的阵形惊动了枫城守卫,城头立马出现不少兵士,半晌后枫城刺史于城前现出身形。
暮色里,御林军清一色金铠,李效仍穿着那身洗得发灰的侍卫服,那一刻他恍惚有种错觉。
又回来了。
唐思喝道:“陛下驾到,北疆参知——接驾!”
刹那三千御林军动作整齐划一,斜持金戈回背,齐齐单膝跪地,排山倒海般震喝道:“吾皇万岁——!”
“北疆参知,黄老接驾——”许凌云朗声笑道。
枫城大门缓缓打开,护城河吊桥落下,官道万民瞻仰,李效霸气十足地迈出第一步,身后紧随亭海生,许凌云二人,再接着是二十名训练有素的鹰队侍卫,徐徐进城。
北疆参知是名年逾花甲的老将姓黄,自二十年前起便坐镇枫城,听得李效出宫秋猎,自己却全无消息。
“这又是何故?”北疆黄参知道:“朝廷裁军的文书刚下,陛下就等不及来把老头子绑回去了么?”
李效先是一怔,继而莞尔道:“黄卿言重了,绝无此事,何来裁军文书?”
亭海生不合时宜地提醒道:“陛下,与新法一同递上的折子,就在大婚的第二天。”
李效又是一愕,依稀记得似乎有这么回事,当即尴尬无比。
黄参知重重哼了一声,躬身行礼,继而拿眼瞥许凌云。
“你是鹰奴。”黄参知说。
许凌云笑道:“正是鹰奴,陛下在朝中呆得气闷,率军出枫关秋猎,黄老借点军粮,捕围之物可方便?”
黄参知瓮声道:“罢了,护着你主子,老头子这就去安排。”
李效一脸阴霾,显是对着戍边大将的态度十分不满,黄参知又道:“陛下请进城中稍息一夜,明日天明前便可出关。你是唐家的小子?跟我来分派物资。”
唐思忙跟着黄参知走了,李效便被晾在城门外,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简直是……”李效几乎要忍无可忍。
许凌云笑道:“没将陛下五花大绑送回朝,还有甚么不满意的?”
李效无奈摇头。
“太也飞扬跋扈,浑不将孤放在眼里。”李效冷冷道。
许凌云下令道:“御林军城外扎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