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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大哥,爹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要当皇帝么?〃
〃父亲不要当皇帝,他只是想让皇位真正的继承人当上皇帝。〃
〃皇位真正的继承人?〃
〃明慧太子。〃
〃明慧太子?明慧太子不是早就死了么?〃
梁疏辰闭上眼睛,痛苦道:〃不,他没有死。当年兰贵妃是被奸人害死的,父亲猜到下一个要遭毒手的便是明慧太子,就抢先一步把他从宫中偷换出来了。〃
梁疏郡猛然瞪大双眼,面色渐渐苍白。良久,他才缓缓笑道:〃是么?那爹把他藏在哪儿了?我们兄弟俩怎么从来没见过他?〃
〃阿郡……〃
梁疏郡却慢慢地转过了身子,面向着墙角,过了许久,轻轻地问:〃大哥,你知道这件事,已经多久了?〃
梁疏辰艰难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呵,〃梁疏郡低低一笑,〃也是,那个时候你也已经四五岁了,自然是知道的。〃他说着,双手环抱住肩膀,〃原来,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
〃阿郡,阿郡。〃梁疏辰在他的背后喊他的名字。
梁疏郡却再也没有回过头。
那并不是他的名字。
他根本,就不是梁疏郡。
梁疏郡也不知道自己在牢里蹲了多久,等到有人把他从地牢里带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梁疏辰在他背后大喊:〃阿郡!阿郡!你们是什么人?把阿郡带到哪里去!〃
平素温文尔雅的声音喊得撕心裂肺,梁疏郡却好似什么都没有听见,不曾回头。
来人把他塞进了马车,马车穿过夜色中的一条条街巷,最后驶往了一个熟悉的地方……宫城。
在宫城中等待着他的,正是大晏天子晏重阙。
梁疏郡被带入一间屋中,压着跪倒在地上,晏重阙矜淡清冷的嗓音从头顶传来:〃你们都出去吧。〃
梁疏郡缓缓地抬起头,看向了斜躺在软榻上,敞开衣衫露出一半胸口的晏重阙。
晏重阙挑眉一笑,〃看来他们已经把事情告诉你了,阿郡。哦不,其实朕该叫你,阑弟。〃
梁疏郡还只是看着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晏重阙笑道:〃我们兄弟阔别多年,如今终于相逢,那么感人的场面,阑弟竟然没有话和朕说么?〃
梁疏郡轻启双唇,低声唤道:〃阙哥哥。〃
晏重阙目光一闪,随即恢复了讥诮冷淡,勾了勾嘴角,〃阑弟若是想这样称呼朕,自是无妨。〃
〃阙哥哥,爹爹和大哥,还有你,都搞错了是不是?你们都在和我开玩笑是不是?我其实还是梁疏郡,并不是什么晏重阑,是不是?〃
梁疏郡挺直身子,眼中掠过一丝怒气,唇角微翘,用最冷淡最讽刺的声音道:〃所有的证据都在你爹的书房里,无论是他的谋反还是你的身世。梁疏郡,你有什么资格伤心,就因为他们骗了你?被骗的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被伤害被利用的也不是只有你!〃
梁疏郡愣愣地看着他,忍了很久的泪水终于落下,〃阙哥哥,你那么恨我么?〃
晏重阙闻言一笑,〃是啊,朕是很恨你。〃他说着走上前来,一把掐住梁疏郡的脖子,微笑道:〃你若只是梁疏郡,便也罢了。晏重阑早就该死了,为什么还要活过来?朕不恨你,难道还要真心欢喜找回一个弟弟么?〃
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梁疏郡渐渐呼吸困难,双手攀上了晏重阙的手,却使不出任何力气。
少年的面色渐渐青白,眼中,浮现出了绝望的神色。
……绝望得几乎要撕扯了人的心肺。
晏重阙便蓦然松了手,漠然地看着倒在脚边的梁疏郡,眼色一时太过复杂。
〃朕不杀你。〃
〃朕要报复梁氏父子,你便是最好的棋子。〃
〃你越痛苦,他们只会比你更痛苦。〃
〃朕要你,生不如死。〃
***
京师城西有座宅子,毗邻宫城和闹市,隐在一条深巷之内,闹中取静。宅子很大,空关在那儿已是多年,直到半月前才来了一队人将宅子整理修葺了一番,在门口挂上了〃兰尘〃二字。
周围百姓都说,那了不得的宅子里,住人了。
侍仆家丁的来了一堆,主人却只是一孤身少年,穿了一身浅青衫子,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对着那〃兰尘〃二字看了许久。而后便抬脚跨过大门,只留给旁观好事者一个清寥的背影。
那少年自住进宅子,便不再见他出过门,平日也鲜少有客人来访。大家便愈发对少年的身份好奇了起来,不到三日便已传出了十数种版本。
时已盛夏,兰尘居的湖中,同样种满了荷花。
湖边筑了一道长廊,爬满了开白花的藤蔓。晏重阑日日躺在廊下竹躺椅上乘凉赏荷吃点心,夜夜叫人给他说故事,竟是三天三夜,不曾合眼。
月色微明,阿黎挑了一盏宫灯,走到湖畔长廊边。
长廊下,躺椅上,少年洒了一包白色粉末入杯,高高举起向着明月,微微一笑,〃月公子,干。〃
一饮而尽,略略眯起眼,顿感浑身舒泰,精神百倍。轻轻地笑出声,无忧也无愁。
〃殿下!〃阿黎一声惊叫,快步走上前来,夺过杯子低头一嗅,面色大变,〃殿下。。。。。。殿下您怎么可以服食忘忧散!〃
忘忧散,服者如腾云驾雾,快活无比,神采奕奕。
晏重阑挑起眼角看他,笑得很艳丽,〃阿黎不必担心,忘忧散并不会上瘾,吃一点又有什么关系?还是说你那么急,是想要急着回去报告皇上?〃
〃殿下!忘忧散虽不致上瘾但对身体却是大大的有害!奴才是真心为殿下的身子担心,皇上若是知道了,也一定会担心的。〃
晏重阑笑出声来,笑声如露珠滚落荷叶,回荡在夜半寂静的兰尘居,〃阿黎,他不会的。如果不是他,我也不至于要靠忘忧散来度日,不至于连觉都不敢睡。〃
如果睡着了……又不知道会做怎样的梦。
梦里……那个人……也许又会想杀了他……恨他恨得那么入骨。
从前有徐婆婆的花草茶和那个人的拥抱,可以沉睡整夜微笑醒来。
但现在,婆婆已经死了。
而他,也不要自己了。
又不知过了几日,家仆突然来报,门外有一位梁默梁公子求见。
梁默走到兰尘居荷花湖畔的时候,展开扇子微笑道:〃皇上还真是懂得讨你的欢心,竟然在这里也种满了荷花。啧啧,听说这宅子在你们微服私访之前就开始着手准备了,皇上还真是有心啊。〃
他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半讽半誉,叫人听不出真义。
晏重阑微微一笑,根本不去猜他的用意,只是寒暄道:〃默表兄来府上,可有贵干?〃
他抬起头来笑的时候,面色惨白,嘴唇却红得似要滴下血来。
梁默愣了一愣,随即蹙眉道:〃你服了忘忧散?〃
晏重阑笑一笑道:〃默表兄真是神医。〃c
梁默却收了笑,〃你知不知道那东西服一月损一年命,你糊涂了么?〃
晏重阑略略闭了闭眼睛,避而不答,笑道:〃默表兄这几日住在哪里?可还住在梁府?〃
梁默皱眉看了他一阵,轻轻冷笑了一声,道:〃自是住在岳丈大人府上。〃
晏重阑微笑道:〃三皇叔的府邸,也是京城上了年头的名居了。〃
梁默悠悠地挥了挥扇子,〃天气晴好,不随我出门走走么?〃
晏重阑惋惜道:〃可惜了我的身子,躺了那么多日,好像已经走不动了。〃
梁默再也无法笑嘻嘻地和他客套下去,愤然站起身,冷声道:〃晏重阑,你知道自己现在像个什么样子么?和鬼没有两样!被人骗了又如何?被人利用了又如何?你就要这样自暴自弃么!我不会心疼你,可是门外有个傻瓜每夜都守着你,宫里那个笨蛋自你走后就再未上过早朝!晏重阑,你好好想一想,你这样报复他们,到底有意思么?〃
晏重阑看着他拂袖而去,托腮微笑,〃默表兄,不送。〃
梁默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晏重阑的微笑终于开始慢慢瓦解。
……被人骗了又如何?被人利用了又如何?
……被骗的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被伤害被利用的也不是只有你!
无论在什么时候,他都会这样被人骂……难道真的,是他做错了么?
可是,他只不过是相信别人,他又有什么错?
他没有想过要报复别人,他也不想伤害自己,他只是不想再做那些梦,不想再想起过去了。
他一直以为,他是那么简单的人……敢爱敢恨,率真明晰。
但原来,梦的背后,那么曲折那么纠结……几乎就要颠覆他所有的相信。
默哥哥可以那么释然……自小被人放弃,常年背井离乡,娶一个身体孱弱的郡主……却什么都不在意,从他的眼中看世上的事,每一件都那么叫人欢喜。
但默哥哥不知道……别人看着他笑的时候,是会想哭的。
他不怕被人骗,不怕被利用,不怕知道一切真相,不怕什么都没有。
他只是不想……变成默哥哥那样的人。
那种万事无谓、置之一笑的态度,和忘忧散不同,是会让人上瘾,再也戒不掉的。
日子消逝静如流水。
天气转凉,寒蝉孤鸣,湖中的荷花谢了大半。
转眼,便是中秋。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宫中雁堂设有佳宴。城中百姓兴致高昂,不少人都决定中秋那日在宫外亭桥亲睹龙颜。
晏重阑的生活平淡如死水。荷花既谢,廊外自无景色可赏,唯有残荷凄迷。
阿黎劝他夜凉回房休息,他便依言收起了躺椅。偷偷地倒光他的忘忧散,他也只是淡淡一笑,每夜都乖乖地躺到了床上。药膳食补一件件送来,他来者不拒,双颊也终于长出些肉。
只是,夜半醒来,常常愣愣地望着窗外渐圆的月亮,不知道为何,就感到了极限将至。
中秋前夜天气并不好,临傍晚的时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阿黎一边替晏重阑收拾着床铺,一边咕哝道:〃怎么好端端地就下起雨来了?若是明天也下雨,午宴恐怕就取消了。〃
晏重阑扶着窗栏安慰道:〃不会的,看样子,是场短雨。〃
阿黎铺完床,〃殿下早些休息吧,奴才先告退了。〃话说如此,却是直到亲眼看到晏重阑躺下之后才肯离开。
晏重阑微微一笑……阿黎那么多年不曾出宫,其实会很期待明日的午宴吧。明天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去看看呢。
屋内点着安神的薰香,屋外雨声零零落落,晏重阑迷迷糊糊正要睡着,却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龙涎香。
那人有温暖的怀抱,抱他的时候喜欢抱得很紧,眼神却很温柔。那人吻他的时候会仔细地舔过他的双唇,喜欢在他的脖子上留下印记。那人进入他的时候总是会弄得他有些痛,但是他轻轻地喊自己的名字,却让他的心幸福得开始发胀。
阑儿。
晏重阑在他的怀中贪婪地嗅着他的味道,一行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却马上被他温暖的嘴唇拭干。
阙,我喜欢你。
阙,救救我。
阙。
这一定不是他的梦。他的梦,不会那么幸福。
第五梦·中秋
〃梁默,你既然敢问朕要宫里唯一的一株千年灵芝,你可知道朕会向你要些什么?〃
〃皇上想要什么?〃
〃朕听说,东方古桐山有一种可以迷人心智、操纵别人的药物,不知你。。。。。。〃
〃皇上所说的,应该就是七夜梦了。〃
七夜梦。
服下此药,他便只信任你,望断前尘,成为你的傀儡,你的娃娃。
但他,还会做梦。
他会做七个关于从前的梦,七夜梦醒后,药效便失。
他可能会很快做完七个梦,也可能想逃开那些梦。
可是,第一个梦后的百日之内,他一定会做完所有的梦。
无论他愿不愿意,想起过往。
百日后醒来,前尘重现,恍然如梦。
梁默淡淡说完,问道:〃皇上是要把七夜梦,用在阿郡的身上么?〃
晏重阙微微一笑,〃是又如何?〃
梁默顿了一顿,〃皇上未免,太过残忍了。与您有仇的是梁家,阿郡是您的亲弟弟,您又何必。。。。。。〃
晏重阙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