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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已无颜面去地下见他们了。
但现在,他还有一件事可以做。
至少,至少他可以将小萱救出去。
朱异暗暗打定主意,李安人也在此时进来了。
崔明的医术颇为高明,是以朱异已能动一动自己的脖子,抬头见是李安人,两人四目相接,屋子里一时却只有沉默。
还是李安人先打破了沉默,“朱先生,我很佩服你的骨气,不过为了这个漆器,我不会让你死去。只要你给我做一个新的罐子,我便放了小萱。如果你还是执意寻死,那我便只有让她也跟你一起陪葬。”
朱异看着帐篷顶,模糊地开口,“我知道。”
李安人见他态度缓和,又道,“朱先生,我只想修复那个小漆罐,你若想死,我绝不阻拦。那日我去皇宫后的北院,在那么多宝物中,只有那罐子让我眼前一亮。那罐子上的花鸟人物乍一看是那么的平凡,可细看之下,才会发觉那树木的每一根枝条是那么伸展自如,那花朵的每一个花瓣都是那般芬芳迷人,那里面的人又是多么栩栩如生,我当时便想,这制作的人一定到过那迷人的仙境,他的手也一定是一双被上苍特意关照过,才会将他到过的仙境那么分毫不差地刻画了出来。我将那小漆罐贴身珍藏,一有空便拿出把玩,后来,我又发现了那盖子在烛光下竟能显出字迹。朱先生,可知道我当时是如何想的。”
朱异蠕动了一下嘴唇,才道,“如何?”
“我想做这个罐子的人不是死了就定是快要死了。这般高超的技艺,留在谁的身上都该是让人折寿的。可当我知道那制作者竟然是你,我真是不知道是该惊喜还是该暴怒。”
朱异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惊喜自然是知道小罐修复有望了,暴怒,是你竟然刺杀我,按理我应该是把你杀掉,可如此一来,为了那小罐子,我便不能杀掉你了,至少也要等你修复了那小罐,我才杀你。”
朱异笑了笑,并不回话。
李安人看着他,“那么朱先生,你虽刺杀了我,但并未将我杀死,只要你修复了小罐,你我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如何?我放赵鹜萱走,也放你走,只要你不再做任何对我鲜卑人有害之事,我便再不找你们的任何麻烦。你和赵鹜萱可以在这新的国家里自由生活,当然,若你想死,也随便你。”
这是个巨大的诱惑,朱异耳边响起师傅最后的言语,沉默起来。
李安人也并不催他,只静静站着,等待着他的回答。
过了许久,朱异抬起头来,“我做,给我笔和纸,我需要很多材料。”
李安人笑起来,“谢谢你,朱先生。”
门外有人送来纸笔,朱异接过来,低下头,思索了一下,开始在纸上写下一些东西:
南海五年生漆树三日内割下鲜漆三斤
辰州上上品朱砂三两
三寸羊毫刷一指宽一支、两指宽两支
六寸见方黑檀木料一块
金刚刀半寸一支、一寸一支、两寸一支
……
李安人迫不及待的在旁边看着,看着这些匪夷所思的材料,心中估摸着不晓得在皇宫中还剩得没有,但愿在自己兄弟们的洗劫中,皇宫里某些偏僻的角落能剩下一些。
也就是在思索时不经意的一瞄,李安人突然发现朱异有一双修长的双手,手背皮肤白皙,手指细长有力,骨节分明,指头圆润,连指甲都修得整整齐齐,和他的外表实在是有些不搭。
随后李安人回忆起自己抽鞭子时,朱异双手被捆在木桩和身体之间,并未被伤害到,心中很有些庆幸。
这时朱异已经写好了自己要的东西,将纸递到李安人面前,李安人这才回过神来,接过纸张看了看,递给随从,另一人却匆匆从外面进来,在李安人耳边说了些什么。
李安人站起来,“朱先生,你今后便在这里住下吧,我会尽快将材料找齐给你的。”随后立刻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李安人小王子得的是典型的大漆过敏症。
大漆有毒性,所有做漆器的人都必须过这一关。
有些人天生对大漆有抗体,不过这实在太少见了。
有些人过敏几次就扛过来了,算是有了抗体,但其实只能算是过敏症状减轻一些。
而有些人会一辈子都过敏,这就比较悲催了,可怜的五王子,我打算让他变成这样的悲催人士……
解决大漆过敏用西药有比较明显的疗效。
不过本文是古代故事,所以会采取古代的疗法。
古代解决这种办法,一般是以解毒的办法进行,不能吃发物,用清热的东西外敷皮肤,生蟹黄、韭菜、荷叶等都是凉性解毒的东西,敷在皮肤,都有解毒的功效。
其实大漆的毒,主要就是通过皮肤的毛孔进去的,所以如果在刷漆的时候如果可以将皮肤保护起来,便很少会过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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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大帐里李安同已经在等着他了,看见他来,问,“他答应了?”
李安人兴奋地点点头,“他答应了。”
李安同拍拍他的头,“如何?我说的对了吧。”
李安人笑笑,有些心急想走,“我得去准备做那漆罐的材料,不陪你聊了。”
李安同拉住他,“我也不是跑来跟你闲聊的,父王亲自过问此事了,我得把他弄进牢里。”
李安人转过头,“什么?”
“刺杀我们兄弟的凶手只有他一个人活着,而这人你还打算放了他,咱们如何在父王面前说过去?按理这朱异应该由父王亲自审问,我给挡了下来,但总不能让他在你营地里如此逍遥,做做样子也得到牢里走一圈。”
李安人皱着眉头,“他已被我抽成那副样子了,还去牢里?你可不能把他弄死了。”
李安同笑笑,“我比你有分寸多了,你把他先给我。”
李安人皱着眉头,犹豫了半天才道,那我们一起去跟他说。
“啊?”李安同看着他,脸上有些好笑,咕噜一转眼睛,笑着道,“那咱们走吧。”
朱异还在帐篷里,见李安人进来,正待开口,看见后面的李安同,又闭上了嘴。
李安人将情况解释了一下,才向朱异道歉。
朱异却一笑,“这样也好,那我便先去一趟。”
李安人看着他被抬走,急忙追上去,抓住他的手在他耳边轻声道,“我让三哥留你性命,你到时候还得回来给我做漆罐,别想就这样一死了之!”
朱异笑了笑,随即转过眼睛,在士兵的簇拥下离开了李安人的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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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人收集那些材料还真费了些力气。那些莫名其妙的材料和工具拿给随从去寻,都没人知道是些什么,更别提到哪里去找了。
李安人后来干脆带着人把以前京城的漆院给翻了个底朝天,又抓了好些留有名字在册薄上的漆工盘问,才算搜罗了一些。
有些刀具什么的还是旧的,不过总算是有,李安人看这这些零零星星的东西,心中安慰,琢磨着把朱异交给李安同也好几天了,该把人寻回来给自己做漆罐了。
李安同见了他脸色却有些不好。
李安人看了心里咯噔一声,“三哥,朱异还活着吧。”
李安同道,“你随我来。”说完转身往京中大牢里走去。
这大牢倒用的是以前京城里的大牢,虽然朝代马上便要更替,可最黑最阴暗之处依然关押着汉人。
走过滑腻的长长的石头阶梯,李安人到了大牢最底一层,走廊两侧墙上不多的火把依然留下了许多的阴影,里面死一般的寂静,除了两兄弟的脚步声,便是偶尔有人发出的一些痛苦的呻吟。
李安同带着他走到走廊尽头的一个角落里,停下脚步。李安人往里一看,在冰冷的地上躺着一个人,如此近的距离,他却不能确认那人到底是不是朱异。
那人头发肮脏地散落在地上,身上的衣服早已是血迹斑斑,□在外面的皮肤也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他的手呢?他的手呢?
李安人急于知道这个答案,转过头看想自己的哥哥,“让我进去看看他。”
李安同拦住他,“别进去,他已有些迷了神志,一寻到机会便要伤人,父王打算明天将他和这里的所有人一起杀了示众。”
李安人急得狂推那粗粗的栅栏,朝里面大吼:“朱异!朱异!朱异!”
他这几声狂吼在寂静的地牢里显得异常清晰,周围的犯人也跟着鬼哭狼嚎起来。
李安同摸了摸头顶,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朱异的牢门,“别吼了,安静点。你赶紧给我进去!这里已经够混乱的了。”
李安人两步奔进去,蹲下来,见朱异满脸血污双眼紧闭,地牢里这么大的吼声也未能让他睁开眼睛,心里一惊,怕他死了,伸手在鼻子下探了探,感觉到微弱的鼻息,才放下心,随后拿起他的双手仔细检查,发觉这细长白皙的十指没有丝毫损伤,心中大石落地,将朱异高大的身子拦腰抱起起身便往牢门外走去。
李安同见他如此张胆明目要带人走,堵住门口,“这可不行,你这太显眼了。”
李安人皱着眉毛,“三哥,你答应了我留他性命,明日便要行刑,我今日若是不来,他便死了,你这难道不是食言?”
李安同叹气,“我今日已有准备,没料到你这么胡来的,你稍安勿躁,明日去帐篷里等着人就行了。”
李安人低着头看了看朱异满脸的血污,站了一阵,“三哥你不要再折腾他了,他都快没气了,我要他好好地给我做漆罐,可不能让他死了。”
李安同拍拍他的头,“三哥做事你还不放心?若不拷打他,父王下手可比我狠多了,你也别心疼,这是迫不得已。”
李安人嗯了一声,这才转过头把朱异轻轻放回到地上,将他脸上的血污用自己的白袖口擦了擦,看见那张男性化的脸满是痛苦,伸手拂了拂他皱起的眉头,又摸了摸那几根细长的手指头,才依依不舍走了出去。
李安同在后面看着他咧嘴笑,李安人都没发觉,一脸沉思着往地牢外走。
回到自己帐篷里李安人也睡不着,把那怀中一直揣着的四片碎漆罐拿出来慢慢摸索,就这样一直等到天麻麻亮。
天色大亮的时候,李安同安排的马车过来了,李安人从床上一跃而起,奔到营地外,一头钻进马车里,拉开那盖住脸的布,确认真是活着的朱异,李安人脸上的笑容都隐藏不了,一路笑着把朱异抱进了自己帐篷里。
接下来便是崔明的工作。
李安同倒还真的遵守了约定,虽将朱异整得是浑身鲜血,好几处小骨折,却没有什么真正致命的伤势。
李安人吩咐崔明好好医治,自己便在一旁玩弄着那漆罐等着朱异醒来。
这一等便到了第二日的早晨,朱异醒来时,看见自己竟然睡在陌生的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