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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怎麽下手,在床上吗?”
“你住口!”
近距离下的莫天啻更显高大,宽阔的肩膀将穆水涵整个人都覆盖住。背光的脸庞在黑暗中影影绰绰,唯有一双妖异蓝瞳跳动著幽冥鬼火,如地狱中走出来的修罗,欲吞噬所见一切。
穆水涵霎时间觉得自己故做的强势可笑至极,这个男人并不害怕,或者说他不知道什麽叫害怕,反而是自己连把剑也握不稳。
“你这辈子都休想离开栖魂山。”莫天啻如催眠般道出这句话。
萦绕不散的尾音让穆水涵差点信以为真,绝望潮汐般涨起,即将灭顶时,他猛得送出手中的惊鸿剑,铁器刺入肉中的微响,清晰可闻,并不断扩大。
血液顺著剑尖一滴一滴滑落,直到汇聚成一滩水洼,他才惊醒,惊跳著松开手,不敢置信眼前发生的事。
莫天啻仍是那副表情,似乎那把剑并不是插在自己身上般,“只是这样而已吗?”
他边问边拔出剑刃,鲜血汹涌著自伤口处流出,竟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穆水涵笑了,笑得安适,笑得清冷,与脸上凄苦的表情形成巨大的反差,一直未曾停过的泪水落得更凶。
他正觉奇怪,忽然内息一乱,气血一阵翻涌。
“你何时下的毒?”莫天啻皱眉暗提内劲,却感到经脉受制,药性猛烈异常。
“来之前,我就已将毒药抹在全身,你只要一碰我就会中毒,你给我的惊鸿剑也被我摸过了……”穆水涵知道他必是已经毒发才有此一问,心中不知是轻松还是沈重,整个人忽冷忽热,精神也恍惚起来。
“你哪来如此烈性的毒药?”
“是雪凝给我的,他要我趁机下给你,好离开这里。”他呆呆看著地上那一滩血迹,无意识地答著。
莫天啻气怒攻心,药性挥发得更快,脚步也有些踉跄,忽略了穆水涵的异常,只後悔一时心软让那个女人回来。
“你有吃解药吗?”
“解药?”穆水涵重复著,迷茫的视线略过莫天啻,“没有,没有解药……”
莫天啻脸色骤然一变,一把捉住他咆哮出声:“你疯了吗!”
“雪凝,雪凝在哪里……我不能再拖累身边的人……宋大哥,你不能去换雪凝,我对不起你……”穆水涵却充耳未闻,抱著自己的头喃喃自语,“你放心,我不会再想著离开了,对你做过的承诺,我会遵守到底……”
颠三倒四地话语,痴傻的表情,终於察觉到不对劲的莫天啻摇晃著他的身体,可无论再怎样唤也唤不回他的理智。
“你以装疯我就会放过你吗,不可能,我告诉你不可能!”
“宋大哥,我对不起你……天啻死了……”穆水涵不为所动,浑浑噩噩地任人摇晃著。
“水涵!”
正在此时,一道身影快速介入两人之间。
被猛得推开的莫天啻阴沈地看著突然冒出来的宋祁璟,而被护在身後的穆水涵,打了个趄趔跌坐在地,口中犹自念念有词。
“莫天啻,我自愿换雪凝自由,你放过水涵吧。”顾不得察看穆水涵的异状,宋祁璟直视前方之人,沈痛地道出来此目的。
正在气头上的莫天啻哪肯听他之言,不顾体内毒性的漫延,硬是运起内力,二话不说,举掌便攻。
宋祁璟迫不得已迎上,深知自己武功差他不只一星半点,只好边打边劝:“水涵他再经不起折腾了,你放过他吧,有什麽手段都使在我身上,宋某绝无半点怨言!”
“你不配!”
莫天啻一掌拍在他胸前,宋祁璟顿时吐出一口鲜血来,倒在穆水涵身边。
“水涵,你快走……”
“休想!”莫天啻冷喝一声,袖袍翻飞,真气运至上成,嘴角溢出一丝乌血。
宋祁璟艰难地爬起身,不待喘息再次对上呼啸而来的掌风。
快如闪电的连环拳脚,带著凌厉气势,连连击中他周身各处要穴,五脏六腑全挪了位般,巨痛难忍,口中鲜血喷溅而出,形成一团血雾。
穆水涵猛然醒过神来,看到慢慢软倒的宋祁璟,犹如看到前世的白夜舟被人围杀,他提剑而起,旋身跃出,剑尖直指还要再攻过来的莫天啻。
☆、兽心45
打红了眼的莫天啻没料到他会突然冲出来,一时收式不及,霎时惊得冷汗尽出,眼看就要招呼到他身上时,宋祁璟一个急抽身,挡在两人之间。
月笼纱,云来去,重蹬蟾宫,一息百年,天上人间两相隔。
一剑一掌,全都结结实实承受下来的宋祁璟,无声倒落。
两行清泪犹挂,一世情缘已了。穆水涵脑中一片空白,呆愣地看著倒在自己脚下的人,手中剑仓啷一声脱出。
莫天啻静默不语,不是不说,而是毒气已然攻心,说不出话来。
蓦然一声轻咳,让穆水涵一阵心喜,扑通一声跪倒,抱起如同血人般的宋祁璟,颤声哽咽。
“莫哭,水涵……”宋祁璟喘了几声才说出话来。人之将死,脑中记忆却清明,前世今生,一瞬回笼。
“宋大哥……宋大哥……”穆水涵抽噎地无法成言,一句一句唤著两世亏欠之人。
“你骗得我好惨……明明前世就与我相识……”
“我对不起你……都是我……我对不起你……”穆水涵拼命摇头道歉。
“我好不甘心……居然让你两世都从我身边错过……我是不是很没用?”
“不是的,不是的……都是我不好,你不该认识我的……”
“我从不後悔……到现在也……”说著大口大口鲜血涌出,胸膛巨烈起伏,急速喘息起来。
“别说了,别说了!”
“我从未……当面告诉过你……我喜欢你……水涵……”宋祁璟痛苦地喘息著,逐字逐句艰难地道出心底话。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别说了,我会治好你,到时你说什麽我都听……”
“来不及了……水涵……如果还有来世……我一定要与你先认识……你会不会……喜欢我?”
“会,我一定会!”
“这是你……许给我的……我等著你……水涵……喜欢你……不……後悔……”宋祁璟吃力地抬起手去抚摸他的脸,眼神渐渐涣散,直至无光。
因缘,姻缘,如是,是如。痴情,痴行,执念,念执。
“我会治好你的,宋大哥,等你醒来,我要你再说喜欢我不後悔……”握住那软垂的手,穆水涵望向周围,无助而慌张的样子,委屈得像个孩子。
莫天啻站在一旁,那眼神只在他身上一扫而过,片刻都未停留,被忽视的感觉令他心中从未有过的痛。
“有谁……有没有人……宋大哥要死了,谁来救救他……”他小声叫唤著,怀中紧紧抱著已经毫无气息的宋祁璟,满身的血迹,涕泗横流的脸一片惨然。
“他已经死了。”莫天啻咬牙忍著胸中翻涌的血液,戳破他的自欺欺人。
“你胡说!宋大哥才没有死,滚开!”穆水涵怒骂道,又低下头去看宋祁璟,并小心翼翼擦去他脸上的污痕。
那细致轻柔的动作直刺得莫天啻双目腥红,一把拽开他的手,就要将已死的宋祁璟从他怀中拖出,穆水涵拼命喊叫挣扎,疯狂凶狠的样子,完全跟以前的他叛若两人。
“滚开,滚开!不准你碰他!”
“他死了,你看清楚!”他咆哮著,七经八脉在体内大肆鼓动,一股腥甜冲破喉咙溢出嘴角,血正好滴落在宋祁璟脸上。
“你弄脏了宋大哥的脸,滚开,滚开!”穆水涵嘶声叫嚷著,说什麽也不肯松开怀中人。
莫天啻硬是将人拽开,穆水涵还要再扑过去,被他钳制在手。
“你放开我,放开我──!!”他撕咬著男人的手臂,拳打脚踢发泄著怒火与恨火。
突然他动作一滞,哇得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浑身颤抖,忽冷忽热,神志再度混乱起来。
“莫天啻,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穆水涵撕心裂肺地不停叫著,一声大过一声,一声高过一声,简直要把喉咙也扯破。
每叫一声,便吐一口血,但他仍然不肯停下,中毒在身的莫天啻为了能制住他竟然颇费力气,索性要点他昏睡穴时,他却停止了所有动作,不仅不挣扎了,也不喊叫了。
他将人扳过来,只见穆水涵已经翻了白眼,口中冒著血沫,下身月白长袍腥红一片,脚下鲜血积成水洼,并还在不断往外渗著。
害怕的感觉在心中慢慢扩大,莫天啻颤抖著探向他鼻间,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穆水涵,你给我醒过来!”他拍打著穆水涵的脸,用力摇晃他的身体。
“你不准死,我不准你死,你给我睁开眼睛!”
“你还没还清欠我的债就想死吗?穆水涵,我叫你醒过来,你听到没!”
“傅雪凝还在我手里,你不管她了吗?”
“你又打算食言吗,刚才是谁说会将承诺遵守到底的?”
“你醒过来,醒过来──”
空寂诺大的狙日宫内,只听得到莫天啻一人的嘶吼,就像百余年前一样,无人回应。
“我放你走,只要你睁开眼。”
“你不能这样对我,一次又一次扔下我,宋祁璟有什麽好,傅雪凝有什麽好,为何你要为了他们而离开我?”
“我不能原谅你,永远都不能原谅你!”
“谁准你许他下一世的,你生生世世都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我求求你……睁开眼睛。”
“穆水涵……”
最後的呼唤全变成恳求,从来都冷酷无情,不在乎一切的兽心男人,此刻只能卑微地抱著心爱之人後悔不迭。
因缘生,因缘灭,无常皆苦,无我皆静,欲了知,唯心造。
远处不知是谁传来一声叹息:“孽缘啊孽缘,当初师父念在你尘缘未了,尚存一丝善因,不忍放手不管,耗尽一生修行,将你封在这栖魂山,等待有缘人来化解你的戾气,终究还是枉然,枉然啊!”
一个衣衫褴褛,却仙风道骨的怪异老者缓缓行至,他蹲下身,自宋祁璟怀中取出被击得四分五裂的血玑子。
“施主不听劝,当初若肯听我一言,便不会落得玉碎人亡的下场,你这麽痴情,到头来也是一场空,执念是苦啊!”
说完,又回过头来去看莫天啻,见他抱著已然冰冷的穆水涵,不由叹道:“放手吧,你跟他本就无缘,何必苦苦强求?”
莫天啻却不为所动,口中喃念著穆水涵的名字,手掌轻轻摩挲著他安然乖巧的面庞,眼中无半丝冷酷,有的只是满满的柔情。
“色相终是幻,执著都是空,施主,若你肯跟我走,我便渡你一程。”老者继续说著,等了半天也不见他有反应,不禁摇了摇头。
“世人皆不听劝,老朽也无能为力,如果再劝下去,倒是我的执著了。”
抬脚正欲走,莫天啻出了声,却是求他救人。
“我若跟你走,你可会救他?”
“我不是大夫,再说,他已经死了,如何救?”
“众生皆苦,你如何忍心?”
“十二因缘皆天定,你又忍心让我逆天?”
“当年佛祖既有舍身饲鹰之举,老者既有此能为,怎能见死不救?”
老者一时口拙,想著怎会一不小心被他绕了进去,不由叹道:“你既有佛根,为何不早些开悟?”
“我现在後悔了……”莫天啻落寞地看向怀中人。如果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定不会让同样的错误重演,无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