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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摇摇欲坠的展昭,莫明的眼睛都有些红了,不忍再有违他意,将他扶至双儿身边,展昭强打精神望去,裹在外衣里的双儿仍在昏迷中,面色苍白如雪,寒风吹来,只有发丝随风而动,蹲下身,伸手一探鼻息,虽弱却也平稳,稍稍放下心来。
一声微弱的呻吟自双儿唇边溢出,蓦地睁开双目,满是痛苦之色,展昭忙示意莫明扶起双儿,见她眸中失了神彩,心知不妙。双儿悠悠醒转,只觉腹中如有针刺一般,疼得几乎说不出话,双手抚向小腹,挣动间外衣散开,裙下已染了一片血红。
莫明见状骇然道:“展大哥,她可能不行了。”他自幼随叔父学医,唯独不知如何照顾孕妇生子这档子事,一时间手足无措。
展昭虽也不懂,但毕竟年长几岁,双儿产期未至,如今裙下见红,只怕腹中的孩子已不能保全,眼下最关键的还是要止血,否则多半会一尸两命。“药。”展昭已无力多言,只简单的说了一个字,却把莫明惊得呆了半晌。
“药……给她。”见莫明一动不动,展昭只得再次勉强吐出一句。
“凭什么?”莫明的语音里多了几分愤慨,“若不是为了他们,展大哥,你又何至于伤重如此,这药是叔父千辛万苦才为你炼制的,只剩这最后一颗,你却还要给别人。”
展昭已无力多作解释,方才的一场恶斗,将生命中最后的潜力也已用尽,生死于他而言,早已不那么重要,两年前跳崖获救是他的运气,如今对上了卫慕鸿,无可选择。说到为国为民,固然有此原因,但展昭却知,那并非全部,也非重点,他心中重要的是白玉堂的安危。
这两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心中所系所爱都只为一人,爱意如酒般愈久愈醇,纵然知道人生将至尽头,所恋之人已为人夫,再无可能重续前缘,但只要还活着,尽其所能,也要为他守护一份平安,这份感情,逾越了生死,成为展昭生命中不可分隔的一部分。
这女子,是玉堂的妻子,他与她将终身为伴,皆手共老。自己和玉堂不能兑现的誓言,会由她来完成,无论如何,她都有必须活下去的理由,或许这是个很自私的心愿,但只此一次,私心又何妨?
展昭不再多言,只默默地看着莫明,表情沉静得吓人,“赵大哥。”失血过多及腹中的巨痛,让双儿有些神志不清,对周遭所发生的事也无多少反应,感觉生命在飞快地流逝,也许再也见不到最亲的人,不由自主地叫出了声。
突如其来的哀呼,令莫明在展昭无语凝视下本已动摇的决心变得更为脆弱,终究是明白他的心意,也不忍见这女子横死在自己面前,即使是这么不情愿,还是取出那颗救命的药丸,犹豫再三,终喂入双儿口中,那一刻,莫明整个身体仿佛被冰冻着,一寒到底。
药效发挥得极快,不过片刻,双儿身上渐起暖意,青紫的唇有了些血色,连腹中的疼痛也平复了不少,“赵大哥……”迷迷糊糊的又是一声呼唤,在这静谧无声的清晨,显得格外的哀戚。
莫明瞧着展昭似乎有话想说,怎奈力不从心,几次张嘴,却吐不出一字,忙伸手催动内力,将一股真气缓缓送入他体内。“送她回去……告诉白玉堂,尽快离开。”展昭说到此,禁不住又咳了起来,血从唇角不断溢出,又是一阵椎心刺骨的痛疼,几乎令他丧失了意识。
莫明狂乱地摇着头,他清楚的知道,展昭的情形,任是神仙也难以救治,这种清醒的识知,使得他已然绝望,什么都无法思考。
展昭艰难地伸手握住莫明,素日里那暖如春水的双眸此刻显得如此的倦怠,仿佛下一刻就要合上不再睁开,“帮我……送……”语中竟带了些哀求。
“展大哥……”莫明不忍展昭再耗费所剩无几的生命,含泪应道:“别再说了,我答应,一定把她送回白玉堂身边。”又自怀里摸索了一阵,取出一个锦盒,将盒内一颗碧绿的丹丸喂展昭服下,这丸药是由数种毒物制成,对身体有害无益,却有一种功效,可令濒死之人短时内提升精力,多支撑些时辰,若非莫明确知展昭已回天乏术,无论如何也不敢让他服下此药,如今只盼能多支持片刻,待他回来。
临去之前,莫明找了个避风的安全之所,将展昭安置在一个小山洞内,细心用茅草树枝等物掩住洞口,“展大哥,你一定要等我回来。”踌躇再三,狠下心,带着双儿离去。
莫明抱着双儿,一路疾行,他从未有此时这般悔恨,以前为何不努力研习医术及武功,事到临头,竟帮不了半分。两年来的相处,展昭不仅是师傅,更将他视若兄长,当作最亲的人,看着他生命如风中落叶,却什么也做不了,莫明心里自然是痛彻肺腑。
第20章
不到十里的山路,感觉却是那样的漫长,似乎永无尽头,莫明心烦意乱,根本没注意到周围其他之事,“叮”的一响,骤然惊醒,停下脚步,但见一支小箭正落在身前,不远处的雪松下站着白衣人,充斥着冰寒之气的双目在见到莫明怀中双儿之际,变得通红,“谁干的?”透着无比的恨意问道。
乍见白玉堂,莫明便是一怔,只过一夜,眼前之人尽显疲惫之色,但他已无心多管,将裹在外衣里的双儿递过道:“尊夫人遇劫,被我师傅救下,让我送回。”
白玉堂接过双儿,望向她苍白的面容,一时间痛悔、怜惜之情溢于言表。连夜将邻村的王大娘请至家中,却不见了双儿,惊怒之余四下找寻,他简直不敢想象,娇弱的妻子落在那些凶残之人手中,会有什么样的遭遇。成亲以来,自认未曾好好尽过一个丈夫的义务,已然有愧于心,却还要陷她于险境,那一刻,杀死自己心思都有,如今见双儿虽被救回,但情形依然十分危急,让他又如何能不痛心。
“师傅还有一言让我转告,请尽快离开此地,那些杀手可能还会前来。”莫明的语气淡如青烟,心里却起了隐隐的期盼,又不知所盼为何?
白玉堂身子猛然一震,心突然间似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击中,那是一种难以言喻而又深邃的刺痛,最终化为犹疑的一问:“你师傅他……”
“赵大哥……”双儿悠悠转醒,睁眼瞧见自己竟然在白玉堂的怀里,欣慰地轻唤了一声,此时白玉堂纵有千万疑问,却在双儿这一声呼唤中,归于平静。
“双儿,你感觉如何,哪里不舒服?”白玉堂柔声问道。
“带我……回家。”双儿煨在白玉堂怀里,低低地道。
“好。”白玉堂应了一声,转身离去前,深深地望了莫明一眼,终究什么也没有问。
莫明心中惨然,展大哥危在旦夕,所念只有此人,但看眼前情形,白玉堂也不可能前往,即便去了也于事无补,只徒填哀伤,相见不如不见。只是展大哥做了这么多,却连这最后的愿望也难以实现,苍天到底有没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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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种久违了的温馨,疲倦的身子被轻轻拥着,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被人全力呵护着,感觉十分舒爽,朦胧中展昭希望这一刻便是永远。醒来时,发现已回到废宅,靠在莫明怀里,少年的眼中是无尽的绝望和哀伤,脸上还带着两行湿润,见他醒来,忙强颜欢笑道:“展大哥,人我已送回,你放心,他们都没事,好着呢。”
展昭现出浅浅的笑意,伸手拭去莫明脸上的泪痕,轻声安慰道:“别难过……人终有一死……上天眷怜,已多给了我……两年的生命,让我见到最思念的人一切安好……已足够了。我一直将你当作兄弟,如今……有件事……要托付于你。”
莫明哽咽地道:“展大哥,无论什么事,只要莫明能做到的,一定为你达成心愿。”
“我死之后,将骨灰带回……江南常州,若将来取回巨阙,就留给你。”展昭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声音时断时续,愈显微弱,“只可惜……你我相处……时日不长,未能多教你些什么。”
莫明紧咬着唇,才能忍住嘴里的呜咽声,展昭握着他的手道:“别这样……那套剑法……”话至此已无力再说下去,原本迷离的眼神此时却骤然变得满目光华。
莫明一怔,瞬间明白了展昭之意,哽咽地道:“展大哥,你一直喜欢那套‘共效于飞’的剑法,我这就使给你看。”扶展昭来到院中,靠坐在墙边,莫明取过剑,身形一转,剑气过处,漾起一片华彩。这套剑法,轻灵飘逸,莫明颇为喜欢,当日展昭传给他后,曾下过苦功练得十分娴熟。他从不知晓,展昭欣赏的,并不是他使剑有多漂亮,而是因为这套剑法,是当日与白玉堂两人在开封府闲暇之余共创的。
仿佛时光流转,一切又回到了从前,展昭眼里,如真似幻,依稀是落花纷飞的梨树,那人白衣若雪,剑随人舞,剑气纵横灿若流星,带起一树梨花,飘然落地,铺满一层,象一幅极美丽的画卷。目光追逐着舞剑的身影,心里渐趋安宁起来,眼里漾起一片晶莹剔透,低低地唤了一声“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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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明也不知,自己为何又会去找白玉堂,或许展大哥虽已离去,仍想让他一心牵挂的人见上最后一面,了却心愿,哪怕已成为再无知觉的冰冷,莫明仍相信,展大哥的灵魂并未走远;亦或者,展昭付出了所有的一切,那人却一无所知,莫明心有不甘,想让白玉堂明白,这段时日,是谁在默默地为他守护着平安。明知展昭是不会在意这些,甚至根本不想让那人知道自己的存在,但莫明觉得还是应该做些什么。
刚进庭院,就见白玉堂负手立于一株梅树下,看上去依然是十分年轻俊秀的脸上,刻着难言的伤痛,显得那么的寂寞与无依。
莫明怔怔地看着白玉堂,这人平静的外表下,心底深处应是那惊涛骇般的激烈,到底要如何开口,对他述说过往一切?莫明其实并不了解,展昭和白玉堂之间,是一份怎样深厚的感情。
正踌躇间,房门突然开启,一名老妇人急急奔出,来到白玉堂身前。只见她神色慌张,哆哆嗦嗦地嚷道:“赵爷,不好了,夫人难产,孩子只怕也不行了,您还是进去见上最后一面吧。”
妇人的话如巨雷般乍响,白玉堂闻言顿时脑中一片空白,唤了声:“双儿……”,人如飞鸟投林般冲向屋内。
莫明静静地站在院中,抬头望向清澈透蓝的天空,只剩下了深深的痛惜和感慨,展大哥将所有的希望都留给了白玉堂,却仍换不回双儿的一条命,早知这种结局,当时会不会有不同的选择?莫明轻轻地苦笑了一声,答案其实心里早已有了,只是——不甘心。
见那妇人在院中一角,双手合十,虔诚的祈祷,念叨着菩萨保佑之类的话,莫明暗道,若真是苍天有灵,断不会叫展大哥这样好的人有如此的遭遇,这最后一面终究是不能相见。
白玉堂见到双儿那已然失神的双目,心如被生生撕裂一般,极痛。
“赵大哥……”声音已弱不可闻,白玉堂倾下身,才能听清双儿的清话。“孩子……对不起……”
白玉堂搂着双儿,痛心疾首的道:“要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没能好好照顾你。”成亲至今,他心里的愧疚从未停歇,这女子待自己极好,所有好妻子该有的贤良淑德,她都拥有,本来,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