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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面上放著一把紫砂壶和一个瓷杯,整个房间的摆设就是如此。
你醒了?中年男子略带沙哑的声音。
我撑起身子,却意外的发现原本已经过渡给了飞影的内力竟然回到了自己的体内,那飞影呢?
像是知道我会问什麽,莫神医丢了一件灰色的粗布长衫给我,淡淡的说,去看看飞影吧,他在另一个房里……
系著衣带的手止不住颤抖,我在心里告诉自己,飞影不会有事,绝对不会的……刻意的放慢了动作,故作镇定,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万一那个房间里躺著的是飞影已经冰冷的尸体怎麽办……
终於还是踏出了房间,通过不算大的厅堂,对面虚掩著的木门後面,飞影就在里面。
莫神医已经帮我开了门。
迈著沈重的脚步向前移动,双手感觉沈甸甸的,不过是几步的路程,我却像像是走过了漫长的光景……
这个偏房的摆设和之前那间如出一辙,简单得让我一眼就看到了正中央的浴盆里坐著的青年。
过於苍白的面孔使飞影五官的线条显得更加柔和,薄唇的形状非常优美,即使是闭著双眼,也能想象出那双眼皮低下漆黑如墨的眸子,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睛下面形成淡淡的阴影,就像蝴蝶的翅膀,微微颤动……
我的飞影……还活著……
掩饰不住的欣喜,一改方才缓慢如蜗牛的步子,两步作一步的跨到浴盆边,抚著飞影光洁细滑的脸颊半跪了下去。
飞影……我们都还活著……
握起飞影垂软的手按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摩挲,飞影……
飞影全身泡在不知名的药物中,任我怎麽跟他对话他也无动於衷,除了那双睫毛会微微颤动以外,我根本感觉不到他的气息,才掉下去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莫神医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後。
他镇定的将手中的草药丢进浴盆里,然後用手调试了一会,转头看向我的时候,他那副安然的神情让我有些琢磨不透。
飞影的身子承受不住你的血液,所以我用药物控制一段时间,他的身体会慢慢适应的。
可是……飞影没有醒过来……我无意识的握紧了飞影的手掌。
那一刻,我感觉到他的手指有微微的弯曲,心头一震,连忙拉住莫神医告诉他,飞影的手能动。
他的四肢不是已经废了吗?可是刚才那麽真实的感觉,不可能是我的幻象。
莫神医的脸上没有一丝意外的神情,他静静的为飞影研磨著药粉,淡淡的说,他这次也算因祸得福了,你的血液流过他的身体竟然打通了他四肢的经脉,冰魄神功原来还有这个作用……呵呵。
看著他一直冷若冰山的脸上浮起一抹笑意,我却怎麽也笑不出来,这样的飞影,何时会醒?
莫神医说,可能明天就会醒……
还未等我勾起嘴角,莫神医接下来的话却让我背脊一阵发凉。
也可能是三个月,或者半年……三年也有可能……甚至更久……
所以说,飞影有可能会永远都醒不来……
轻轻的摩挲著飞影此刻显得非常宁静的睡脸,也许你累了,想睡久一点,没关系,我会等你。
莫神医摇了摇头,缓步走出了房间。
房间里安静得可以听到针掉落的声音。
其实我并没有太过失落,更谈不上什麽大喜大悲,这样的结果是比我预想的好多了,至少飞影还活在这个世上,至少他还留在我的身边,至少我有等下去的理由……
我的身上流著飞影的血,而飞影身上流著我的血……莫神医只将我的一半毒血换给了飞影,让飞影为我分摊了一部分的毒性,这样一来,虽然依旧会隔时的毒发,但是因为内力回来了加上毒性已经不算太强,根本不会致命,莫神医说飞影的血非常的纯清,能慢慢的将我血液里残留的毒性全部过滤稀释,等到那个时候,我就可以离开这冰冷的仙草崖了。
而飞影的身体是在非常虚弱的情况下接受了我的血,所以恐怕就算他醒了也会落下一辈子的病根,体寒。
抚摸著床上人儿渐渐消瘦的脸,我拧起了眉头。
飞影,已经三个月了,为何你还这麽贪睡呢?莫神医说你的身体基本恢复正常不再需要再泡药了,能不能醒来全靠你自己……
还是说,你不想见到我?因为我欺骗了你?
那个时候是什麽心情现在已经记不清了……可能是安慰你,也可能是安慰我自己,知道自己就快死了,只是想让你陪著我安安稳稳的过完剩余的日子……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我一直是一个冷血又自私的人,这点你是知道的,我从来不相信任何人,一直以为自己不需要任何人……
但那段时间,我却害怕了,不是怕死,而是怕孤独……从小就被丢弃的我,真的不想连死的时候身边都没有一个人,只有你才能让我安心。
你的心意我一直都知道,那个时候,我也是希望你能开心,我们是彼此互相需要的。
我是搞不懂什麽爱不爱的,我只知道这个世界真心对我好,而且一直都对我好的人只有你而已……所以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要被重视……
对了,昨天晚上我发现一处温泉,没想到仙草崖上居然还有这麽好的地方,莫神医也不告诉我的,他很过分对吧?等你醒来,我就带你去那里,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如果之前我所说和所做的让你伤心了,我道歉……你可以骂我,打我……但你不要不理我,快点醒来吧,你知道这仙草崖除了雪,什麽都没了,真的很无聊,我想……如果有你陪在我身边,即使每天只能面对著漫天雪花,我也会觉得这是世间最美的景色……
想著那些画面,我的嘴角不由傻傻的咧开……那一定会是很幸福的日子。
低头在飞影额上轻轻一吻,顺便帮他把棉被裹紧了一些,转身却看到莫神医倚靠在门边,嘴角向一边挑起。
你在偷听?我语气不好。
你每天都重复著这些话,不烦吗?说著莫神医用漂亮的手指挖了挖耳朵,意思好像是我没说烦,他已经听烦了。
虽然没有照镜子,但是我也能想象出自己一阵红一阵青的脸。
在我发作之前,莫神医先开了口,多说说话对飞影的康复是有好处的,他还有意识,应该能听到……
握成拳头的双手也松开了,哼,算他说了一句人话。
三个月相处下来发现莫神医这人还不错,虽然话少得屈指可数,但他对我和飞影还是照顾有加的。
走向厅堂路过他的时候,我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说道,你其实并不像传闻中的那麽冷血。
莫神医不置可否的笑笑,那是因为我对你偏心。
什麽?我没能听明白。
他换了一个话题,传闻白教主也是冷血得六亲不认的人。
对,我连我爹都杀了。我是用“今晚吃什麽”的口气说这句话的。
傲慢的瞥了他一眼,也就是那瞬间,我看见他的眉头深深蹙起。
怎麽?後悔救我了?我挑眉。
莫神医马上恢复了那种不问世事,一脸淡然的神情,这和我并没有关系。只不过,我没想到你会这麽在乎一个下人而已。
下人?他是指飞影吗?我有些不悦,早已忘了这个事实,好像那都是前世的事一般,总之,我不喜欢人家这麽说飞影。
思考了一会儿,我坚定的说,飞影不是什麽下人,他是要和我生活一辈子的人!
像是早就意料到我会这麽说一般,莫神医并没表现得有什麽惊讶,这也让我松了一口气。
连自己都没细想琢磨过的话竟然就被这样说出了口……
飞影,你是要跟我过一辈子的人啊……
只是这样想著,心头就溢出了一丝名为幸福的甜蜜。
今天的晚餐挺丰富,莫神医在院子里种了很多我叫不出名的蔬菜,在这种连人都会冰死的地方也能茁壮成长的菜叶,我还真的挺佩服的。
难得的是,这餐有酒。
看著面前一脸淡然的莫神医,我终於问出了一个早就想问的事情。
我和飞影能在这仙草崖上生存是因为血异於常人,那你为什麽可以生活在这里?
莫神医轻笑一声,从容不迫的夹起一片绿叶菜放进嘴里。
然後他道,我明日要离开这里。
我一愣,离开?去哪?
好像我们并没熟到要向你汇报我的行程,莫神医较为好看的嘴角上翘著。
切,谁要管你去哪?我只是担心飞影而已。我沈默著,心里是这样想的。
就像知道我的想法,莫神医又开口,飞影已经痊愈不需要我了,接下来他会不会醒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我什麽都帮不上。
那你什麽时候回来?我问。
回来?可能十年,可能二十年,看心情吧。不知为什麽,今天的莫神医特别喜欢笑,而且笑得还挺好看,我竟然对他产生了一点亲切感。
我比较喜欢一个人生活,莫神医说著为自己斟满了酒,跟你们生活了三个月,这已经达到我的忍耐极限了,仙草崖这麽大,我多得是地方可以生活,没必要和你们这些小辈挤在一起。
我不屑白了他一眼,他以为自己是谁啊?居然敢称呼我为小辈,他最多也就比我大了十岁而已。
不愿意和他争下去,毕竟这个人是救了我和飞影的人,而且,我并不讨厌他。
那就谢谢你把这座房子留给我和飞影了。我也为自己斟上一杯酒,轻轻碰上他手中的酒杯,然後一饮而尽。
呵,你还真是不客气!他又笑了起来,跟我挺像的。
和你像?别说得我是你儿子一样!我嗤声道。
你当然不是我的儿子。莫神医意味不明的浅笑。
等飞影醒了,你可以带他离开仙草崖,虽然他以後的体质会更适合在这里居住,但是并不是不能下山……相信你会照顾好他的。
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何要救我和飞影?虽然这个问题之前也问过,但是却被他绕了话题,现在两个人也聊开了,很自然的我又重提旧事了。
莫神医沈默了片刻说,因为无论如何,我都会救你……其实就算飞影最後拒绝了救你,我杀了他也会助你渡过难关。
我一脸惊愕……当时他不是还在旁边一直挑衅我和飞影吗?若不是飞影坚持要救我,我以为他会直接将我丢回雪地。
莫神医挑起一缕搭在肩上的银发,喃喃道,飞影是个好孩子……以後,你要对他好。
看著他满头银丝,却有著年轻好看的面孔……我忽然觉得似曾相识,心里隐隐的起了猜测。
这时他已经放下了碗筷,似乎不打算继续和我聊下去。
我蓦然站起身,打翻了面前的美酒。
你到底是谁?
一阵几不可闻的嘲笑声,然後他带著嘲讽的口气回答道,亏你还是暗夜教第九任教主,竟然不知道本门的冰魄神功的创始人是谁。
我愣在那里,脑袋一片空白。
他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侧头说道,粥在锅里,拿去给飞影喝,以後……你要照顾好他。
木门咿呀关上的那刻,我想起了暗夜教的第四任教主,也就是我的曾祖父……冰魄神功的创始人,因为他膝下只有一个女儿,所以第五任教主是暗夜教唯一的女教主,也就是我的祖母,我对她并没有任何印象,她在我出生之前就病逝了,传位给我的大伯,之後教主之位又到了我叔叔手上,最後教主怎麽轮到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