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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可能一下子念好这麽多兵法！父皇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回主人，接着的是∶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故可以与之死，可以与之生，而不畏危。」衍以为赵晞烈在问自己。
「衍，你会念这些兵法？」惊讶。
「是的，主人。兵法是影龙帮侍从要学的事情之一。」
「太好了！你念下去给我听，我看书看得累了，正好休息一下。你念，我听着会比较好记。」赵晞烈说完真的放下兵书，闭目养神。
「是的，主人。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地者，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将者……凡此五者，将莫不闻……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吾以此观之，胜负见矣。」衍念至此，顿了一顿道∶「主人，始计篇已念完，不知主人还要不要奴才接着念作战篇？」
「不用了，只始计篇已足够应付父皇的了。衍，你的声音很低沈，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我听着你念书比自己看来得事半功倍，你的说话就像会钻入我的脑袋似的。」赵晞烈说完还不忘问问小翠是否认同∶「小翠，你有这种感觉吗？」
「衍的声音的确很好听，但我却没有记下那叫甚麽始计篇的兵书，更没有你所说钻入脑袋的感觉。」
「是吗？可能这感觉只有我才能拥有啊！衍，我还想听你说话，你随便说些事吧。」
「请问主人想听甚麽？」衍随即恭敬的问他的主人。
「随便吧。」
「这……」赵晞烈要衍自己作主的要求令衍不知如何是好，衍从小惯於听令行事，少有自己决定事情的机会。
「不如说说你入宫前的事吧。」小翠不忍见衍为难的样子，出言帮忙。
「是，奴才三岁开始接受训练，从早上卯初起跟一些儒生老师学习，午後开始学习武艺直至戌时，日日如是。直至十二岁那年被选为侍从，除了一般的学习外，还会加入宫廷礼仪和其他侍从应学习的事情。五天前，奴才被派入宫成为主人的侍从。」
「你的家人呢？你进入影龙帮前的生活又是怎样的？」赵晞烈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人竟是这样生活的。
「奴才没有家人，奴才一直在影龙帮，三岁前由影龙帮的侍女照顾。」
「那你的朋友呢？你在影龙帮十多年总会交到朋友的。」赵晞烈还是希望能找到衍与常人的一点共通处。
「对不起，主人。奴才不知道朋友的意思是指甚麽。」衍对於自己不能回答主人的提问而感到歉疚。
「朋友是指那些与你一起玩乐，时常陪伴你，与你愉快谈天的人。」听到衍的提问，赵晞烈已可预知衍的答案了。
「回主人，奴才在影龙帮时虽与他人一同接受训练，但因帮规不许下人私下交谈，所以奴才并没有主人所说的朋友。」
「可怜的衍，从今天起由我来成为你的家人和朋友。」小翠愈听愈心疼，眼前的少年经历了这麽久孤苦的生活，小翠心中不禁升起一种怜爱。
「对，从今天起我会好好补偿你。我从未想到你竟为我受了这麽多苦，对不起。」赵晞烈从没想过会有人为自己受了这麽多苦。
「主人，这都是奴才的份内事，奴才一点也不觉得受了苦。请主人千万不要这样说，奴才实在受不起。」衍听到赵晞烈向自己说对不起，立即下跪回道。
「衍，在这个殿内没有甚麽奴才不奴才的。既然住在一块儿，我们便算是一家人了。」小翠看不惯衍总以奴才自称。
「对，这儿不是影龙帮，你不必这样拘谨。」
「主人，奴才……」衍最後还是顺了赵晞烈的意∶「是的，主人。」
第十三章
「皇儿，想不到你只用了十天的时间便念完朕给你的兵书。」皇上赞道。
「父皇，你可知道这都是衍的功劳。」赵晞烈兴奋的说着∶「衍虽身为侍从，但他的知识要比许多大臣更丰富，他不谨会兵法，还懂得历代的史事、各地的风俗，甚至一些小数民族的方言他也会听、会说。」
「这有甚麽特别？衍和安一样是影龙帮所训练的侍从，当然要学懂这些了。」皇上的反应相对的冷淡多了。
「父皇，儿臣有一事不明白。」
「你说。」
「影龙帮对侍从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当衍说出他所经历的各种训练时，儿臣非常惊讶，实在难以认同影龙帮所为。」
「烈儿，你还不明白？我们是皇族中最重要的成员，别人或会认为朕是这个国家的拥有者，但比之更正确的说法应是这个国家的代表。敌国会否入侵，乱臣贼子会否作乱，全都取决於国君的强弱。一国之君的强弱除了取决於他的施政手腕外，身边的人也同样重要。皇帝身边的侍从绝不能是平凡的人，接见各国使者时朕一定要安跟在身边，小小的一个侍从也有如此能耐，别国来犯也要考虑再三吧。」
「父皇的意思是衍所受的苦都是为了令国民免於战火和内乱？」赵晞烈理出了一个从未想过的结论。
「若小数人的牺牲能换取天下人的幸福的话，朕必须做出正确的取舍。」
「……」赵晞烈一时无言以对。
「烈儿，衍的经历已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你多想无益。」
「对，衍的经历已成事实，但我会向衍作出补偿的。」
「朕不阻止你，但你要谨记自己的身份，不可做出有违体面的事。」
「儿臣明白。」
「嗯，你明白便好。朕後天要到南方出巡，本想要你同行，但让你留在国都代理政务亦不失为一个历练的好机会。朕此行需时个馀月，你便以太子的身份上朝，切记要多听大臣的意见。在这段时间内，你不妨叫衍多向你细说各地的风土人情，下一回便由你代朕出巡的了。」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朕对你的能力很有信心，你下去吧。」
「儿臣告退。」
在独自走回太子殿的路上，赵晞烈一直在想衍的事情。赵晞烈知道要改变衍那种必恭必敬的态度绝非易事，但亦非不可能。安是皇上的侍从，同样是由影龙帮所训练，但安却少有对皇上动不动便下跪、请罪，当然安对皇上同样是忠心耿耿的。
「衍的性格是受影龙帮这些年来的训练所影响而成的，要改变就需从日常开始，一步一步慢慢来。」赵晞烈心里想：「就先由我和小翠开始好了，要小翠多跟衍聊天，引导衍多说话，我也要表现得亲切一点……」
接下来的数天赵晞烈很是忙碌，皇上为了确保太子能在上朝的日子里独当一面的处理国事，特别为赵晞烈准备了一连数天的密集式课堂。赵晞烈除了睡觉外，其馀的时间都不在太子殿，他曾为此多次埋怨，说很挂念衍做的菜。幸好安做的菜也不差，否则这位太子殿下可是说甚麽也不会乖乖接受皇上的安排。
第十四章
本应时刻待在赵晞烈身边的衍因主人的命令而留在太子殿，赵晞烈说是为了能专心学习，事实是赵晞烈希望让衍多与小翠相处。
在赵晞烈不在的日子里，小翠不负赵晞烈所托，费尽心思的与衍说话，成效却不大。衍察觉到小翠并非一般的侍女，而且很受赵晞烈尊重，因此衍对小翠并不像对他人一般冷淡。虽说如此，衍的不冷淡也只是在於他会对小翠说「是的」、「对不起」等，数天以来，小翠实在无计可施，不得不向赵晞烈求助。
赵晞烈认为衍对小翠不够热情的原因是由於陌生，因此赵晞烈决定抽空和衍谈谈小翠的过去。
又是一个深夜，赵晞烈好不容易完成了皇上安排的课返回太子殿，衍一向会等候赵晞烈回来。
「衍，好久没和你谈天了。」
「是的，主人。」谈天？
「你跟在我身边快半月了吧，真快。你知道小翠和我相处了多久吗？」
「回主人，小翠是在主人五岁时被选进宫的。」
「我记得在我五岁那年，我和峰在园子里玩射鸟。我们正玩得兴高采烈，突然听到有人大声命我们住手，那个人就是小翠了。当时我被小翠的喝骂吓了一跳，而峰更哭了起来。当时刚被选入宫的小翠也不好过，她被侍卫抓了起来，说甚麽对皇子不敬的。
「我是真的被小翠吓到了，但我并不想她被人抓住，她可是除了父皇和母后以外，首个骂我的人。我回过神便命侍卫把她放开，也问了她的名字。那时她被好几个侍卫围住，但却没有丝毫惧色，她说我对小鸟不好，是个坏小孩，所以不会把名字告诉我。
「为了知道她的名字，我依从她的说话向小鸟道歉，也发誓不会再犯了，请她原谅。那时我只有五岁，但身为皇子的骄傲也是有的，在小翠面前却骄傲不起来。
「後来我指了小翠作我的侍女，照顾我的起居，但我从未把她当侍女看，而是尊她为姐姐。父皇和母后也知道小翠的事，还交付小翠要好好管教我呢！所以小翠在宫中可说是半个主子，你要多顺着她的意思。她很希望能和你好好相处，你可不要令她为难。她如今有了身孕，你便替我好好照顾她吧。」
「是的，主人。」
「那你要多和她说话，她不方便四处走动，一个人待在殿内很寂寞的。」
「奴才明白。」
第十五章
有了这一次对话以後，衍对小翠的态度的确起了很大的变化。例如衍曾主动询问小翠的偏好，经常弄几个小菜给小翠。衍知道小翠有了身孕，每天也会弄一个进补的药膳给她。衍对小翠的照顾也是无微不致的，就像赵晞烈所说一样，衍会顺着小翠的意思办事。天性寡言的衍对「多说话」这事显得很为难，小翠和他说话的时候，衍会回应，但却不会主动说话。
小翠明白衍的心态与常人不同，亦知道现时衍所做的一切已是他的极限，不过小翠仍未想过放弃。和衍相处久了，小翠益发同情衍的遭遇，尽管衍并不认为有何不妥。小翠心疼衍对感情的无知，他不懂表达自己的情感，也不懂如何接收别人的感情，可能对主人忠顺敬畏就是衍唯一了解的感情。
「衍，你会听从我的说话吗？」
「是的。」好好侍候小翠可说是主人的命令。
「很好，你我在宫内无亲无故，而我又比你稍为年长，不如我俩结成异姓姐弟，互相照顾，好吗？」
「异姓姐弟？」
「对，我是你的姐姐，以後我们便是一家人了。」
衍听到小翠突如其来的要求，不知如何回答∶「奴才身份卑微，实在配不上……」
「你我皆是服侍烈的人，哪来谁配不上谁的，你若愿意的话便再叫我一声小翠姐好了。」
「……小翠姐。」衍怪不好意思的说。
「乖。今後我便是你的家人了，你苦有甚麽委屈记紧要向我说。我虽是个侍女，但仗着烈的面子，宫中其他侍从和侍女也要给我面子呢！」小翠高兴的说。
「是的，奴才谢过小翠姐。」
「有个像你这样乖巧的弟弟是我的福气啊！既然我俩是一家人，私下你不可再以奴才自称的了。」
「是的。」
「还要经常对我说不。」
「说不？」
「对。你要告诉我你不喜欢甚麽，不想干甚麽。衍，说话是表达意思的一种方式，我知道你不习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但你必须学会表达自己的感情，我很希望能够多了解你。答应我，尝试多表达自己好吗？」
「是的，小翠姐。」
「这样便好，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小翠慈爱的看着衍∶「终有一天，你会学懂的。现在我们要替烈准备好大衣，天气开始转凉了。」
「是的，小翠姐。」衍连忙着手把赵晞烈的秋冬衣物拿出放好。
「对了，你也要为自己准备好大衣，国都的冬天时有风雪，没有一件大衣挡挡风是不行的。」小翠细心叮嘱。
「那我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