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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帐东西!」阎濬怒而击出一掌,可君唯当下却不闪也不避,背对的身躯硬是接下那暴怒之下足以致命的一掌!
伟岸宽阔的身形曾在刹那出现微微晃动的迹象,可当众人再度回过神来时,君唯已然举起右臂潇洒抹去唇角的鲜血。
「这一掌,算是我偿还你十几年来的养育之恩。今後我君唯,与阎魔山庄从此恩断义绝——」那一道暗风似的身影就在众人震愕的注视下毫不留恋的跨出了大门。
从今以往,关於那时的爱憎痴嗔也随同他的离去一起被埋葬在滚滚风尘中……直至岁月的光流冲淡了伤心的痕迹,而谎言也被向来善变的人们所遗忘为止,他们结束了他们的故事……
然而从这一天起,阎魔山庄它在阎濬变相的铁腕经营下开始恶名昭彰,令人遗憾的是它的威名赫赫最终还是敌不过老人长久下来心力交瘁而潦草成为了江湖传说的一章……
五年後,扬州繁花似锦。
熙来攘往的街道上满是人潮。或沿街叫卖,或纠众听戏,或走马看花,究底一幅安乐富足的景象。
某个书画摊前,一对看似夫妇的年轻男女正滞留於前,执起一卷书画细细品赏。
「湘予,此虽佚名人之仿作,不过画工之精细,可不逊於真迹。」开口说话的少年,一袭青衫,望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俊秀灵逸的眉眼,扬州的美丽风情可说是全在他脸上写尽了。少年身形修长骨架略显削瘦,高高束起的轻柔发丝更衬托出他一身潇洒的风采。
「唉呀!飘雨了。」站在青衫少年身旁的绰约女子望了望起云的天空,她柳眉微蹙似是埋怨初春晴雨不定的天气扫了雅兴。
少年笑著看著身旁的端丽婉约女子撑开了纸伞,「我们回去吧!让伯父担心总是过意不去。」
「青禾,买了这卷画吧!」
女子纤细的手指牢牢握住了画轴,少年不懂素来不耻仿作的她为何会突然改变了心性。但这改变对她而言也未必不好。那幅西厢私会图的确是细致的描绘出了情人之间一方面衿持於礼教,另一方面却又因深陷情爱而奋不顾身的痴迷。
「老板,多少钱?」
「公子,老夫看您俩郎才女貌,就算便宜一点吧!收您一两银子就好了。」
少年将银两递给书画摊老板之後,便转身对身旁的女伴柔声道:「我们走吧!」
执起伞挡去落雨,少年与女子并肩行於渐显湿漉的街道,谈笑甚欢中,他显然并未来得及意会到路旁众人朝他俩投注而来的赞叹目光。
烂漫细雨中,两人美好的像是乍从画轴中走出来的人物一般——
* * *
五年了,但那人却像是从这个世上消失了似的。
临行前,罪恶感甚深的骞飞经一番天人交战後终於开口暗示他往南方去。当然前提得是如果阎濬没有不择手段到半途毁尸灭迹的话——
君唯闻言半信半疑,但他仍怀抱著一丝渺茫的希望来到南方。他发誓就算冷清秋已魂归阴司,他也会找出他的尸骸来!
君唯戴上一顶黑纱笠帽,因为明白自己天生殊异的红色眼瞳太过於引人注目。为掩行踪,刻意一身粗布麻衣的行路人打扮,虽不若以往的华冠美服贵气逼人,但仍旧遮掩不住他与生俱来的非凡气宇。
盘桓扬州数日,一如往常般依然毫无所获。然而君唯显然已经习惯了一次又一次失望的滋味。他瞥了瞥湖边石碑上的刻字——
「长春湖」。
沿桥而走,长春湖的美,似乎比杭州的西子湖还要浓缩得更为精致些。细雨打入碧绿的湖面泛起轻漪,浅拂水波的绿柳,发人惆怅。
君唯见长春湖边路过行人不多便顺手摘下了笠帽,久藏於黑纱之下,俊美略嫌疲惫的容颜终於得以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步上桥面後,他怔然望著对面另一座形状优美的石砌拱桥,还有那座石砌拱桥之後的——直至漫湖的烟雾让自己看不清楚尽头为止。
「湘予,该回去了。我们在外头耽搁太久了。」
在这座桥的石阶下,似乎走来了一对年轻男女。君唯闻声又将笠帽重新戴上。背对的漠然身影,显然对这两名男女的出现并不在意。
年轻的男女似乎来到了身後,交谈的声音就算不仔细听,也是一清二楚。但君唯好像也没有离开的打算。无畏落雨的独身男子与执伞而来状似亲腻的两人,恰巧成了个强烈的对比。
「青禾。」女子怀中紧紧揣著画轴,小心谨慎的举动似是怕它被雨淋湿。「长春湖的景色,真是教人百看不厌。」
「这倒是……来到扬州之後,这还是我第一次在雨中看它。没想到烟雨迷蒙的长春湖,竟也别有一番风情。」青衫少年楞楞的往湖面望去。虽站在这座桥上,但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想往对岸探去。
「悠悠十里烟波,可有那尽头之处?」
君唯背对著他们,听见少年与自己不约而同的话语,心中不禁玩味起来。嘴角轻轻泛起一丝轻笑,他突然有了想见见这名少年的冲动。
「你想过去看看吗?」名唤湘予的女子浅浅笑道,听似邀约的话语,正怂恿著少年停滞不前的步伐。
青衫少年迟疑了会儿,神色蓦地怏然了起来,「不了……有些事太过穷究的话,反倒不好——」低喃的话,像是刻意提醒自己似的。
君唯背对的身影一动也不动,他并无意於这对男女的交谈。但那名少年的话,却幽幽刺进了自己的心口。
怔望著湖面的眼,直至突然刮起的骤风吹落了少年手上执著的伞破坏了这份沈默。开展的伞面飘过自己眼前,君唯顺手一捞握住了伞柄,很自然的转身准备将之递给正对自己浅笑言谢的少年。
怎麽可能——
当一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神之时,君唯预备递过伞柄的手,硬是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清秋——
几年里来寻寻觅觅的那个人,如今居然不疑有他的站在自己面前笑意盈盈——
君唯握住伞柄的手为之一僵,所幸他不自然的表情,全教笠帽前的黑纱给全数遮了去。
青衫少年下意识走近身去接过伞柄,「公子?」
伸出的右手虽握住了伞柄,但对於来人迟迟不肯交还的举动,他由是感到疑惑。
君唯透过黑纱,怆然的凝视著跟前这张他魂牵梦萦了将近五年的熟悉容颜。没想到再次见面,竟会发生在如此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巧合里。
怔望著眼前这名俊雅秀丽的少年,他强忍著激动的情绪,迟迟不敢出声。因为太长的寻觅,让他开始害怕倘若这仅仅是一场虚无的梦境——
「公子?」
少年似乎相当好脾气的再度唤了他一声,君唯无言递过伞柄,隔著黑纱细看著这张已然挥别了当时的任性稚气而显得成熟端美的脸孔。
他似乎长高了些,但削瘦而缺乏阳刚气味的身形不晓得是遗传天生,这些年来,依然单薄的像禁不起风吹似的。「呃——」君唯呐呐的松开了手。纱後的唇轻轻笑了开来,有点苦涩。
以为若寻到他,他便会紧紧拥住他至死方休,这样的场景虽在想像中比划了无数次,但没想到真正见面的时候,与他反倒像是两名狭路相逢的陌路人一般,进行著看似毫无交集的对谈。
他看起来似乎很不错……但,他若选在此刻摘下笠帽,他一见到自己,是否会立即转身就走?他丝毫不敢去假想其後果。况且当初……他为何会在最後决定背弃自己?关於这个问题他似乎也还没有给他任何解释——
「湘予,我们回家吧!」青衫少年转过身对身旁的女伴言道。君唯下意识朝他微笑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名女子是他的妻吗?十分温柔婉约的江南女子——
酸涩的情绪暗暗在胸口汹涌翻腾,遮盖在黑纱之下的君唯,相当不是滋味。
为了他,他宁可抛弃唾手可得的权势富贵,他无法理解他何以在离开自己之後,竟还能对另一名女子展开如此温柔的笑颜?
「多谢。」少年朝他微笑颔了首,君唯心想他始终还是没有认出自己来。
不过几年……人的记忆倘真遗落得这样快速?他隔著笠帽默不作声,仅漠然背过身去,然後听见两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午後的春雨悄悄停了,渐扫灰蒙的天隐约透出了一丝光。
「清秋——」缄默多时的唇在两人离去之後缓缓撕开了一丝冷意。
「若真是你的话,那也该是你回到我身边的时候了——」
君唯摘下笠帽,双眸迸出的寒光,犹如天边瞬间劈落的红色雷霆。
* * *
「爹,我们回来了。」管湘予浅笑盈盈,朝著正厅内正惬意品茗的中年人行了个礼。尾随管湘予进门的岑青禾,也礼貌性的打了一声招呼。
「伯父。」
「你俩终於知道回来啦?」管天白吃了一口茶,才缓缓搁下茶杯道:
「你这孩子,也不想想你到底还是未出阁的闺女,成天拉著青禾往外跑,也不怕人家笑话。」
「爹,湘儿是看青禾成天都待在屋子里,我也是怕他闷坏了对身子不好,所以才邀他出去逛逛市集!」
「是的,伯父。就请您别责怪湘予了,都是我不好。」岑青禾自责的说道。
「好啊好啦!你俩也别光忙著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年轻人嘛!出去走走也不是什麽坏事!」管天白笑开了脸,手捂著半白的须发说道:「其实湘予和你在一起,我也没什麽好不放心的。」
岑青禾闻言浅浅一笑,「是你们待青禾太好了。青禾若是没遇见你们,现在恐怕早已成了孤魂野鬼。」岑青禾其实就是冷清秋,五年前阎濬派人送他来到扬州,并且将他安置在一处衣食无缺之处。按阎濬之意,美其名是就近照顾,但实际上的企图却是彼此都心知肚明,究底还是为了监控自己的行动。冷清秋担心自己最终成为君唯的包袱,於是便漏夜逃出了那个地方。
人算总不如天算,不过几个月,冷清秋当初夹带出来的盘缠便已然渐渐不够支付生活上开销。他也曾经想自己靠自己的力量谋生,但碍於天生柔弱的外貌,让他在工作上相当不顺遂。从此以後,他用污泥抹黑了自己的脸,开始过著有一餐,没一餐的乞食生活。
两年前的冬天,他又饿又冻的昏倒在管府门前,当时,无视他又脏又臭而出手救了他的人,便是管氏父女。
光阴,恍如白驹过隙,一晃眼,打从他离开阎魔山庄之後,至今已经五年馀了。
君唯……不知过的可好?阎魔山庄在他的主持之下,想必更是有声有色吧!五年了,他可有一天想起自己?
「青禾?」
冷清秋楞楞回过神来。他当初一时拗不过管氏父女俩的好意,而答应留下来的时候,为了怕给他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便信口编造了个假名。如今,随著时间淡去,他也逐渐适应了此地安适的生活。
管氏一脉向以书香门第相承。管天白与管湘予在冷清秋的心目中除了具有家人的意义之外,更是他的再造恩人。然而在管府,他也幸运的延续了继冷家灭门之後而荒废的学业。他无意仕进,只是喜欢读书。但如今读书对他而言已不仅仅是纯粹为了自己的兴趣,他相信只要走进书中,他便会暂时忘却尘世的爱恨痴嗔以及加诸在他身上的痛苦。
「你在想什麽?今天老心不在焉?」管湘予微敧著头一脸狐疑的瞅著他。因为他的个性太过於沈默寡言,所以她很担心他会把什麽事都迳往自个儿心里搁。
「你多心了,没那回事。」冷清秋摇头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