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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最最重要的“证人”,所以他只能目送这个可怕的女人不疾不徐地离开了皇帝的寝宫——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夏侯卓被徐燕瑜拉扯着,跟在纪贵妃的身后也离开了,但他双目无神,整个人显得呆呆傻傻的,显然是被刺激大发了……待到登基的那天能不能恢复过来都难说呢。
“天啊,天啊,我可怜的陛下……”王总管捧着皇帝那缺了一根手指、整个都被鲜血染红的右手,嗷嗷哭嚎了起来。
十指连心,皇帝痛得涕泗横流、大口喘气,喘着喘着,就嘶哑而含糊地吐出了两个字——“毒妇!”
王总管和许胜俱是一愣,“陛下您能说话了?”用一根小拇指换得说话的能力……似乎不怎么亏哎?
皇帝愤恨地嘀嘀咕咕了一通,但由于他的舌头还是不利索,所以他具体嘀咕了些什么话,许胜和王总管一句都听不出来。但他们都明白,皇帝开口说话的这个现象,就预示着未来绝不会平静!
“那么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三殿下过些时候就要登基了,到时他肯定会罢免许统领的职务,那我们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话又说回来了,甭管未来平不平静,都还早着呢。如何渡过当前的难关才是最重要的事,王总管一边为皇帝包扎伤口,一边愁眉苦脸地向皇帝和许胜发问。
皇帝茫茫然地眨了眨眼,然后就跟王总管一起把目光投向了许胜。
“末将打算去找驸马爷说明情况,相信他一定会有好办法的!”
第八十章 獠牙
乍一听到“驸马爷”三个字,王总管顿时双眼放光,连连点头:事实上,即使许胜不提出要去找齐靖安,他也是要去的;这位王总管原就跟公主驸马的关系不错,而经过了今天的这一遭,他心知自己是彻底成了纪贵妃连同三皇子夫妇的眼中钉肉中刺了,那么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他除了抱紧公主和驸马的大腿以外,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许胜也是一样的,若说从前他还只能算是夏侯宣的大半个小弟,那么从今往后,他就“从心到身”都是长公主一系的人马了,谁让他一阵风似的赶来英勇救驾、把即将登基的三皇子连同未来的太后和皇后都给得罪了呢?
不过许胜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其实也挺好的:如果他并没有看到今天的这一出戏,将来还傻乎乎地继续“忠君”,效忠于懦弱无能的新君夏侯卓、心狠手辣的太后纪氏和表里不一的徐皇后,那可不是糟糕透顶了么?相较而言,人品好、能力也强的公主和驸马更得他的心,也更值得他交付忠心,许胜总算是彻底想明白了。
而更有意思的是,无论是王总管还是许胜,都在潜意识里认为公主和驸马的组合足可抵得住未来的皇帝加太后皇后的组合——这其实已经很可以说明一些事了。
然而这时候,老皇帝却是迟疑了,只听他含含糊糊地咕哝道:“公主……也是纪氏所出……难说他们会帮哪一边……”
哎,皇帝他老人家中风了、瘫痪了,还被纪贵妃又是掐脖子又是切手指的,受苦受难受惊吓,结果智商反而提升了?纵使许胜救了他的命,他也没对许胜的话全听全信?真是不容易,果然是苦难让人成长啊。
“陛下,这些年来,老奴早就看清楚了,那纪氏对公主的态度实在不怎么样,比之她对三殿下的重视真是差得远了,所以她们母女之间感情浅淡,在选婿的过程中更曾出现过重大的分歧……”王总管见皇帝竟对公主和驸马的立场产生了疑虑,赶忙为他认准的“粗大腿”们敲边鼓:“相比之下,您作为君父,对他们小夫妻俩那可真叫一个好啊,公主能够上战场杀出赫赫声威,驸马能娶得如花美眷、更从一个穷秀才跃升为执政重臣,不都是源于陛下您对他们的爱护和赏识么?所以老奴相信,他们一定会知恩图报的!”
事实上,王总管也不能确定公主和驸马的立场,他只能这么期盼着,一边安抚皇帝,同时也安抚自己:倘若连公主驸马都偏向了母兄那边,那他、皇帝以及许胜这仨“难兄难弟”就真是完蛋了……想想都觉得特别伤感,所以他宁愿不往那个方面去想。
反倒是许胜,虽是一言不发,但他对夏侯宣和齐靖安的信心却远比王总管要大得多,因为他曾跟着那两人上过战场、相信他们的战略眼光,更确切地知道:公主和驸马那积极向上的拼搏之心——简化来说,就叫“野心”!
老皇帝瞅着神情坚定的许胜、听着王总管的话,再仔细回想了一阵:确实,他对女儿的纵容和宠爱胜过了任何一个儿子,就是对齐靖安这个女婿也比亲儿子们要好上不少——不谈别的,光谈感情,女儿和女婿也一定会站在他这一边的吧?
又想起当初大儿子谋逆逼宫的时候,女儿女婿抛下受了伤的兄长和受了惊的母妃、竭尽全力地赶来救驾,老皇帝的心更是安定了几分,便朝许胜示意了一下,表示同意对方的提议了。
许胜立即安排值得信赖的弟兄们守护好皇帝的寝宫,自己则匆匆去往驸马府,与齐靖安关起门来好好地密谈了一次。
那么齐靖安呢?在得知了纪贵妃的所作所为和皇帝的处境以后,他又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呢?
密谈之后,许胜回到了皇帝寝宫,只给翘首以待的主仆二人带回来了八个字:稍安勿躁,尽可放心。
就这样,十来天的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
这一日,天上飘飘扬扬地落下了雪花,这是承平二十三年冬季的第一场雪,正正巧巧,也就是在这一天,夏侯卓登基为帝——瑞雪兆丰年,这或许是个好兆头?
然而,就在夏侯卓登基后的第一个大朝会上,齐靖安便公开上奏,表示他要“为陛下分忧,向父皇尽孝”,简而言之就是要将太上皇接到自己的家中颐养天年,而且他特地还为太上皇准备了温泉、药膳等调养疗法,保证会让太上皇“退休”以后的日子过得舒服又愉悦:
“臣谨以一片诚心,恳请陛下不吝成全。”
挺拔如松地立于百官之首,齐靖安义正辞严地这般说着,眼眸中神光湛然、正气满满,简直令某些心里发虚的人不敢直视于他。
“……”高坐在御座之上,夏侯卓略有些不自在地撇开眼,一时没有说话。
众臣也纷纷觉得摸不着头脑:驸马爷这是玩的哪一出啊?
话说夏侯卓登基了,太上皇的地位自然就变得很尴尬了,但不管怎么说,父子伦常不可破,于情于理都该是由夏侯卓来孝顺和照顾太上皇的——当然不需要他亲自照顾,只要对内侍们吩咐几声、再时不时地去看望一下瘫痪在床的老父亲,便也算是尽了孝心了。
可皇帝陛下的那点儿孝心,能跟驸马爷比吗?且看看齐靖安的“表演”吧:微红的眼眶,动情的语调,再加上他为了孝敬太上皇而做出的种种安排——那叫一个细致周到、那叫一个体贴入微,简直就是感人肺腑啊,比之那些被千古传颂的大孝子们都丝毫不差了!
“驸马有此孝心,我……朕心甚慰,相信父皇也会很、很感动的……”
静默了好半晌后,夏侯卓终于开了腔,把齐靖安表扬了一通,可他的这一番话说得磕磕巴巴,听得一众大臣都觉得很不得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驸马爷这么做,难道是在暗讽新皇不孝?可看新皇的表情,似乎也并没有怒意?
众臣们越想越觉得茫茫然,于是纷纷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地扮演起了木桩子。
“……朕初登基,确如驸马所说,分…身乏术,难以多多陪伴父皇……既如此,就依驸马所言罢。”
断断续续地说到这里,夏侯卓神情复杂地垂下了头,此时此刻,他既感惭愧、心虚,也觉得解脱:自发生了那天的事情以后,他都不敢去看望自己的老爹了,哎,既然妹夫要接下这个烫手山芋,那就给他吧,想来父皇本身也不愿继续留在宫里了吧?
就这样,夏侯卓甫一登基,太上皇就搬进了女儿女婿的家里。
可以想见,一旦这事儿传扬开来,肯定会对新皇的名声有损,“不孝”的评价可不是开玩笑的啊!但夏侯卓一来没想太多,二来他对自己的老父亲有愧,三来他更怕母亲和妻子再对老父下手,所以干脆就应了齐靖安所请。
而反过来说,这件事却能给齐靖安的名声再镀上一层金辉:知恩图报、仁义孝顺、细致体贴……选婿当选齐靖安啊!“绝世好女婿”的楷模舍他其谁?
更重要的是,太上皇这个大筹码能带给齐靖安的,又何止是区区好名声?
“齐靖安!你究竟想怎么样?”眼睁睁地看着许胜等人护送太上皇麻利地搬到驸马府里去了,刚荣升太上皇后的纪氏顿时就怒了——“我劝你最好不要扯着太上皇这面大旗搅风搅雨!否则……别以为你足够聪明,本宫就完全拿你没辙!”
齐靖安冷眼望着凤袍加身的纪氏,淡淡道:“母后想多了,小婿只是想回报父皇对我和公主的知遇之恩罢了。”
“别在我面前扯这些虚的,”纪氏凤眸一眯,寒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不知道我那小崽子的野心?我警告你们,阿卓已经登基了,你们若是足够识相,尚可安享荣华富贵,若当真太不识相……就别怪我辣手无情!”
齐靖安忽然笑了笑,说:“敢问母后打算怎么对我们辣手无情?就像对父皇那样先动手再动刀子?还是干脆让三哥下一道圣旨,光明正大地赐死我们、一了百了?!”
纪氏脸色极差,目光阴狠地盯着齐靖安,“你这是在讽刺我,还是在威胁我?!”
“都不是,其实我只是敬佩于母后的够狠够绝,丈夫也好、儿子也罢,在你的心里根本都是毫无分量的,任何人挡了你的路,都要被一脚踢开!”齐靖安夷然无惧地迎视着纪氏的目光,肃肃然地说到这里,忽而轻佻地耸了耸肩——“可是母后啊,你何不反过来想一想,在我们的心里,你又算得了什么呢?”
说着,齐靖安就施施然地转身离开了慈仁宫。什么礼数、什么谦虚,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夏侯卓既已登基,那么纪氏对他们夫夫俩的态度,就注定会从倚仗和隐忍逐渐转变为忌惮、防备,甚至是除之而后快的。所以齐靖安果断地亮出了他的獠牙,甚至没有、也不需要跟远在千里之外的夏侯宣商议,他相信自家心上人肯定会跟他一条心的。
至于太后娘娘此时的心情?呿,谁在乎。
番外一平行世界的故事
一觉醒来,大魏皇后兼丞相齐靖安发现他莫名回到了十岁的时候,重新成为了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子……这是闹哪样啊?!
掰着手指算一算,他的亲亲爱人、大魏立朝以来最最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夏侯宣……现在也还是个小豆丁呢!
稍稍幻想一下缩小版的夏侯宣在御花园里玩捉迷藏的情景,齐靖安倍感哭笑不得——而更让他忧虑的是,那个小豆丁还认不认识他?如果他的亲亲爱人没了往后几十年的记忆,那他们岂不是要完完全全重头来过了,只是这样想一想,齐靖安就觉得……好累感觉不会再爱了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