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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小子你也一脸老实老实的样子,这样吧,我今天呢,就算你便宜些,一个雪花糕五银两,怎麽样?」
摆明了是在坑钱,平常一块普通的雪花糕也不过三铜钱,这一翻可翻了超过十倍,真是坑死人不偿命的这小贩。
虽不知道普通的物价,但他知晓,这小贩定是出了个比普通的雪花糕还多出好几倍的价钱,他面上仍是挂著平易近人的笑颜,丝毫不打算拆穿小贩的意图,当真就从怀里掏出荷包,就要拿五银两给小贩:「嗯,成交。」
此话当真?
小贩自己也不大相信这书生真这样大手笔,连忙堆起友善的笑靥,赶紧推荐这大贵人其他东西:「那这位客人要不要买其他糕点啊?像是状元糕啦、梅饼啦,这些在我这儿都卖得挺好的,要不要考虑一下?」
「不用了。」
令态度相当谦和有礼的回绝,虽然语气有些冷淡,不过加上他那张人畜无害的温和笑颜,也不给人太过冷漠绝决之感。
「那就五银两成交罗。」
小贩在心底大笑好几声,想著今天真是赚到了,正要伸出手把那五银两好好收入自个儿荷包袋之际,突地给人遏止了。
「一块五银两的雪花糕,不知道吃起来会是怎麽样的味道呢?」
来人笑眯眯地看著小贩,眼底却是半点笑意也没,一片深沉冷然,让小贩看了不觉心惊胆跳,不自觉吞了口口水,这才又堆起狗腿的笑容:「这位客倌,不知道您喜欢吃些什麽呢?需要我替你介绍几样吗?」
「那我可以嚐嚐您说的那种如此名贵的雪花糕吗?」
眼见来者不善,小贩不禁冷汗涔涔,努力地保持亲切的态度:「呃……如、如果客倌您想买的话,小的可以帮您算便宜一点──」拜托不要再找我的碴啦!小贩在心底止不住的悲愤呐喊。
「算我便宜一点?是多便宜?」
「呃、呃……一、一银两一块好、好不好……?」
「一银两?」某人挑了挑眉,似是对这价钱十分不满意。
「五、五铜钱……?」
「五铜钱?」某人笑容更加的灿烂耀眼,逼得小贩就要睁不开眼。
「免费送您!」行行好不要再逼我啦──
「这样啊,那就谢谢老板的美意了。」
某人笑得一脸感激,收下了那块听说价值五银两的雪花糕,他将那块雪花糕递给一旁的令,说:「拿去吧,下次出门买东西,记得先比个价再来,免得落到今天这样,人家摆明在坑你,你还傻傻地真要付钱给他。」
令先是愣了愣,这才绽开笑颜,抬眼看向这位路见不平的恩人,嘴里的感谢词句都来不及说出,就直愣在那儿了。
那是张他以为永远都不会再见到面的熟悉的脸容,自从十八年前,他开始处心积虑地争夺皇位,那张脸就永远离他而去了。就算现在他当上了皇上,他也知道,他是再也不会看见他了,一直到现在──
「燕。」
令看著面前这人,不知该以怎样的表情态度去面对的这人,轻唤了声。
只见燕先是叹了口气,似乎在感叹自己流年不利,频频遇到倒楣衰事,才又把注意力放回令身上,他道:「……找个地方聊聊?」
「嗯。」
捧著手中的雪花糕,令淡淡地应了声。
茶楼里,两人先是各叫了些小菜,便这样静静地吃著自己的菜,谁也没先向谁开口,诡异的沉默无限蔓延,直到燕终於放下了碗筷。
「你怎麽会出现在这里?」
他问,虽然知道皇上微服出巡没什麽大不了的,但是那个皇上如果是令的话就奇怪了。他以为,令会是最适应空中生活的人,明争暗夺的、残忍的、肮脏的、黑暗的世界,令不就是能在那种地方,还能过得惬意自得的人吗?现下怎会是溜出皇宫,跑来市集游赏了?
「你说呢?」
令笑著反问。知道燕一定又在肚里大大将他评论了番,他只是优雅从容地拿起茶杯,一口饮尽。
「总不会是为了买雪花糕吧?」燕又问。
倒是挺像这疯狂恋弟的家伙会做出来的事情……不过说穿了,他也只是无聊瞎问罢了,真正的答案究竟为何,他并不是那麽在意,应该说,这和他一点干系也没有。今天他不过只是看不过去,才随手帮了令一个忙,并不打算再度和他扯上任何关系,自从那天他选择离开起,他就不会为他下的决定而後悔。
「如果我说,我只是单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上你呢?」
令拄著下巴,笑得好不迷人地凝视著燕,那眼神深邃地像是能把人的意识给卷入其中,只能无法自拔地向下汩没。
「……你不想见宇吗?」
燕知道,令一定晓得宇现在人就在鴌烟楼,但他却未曾提出这项请求……真麻烦,老爱这样弄得高深莫测的。
「何必见他?」
令轻笑出声,彷佛这问题再愚蠢不过。
「也是,那麽,你就慢慢品嚐你的雪花糕吧,我先走了。」
不打算再和这人周旋下去,燕抛下了句,便立马起身打算走人,回过身之际,只听见身後传来令阴阴柔柔的清幽语调:「能再见到你,真好。」
「……」
没有回话,他迈开了步伐,不再回头。
当燕一消失在自己视线内,令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无踪。
「能再见到你,真好……」
他只是不停地喃喃说著,说著,而桌上的雪花糕,他却再也没碰过。
第五夜 仰望,无尽月夜(一)
他的世界只有令哥哥。
只有令哥哥、只有令哥哥、只有令哥哥──
但,如果连令哥哥都抛下他、离他而去了,那他到底该怎麽办?
他要怎麽办?
「啊啊啊啊啊────」
宇不能自己地抱头大叫,他蜷曲著身子,将自己隐藏在最最阴暗的角落。
想起方才看到的画面,他就无法克制自己地眼泪直掉。原来令哥哥是真的喜欢莫尘,原来他限制自己和莫尘见面真的不是没有原因,原来、原来──令哥哥从头到尾都在欺骗自己!
『我,好想念宇,好想念、好想念宇,所以,就忍不住把你抱来我的房间,好想把你锁起来,把你锁在我的心里,再也不放你出来──』
『宇交了新朋友,我很开心喔。因为我现在没办法常常陪你,但是宇有新朋友可以陪你,这样我就不用担心宇一个人会寂寞了。』
『听说他真的把莫非红尘抓回来了!』
『二少爷嘱咐过在下,谁都不许进入那房间。』
『我最喜欢宇了,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宇……』
『十三弟我固然喜欢……』
「你只是在欺骗我……只是在欺骗我而已……紫文令──」
渐渐地,他感觉身体越来越沉重,有种他根本不是这身子的主人的错觉,呼吸亦愈发缓慢,还有,他的心越来越冷、越来越冰……浑沌中,他彷佛还听见了一道清脆响声自胸口深处闷闷传来。
他知道,那是心碎的声音。
** ** **
「宇睡下了吗?」
夜里就传来了宇受到风寒的消息,令神色不悦地蹙起眉头,问向身旁俯首跪地、不敢抬头,他派去专门照料宇的侍女冷红,只见她诚惶诚恐地答:「是的,已经找大夫替他看过病了,大夫说是受了风寒,只要好好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
冷淡地打发走冷红,令仅是板起脸孔,让人不知道他此刻真正的心绪。
在房里又待了阵,令这才终於忍不住动身前往轩昂院,好去探望宇。
轻手轻脚地进了房间,令对冷红使了个眼神,而聪明如冷红,她端起一旁的水盆,向令微微躬身後,便速速离开了房间。
缓步走至床畔,令不疾不徐坐了下,不发一语地,仅是安静的、全神贯注的凝望著宇的睡颜。宇的睡颜看起来好安详,像是正做著什麽甜美好梦似的,嘴角也彷佛勾起了浅浅的弧度。
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上宇惨白的容颜,揉了揉那柔顺青丝、尖挺的鼻子、苍白的嘴唇、虚弱的心跳……令几乎可以想见,当时的宇是怎样的伤心欲绝。
「恨我吗……?」
不自觉脱口而出的问句,没有意外,自然是没人会给予回应。
「别恨我好吗?好吗?宇……不要恨我……」
难得的脆弱表露无疑,只有在此刻,令才愿意卸下所有防备,只有对他的宇,他才可以毫无保留……但,莫尘又是怎麽一回事呢?
令替宇盖好被子後,便离开了床铺,漫步来到了窗边。夜空当下,唯有那轮明月高挂,银柔月光渲染了夜里的寂寥,彷佛只要凝望著那温柔银亮,什麽事情都不必再忧愁,只要这样望著它──
就这样,一声很深、很沉的叹息没入天际。
** ** **
冷红说的不错,约莫休息了一天,宇的气色看来就好上许多,和先前苍白的病容比起来,此刻的他面色红润,一双眼睛转呀转的,整个人添了几分灵秀生动,彷佛比生病前还要健康、有朝气。
「冷红姊姊,我可以不要再躺著休息了吗?」
带点撒娇意味,宇半讨好姿态,笑容甜得冷红差点就应声答好,只是脑袋突然闪过了令的细细叮咛,赶紧悬崖勒马,将欲脱口而出的话语给吞回肚里,她连忙堆起和蔼的笑容,柔声安抚著:「嗯……再休息一下好不好?等您病完全康复了,冷红再陪您去後院散散步?」
「可是我觉得我好很多了,而且,整个人也比以前有精神耶。」
拜托嘛~~小狗般无辜闪闪的眼神是刺得冷红冷汗涔涔,她有些勉强地重新挂回笑颜:「呃……这样不好吧……?」
「好啦好啦~~」
奇怪了……宇少爷以前有这麽会撒娇吗?
突然觉得宇变得难缠的冷红浮出了这样的疑问,不过她甩了甩头,索性不再去追究这问题,要应付眼前的情况就够她头大了,她哪还有气力去想其他事情啊?
「可是,令少爷有吩咐过冷红……」
不得已的情况下,冷红只好搬出了令的名号,希望宇可以像之前一样乖巧温顺。从前,只要她一提到令,宇马上乖得像什麽一样,她说一他就不敢做二。
果不其然,宇瞬间止了口。冷红见这招果真奏效,便放心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再替宇换盆乾净的水,还得顺便去厨房煮碗粥来,免得宇饿著肚子。
「那,冷红先去帮您煮粥,您就再休息一会儿吧。」
「好,冷红姊姊。」又是甜甜一笑。
见宇又躺回床上,自动把被子盖好,冷红不禁莞尔一笑,才端起水盆,离开了房间。
然而,她没有发现到的,是宇在听闻令名字的那一瞬,眼里闪过的一丝绝决冷然。
从那天起,宇的笑容带了阴影,纵使再和往常一般灿烂,却再也不见半点真心。是令教会了他逢场作戏。发觉自己受到令长久以来的蒙骗,那种冲击,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平复的。口口声声说最喜欢自己的人,却也是伤自己最深的人。他永远都不会再相信令了,那个曾经是他小小世界里的唯一存在,那个曾经是他最深爱的,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