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蒋玉暖并没有让练氏等太久。
练氏的笑容中添了几分暖意,朝娢姐儿招了招手:“姐儿来祖母这里。”
娢姐儿也有些日子没有见到练氏了,转眸看向蒋玉暖,见蒋玉暖点头,才高高兴兴地扑到了练氏怀中。
练氏牵着娢姐儿的小手,心中总算踏实了一些。
蒋玉暖亦是放心不少,她其实并不喜欢家宴,府中孩子们越多,她的压力就越大,此刻练氏对娢姐儿流露出的喜欢,让她肩上的重担稍稍减轻了一些。
还好,练氏不讨厌娢姐儿,练氏也没有催她的肚子,没有逼着她给穆连诚身边添人。
第656章 坏事
等男人们陆陆续续来了,花厅里越发热闹了几分。除了厅内,外头院子里也摆了几桌,坐下来用的都是府中有头有脸的丫鬟婆子们。
席间,除了孩子们的声音,时不时还有穆元谋的咳嗽声。
难得的,吴老太君的精神气还不错,乐呵呵多吃了两杯酒。
练氏并无多少胃口,妯娌们的笑容落在她眼中,越发显得她的不如意,她下意识地捏紧了杯盏,仰头一饮而尽。
丫鬟赶紧替她添了酒。
等撤了桌时,练氏自己也说不清,她到底饮了几杯酒。
她知道自己没有醉,只是有些犯晕。
“外头月色不错,”吴老太君开口道,“都随我去园子里走走?”
吴老太君有兴致,众人自然应下,唯有练氏摇了摇头。
吴老太君笑容温和极了:“元谋媳妇,按说腿伤早就该好了,我前些天也和元谋说,怕是你长久不走动,心里怕,越发觉得痛。
你刚才来的时候,也是坐着软轿来的吧?不如趁此,咬咬牙试试,也就挺过来了。
去年邢大人来看诊,说起了连潇媳妇的外祖父,那老太爷是从鬼门关里拖回来的,当时别说是走路了,人都不行了,如今是调养过来了,一样出门听戏遛鸟。
邢大人说过,走路不能怕,痛也要走。”
吴老太君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
练氏抿了抿唇,这些道理她也知道,可那一脚落地的痛,根本不是说咬牙挺一挺就能挺住的。
她生养了三个孩子,连生孩子的痛都忍得了,若是寻常的痛楚,根本不会耽搁到今日,是真的痛得吃不消。
只是吴老太君这般说了,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的,练氏的心里腾的就窜起了一股气。
她不能那么丢人,她就不信了,她这辈子就倒下了!
“您说得是,我该试试。”酒劲上头来,练氏道。
吴老太君满意地点了点头:“该如此,我们定远侯府的媳妇,可不能跟那些弱不禁风的小娘子一样,哭哭啼啼的。”
练氏吞了口唾沫,抓着朱嬷嬷的手,站起身来,试着迈出了一步。
痛!
针扎一样的痛,沿着脊柱冲到了头皮上,而后迅速蔓延到全身,连指尖都痛得发颤,练氏几乎要哀嚎一声倒下去。
分明是痛得要死要活了,可练氏却觉得,她看清了周围所有人的神色。
那一个个,看着关心,实则都在看她的笑话吧?
她怎么能让别人看笑话!
单嬷嬷上前扶住了练氏的另一侧,道:“二太太莫急,慢慢来,一步一步。”
练氏在单嬷嬷靠过来的时候,心里不禁就是一虚。
是了,前回正是单嬷嬷扶着她,以至于她摔下了台阶,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几乎是本能一样,练氏甩开了单嬷嬷的手,身子一偏,想往边上避开一些,却是失去了重心,和朱嬷嬷双双摔倒了。
花厅不算大,又是人多,桌椅摆得有些紧密。
练氏正好摔在了她之前坐得椅子上,痛得她龇牙咧嘴。
手臂疼痛就不去说了,真正让练氏吃痛的还是她的腿,她似乎听见了咯噔一声,上回伤过的地方钻心一样的痛。
事出突然,众人皆是一怔,而后哇的一声,襁褓中的允哥儿被动静吓哭了。
允哥儿一哭,显哥儿也扯着嗓子哭喊起来,屋里孩子多,眼看着一个个抽抽搭搭都要跟着哭了,杜云萝赶忙让奶娘们各自先带着孩子回去。
吴老太君看着痛苦难言的练氏,摇了摇头,叹气道:“是老婆子太心急了,好心办坏事。”
练氏动了动嘴皮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杜云萝张罗着人手,使人去请了大夫,又把练氏送回了风毓院。
大夫匆忙来了,替练氏看了脚伤。
“不好,”大夫神色凝重,“前回的伤愈合得就不好,这回又伤着了……”
穆连诚站在一旁,背手问道:“还是老地方?”
大夫颔首,道:“二爷,您练过功夫,您应当懂的,伤处是最容易再受伤的。”
穆连诚自然明白,就像脱臼过的关节会再次脱臼一样,断了的骨头再断,也不是稀罕事。
练氏听得心如死灰,她躺了半年了,这一次又要再躺下去。
大夫又一次替练氏接骨。
练氏痛得几乎岔了气,等她平静下来的时候,身边只剩下朱嬷嬷和珠姗了。
“太太,您怎么突然挥开了单嬷嬷?”朱嬷嬷绞了帕子,替练氏擦去了额头上的薄汗。
练氏闻言一怔。
是了,若不甩开单嬷嬷,她是不会摔倒的,走路再痛,她可以单只脚用力,站稳还是不成问题的。
只是那一刻,她是下意识地就出手了。
练氏的背后冒起了一股子寒气,拉着朱嬷嬷的手,道:“我当时真的是失足吗?没错,从慧儿屋里出来的时候,我是有些稀里糊涂的,走路都不得劲。
可单妈妈要是扶着我,提醒了我小心台阶,我就算是摔了,也该和她一道摔,可偏偏,她没有什么事。
她说过是她没拉住我吧?
现在想起来,那时候,好像是有人推了我一把,是了,推了我一把!”
练氏顾不上腿上疼痛,抬声道:“老朱,就是这样的,你去寻老爷来,去寻老爷来。”
朱嬷嬷为难极了。
要她说,单嬷嬷推练氏做什么,无冤无仇的,哪有做奴婢的对主子出手的?
更何况,过了半年多了,这会儿练氏嚷嚷起来,还有什么用场?
朱嬷嬷想宽慰练氏,说定是练氏想错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总归练氏是听不进去的,她又何苦说废话。
依着练氏的意思,朱嬷嬷让人去寻了穆元谋。
穆元谋打了帘子进来,看了一眼半躺着静静出神的练氏:“夫人寻我?”
练氏闻声回过神来,急切道:“老爷,我想起来了,那日在平阳侯府,是单妈妈把我推下台阶的。”
穆元谋绷着脸,没接话。
“老爷不信我?”练氏一怔。
穆元谋淡淡看着练氏,道:“夫人当初并未质疑过,怎么今日……”
第657章 疑心
练氏沉默了。
当时她的确没有丝毫质疑。
穆连慧的那一番话实在是伤透了她的心,整个人都稀里糊涂了,突然间摔断了腿,练氏只顾着痛,根本没有仔仔细细去想过。
从平阳侯府归家,练氏在接骨时痛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她又操心旁的事情去了。
尤其是单嬷嬷领着青松过来,还说了那么一番话,叫练氏深觉耻辱,气愤得什么都忘了。
许是先入为主,彼时她自认为失足,就没有疑心过单嬷嬷。
今日出了这种状况,回过头去一想,练氏这才想到,她可能并非是失足。
“老爷,我好端端的,冤枉她做什么?”练氏皱着眉头道。
“好端端的,单妈妈又推你做什么?”穆元谋低声道。
练氏一听这话,心里腾地冒了一股子火气,穆元谋这般不信任的口吻让她不舒服极了。
她想坐起来,可惜脚上吃不上劲,稍稍一动弹,又痛得她几乎蜷缩起来。
要不是死死攥着身下的褥子,练氏差点儿就要痛叫出声。
穆元谋见她如此,放软了声音,宽慰道:“夫人养伤要紧,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练氏的眼眶霎时间红了起来,胸口起伏,喘着气,道:“养伤要紧?能养好吗?再养半年,说不定又要摔到地上去。
老爷,你真的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吗?
单妈妈做什么推我?那老太君又为何一定要让我走一走试试?
我是断了腿,但决不至于要躺上半年还好不了。
还有老爷的身子,不过就是风寒,怎么吃了这么久的川贝梨子,咳嗽就不见好呢?
老爷,莫非是老太君……”
穆元谋的眸色一沉,漆黑一片,练氏无法从他的眼中看出什么端倪来,她吞了口唾沫,还想说什么,就被穆元谋打断了。
“夫人想太多了,你的腿伤,前后也换了几个大夫了,若有问题,早就看出来的,至于我,咳嗽几声而已,又不是什么大病。”穆元谋的声音冷得如同冰窖。
练氏缩了缩脖子。
大夫没看出问题来,不代表没有问题。
周氏当初中了毒,又有谁看出来了?
只是这些话,在穆元谋冰冷的视线里,练氏一个字也说不出去。
“夫人莫要胡思乱想了,时候不早了,夫人早些休息吧。”穆元谋紧绷着唇角说完,就再也不肯听练氏说话,起身往外头去了。
练氏难以置信地看着穆元谋的背影,她不解,穆元谋为何断言是她想多了?
这些年事事不顺,也许,柏节堂里已经抓到了些蛛丝马迹,以至于吴老太君对他们两夫妻防备上了。
一定是这样的!
练氏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可她却不能让穆元谋相信她。
抓过手边的引枕,练氏狠狠把她砸在了地上。
朱嬷嬷从外头进来,小心翼翼捡起了引枕。
“老朱,他为什么不信我?”练氏咬牙道,“他能对自己的父亲兄弟下手,难道还不能相信,他的母亲也会大义灭亲?”
朱嬷嬷打了个寒颤,正犹豫着要如何开解练氏,就见练氏颓然闭着眼睛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夫妻,他并不信我……”练氏的眼角通红通红。
有那么一瞬,朱嬷嬷想,练氏的心,怕是比她的腿还要痛。
透过窗子,朱嬷嬷看见了书房里的光亮。
穆元谋站在昏黄的油灯光亮之中,面色凝重。
青松提着食盒进来,一打开,屋里便是淡淡的药香。
川贝的味道,穆元谋闻了半年多了,很是清楚。
“老爷,趁热用了吧,天气凉了,夜里凉得也快。”青松垂手,恭谨道。
穆元谋走到桌边坐下,慢条斯理用完,看着青松收拾了东西出去,他揉了揉并不舒服的喉咙,重重咳了两声。
这半年多,咳嗽不见好,时至今日,穆元谋甚至能听见咳嗽时胸腔里发出的声音,嘶哑的声音。
夜已经深了,穆元谋却没有丝毫睡意,他坐在大案后头,研墨写字。
提笔之时,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写些什么,便从架子上抽出了一本《孙子兵法》,一页一页对着抄写。
明明快五更了,他的意识却格外清醒,直到屋里突然暗了暗,穆元谋才放下了笔,拿着剪子拨弄了灯芯。
刹那间就亮堂了起来。
穆元谋看着跳动的火焰,唇角露出了讥讽一般的笑容。
外头的风突然又猛了起来,即便管着窗户,漏进来的风还是让火焰不住摇晃。
而柏节堂里,单嬷嬷醒了,披着衣衫进了暖阁里,轻手轻脚地想替吴老太君把窗户关严实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