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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说,穆连诚就晓得了练氏的意思,道:“那都是六七年前的事儿了,棠巳现在也早就娶妻生子了,再说,原本就是棠巳一头热,垂露根本不理会他,所以啊,母亲莫要再想那些主意。”
练氏的面上闪过一丝失望。
穆连诚见她如此,又念着她这些日子苦闷,低声道:“垂露的事儿,父亲自有打算,母亲莫要担忧。”
“你是说……”练氏一怔,瞪大眼睛道,“靠得住吗?毕竟是四弟妹的人。”
“谁知道呢,总归父亲也没让她做什么,堪不堪用,等过一两年再看。”穆连诚解释道。
练氏听进去了,连连点头。
这些人手,毕竟不是他们二房亲自调教出来的,是刚刚才接触的,就好像她本来想让董嬷嬷的邻居去当奶娘,存的也不是一招就惊天地的打算,能摆一颗暗子,时不时有些韶熙园里的消息,就已经不错了。
免得叫人反咬一口,露出了线索端倪。
这种道理,连她都晓得,穆元谋这般细致的人,又怎么会犯错呢?
思及此处,练氏不由就添了笑容。
第616章 教养(求月票)
穆连诚见练氏面上有了笑意,不再似之前一般低沉,心中稍稍一舒,便起身退了出来。他没有急着回去尚欣院,而是站在庑廊下,抬起头来,远远眺望天边那抹晚霞。
六月伊始,晚风吹在身上,微微有些发粘。
并不舒服。
不仅仅是这风,还有他的心。
刚才那番话,不过是宽慰练氏的罢了。
垂露到底能添多少用处,此刻都说不好,也许,她根本不会为二房所用,把垂露送去韶熙园,反倒是给长房添了些助力。
这就是一次赌博。
一如之前的那几年,有赌赢的,也有赌输的。
为了稳稳当当,不显山露水地把爵位夺过来,这十多年,二房上下做的事儿,其实有不少是无疾而终的。
可要穆连诚来说,那些失败的经历,与垂露这事儿相比,又是不一样的。
垂露毕竟是陆氏的人,仅靠那点儿恩惠,想要让她感恩戴德,委实有些难。
再者,垂露已经脱离了熊察一家,带着女儿归了娘家,二房往后还有什么手段去钳制她?
要说良心和感恩,人家最感激的,永远都是陆氏。
以垂露之机敏,即便眼下没有看透二房野心,等穆元谋提出些要求的时候,垂露肯定也明白了。
到了那个时候,垂露转头把二房卖了,这笔买卖就亏得连本钱都不剩一分了。
穆连诚劝过穆元谋,这步棋并不妥当,反而有些操之过急,让他莫要打垂露的主意。
只是这一回,穆元谋并没有听他的,只说叫他别掺合,他主意已定。
回想起当时穆元谋那一副不愿意多谈的样子,穆连诚也有点儿无能为力。
他对着残阳暗暗叹了一口气,这才缓缓回尚欣院去。
日落之时,穆元谋歇息的书房里,传来一阵咳嗽声。
青松端了川贝梨子汤进去,摆在了大案边。
穆元谋挥了挥手,道:“放着吧,天气热了,晚些屋里再添点儿冰。”
青松摇了摇头:“老爷嗓子未愈,添冰怕是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穆元谋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低头看着大案上的账册,“我要是七月八月里也这么咳,我也不用冰了?回头嗓子没好,人倒先中暍了。”
青松闻言,只好应允,又催着穆元谋趁热用了梨子汤。
穆元谋这才放下了账册,端起紫砂汤罐,慢条斯理地用了。
青松收拾了汤罐,过了会儿,端了一个冰盆进来,摆在了桌脚。
柏节堂里,周氏伺候吴老太君用了饭,等秋叶撤了桌,她扶着老太君在罗汉床上坐下,取过了美人捶,亲自给老太君捶腿。
吴老太君眯着眼睛,道:“想说什么就说吧,老婆子听着。”
周氏手上不停,嘴上道:“连潇媳妇说,想继续用垂露。”
吴老太君的眉心微微一皱,不置可否。
“这事儿我也琢磨着,到底是四弟妹身边出来的人……”周氏低声道。
“怎么?”吴老太君撇嘴,“你怕元安媳妇那里,不好交代?”
“哪有什么好交代不好交代的,真落实了,是她要闭门不出,愧于见人了,”周氏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想着,到底是她调教的,不至于养了个拎不清的。”
吴老太君沉默片刻,叹道:“这和谁教的是有关系,却也不全是,老婆子我啊,费心费力教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也没把各个都教养好。有好得让人念念不忘的,也有让我咬牙切齿又痛心不已的……”
周氏听了这话,嗓子鼻尖酸楚,险些都要说不出话来了。
她想起的是她的丈夫,是她欢快的青梅竹马的时光,是她魂牵梦绕的琴瑟和鸣,真真应了吴老太君的这句话,让人念念不忘。
不单是她,徐氏和陆氏,又何曾忘记过亡夫?
他们每一个,都是顶天立地,胸中存了天下苍生、朝廷安危,也存了一个小家、父母妻儿。
只可叹,走得实在太早了。
早到老母跟前,就剩下了一个让吴老太君痛心不已的儿子。
周氏不想在吴老太君跟前责骂穆元谋的黑心黑肺,那不是她这个做儿媳的该做的事情。
斟酌良久,周氏叹道:“不管是二叔,还是元婧,行为是偏颇了,却都不是愚笨之人,老太君教养,教出来的都是聪慧的。”
“呵……”吴老太君舒了一口气,抬手默默抹了一把眼睛,“我情愿把他们两个教得笨一些,傻一些,也不愿意他们把这股聪明劲儿用到歪处去,若是能走在正途上,该有多好?可惜啊,拽都拽不回来了。老婆子年纪大了,手上没劲儿,拽都拽不动了。”
吴老太君的声音苍老喑哑,几分无奈几分痛苦几分悲戚,听得一旁垂手站立的单嬷嬷都背过身去抹眼泪。
单嬷嬷追随了吴老太君一辈子,看着她风光无限,高高在上,也看着她痛失丈夫儿子,咬牙支撑起这个府邸。
人到年老,原本该颐养天年,可到了吴老太君这儿,却……
想到这一些,单嬷嬷的肩膀颤动。
周氏胸口也堵得慌,她到底是辜负了穆元策走前的托付。
几人心中都有心事,一时静默无语。
良久之后,吴老太君才低声开口,道:“你说得对,教出来的都是聪明的,眼下不会做那等蠢事,垂露就继续用着吧。”
周氏应了一声。
韶熙园里也撤了桌。
穆连潇是早就用完了,一旁的延哥儿自己吃得不亦乐乎,谁也没催他,由着他慢慢来,这才耽搁久了。
杜云萝搂着允哥儿,笑盈盈看着延哥儿吃饭。
她大概是整日里对着这些发腻的月子餐,看延哥儿吃东西,怎么看都觉得香。
等延哥儿吃饱了,彭娘子简单替他收拾了,领着在院子里消食。
杜云萝便把允哥儿交给了垂露,让伺候的人都退出去了。
穆连潇随意地倚在了床头,牵着杜云萝的手,说了周氏那儿的状况。
杜云萝静静听完,晶亮的眸子动了动,道:“我倒也不是信了她,我是信四婶娘。”
穆连潇的指腹摩挲着杜云萝柔软的掌心:“我知道。”
“挑个合心意的奶娘不易,”杜云萝往穆连潇身边挪了挪,紧紧依着,“等大嫂生产了,这奶娘……”
第617章 问话(求月票)
庄珂这一胎的奶娘,没有让定远侯府上下操什么心。
慈宁宫里,皇太后和皇太妃格外惦记着庄珂,在庄珂临盆还有一个多月的时候,就让宫里的两位老嬷嬷来了一趟。
杜云萝躺在床上坐月子,下不得床,得了消息的周氏和徐氏一道,去了二门上相迎。
洪金宝家的打听了一圈,回来与杜云萝道:“夫人,那两位嬷嬷瞧着是面慈心善,和气极了。
给郡主请了安,又问过了郡主身体,说是等下个月,郡主要生了之前,她们两位就住进兰语院,伺候郡主临盆。
又说皇太后已经给找了几个奶娘了,都是从前慈宁宫里做事的姑姑们,等孩子落下来,就看选得中谁了。”
杜云萝听了诧异。
早知道慈宁宫里对庄珂上心,却不曾想到,竟然是这般关切仔细,连稳婆和奶娘也一并安排了。
这不仅仅是给定远侯府体面,也是圣上和皇太后彰显对皇亲国戚的关怀。
不过,对府里头来说,这样能省心不少。
宫里指下来的人手,难道还会叫有心人忽悠了去?
徐氏这些日子心情极好,尤其是儿媳的肚子越来越大,她愈发翘首盼着了。
每日里在菩萨跟前磕头,求得就是生产平顺,大小皆安。
“又快到六月十九了,老太君您看,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徐氏坐在吴老太君下首,乐呵呵道,“我今年还是与四弟妹一道,去婆驼山进香。说起来啊,我已经有了潆姐儿和洄哥儿两个孙子辈的,可直到这一回,我才品味到了快要当上祖母的期待。”
吴老太君叫徐氏说得笑出了声。
徐氏五官舒展,看起来反倒是比从前时年轻了几分:“是哥儿是姐儿,并不要紧,只是啊,老太君,宫里头这般看重,只怕您给孩子取名的美差,要丢了哦。”
“丢了就丢了,”吴老太君哈哈大笑起来,“这取名字啊,当真是头痛,允哥儿的名字,我与你四弟妹琢磨来琢磨去的,要是连康媳妇这一胎,能让宫里的皇太后也苦思冥想一番,老婆子赚了哦。”
婆媳两人笑声一片。
单嬷嬷看在眼中,亦不知不觉勾了唇角。
这些时日,吴老太君也只有在提起孩子们的时候,才能笑得这般开心。
她老人家近段时间连睡眠都不好,许是因为入了夏,夜里更加难眠了。
单嬷嬷听几个守夜的丫鬟提过,大半夜里,都能听见吴老太君翻来覆去的动静,便是屋里点了安神宁心的香料,老太君都极难睡踏实。
才六月初,这个夏天,老太君定然辛苦。
正午的日头晒得人头晕眼花,京城的大街小巷,行人也少了些,街边的铺子里,掌柜们都有些无精打采的。
云栖满头大汗地穿过了东街,一转身进了一条小胡同,穿行到底,两侧的院落起初时还能窥到曝晒的衣服,闻到些午间的油烟味,等越往里头走,有人生活的气息就越少。
等到了尽头,左右的院子连门板都是破旧不堪的,似是十数年没有人居住了。
若不是亲自过来,很难想象,在京中最热闹的东街附近,还有这样寂寥的小胡同。
云栖上前敲了敲门,依旧是不疾不徐的三下,来开门的也依旧是那个脸比夜色还黑的大汉。
“人在里头?”云栖一面往里头走,一面问那大汉。
大汉露齿一笑,道:“您吩咐我们做的事儿,什么时候做砸过?人在里头呢,老规矩,不让他睡觉,给些吃的不叫他饿死,现在老实得跟个娘们似的。”
云栖微微点头,走到窗边,透过缝儿看了一眼里头。
缩在墙角的那人清瘦,不到而立之年,吃了几天的苦,脸上脏兮兮的,但也看得出来,要是收拾干净了,也能称得上风流。
“您看着了?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像我这样凶神恶煞的脸,一颗菩萨心肠,里头那一个,长得是白白净净,心比我的脸还黑!”大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