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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连诚待她那么好,她怎么忍心辜负他的一片情谊?
她曾求而不得过,知道那种滋味,穆连诚既然是她的丈夫,她又怎么会那般待他。
她是认真在和穆连诚过日子的,做一辈子夫妻,给他生儿育女。
“如果当初我让你守着,今日康大爷回来,你的立场、地位,是不是就难堪了?我要那么做了,是不是就害你了?”
蒋玉暖的身子微微发抖,双手撑在地上,稳住身形,道:“是,我会很难堪,您要是那么做了,就是害我了。”
蒋方氏冷笑一声:“道理你都懂,那你跟我发什么脾气,你怪我做什么?”
“我没有怪您。”蒋玉暖垂泪。
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她太怕蒋方氏了,也太怯懦了。
蒋邓氏在一旁听得头皮发麻,她知道蒋方氏这强硬的性子,当女儿的都被蒋方氏逼着,何况她这个当媳妇的。
平日里那叫一个苦哦!
可现在不是叫苦的时候,蒋邓氏赶紧堆了笑容,扶着蒋方氏坐下,道:“母亲您看,玉暖心里都明白的,您是为她好,她怎么会怪您呢。
姑爷和玉暖回家来时,您也是瞧在眼里的,姑爷待玉暖好,咱们玉暖也是真心待姑爷的。
不过是失踪了这么多年的人,突然有了消息,玉暖感慨一番罢了,不是糊涂了。”
蒋方氏哼道:“我谅她也没胆子糊涂!”
蒋玉暖不由自主攥紧了手掌,掐出了一排月牙印:“女儿不敢糊涂。”
蒋方氏这才把手边的茶盏递给蒋邓氏,让蒋邓氏替她倒了茶。
慢条斯理饮了茶,等胸中的气总算顺了,蒋方氏才淡淡道:“行了,起来吧。”
蒋玉暖颤颤巍巍想要站起来,脚上使不上劲,险些绊倒,全靠蒋邓氏扶了她一把,才在罗汉床上坐下了。
“你是幺女,我当着你嫂嫂的面说一句,几个兄弟姐妹里头,我最疼的就是你了,我是掏心掏肺为你着想的,从小到大,你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蒋方氏苦口婆心道,“你能有今天,我操了多少心!
我也不求你能回报我多少,原本还以为你能跟着你婆母学点管家的本事,谁知道,你弟媳妇在府里的时候她管着,她不在府里了,你也没捞到。
既然你没那能耐,我也只求你踏踏实实把日子过好了。
康大爷回来是他的事体,跟你没什么关系,你只要等着姑爷回来,早些开枝散叶就好了。
只一个娢姐儿,有什么用场!
你要是生不出儿子来,你婆母要往你屋里添人,我还能厚着脸皮再给你出头啊?
自个儿拎拎清,别整日有的没的瞎折腾!
行了,我和你嫂嫂看看你姨母去,等会儿就回府了,不来看你了。
哎!看见你,我这心啊,跟针扎一样!”
蒋方氏起身,绕过地上的水渍往外走,蒋邓氏赶忙上去扶住了她,悄悄扭过头来看了蒋玉暖一眼。
蒋玉暖衣摆湿透,脸上又全是泪水,根本不敢送她们出去,等她们出了尚欣院,才转身扑倒在罗汉床上,咽呜痛哭起来。
第442章 旧疾
蒋玉暖哭得伤心,膝盖隐隐发痛。
她跪的时间并不长,刚刚那点儿工夫,与从前每一次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
也许是从小到大刻在骨子里的排斥和不适,也许是蒋方氏带给她的压力,她觉得膝盖阴冷发寒,从骨头里渗出来的痛。
这是她的旧疾了。
那年正月,在祠堂外的雪地上跪了太久太久,寒气入骨,每到阴冷天气,她的膝盖和小腿就痛得厉害。
蒋玉暖跟蒋方氏提过。
蒋方氏请了医婆来,医婆说,这就是落下病根了,往后靠艾草熏,靠一年四季汤婆子捂着,都没办法除根。
只有靠蒋玉暖自个儿注意些,莫要再受冷,也莫要再伤着膝盖了。
蒋方氏愁容满面,送走了医婆,回来又是劈头盖脑一通骂。
骂蒋玉暖不开窍,不机灵,要是乖乖听话,蒋方氏又怎么会让蒋玉暖跪雪地里?
这下落下了病根,完全就是蒋玉暖作出来的。
蒋方氏让人好生替她调养了两年,并不是担忧她受了罪,而是体内一旦积了寒气,往后生孩子不易。
为了蒋玉暖能生出孩子来,蒋方氏费心费力了一番。
可到底没有除根。
时至今日,即便蒋玉暖有了娢姐儿,她的腿依旧不好。
平时,蒋玉暖也注意着保养膝盖,只是对上蒋方氏的时候,该跪一样要跪,不让起就一直跪下去。
刚刚叫蒋方氏一通教训,蒋玉暖心里发苦,当年雪地之中刺骨的寒意似是又回来了一般。
她坐起了身子来,低着头,咬着牙,双手一下一下地揉着膝盖。
王嬷嬷端着水盆子进来,见蒋玉暖在揉腿,她赶紧把盆放在桌上,跪在罗汉床旁,替蒋玉暖仔细揉压起来。
“奶奶,您当心身子,太太说的话,您……”王嬷嬷叹了一口气。
蒋玉暖苦笑,眨了眨满是眼泪的双眸:“母亲是为了我好,是为了我好……”
她的声音又低又沉,一遍接着一遍,不知道是想解释给王嬷嬷听还是要说服她自己。
王嬷嬷听得心口发酸,她伺候蒋玉暖很多年了,见多了蒋方氏教育蒋玉暖的手段和方式,每一回都以蒋玉暖的眼泪、妥协和蒋方氏的大获全胜收场。
她刚才站在中屋里都听见了。
理是那么个理,可蒋方氏说得太重了,重得压在了蒋玉暖的心上,如从前的每一次一样。
蒋方氏口口声声是为了蒋玉暖好,王嬷嬷根本不信。
什么家里兄弟姐妹之中,最疼的是蒋玉暖?
王嬷嬷自己生养过一儿一女,晓得当母亲的心思,蒋方氏那点儿心思,王嬷嬷看得清清楚楚。
蒋方氏怀蒋玉暖的时候,一心想要再添个儿子,人人哄她高兴,说这一胎定是个带把的无疑。
哪知道落下来一个姑娘,蒋方氏连看一眼都嫌烦。
好在蒋家老太太还给了蒋玉暖几分关照。
直到蒋方氏的表妹徐氏说起了定远侯府,府中只一个姑娘,吴老太君怕姑娘没有伴儿,就想接一个姑娘进侯府里,好一道吃一道住,一道念书,当个伴读。
蒋方氏这才想起了被她忽略了多年的蒋玉暖。
无他,仅仅是蒋玉暖年纪合适而已,她上头的姐姐,比蒋玉暖大了四岁。
蒋方氏送蒋玉暖到定远侯府,王嬷嬷把她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这是以伴读为名,想让蒋玉暖以后一直都留在了侯府里。
蒋家已经中落了,不依靠一个长脸面的姻亲,家中子弟往后要如何重振家业?
练氏先向吴老太君开了口。
侯府里递了口风,蒋家上下都高兴坏了,可惜还未议亲,蒋家老太太没了。
家中治丧,蒋玉暖奔丧归家,因着白事,议亲也就耽搁了。
为此,私底下,蒋方氏没少抱怨蒋家老太太死的不是时候。
王嬷嬷晓得蒋玉暖思慕穆连康,鼓励她向蒋方氏开了口。
蒋方氏倒是无所谓,只要是定远侯府,爱嫁谁嫁谁,反正嫁不成世子,穆连康和穆连诚也没什么区别。
话又说回来,穆连康是徐氏亲儿子,有这层关系在,蒋玉暖以后对娘家多关照些,徐氏大概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等蒋家老太太过世一年多之后,蒋方氏与吴老太君交了底,换来老太君一句“考量考量”。
人算不如天算,竟是出了那种事情。
老侯爷与两个儿子战死边关,穆连康迎灵失踪。
想起当时蒋玉暖的眼泪,王嬷嬷心中跟刀割一样。
早知道,她就不该鼓励蒋玉暖。
蒋玉暖的爱慕一直深埋心底,等出了事后,她也不会向蒋方氏开口的,她沉默惯了,不争惯了。
那就能太太平平嫁给穆连诚,不会冲口出要替穆连康守着,不会被逼着跪在雪地里,不会落下病根,不会被徐氏厌弃。
王嬷嬷心疼蒋玉暖,可口口声声说着掏心掏肺的蒋方氏,王嬷嬷看不出她有多少心疼。
蒋方氏的初衷,绝不是为了蒋玉暖好。
只是,这句话,让王嬷嬷直白了当地告诉蒋玉暖,她又实在狠不下这个心。
蒋玉暖已经很苦闷了,再她把努力包裹的伤口撕开来,让她去直面,就真的太狠了。
这做人啊,难得糊涂。
糊涂些,好歹舒坦些。
王嬷嬷起身,绞了帕子,轻手轻脚替蒋玉暖擦脸。
蒋玉暖握住了王嬷嬷的手,道:“妈妈,我没有怪她,我怪她做什么?我只是难过罢了。
他活着,我跟三婶娘一样高兴,我不会盼着他去死的呀。
高兴之余,还有些心酸,一转八年多了,物是人非。
我从前还能在心里默默地喜欢他,能背着人悄悄地打量他,而现在,我连这样的资格都没有了。
我不能那么做,我不想让二爷伤心,不想让他失望。
我真的是好好在过日子,他希望我做好的,我都会去做好……”
王嬷嬷一把将蒋玉暖搂在了怀里:“奶奶,奴婢都晓得的,都晓得的,您就是一时感慨。
就算是寻常友人,八年多突然有了音讯,都会免不了想起一些往事来。
想过了,就再忘了吧。”
蒋玉暖依着王嬷嬷,缓缓点了点头。
第443章 表亲
蒋方氏和蒋邓氏往徐氏院子里去。
中秋刚过,正是菊花最好看的时候,前几日,宫里还赏了几盆名贵的下来,就摆在后花园里,与其他菊花一道,远远就瞧见了。
伴着清雅菊花香的,还有金桂花香。
蒋方氏深吸了一口气,又徐徐吐出胸口闷气,瞥了一眼前头带路的小丫鬟,沉声与蒋邓氏道:“当真是不识好歹!
你瞧瞧这后花园,多漂亮,她住的那院子,又多气派!
全京城里,也就是皇宫里头,王府国公府比这儿好了。
但那些皇亲国戚,是我们这种人家高攀得上的?要进去了也是当妾,跟景国公府里的那个姨娘一样,有什么好?
她嫁进定远侯府,吃香的喝辣的,正儿八经的嫡房奶奶,这靠得是谁啊?
不就是我吗?
要不是我有个进了侯府的表姐,玉暖她能有今天?
竟然还跟我哭哭啼啼的,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家里几个姐妹,就数她嫁得最好了!”
蒋邓氏赔着笑,连声应和,总算是稳住了蒋方氏的脾气。
徐氏在屋里绣着佛蟠,她感念菩萨救苦救难,让穆连康活了下来,她也与陆氏约好了,过些日子就去婆驼山上香,这佛蟠是要供出去的。
徐氏眼睛不比从前,手上活计也慢了许多,听闻蒋方氏婆媳两人来了,她不由皱了眉头。
她是真不爱搭理这表姐了。
只是屋子启着窗,外头进来就瞧见了她的身影,徐氏也推托不掉,让人请了蒋方氏婆媳进来。
“表妹呀,姐姐跟你说声恭喜了,我听玉暖说了,康大爷寻到了是吧?哎呦,阿弥陀佛,这都八年多了,总算苍天开眼,你这八年多没白等。”蒋方氏堆着笑,道。
徐氏手上动作不停,淡淡道:“是啊,苍天有眼,我儿子要回来了,还有媳妇和孙儿孙女,往后啊,我是有人送终了,不劳别人费心。”
蒋方氏笑容一顿。
当年,为了蒋玉暖和穆连诚的事体,蒋方氏来寻徐氏说过。
她说,若一大一小苦等着,往后徐氏没了,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