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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手。
如今自然是不一样了,不会有人在一个坑摔两次。她好歹也是有过从师经验的人,不会再简单为了方便,只挑资质甚好而品德不佳之人。
为做那往后十年相伴,从一开始便宝贝珍惜起来、想要贴心放着的人,叫她如何不上心的去准备。
温珩靠在躺椅上没有起身,眸启一线淡淡的将慕禾的行动印在眸中,没有吭声。
慕禾换好衣服,又挑了支与素色衣服相衬的翡翠簪子,纤细的手指干净利落得绾起三千青丝,一行一动皆美若画卷。镜中眉眼淡然宁静,却钟集千万种灵秀,清雅而不寡淡。
“许久没见你用簪子了。”
慕禾站在镜前,最后左右看了看,才心满意足的理了理自个的裙摆。
在医馆帮忙的时候,她都是简单用一条缎带将头发扎成一束,亦为做方便时常穿着男款的长袍,本来就修长匀称的身形看着几分英姿飒爽。如今换了裙装,绾了发才多了几分女子的纤细柔美之感,“恩,颇有一段时间没戴过了。”慕禾回身见温珩已经醒了,便朝之指了指桌上成叠的公文,“昨天管家给送来的,让我嘱咐你记着看。“
温珩浅笑一声,”好。”
慕禾点点头,在她看来,温珩有公事处理不会给她添堵自然更好。
时间宽裕,温珩煮了些清粥,口感一如既往的适宜。慕禾不曾开口问过,心底却还是暗自的讶异了,听闻厨艺这个东西一旦放下,再拾起来便会有好一阵的手生。温珩堂堂一国之相,平素何时须得亲自下厨,可他的厨艺却丝毫没退。
憋着话喝了两口粥,慕禾不经意的抬头,正对上温珩一双淬了星光的眸,薄唇微启,似乎正要开口说什么。
而与此同时,院外响起敲门的声响,并不急促却很清晰。
温珩看见慕禾眸光像是触到什么一般,微微的一亮。不过将喝了两口的粥被迅速的搁下,起身稍急,急得不曾对他道过一句,“我去开门。”
他微启的唇虚无的抿上,咽下一句期盼她或许会有回复的“好吃么?”
门扉被人拉来,温珩坐在这个位置,也看到了门口站着的那个瞧着有些怯生生、清秀的小男孩。他仰望着慕禾的眼眸之中,镌刻了天空澄澈的蔚蓝,糅杂着纯粹而不可思议的敬畏,同当初的他几乎一模一样。
……
慕容凌站在男孩的身后,低低同慕禾解释过男孩的身份,瞥了眼屋内的温珩,丝毫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片刻也不曾逗留的离开了。
这才是理当如此,温珩是唯一一个险些杀了他的人。若不是她拉着的话,慕容凌早就已经没了。如此势若水火,还谈什么招呼。
男孩名唤做九龄,之所以是这么个奇奇怪怪的名字,是因为他是从九岁起被栖梧山庄收养的孩子。自小没有名字,也懒得有人给他取一个正经的名字,登记的人不小心将他的年纪写到姓名这一栏,懒得改过来他就混混沌沌成了九龄。
慕容凌道,他是“下庄”之中最有天赋的孩子,若是不行的话,他会再考虑在栖梧山庄之外的人招收人的。
“下庄”就是栖梧山庄,按着慕禾定的惯例,收养流离失所且身体健全的孩子之处。下庄可予之吃住,并教导基本的武功,底子好的话可以收为栖梧山庄的弟子。如若不适合习武,则在十六左右自个离庄另谋生路。
下庄之人皆对栖梧山庄怀有感激之情,恪守着誓死效忠的思想,便已算是半个栖梧山庄内部之人。慕容凌要的便是这样的人,习好栖梧剑法,回去帮他振兴山庄。依他多疑的性子,会首先带外庄之人过来,慕禾才会觉着奇怪。
慕容凌走后,便只剩九龄一人颇有些无措的站在那,黑乌乌的眼睛直将她盯着。
慕禾咳嗽了声,将门带拢,垂眸和声问他,”多大了?”
“十一。”
“在下庄习武了么?”
“是的。”不晓得是不是将将才反应过来了,九龄接触到慕禾眸光之后,小脸倏尔一白,垂下眼不敢去看慕禾。
慕禾瞧他垂眸时惊慌失措的模样,心中一时怜惜。其实当初若是她争气一点,不是去等温珩而是早早的成了婚,她孩子可能也就小九龄两岁左右的样子。
不由抬手抚了抚他的发,”你不必紧张,我问你不过是要了解一下情况。“
”恩。“
“慕容……呃,阁主来的时候同你说什么了?”
九龄迟疑了,头上顶着慕禾的手,几次小心翼翼的拿眼角瞄她,好一阵后才道,”阁主说让我想办法一定留下。”
慕禾失笑,“想办法?”
九龄默然从袖口拿出一张纸,展开看来上头白纸黑字写了好些条例。若说慕容凌对她的喜好拿捏的极准似乎有些不贴切,因为这些条例分明就是按着温珩一模一样来写的。事无巨细,连她不喜欢吃甜都写了进去。
慕禾对九龄方才迟疑后,偏向于相信她的举措十分的受用,重新折好纸张,笑笑道,”这个就不用了,阁主道你资质不错,想必你还是有过人之处的,不用靠这个一样没关系。这几日你就在院中住下,我权且先教你一些栖梧剑法,你若是练得好便留下吧。“
九龄性子似乎格外慢热,唇角极忍耐的翘起一丝,乖乖点头之后便没了下文。
慕禾正是对这样的孩子有些没辙,原地沉默一阵,便将之带到后院,预备先看看他的基本功如何。
……
树荫之下,慕禾坐在石板上,望着一板一眼走着招式的少年,不适时宜回忆往昔自己也曾这么专注的看着另一个少年。
剑走锋回的时候,他会悄悄的望上她一眼,极浅极浅的,好似是在偷瞧她是不是在走神。
她当然也会有走神的时候,被发现时总是讪讪的,一面尴尬抬手揉起眼睛,一面干笑……
九龄的身体练得很好,肌理匀称,执剑的手心都有一层薄茧,可见其刻苦程度。
慕禾在他一套基本的剑法练完之后,走上前去,手指轻轻按了下他手腕,便引得九龄一声闷哼,“力道都集中在手腕上,会受伤的。”指尖上移,按住他上臂紧绷着的肌肉,“剑招之中多用蛮力,这样一套简单的动作下来都会疲惫至此。”
简单的两句话,让九龄面容上隐隐的期待换做苍白。慕禾没有多做安慰,抓住他的手,侧身与之一同执剑,缓声道,“跟着我的力道走,手腕放松。”
九龄咬了咬牙,认真跟上。待得随从慕禾力道行剑,方才一模一样的剑招练完,整个人似在院中随意漫步了一圈般轻松,剑锋所指却凌厉了数倍,这样的效果让他惊讶之余更是倍感压力。
“你并无师承,招式走偏是常有的事,但最怕就是矫正不过来。”慕禾早已松开他的手,站到了一边,“栖梧剑法对力道掌控要求极高,不然给人身体负担过重反而鸡肋,我给你两天时间,随着方才的感觉再练吧。”
话中意味明确,听得九龄心中一沉,却没有多说一句乖巧讨好的话,对慕禾点点头,一声不吭的埋头苦练起来。
从清晨到暮后,慕禾一直待在后院看九龄练习,不会过多的指导,而是适当给时间让他自己琢磨错处。瞧着他一点点准确无误的修正自己的姿势,暗忖九龄的确是个天资聪颖的弟子,只不过他性子太过慢热,一时亦瞧不出什么不好。
夕阳西下,慕禾坐在那里发呆,九龄不肯在太阳落山前停下来,她也只好陪着。腹中空空,想起来便出声问道,“九龄,你会做饭么?”
九龄愣了下,“会一些。”
慕禾望了望他那张清秀稚气的脸,不好意思的瞥了下唇,“我在想啊,你我之间总得有一个会做饭的,原本理所应当是我来做。虽然这么说有点对不住你,但吃我做的东西,久了对身体不好。”
九龄面上肃然一展,预料之外的笑出声,眸中淡了起初的怯怯与惊慌。笑起来时,好似无限明朗的少年,坚定并着轻柔的敬畏,”我会照顾好庄主的。“
唔,让人格外受用的一句话,果真是暖人心的好徒儿。慕禾忽而在想,徒弟若能是女子就更好了,小棉袄嘛。
☆、第二十章
第二日,慕禾欲早早起身去看后院,早已风风火火练起来的九龄。殊不知她刚一动,身边睡着的温珩就醒了,约莫是被她的动作吵醒的,可睁了眼后眸光却很温和,像是全然的无害。
两人虽然是同在床上,可盖得不是一张被子,中间横了个抱枕,其实也算颇有些距离。
但这个距离再大,慕禾也是要从他身边经过才能下床的。最重要的是,她昨夜有些倦,根本没去理会温珩,没想到他自顾自的省去了躺椅换上床。她今个若是不予提点,往后想让他再自觉的去睡躺椅,怕是很难的了。
正要开口,外遭倏尔传来一声不寻常的闷响,紧接着猎猎舞剑的声音也没了。
慕禾心中一凛,霎时也忘了方才想要说的话,起身拿过外衣披上,看似随意两步的转换,人便到了院外。
屋门只轻掩了一线,被风轻轻一吹便又自个开了。
温珩看到站在门口的慕禾,目光既定的落在后院的方向,不晓得是看到怎样的现实,紧张的神色渐渐放松下来,像是缓缓松了口气。发愣般的原地站了一会,才揉了揉眼睛,不曾回眸看他一眼的缓步离开了。
自九龄来了之后,她便没有再同他说过一句话。
……
下午时分,偷了一天懒的慕禾被华大夫招过去帮忙,临走的时候嘱咐九龄,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九龄恭敬站在门边,候着慕禾离去背影,心底像是抽了依靠般隐隐的不舍。暗暗叹息一声的和上门,然后才反应过来,他一个人在院中练习怎么会跟陌生人说话?
然而不多时,院中就当真出现了个”陌生人。”
彼时九龄正是利落的练完了一套动作,矫正之后的姿态端的轻松自如,自我感知更是已然能达到九分的标准,期盼着慕禾回来之后会夸他一句好。心中澎湃而周遭无人,便垂头抱着剑兀自嘿嘿的笑了两声,而后一转身,才瞧见了院门口站着的男子。
一袭淡雅雪色长袍,冷纹云袖轻轻浮动,目光清远而不孤高,远山黛水蕴着清润灵韵。纵然同为男子,九龄抱着剑也不适时宜的愣了好半晌,唇边放开的笑意渐渐收敛了,往后退了退。
“九龄是么?”那若仙的公子朝他微微一笑,那眸间的温和霎时犹若冰消雪融,溪水潺潺渗入,淡了人心之中的隔阂,“我是你师兄,温珩。”
九龄心中仍是紧记着慕禾的嘱咐,在他心中没有比庄主说的话更令人信服的了。饶是理智如此作想,他却还是因为温珩那一句师兄激动得红了耳根。
九龄自然知道温珩是谁,可还是小心的凝起警惕,摇了摇头,小声道,”我现在还不是庄主的弟子。”
不卑不亢的模样,不惊不怯的语速,这孩子的性子该正是慕禾所喜欢的。温珩笑了笑,“很快就会是的。”
有些话语,明明不敢去相信,但听到耳中还是会不可抑制的泛起一阵欢喜。九龄眸光闪了闪,依旧还是守住理智,”温大人是来寻庄主的么?她方才出去了。”
“不是。”温珩在树边坐下,淡淡道,“她不理我了,我再寻她,会惹她烦的。”
九龄愣在原地,不知道他做什么突然和自己说这个。本来也不会说什么宽慰人的话,就只是呆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