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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过眼角,勾勒着苍白的面容轮廓滴下时的浅笑;轻描淡写朝她展现灰暗过往的安宁,心口都好似被什么攥紧了的痛楚。
年少的时候,更在心中暗暗的发着誓言,说道着,她这辈子,都不会再伤害他分毫。
……
翌日一清早,从躺椅上爬回来,好不容易能安稳睡觉的慕禾又极度无语的被温珩弄醒。
一睁眼就看到他浅笑着靠在她的枕边,微翘的睫毛缱绻着初晨暖色的朝阳,如墨的瞳中熠熠的,似是心情甚好的样子,“我要走了,想同你说一声。”
慕禾方睁开没一阵的眸在瞅见近在咫尺的温珩后又闭上,转过身去,有气无力的恩了一声。
她虽然一副丝毫不上心的样子,却暗自警醒的注意着近在身侧温珩的气息,也发觉他分明是说完了道别,整个人却还稳妥的盖着被子靠在她的枕边,没有要丝毫要起身的模样。
耐不住昨夜实在没有睡好,慕禾绷着的神经又开始放松,可每回要迷迷糊糊的睡去,身边被子就被温珩不动声色的带动一下。
将睡未睡的临界点,人总是格外的敏感加暴躁的。慕禾在温珩这么的骚扰下,终于是忍无可忍的抬腿压住他总要乱动的身子,淡淡道,“再动就把你丢下去。”
温珩望着再度回转朝他,并且热切将他整个“抱住”的慕禾,忍笑般的抿了抿唇,安分躺了好一阵。
在慕禾呼吸趋渐平稳的时候,才轻手轻脚的起了身。
慕禾听到他穿衣时悉悉索索的声音,稍微凝了凝神。再一阵,院门口传来一个苍老而和煦的声音,正是温珩的那老管家,“温相今天几乎晚了小半个时辰?”
温珩的声音还是稳稳的,让人听不出情绪,”恩。”
慕禾在床上翻了个身,继而睡去。
院中安静下来,唯有树上停歇的鸟雀偶尔发出几声啼叫。
日光转浓穿透内屋,院外青石板上响起一串临近的脚步声,顿在门口,“笃笃笃。”响彻起突兀的敲门声。
“来啦~”阿狸活力满满的声音穿过整间小院,衣衫上的扣子还没来得及扣好,汲着鞋子便一溜烟从屋内跑了出来。
慕禾家一般甚少有访客,整个小镇上除却同苏瑜有些往来,其他街坊四邻都不怎么走动。而苏瑜一般不会在这个时辰过来,阿狸心中想着,定当是临院的温大人来看他们了。
阿狸满怀欣喜的拉开门,却一眼瞧见了站在门外的华大夫,还来不及讶异,便又瞧见了华大夫身边的玄衣男子。面上欢喜一收的往门后让让,声音也小了几分,“华大夫是来找阿禾的么?她还在睡觉呢。”
华云今个瞧上去格外的神清气爽,一身白衣也穿的格外的一丝不苟,进门后摸了摸阿狸的包子头,“没事,我去唤她。”
阿狸认生,怯怯同慕容凌问了声好,便回屋去找小竹了。
华云本是自己人,当即领着人往慕禾的闺房走去,一面走也一面嘱咐,“我还奇怪依阿禾倔脾气,怎么还会联系栖梧宫,晚些的时候你态度万要放好些,都是一家人何必要闹到如今的境地。”
慕容凌脸上一丝笑都没有,自进门后便有些拘谨的样子,连话都不曾主动开口说过。直待华云先问话,他才启唇道了一个字,”恩。”
到内屋的门前尚有几层阶梯,华云没提,他微微有些怔神之下忘了要避嫌,跟着华云便预备上阶梯去敲门。
可比敲门声更早一步响起的是木门从里被拉开的吱呀声,华云微微一笑,随和笑道,“今个怎么起得这样迟?”
慕容凌听到声音,抬起头来,正见门边慕禾一袭淡紫色的衣裙,若锻的墨发被简单的束起,未施粉黛却面色若莲,清丽淡雅。并着那眸中从不曾变过的清澈平和,恍似多年光景停滞而未曾流逝,她自恒定安宁,一如往初。
“碰上了些烦心的事,便睡得晚了。”淡淡的嗓音,同这几年在身边经常会听到的声音如出一辙。只不过恰好的能渗进心里,道不出的感觉。
“昨个你听说慕容凌的事后就匆匆走了,我在想你或许很急,今个一早便将他带来了。”华云自然而然的往边上让了一步,容他同慕禾正面相对。
见慕禾眸光移来,慕容凌便是轻微的皱了下眉,抑制不住稍乱的心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听她风轻云淡道了一句,“此番让你过来,是要在你认可下选定一个栖梧剑法的继承人收以为徒,十年之后,自任他回到栖梧山庄,接替我的位置。”
☆、第十七章
开门见山,省去所有基本的寒暄,慕禾以为自己和慕容凌之间的关系,向来都是各取所需,不必再假惺惺。
见话题敏感议事途中,华云自发先离开回了医馆。慕禾见他走远,这才开了话茬子,“让你查温珩来南陆的缘由,结果如何?”
“南陆海港和北陆船只冲突不断,一直以来都呈抵抗与北陆交流之态,扣押下诸多北陆商船。前阵子北陆首富墨清的一支商队在海域消失,便有传言道是南陆人做的手脚,惊动北陆朝政。温珩同墨清关系甚好,便亲自走了一趟。”慕容凌垂下眸回应着,连眉宇之间的邪气似乎都被冲淡了不少,“但这都是明面上的理由,暗下的理由,听闻温珩来此是要寻一个人。”
慕禾想了想,忽而问,“墨清有弟弟么?”
慕容凌抬了下头,想是奇怪她为何这么问,但还是如实回到,”没有。“
“原来如此。”慕禾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底预想到某种可能,而沉默下去。
屋门时机恰好的被人从外面推开,小竹端着茶盏进屋。上茶的时候室内无声,皆是相约好的般闭口不语。
小竹低着头,呈过茶后便自发的退下,直待屋门再度合拢。慕容凌端起茶盏,于低眉之际缓缓开口,“听闻昨夜温相依旧留宿于此?他乃祁容公主的准夫婿,若是给人知晓了,温相无所谓,庄主名声怕并不是很好听罢?”
“抖落出来说,我早便没有名声这么一说了。”慕禾笑笑,“你不必说这个话来试探我,我并非闲着无聊才写信与你。立场如何早已分明,眼下的状况实属不得已。”
慕容凌眸色一深,“不得已?”
“你只需将我托付的事办好,我自会想办法摆开这个境况。”慕禾并不想将此事同慕容凌多说,在她看来,求助栖梧山庄亦是她的不得已,两者之间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纵然如今温珩成了敌对方,慕容凌也万不可能是她的自己人。
听出慕禾语气中的疏远,慕容凌微微眯了眯眼,唇边凉笑渐深,终究是没能开口追问。
慕容凌走后,慕禾依言去帮华云整理了药材,回来的时候走了趟苏瑜那,拿到海港出入船只登记的记录。
她原本是要找一趟尉淮来的那一日的记录,苏瑜在一边陪她看了半晌之后,却又将几个相近,且时间尚有些久远的册子堆了上来,意味深长道,“都瞧瞧,兴许能看出点什么来呢。”
慕禾睨了他一眼,将信将疑的翻阅了下那几本多余的记录,也开口问着,“做什么卖关子,直接说不就好了?”
苏瑜似模似样的叹息一声,眸光若有若无的瞟向外院,朝慕禾一笑,“显得我内涵嘛。”
慕禾不动声色的抱紧了册子,会意的点了下头,“好罢,明后天我便会将东西还给你的。”
苏瑜手腕一动,抖开折扇,不慌不忙,“这个倒不急,最近我这也不大安定,放你那还保险些。”
“恩?怎么个不安定法?”
苏瑜弯了眉,“性命无忧,不过心烦了些而已。”
慕禾本以为他是在说大波的人潮涌入梨镇,导致梨镇近来生了不少大小的纠纷之事。正是要道一句抱歉,却见苏瑜眸中微微一动,仿佛引导般的示意她往折扇之上瞧去。
慕禾移眸所见,簇新干净扇面之上,唯有一朵素雅的白玉兰悄然绽放。
苏瑜周围院落一共有八个人监视。慕禾起初还以为是如今梨镇太乱,他一介文官自然须得加持些保护,可今天见面之后才发觉好似并不是那么回事。
她虽然同苏瑜来往算密,但素来不问他官场上的事。如今她栖梧山庄庄主身份被揭露,便更加没有立场过问了。兼之苏瑜又是一副全无事挂心的悠哉模样告诉她性命无忧,慕禾微微思忖后便敛下担忧,再留坐一阵抱着文书回了院。
记录文书最早是两年前的,那时是苏瑜刚刚上任太守之职,海港的出入资料才存到他可掌控的范围内。只不过,那两年的片段记录,给她又有什么用呢?
慕禾回屋后,聚精会神将五本记录通通看过,又仔细翻看两遍尉淮来的那日记录。筛选出来自上京的私人船只,发觉独有两支,皆为墨家财产。
这等的记录看似很寻常,但慕禾翻过其他时刻的记录,才晓得墨家不但是往来商船多,私人记录同样频率极高。
可墨家实为前几年才崛起的家族,传闻之中更只有墨清一人名号,他背后实力家族皆不为人所知。唯能确定的是这么一个新兴的首富家族,家族成员并不很多,只有过传闻道他还有个姐姐。
既然如此,就同记录上墨家人支配的私人船只过于频繁且时间重合出现相矛盾:一夜时间稍错的来两艘,同是从上京出发,既然是一家人为何不用同一支船
慕禾仔细看过,并找到几次类似的疑点。另外一点就是,南陆海港排外,即便是有公文申请的商队都有可能被扣押,更恍论是在海禁期间,越海而来的私人船只。
而记录中,能在夜晚海禁期间破例入港的极少,且独有墨清一家。
这似乎都在彰显着,墨家就好比一面伞,能避下许多旁人所不能避的风险与麻烦。可伞下有谁,却也不可得知了。
然墨家势力能发展至此,也早已超出了慕禾的想象。尉淮受墨家庇佑这一现实,再度证实了她心中对其身份猜想。
只是,苏瑜给她多余且颇有些时日的记录又是何意
翌日,慕禾起床之后原是换上一身轻便预备练剑的,却被小竹拦住,让去给华大夫送早饭。昨夜阿狸回来的时候头上磕了个大包,哭得可怜,小竹心疼便让他在家里多休息休息。
慕禾无话可说,被打发了出去。
慕容凌那方收徒的消息已经彻底散布开来,街上人声涌动多是在议论此事。往来之人口音亦五花八门,本是个平和的小镇,如今纷杂热闹,早失了当初的那份宁静。
临近医馆时,主街道边上正堆了不少人,偶尔会有阵阵小孩看了戏法般惊奇的呼声,兵器碰撞的声音透过人群传来。绵软无力,虚晃华丽的招式伴着似模似样的喝声,假得像是故意要打给谁看一般。
慕禾脑中计较着那些记录最晚明日便要还给苏瑜的事,脚步不停便要从主街道边上连接的条小巷绕回去,殊不知刚踏入那条鲜少有人来的逼仄巷道,不远处一本是蹲着的少年噌的就站了起来,突兀得好似她隔了这么远还踩着了他的尾巴一般。
慕禾着眼惊讶的扫过少年咋青咋红的脸,又望了望他这一身的狼狈,半晌说不出话来,奇道,“你不是回北陆了么?”
这小巷子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偶尔两边屋檐下还会滴下并不干净的雨水来,地上更是长久的湿滑泥泞。若不是街上人太多,慕禾又自诩轻功不错,正常人都是不会来这种角落站……呃,蹲着的。
慕禾两步朝尉淮走近了些,屋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