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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操作,而且职位肯定不低。
地方的事需要抽丝剥茧慢慢取证,至于涉及京都的部分,相信只要有了证据,董书那边就会出手,这件事也就算了结了。
两人又随意聊了一会儿,便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不大,里面的东西也都一目了然,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条凳子,底部都是固定在船上的,不能移动,看起来就像是最简单的那种客栈的房间。
程宁没坐过船,对船上的东西充满了好奇,等门一关,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个之后,她就开始在房间里转来转去,这里摸摸,那里看看,似乎对着这小小的房间,也能发掘出无数的东西。
第15章 大鱼
傅荀也没坐下来,就这么站在门口看着程宁在房间里转,等人终于停下来,又回到他旁边,他才摸了摸她的头问道,“喜欢吗?”
程宁点点头,她仰着小脸看了傅荀一会儿,似乎是在评估些什么。
傅荀也不着急,就这么低着头和她对视着,过了一会儿,程宁才像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两只手紧紧绞着,低下头轻轻说道,“说谎,不好。”
虽然傅荀和她解释过为什么不能说实话,但以往他们遇到的人少,程宁也就不太在意,可今天的人她觉得应该不是坏人,为什么他们还要骗他们呢,程宁虽然听话,但心里却一直想不明白,尤其是今天她觉得夫君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她有些不安。
“因为不这样说的话会有坏人把我们抓走。”傅荀解释道。
自从程宁病好后,傅荀就对她多了无限的耐心,似乎真的成了他和李姓商人所说的那个温柔宠溺妻子的丈夫。他在大理寺阴狠毒辣,在府里喜怒无常,在朝堂上冷静自持,只要他愿意,似乎每一副面孔他都能表现的很好。
程宁听了傅荀的话被吓到了,一下子就躲到了他的身后,有些害怕的左右张望着,还悄悄地问道,“坏人,在哪里?”
傅荀哄她,“只要阿宁乖乖听话,坏人就不会找到我们。”
程宁拽紧了傅荀的腰带,头重重地点着,“听话,阿宁,听话。”
傅荀的手在程宁头上一下一下抚摸着,“嗯,阿宁最乖了。”他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比起和李姓商人谈话时的样子,他此刻的表情很淡,嘴角也只是有一个浅浅的弧度,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才是傅大人平时该有的样子。
程宁也不敢再说话了,她秀气的眉毛皱成了弯弯曲曲的一团,脸上也难得的有了一点凝重的表情,像个装大人的小孩。
傅荀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的脸,就见她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然后脸上的表情又换成了那副“我不高兴,不开心。”的样子,她还用两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然而脑袋却是不停地转来转去,想看看会不会在哪个角落里忽然冒出个人来把他们抓走。
有了“会有坏人”这个认知后,原本就对傅荀寸步不离的程宁,现在就恨不得拿条绳子把自己拴在傅荀的身上了。
也是以此为借口,在船上的这几日两人都很少出房门,除了偶尔程宁想去甲板上透透气。
傅荀虽然可以装成和船上的人相谈甚欢的样子,但实际上他并不喜欢这样,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也就没了再和他们闲聊的必要。
程宁很喜欢到甲板上去,看着船在一望无际的江面上慢慢穿过,两岸的青山绿水不断倒退,她的眼神一直亮晶晶的,有时候还会忍不住发出感叹声,但很快又会捂住自己的嘴巴,小脑袋到处张望着,生怕有人发现。
傅荀把她不断张望的脑袋掰正了,“没有人。”
“哦。”程宁终于放心了,眼神又不断的在江面和沿岸风景上转换。
从胶州到黔洲这一段路,两岸基本上是都是山,所以几日来的景色若不仔细看的话,会产生一种船还未走远的错觉,但程宁这样每天过来待两个时辰,仍旧每天都会发出惊叹声。
船已经行了四日,再有一天就能到了,大部分人都在船舱里休息整理上岸的东西,甲板上也就他们两个闲人了。
“鱼!鱼!跳!”程宁有些激动的又往船头走了两步。知道没人后,她的胆子就大了些。
傅荀把人捞了回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水面早已没有了鱼的踪迹,只剩下一圈圈涟漪。
程宁怕他不信,用手比了比,说道,“好大,鱼,跳跳。”
傅荀笑,“嗯,我知道了。”
程宁终于又安静下来了,重新看着江面,眼睛一眨不眨的,似乎是还想再看一下那条鱼。
她的后背靠在傅荀的身上,轻轻地感叹道,“好大呀。”
傅荀在她身后说道,“等上了岸,把那条鱼给阿宁捉来好不好。”
“上岸!上岸!”程宁高兴极了,手舞足蹈的现在就想上岸了。
傅荀把过于兴奋的程宁辖制在了自己怀里,低头在她耳边轻声安抚道,“还有在船上待一天才上岸呢,你再这样坏人要发现了哦。”
程宁果然立刻就安静了下来,“坏人,抓不到,睡觉。”
她轻轻拽住傅荀胸前的衣服,要回房了。
两人又在房间待了一晚,第二日黄昏时分,船就到了黔洲境内。
临下船前,李姓商人前来问道,“我进了城门便沿路开棚施药施粥,隔三日再去往下一处,不知程兄弟可要和我一起?”
傅荀对人一直说自己姓程,因此李姓商人也一直叫他程兄弟,他们除了开始几日聊得多了一些,后来都碍于程宁在场,李姓商人都很自觉的回避了,两人倒也没说什么话,因此也不知道他进城后的打算。
“我想先回家里看看,恐怕不能和李兄一路了。”傅荀有些歉疚的说道。
李姓商人哈哈大笑道,“没事,没事,家里最重要,赶紧回去看看吧。”
“多谢李兄一路照顾。”傅荀抱拳。
“这有什么,举手之劳而已,能早些知道家里的情况才是正事。”李姓商人的语气多了些感慨。
两人说着话,船已经开始在码头靠岸了。
傅荀和李姓商人告辞,然后便带着程宁先下了船。
一场山洪后,码头上几乎空无一人,只有李姓商人的货船,和一箱箱不断搬下来的货物。
程宁边走边不断向后张望,等渐渐的看不清人影了,才把头转回来,乖乖地跟在傅荀的后面,心情有些低落。
傅荀没有安慰程宁的意思,不过脚步却是放慢了,等程宁恢复过来才又恢复了正常的速度。
李姓商人送了他们一些干粮和药材,程宁一直抱在怀里,傅荀把它们拿了过来,对着程宁说道,“等进了城,带你去捉大鱼。”
程宁果然高兴起来,激动道,“大鱼,好大,好大!”
“嗯,那我们赶紧走。”傅荀牵住了程宁的手。
“走!走!”程宁一蹦一跳的跟着傅荀。
从码头到城门口这段路用荒凉来形容也不为过,即使山洪已经过了许久,这里的泥土还是湿漉漉的,道路两旁的草倒是碧绿碧绿的,路上只有稀稀落落几个人影,即使遇到了,也都是匆匆而过。
入了城,里面的情况就好了许多,虽然看起来也不热闹,但至少有摊贩,有行人,看起来正常许多。
傅荀找了一间客栈住下,问过之后才知道这座小城因为靠山稍远一些,所以受灾的不是很多,但别的地方有一整个村镇都被淹了的,他们既怕会有别的地方过来的灾民来抢东西,又有些心有戚戚然,因此人烟都萧条了许多。
小二见他们就夫妻两个人,还提醒道,“路上若是遇到流民最好躲着些走,也不要施舍他们些什么,否则,被抢了都是轻的,命恐怕都保不住。”
流民成灾,成匪这种事一般只有在流民得不到安置的时候才会出现,刚踏入黔洲境内就得到这样的提醒,这又一次告诉傅荀这次虽然天灾不算严重,但人祸却是触目惊心。
傅荀做官不为为民请命,也不为施展抱负,因此听到这样的话也没有痛心疾首之感,只是眉头深锁,觉得事情怕是相当棘手。
小二把他们带上楼,笑着道,“就是这里了,客官您先进去,我就先下去了。”说完他又站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事了才下楼去忙了。
晚饭是在房里用的,傅荀特意吩咐烧了一条鱼,程宁看着盘子里的鱼,以为就是昨天看见的那条鱼。原本活蹦乱跳的,现在变成了盘中餐,她筷子一直没戳下去,反而是愣愣的说,“大鱼,死了。”
傅荀想着灾民的事,有些不耐烦,说道,“鱼捉来不就是吃的吗,我昨天说捉给你,你不是还很高兴?”
程宁摇头,“不,不捉了,不高兴。”她耷拉着脑袋,有点不忍心看桌上的那条鱼。
傅荀没再说什么,不过也没有动那条鱼。
直到饭菜都凉了,程宁也没吃几口饭。傅荀看着她这副没精打采的样子,直接把盘子端了起来,另一只手抓住了程宁的手,向外面走去。
程宁不明所以,呆呆的跟着他,眼睛却看着那条鱼,喃喃道,“大鱼,大鱼。”
傅荀一路走到了客栈的后院,找了个角落,随便挖了一个坑,然后把鱼倒了进去,又用土给埋好。然后对蹲在他旁边的人说道,“我们给它做个坟墓,就像人一样,就有地方睡觉了,以后它又会变成一条小鱼了。”
程宁果然高兴起来,“睡觉,变小鱼!”
她又往那个小土包上加了点土,说道,“大鱼,对不起,我以后,不捉了。”
傅荀又陪她在“鱼坟”边说了一会儿话,两人才回了房间沐浴休息。
第16章 危险,不怕
两人没有在这个小城里多留,住了一晚,很快就往他们的目的地——寒山镇走去。
他们在车马行雇了一辆马车,又加了些钱寻了车夫。
一路走去,果然如那客栈中的小二所说,越往前走去,流民便越多。车夫似是对这些事很有经验,看见有流民往马车边凑,就直接抽了马一鞭子,马车霎时就快了起来,原本还想站在路上拦住马车的人见状都退了开去,但仍是不死心的跟着马车,嘴里喊着,“夫人,老爷,小姐,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都好久没吃过东西了。”
流民不知道车里是什么人,就把能想到的都喊了一遍。
程宁原本是悄悄掀了帘子在看的,方才被拦路的流民吓得“啊”了一声,又退回了傅荀身边,此时听着外面的叫喊声,又忍不住重新掀了帘子往外面看去。
外面的人都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有些人追着追着马车便因为体力不济跌到了地上,有些人却还是不死心的追着,眼神里既是绝望又是疯狂。
程宁忍不住就转头看向了傅荀,语气有些着急道,“夫君,外面,吃饭。”
傅荀还没回答,外面的车夫听到了这话便扯着嗓子对车内的人大声道,“夫人可不能给他们东西,外面那些人都是饿狠了的,要是见到了东西,马车都要被他们拆了,就前段时间,有一辆马车里的人心善,停车施舍了他们些东西,结果听说连人都被他们杀了分食了。”
车夫讲了这么长一段话,语速又有些快,,程宁没有全部听懂,不过却是听到了杀人,一时间就被吓得往傅荀身边凑了凑,轻轻说道,“怕!”但眼睛还是忍不住通过那不断飘起的帘子向外面看去。
傅荀从头到尾脸色都没变过,对外面说道,“只管赶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