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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样平和的日子竟然也是奢侈以及的。
就在他出去砍柴时,谷内两个贪嘴的仆役竟然溜进了他的院子里,将那老狗阿育捉了去,勒死煮了一锅的狗头打了牙祭。
当他回来时,遍寻阿育不到,便高声叫喊,可是却在一处院落里发现了半张鲜血淋漓的狗屁,那沾染着血迹的狗毛看上去是那么的眼熟,那是他每日都会梳理的老狗的皮毛……
那一次,想要蛰伏在谷中图谋报复的心思全然望在了九霄云外。他只有一个心思,那便是将那两个杀了阿育的竖子尽数打死,再将他们碎尸万段!
两个还算粗壮的汉子被一个发了疯的少年逼得狼狈不堪。就算那少年被他二人联手打得头上冒血,还是如同疯子一般的狠命攻击着。
依稀中,似乎看到了那女娃正躲在奶娘的身后,总是略带些倔强的大眼红肿了一片,望着自己正不停地哭泣着。
在将那两个汉子打得奄奄一息时,他才颓然地倒在了地上,心里想:那只苍蝇总算是见到了自己真正的可怕狠厉,想必以后就应该学会敬而远之了。
为了狗而打人,这在奴仆们看来是荒诞而不可思议的。要知道狗乃六畜之一,大多数人家养来,除了看家外,都是用来食肉的。尤其是贫瘠的人家,狗肉更是过年才能食得上美味。
为了盘中的香肉而差点打死人,真是荒诞以极!所以就算少年满身是伤,也无人前来送药。
宛媪便含着泪,自去谷内的温泉溪流旁,找寻疗伤的草药,回来捣烂之后给他敷上。
是夜,但宛媪已经睡去了后,他倒在床上却睡不找,似乎是因为伤口发炎的缘故,入夜的时候,他开始有些发热,是要发起高烧的征兆。
可是他却不想叫醒宛媪。寄人篱下的生活是不会太轻松的,她也劳碌了一日,又为自己担惊受怕,当是好好歇息一番。
就在口渴难耐,挣扎着准备起身倒水时,突然发现,那一抹小小的身影又出现了房门前,他懒得多言,便闭眼装睡。
只是偷眼去瞧,他发现她依旧是裙摆鼓囊囊的样子,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吃食,而是满兜儿的纱布药粉。
那小女娃怯怯地走到了他的榻前,取了一罐子药膏,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沾取着淡绿色的药膏,涂抹在了他的伤口上。
也不知是什么药膏,涂抹上去倒是清清凉凉,一时竟然缓解了身上的燥热之感。
他没有动,可是心里却是在鄙夷,这山谷里的奶妈们都是睡死了吗?为何总是任凭这个野丫头四处乱窜?
可是那小指轻轻,点划在伤口上的感觉又是那般的沁凉而惬意。他只是闭着眼,任凭那女娃身上淡淡的奶香味混杂着自己的鼻息间……
不知为何,这女娃是极尽能事地讨好着自己的。那种小心翼翼的尾随,渴望他看她一眼的眼神,在稚龄的孩童脸上,显露无疑。
又过了几日,她竟然抱来了一只小奶狗,似乎也是没有断奶的模样,浑身都散发着奶香,伸着小舌,在女娃的怀里晃着一根短短的带着黑尖尖的尾巴。
当女娃献宝一般地将那狗儿放入他的怀里时,他厌弃地看着那奶狗伸着小舌讨好地舔着自己的手背,然后便毫不迟疑地拎起那狗儿胖乎乎的脖颈,将它扔甩到了院外的粪坑上。
那狗崽子显然没有女娃当初来的坚强,只被这一扔,竟然吓得哀号了一声,待得被捞上来时,带着一身臭味如同小耗子一般钻入了草垛的缝隙里吓得不敢出来。
而再看那奶娃娃,所受的打击,显然比自己被扔甩出去还要来得沉重,竟然泪眼婆娑地望着自己,大声质问,为何要这般对待可爱的狗儿?她可是费尽了千辛万苦,才挑选出了这只毛色与阿育相近的小狗出来。
可是在他看来,这蠢货与他的阿育哪里相近?倒是十足十是一副她的蠢呆模样!就连那一身的奶味也是像极了的。
有这一个烦人的在身边萦绕,便已经是忍耐的极限,再增添一个,哪里还受得了?如果可以的话,他其实是想要将眼前哇哇大哭的这一个,也一并交托给粪坑兄妥善料理了的。
但是女娃的脑子,显然不若那奶狗来的机灵,经了这番难堪的打击后,竟然越挫越勇,没有几日的功夫,便有晃晃荡荡地出现在了自己的周围。
这事,倒是惊动了那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莘子,他竟然难得地夸赞自己为了狗而如此,乃是义字的表现。于是破格提拔他随侍书房外,再不用如以前一般去做粗重的活计了。
那小女娃听闻了,竟是满脸的兴奋,非要拽拉着他,同树枝作笔,在地上歪歪扭扭地写下大字。
“你如今在我父亲身旁做事,怎么可以不是识文断字?我且交给你启蒙的,诩哥哥你这般聪慧,假日时日,一定会认识许多字!”女娃说这话时,满脸是初为人师的兴奋之情。
只是教得不成样子,每写一个字,都要抬头问:“怎么样?这一个是不是写得比上一个好看?”
这哪里像夫子,分明是渴望赞扬的小小学子!
作者有话要说: 白天敲文好神清气爽,敲饿了的时候可以点各种外卖,呜呜~~~~
ps:为何王校长忍功没有成年后那般精深,曰;都是被奶娃一点点磨出来的
第193章 忆往昔三
少年微微眯着眼,不动声色地任凭她拉着他的手在沙滩上写着七扭八歪的大字。
他的确是要学本事的,但这样奶臭未干的女娃,怎么配成为他的师父?
可是这女娃却乐此不疲,一有空就过来寻他,要给他授课。如今他差事渐多,总是能寻到借口离她远些,可是每当他在林中与宛媪一起练功时,那女娃又探头探脑地出现了。每次自己挥剑,翻腾起身时,就会听到草丛里传来阵阵低叹惊呼的细碎声音。再过几日,那草丛里蹲着的人便试探着一点点地挪动出来,手里挥动着一只捡来的木棍,小小的身子笨拙地将木棍挥来甩去,嘴里还嘿哈地叫唤着。
宛媪看着她,心里存着气,用脚尖踢着个石子,便直直向那小娃儿的腿肚子弹去。只听扑通一声,小小的身子便一下子栽在了旁边落了水的泥坑里。
待得小人啜泣着从泥坑里爬出时,那满是污泥的小脸,除了正裂开的小嘴里露出的小细牙是白色外,其它都是一片泥黑。虽然女娃的哭声渐渐地有些震天撼地,可是少年却望都未望一眼。许是女娃混沌,并不知自己摔倒乃是宛媪的恶意所致,哭了一会便渐熄了声,一瘸一拐地朝着他们走来。
他也是舞得累了,便坐在一旁的巨石上沉默地吃着宛媪给他准备的烤饼,那女娃凑过来,坐在一旁的小石头上仰着脖问他:“诩哥哥,我肚子也饿,要吃烤饼。”
眼看着宛媪又要捡起一块更大的石子,少年回头看了看女娃一眼,不咸不淡道:“又脏又臭,去一旁的池塘将脸和手洗一洗。”
女娃听了,欢喜地连蹦带跳地跑了出去,过一会将手脸洗干净了一番回来了,站在王诩的身旁,两手扒着他的胳膊,眼巴巴地看着他手里的烤饼。
按理说,这莘家虽然比不得士卿之家,可是也不缺衣食,但这女娃却活脱被饿着了一般,看着这府里只有仆役才吃的东西馋得不行。少年将手里剩下那半块给与了她,这烤饼是宛媪用米酒浸泡过,再烘烤一番,撒些盐后,自有一番别样的风味。
那女娃吃得香甜,看少年今日对她的态度有了些许的回暖,便得寸进尺地道:“诩哥哥,我看你舞得那般好看,你教我舞上一舞可好?”
宛媪在一旁,都要被这不知进退的丫头气乐了,冷声道:“奴婢们不敢,你这娇弱身子怎么可能禁受得住摔打,若是被家长知道了岂不是要捅破了天?”
女娃拼命地咽下了口中的烤饼道:“宛媪且放心,学本事怎么能不吃些苦?我才不会同爹爹和母亲讲!”
少年等的便是这一句,喝了一口水囊里的凉水,半垂着睫毛,敛着一点寒光道:“好,你若爱来,便来吧。”
说这一句时,他的心内是略微带着几分恶意的,蓄意送到了门前的狗崽子,不戏谑一番也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哪里想到那看似倔强不服软的女娃就是个稻草塞的软囊货,不过是跌入了水坑里而已,第二日便发起了高烧。
照顾她的奶娘也是个粗心的婆子,竟是没有察觉,便让她又跑了出来,可是在林子跟着他练了不到一会儿,便小脸潮红,身子微微有些打摆了。
等到王诩察觉出她不对时,已经晃荡一头扑入了他的怀里。
滚烫的额头就这般在他的脖颈处蹭来蹭去,灼烫得少年微微一皱眉,复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脖颈,然后便一把抱起她快步朝着林外走去。
少年的脸颊微凉,噙着冬末的冷意,她用手搂着他的脖颈,用烧得发烫的脸蹭着他,竟是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她一直是独女,从来没有兄长弟妹,。可是此刻被这个少年抱在怀里,竟是莫名有得了个可靠兄长的感觉。
“诩哥哥,你做我哥哥可好?”
抱着她的手臂闻言微微有些发僵,久久没有松弛下来,过了许久,才听到少年掩饰不住的厌弃的声音冷冷道:“我的母亲只生了我一个,你永远都不会是我的妹妹。”
这一句话,竟是比隆冬的寒冰一样还要人心凉得窝脖儿。
女娃生来便长得圆俏可爱,生平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把讨厌她的人,可是就是这个让她一心亲近的大哥哥,却说出这样的冷言出来,小小年纪,受到了生平第一次自我为怀疑的打击。
这一病,竟甚是沉重,顿时惹得莘府内的人有些慌了手脚。少年倒是得了几日清静,终于可以一个人在竹林里伴着清风披风踏叶,也不知是不是被那小疯魔缠得有些后怕,练剑之时目光偶尔便会瞟向一旁的草丛。
少年挥剑正疾时,草丛一阵晃动,少年冷声道:“不是病重了吗,怎的又来?”过了片刻,一只肥大的兔子从草丛里蹦了出来,少年瞥眼看到乃是到兔子,不知为何,心内微微一沉。
那天入夜时,他有意无意地踱步来到厨下,看到那个粗使婆子给女娃煎的药汤。略想了想,将自己在山上采的草药捣烂,偷偷倒入药汤中。这草药乃是他年幼时母亲给他熬的,退烧效果极好。
果然到了第二日,听到那高烧不退的小祖宗终于可以起身吃饭了,叫嚷着要吃仆役们常吃的烤饼……
从那以后,王诩倒是真心实意地教了她些强身健体的技艺,他自小便是孤僻惯了的,也从来没有过什么姐妹,可对这个硬气不起的娃娃倒是让她起了些莫名其妙的怜惜之情。他告诉自己,罢了,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女娃而已,再说终究是自己父亲的孩子。就这样,那个女娃便如她第一次闯入自己的院落里那般,持无忌惮地横闯进他那冰冷惯了的心。
第194章 忆往昔四
有时候,人心的改变便如水滴石穿,看似滴水之力微不足道,可是禁不住日久天长的点滴浸染。
铁铸的心肠,渐渐的也被融开了一个豁口,再难弥合。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望向那女娃时,眼底带着些微的笑意,她身子羸弱,他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