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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急得团团乱转,莘奴也不知道王诩走得是哪个路数。
她稳了稳心神,突然觉不对,那子虎拿的两把刀剑看得甚是眼熟……
她劝妫姜莫要太担心,让她坐下定定心神,然后便去了自己的屋子,打开了随身带的一只木匣子一看,才发现几日前伙计送来的新打造的,给她过目式样的精铁剑已经不见了。
子虎必然是拿了那两把剑给的王诩,而这两把剑乃是新做成的样式,特意送来给她过目的,并没有开刃。以王诩的眼力,只要接到手里立时便能辨认出尚未开刃。莘奴想了一下,却是有些明白了王诩的意思。
莘奴回转到客厅,拉着妫姜的手道:“妹妹不必担心,他乃是面冷寡语之人,若是真的找姜云君清算旧账,绝不会在你我面前这般言语。两人想是有些话不好在你我当面说起,是以找个僻静处,顺便切磋下武艺罢了。”
妫姜想想恩师的为人,觉得却是如此。若是恩师真的有心寻仇的话,她们刚见门恩师就会提剑刺来了,哪里还等得到吃过酒宴。想到这,她的心才微微放下,对莘奴道:“就算两人不会生死相决,但是恶斗一场怕是免不了的。只望姜云君和恩师两人都不要受伤才好。”
只是这一等,时间甚久,足有一个时辰才又听到庭院的脚步声。莘奴和妫姜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可是走到外面登时吓了一跳。
王诩和姜云走时一个乃是谪仙人,一个是浊世俊儿郎,回来时却是大变了模样。王诩的发冠已经歪了,披头散发,脸颊上沾满灰尘,袖口也已经撕开了。姜云君则要更惨一些,头上的发簪不见了踪影,短少了几处的头发一缕一缕的在身前身后乱垂着,身上的长衫破了几处,可以看到里面的中衣,面上更是一片土色。
二人也许是打得累了,这一身的腌臜进来,连手都不洗,一屁股坐在酒席案旁,用手拿起猪肉撕开放入嘴里,不甚文雅地大吃起来。这吃得略咸了些,便各自斟酒,举杯对饮,一时间显得云淡风轻,水过无痕,似乎二人从未大打出手过。
莘奴见二人开始闲谈起来,这才拉着妫姜出了庭院。妫姜这才长长出了口气,道:“还好,我还以为两人要在身上捅个窟窿出来。”
莘奴笑道:“两把未开刃的刀剑罢了,该是使多大的力气才能捅个窟窿。”
妫姜这才恍然刚才莘奴为何不慌不忙。不过两人打上一场后,倒是一时解了心中的隔阂。
是夜,莘奴在替王诩擦拭伤药时,看着他身上的点点淤青,心疼道:“还以为姜云君心中有愧,不敢怎样还手,怎么打你却是这样狠?你是死人不成,怎么不会躲着些?”
王诩斜眼看着她道:”这不是如你说愿,要我与他和解了。我受的伤倒是没什么,那厮才是被我打得狠了,今后一段时间有得他熬了。”
虽然有伤在身,倒也不耽误王诩的风流。也许是解了心事,王诩这一夜甚是放纵,将佳人折腾得喘不上气来。
不过有一样更要紧的事,那就是此番周天子姬扁想出大招,准备途中劫杀王诩,却是落了空。想来
莘奴知道这周天子心思阴沉莫测,接下来的招式势必更加毒辣阴险。她已经立了决心,绝不做王诩的那根软肋。她委托姜云君派出眼线,打探周边的风吹草动。
那次的群贤大会,莘奴发现王诩的弟子虽然满天下,更是有许多成了诸国的重臣,但是王诩的风评却并不好,为人轻视,更是被儒家所厌恶,而那位周天子向来以秉持周礼为人所称道。若是他从这方面着手,王诩怕是不易抵挡。是以,当又一波谣言袭来,暗自流传着王诩欺师灭祖,阴险狡诈,说的有鼻子有眼时,她也有了应对之策。
王诩向来不好给自己著书立传,更不费神自己的名声。
而莘奴却觉得这番托大不甚稳妥,决定扶正一下王诩的名望。她联系白圭,让他写信给王诩的弟子,尤其是那些在各国担任官职的弟子,让他们宣传王诩的纵横学说,再渲染一番王诩好为人师,有教无类的形象。
白圭做事又是稳妥的,替恩师歌功颂德,从来也不嘴软。
尤其是那几段扶助贫寒弟子的故事,听得人甚为垂泪,恨不得自己家徒四壁,也有此良缘,与鬼谷子一结师徒之情谊。
就连王诩听入耳中,也是不适的皱了皱眉,道:“我什么时候,这般心好?”
第189章
奴却毫无愧色,只是抱起了正在席上爬来爬去抓桃子吃的女儿,用巾帕擦了擦她湿乎乎的小嘴,再亲一口胖脸蛋道:“你不顾名声,总是要惹得不相干的人误会你,下次的群贤论会,可是还要招惹得众人围攻你呢?”
小女子这般认真维护着他的模样,王诩倒是从来未曾见过,心里一时竟有种说不出的暖意,当下长臂舒展,竟然一下子将她连用女儿一起抱了起来。
莘奴吓得低声叫了一下,可是莘小猴却被逗得咯咯笑,肥肥的小脸蛋跟着也微微发颤。
王诩抱得满怀,看着怀里的一大一小,自年幼时便空荡惯了的心登时塞得满溢。
莘奴怀里抱着女儿,刚想抬头嗔怪,可是看到王诩望向自己的深沉眼神,突然顿住了。
就算莘奴是从小在他的身旁长大,就算曾有过一段恨极了他的时候,可是她有时还是会被他如海深沉的眼神迷醉得不知何处。
王诩低下了头,想要亲吻这个他怎么也吻不够的女人,可是小猴却是瞪圆了眼儿,以为爹爹是要给娘亲好吃的,竟然伸着脖儿凑了过去,在爹爹的下巴上涂满了晶亮的口水。
莘奴看得也忍不住笑了,伸手捏着王诩的脸蛋道:“被人偷香的滋味可好?”
王诩伸出长指,逗弄着伸长小舌的猴儿,不由得笑道:“我的晏晏倒是有乃母之风……”
莘奴被调侃得面色一紧,心知他乃是取笑自己昨晚趁着他入睡时,偷偷亲吻他的下巴之事,登时抵赖得只往王诩的怀内钻。
这等妻女团聚的时刻,是怎么都过不够的,可是偏生有人跟王诩过意不去。就在这时白圭在门外低声道:”恩师,秦国有变!”
这一句,便冲淡了室内的旖旎。
王诩听了,安抚地摸了摸莘奴的脸蛋,便起身走出了门外,白圭低声说道:“秦王驾崩,公子嬴驷继位。”王诩听了,点了点头,道:“秦国现在是否安稳?”
白圭低声道:“商鞅素与太子不和,此番嬴驷继位,朝中群臣明里虽然无人说话 ,暗里却有不少人质疑嬴驷品行不够,在老王病重时出城游玩,质疑他是否应该继位。而且当初商君变法触及了一些老臣的利益。如今这些老臣也是看准了时机,在新王面前不对弹劾商君。我离开时,秦国已经有商君要阴谋作乱的传言。”
王诩点了点头,这些本在他意料之中,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些老王信任的重臣在新王面前是注定不会再受宠了的。
白圭又低声道:“听闻商君这几日紧闭府门,据安插在商君府内的暗线回报,曾见龙葵夫人的得力手下出入商府……”
这话让王诩微皱起眉头。
自从觉察到龙葵夫人和她背后隐藏的周天子姬扁后 ,王诩便瞄准了周王室,重新布线,暗中监视周王室的一举一动。而那龙葵夫人的手下显然是掌握了一股深不可测的暗中势力,不过她身边的亲信便只有那么几位,倒是也好寻得。但是龙葵夫人在这个节骨眼联络商君,必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众所周知,商鞅并不拥戴太子,反而一力坚持秦王的小儿子应当成为国君。看来此番姬扁也是将赌注押在了秦国。未来即位的秦王是何人,对于六国影响深远。至于商鞅如何与龙葵夫人勾结在一起,倒是不必深究。只是如此一来,这个商君看来是真的不能再留了的。
王诩问道:“秦王是什么意思?”
白圭道:”秦王念在商鞅与老秦王交情深厚,并不欲痛下杀手,只是想将商君驱逐了事……
王诩思了便片刻,对白圭道:“既然商君与龙葵联系,怕是已为姬扁所用。他若成事,那姬扁便相当于盘活了秦国这一盘大棋,占据了气眼,一时便不好翻身了……”
白圭明白王诩的意思,说道:“请师父放心,我自会安排。”
白圭如今的商贾之道做得是风生水起,说是富甲天下也不为过。白圭放弃了魏国的官职,从事商贾,便也松懈了诸侯权贵的猜疑。是以,白圭在各国走动频繁,却并不令人生疑。这些年来,他在六国的人脉甚广,结交的人士众多,丝毫没人猜疑他的行事。
诸国的明争暗斗,或者在别人看来显得惊心动魄,不过在王诩看来,也不过是一盘更大的棋局罢了。此时最能让他分神的,也便是和莘奴的婚礼。
当回到家乡时,王诩一早派去的弟子早已将莘家的主宅修缮完毕,无人居住的院落被打扫一新,重新装饰,屋顶铺着低调的屋瓦,但从外表却半点看不出内里的奢华。
莘奴虽然以前也曾来过这老宅,而现在再走近这宅院里,只见一草一木皆是充满了朝气。虽然大部分院落已经休整一新,可是王诩母亲原先居住的院落却是原封不动地保存了下来。
莘奴虽然姓莘,可是由于当初养父莘子是与她的母亲私奔出逃,是以她并没有入莘家的族谱之中。而王诩虽然自幼并未离开老宅,但是他当初生下时便是随了母性,是以也未录入莘家的族谱。不过,这并没有妨碍莘家的现任族长热情洋溢地派人来询问王诩何时有空与族人一叙。
可是王诩却不欲与这些穷乡小民们掺和到一起。他来到此处便是要与自己心爱的女子一起安静悠闲地度过一段时光。
莘奴一直好奇王诩的幼年之事,此时回到了家乡,倒是有机会多了解一番。
不过王诩倒是不愿意多讲,但是也很愿意带着莘奴到他曾经熟悉的山路乡间游走一番,每当这时,他总是拉着她的手,一路默默无语,却步履缓慢而稳健。有乡民曾经见过莘奴与老奴来到此地,更是听她说起过自己乃是莘子的女儿,便是遥遥地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有些疑惑,这莘子的儿子和女儿怎么竞要成婚?一时间,倒是有些荒诞走板的非议不胫而走。
更有那好事者将这与那齐襄公与妹妹文姜私通的丑事相提并论。更是好事者念起了诗经里的齐风南山暗讽这等发生在眼前的丑事。
不过这流言蜚语也不过散布了不待半日,便无人再提,那些个一心要与王诩再续宗族情谊的长辈们也不再登门了。
幼时的王诩,不曾得族人接济,如今的他更是不屑于这等俗世的虚情。至于用了何等手段恫吓族人,便不得而知了。
此时已经临近年节,而王诩与莘奴的成婚可谓双喜临门,二人的成礼并不奢华。
只是在王诩母亲和莘子的坟墓前施礼之后,便牵手走进兰花装点的礼堂里,对拜完礼。
观礼的宾客也不甚多,除了白圭和一众弟子之外,便是妫姜与姜云君,以及刚刚赶到的姬莹与廉伊。王诩本就是个天生不追求礼节的,行礼也没有落入俗套。因为婚书一早便已拟好,是以行礼时也不用交换婚书。二人跪拜之后,新娘子本该被送入后面的主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