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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眳过来,他看了一眼她头上,半夏打扮的很清淡,屈眳拉住她,从漆盒里拿出一只玉笄插入她的发髻里。
“好看。”他左右端详了两下,点点头。
半夏伸手摸发髻,她回头在铜镜里看看,“才没有呢。”
“可是我觉得很不错。”屈眳笑道。
半夏伸手在他手臂上捏了两下,屈眳左右看看,“这么久了,你还是这么美。”
“你倒是越来越俊美了。”半夏说着纤纤细指伸出来,在他的的肩上轻轻戳了戳。
屈眳握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拉紧。
调笑的当口,乳母抱着孩子进来。屈眳和半夏在房内缠绵,其他人哪里敢来打扰他们,孩子醒了之后,乳母和侍女一道把孩子哄住,一直到了现在才抱过来。
几个月大的孩子已经满地爬能认人了,见到半夏,孩子立刻伸出两条胳膊要半夏抱。半夏立即抱过来。孩子顺势脑袋就搭在她脖子上,哼哼唧唧的,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屈眳见状,也要去逗,谁知儿子见到他,满脸茫然,伸手来抱的时候,嘴里一声嫌弃的叫,然后两手抱紧母亲的脖子,死活不撒手。
“不记得父亲了啊?”半夏奇怪问了一句。
儿子继续抱住她的脖子,一双大大的黑眼里全都是对屈眳的警惕。
半夏差点笑喷了。屈眳走的时候,孩子还记得他的,几个月回来,儿子就不认识他了。
“我是父亲,忘记了么?”屈眳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小家伙依然满脸警惕,他一靠近,就立刻往半夏的脖子后面躲。
“看来是真忘记了。”半夏抱着怀里的小子,对着屈眳满脸同情,“不过孩子还小,等过几日,他就又记得你了。”
半夏安慰他。
半夏记得他,而且恋恋不忘,结果自己的儿子竟然把他给忘记了。不过屈眳转念一想,既然儿子都已经把他给忘记了,父亲恐怕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么一想,他又高兴了。
半夏抱着孩子和屈眳一道去见屈襄。
回家后的晏食,是全家一起用的。半夏过去的时候,没有见到许姜,她知道屈眳要回来,就让人解除了对许姜的软禁。之前是怕许姜闹事,现在屈襄都要回来了,自然就放了。
屈眳也发现不对,不过他和许姜原本就关系并不近。见到许姜不在,也没有说什么。
一顿晏食用完之后,屈襄抱着孙子逗弄了会。不出屈眳所料,果然自己儿子是真把祖父和父亲忘记了。只要屈襄靠近,他就立刻露出满脸的警惕。
屈襄也不生气,他之前早有准备,掏出一个孩子玩的弄具,让孙子看的两眼发直。既然面前的老头儿拿出了玩具,就勉为其难的和他玩玩。
半夏和屈眳在一旁看着儿子和屈襄玩的正好,这么大的孩子,已经能爬,若是被人提着,两脚踩在地面上,还能有模有样的走。
玩闹了好会,孩子乐呵完了,往半夏这边爬。屈襄摸摸孩子的后脑勺,让乳母抱到半夏那里去。
“父亲,许姜怎么不见?”半夏把孩子抱到怀里,听屈眳问。
半夏也忍不住一块向屈襄看过去,提起许姜,屈襄的脸色有些不好。
“正好,也要和你们说一说。”屈襄看着屈眳和半夏道,“我打算休妻。”
“休妻?!”屈眳和半夏面面相觑。
屈襄娶许姜也没有多久,不过早已经超过三月了。三月的时候新妇若是在夫家表现不好,可以被送回娘家,现在要把人送回去,多少有些叫人意外。
“父亲,这……”屈眳满脸疑惑。
屈襄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眉宇之间生出讥讽,“我还没死呢,她就想着夺权。年纪小小,但是野心不小。我还留着她干甚么?”
屈眳才回家没多久,许多事还不知道,他看了一眼半夏。半夏抱住孩子没说话。
屈襄知道许姜夺权一事之后,召来其他家臣还有侍奉屈氏的士人,关于此事,所说的和家老并无二致。
他消息都还没有确定,许姜不忙着担心他,反而马上跑过来急着夺权。他之前认为她年纪幼小,虽然嘴上让他经常生气,但好歹心思纯净。这一切原来不过是他自己想的,许姜比他想象里的要厉害的多。
屈眳不作声了,半夏也不吭声,偌大的屋舍里就剩下孩子一人咿咿呀呀的声音。
“一切听凭父亲。”屈眳过了好会,开口道。
屈眳知道许姜曾经对半夏有杀心。他弄断许姜一条腿,已经是手下留情,至于父亲想要休妻,那更是和他无关。
屈襄点头,“明日我就和许大夫说起此事。至于许姜之子,就由苏己暂为照看。”
半夏没想到屈襄会把许姜的孩子塞给她,“父亲这……”
“你带着吧,孩子不能没人照看。”屈襄揉了揉肉眉心,“哪怕母亲不行,但他好歹还是嫡子,交给侧室,传出去都不像话。还是你来照料。”
半夏应下。
等回来,屈眳一面逗怀里的孩子一面问半夏,“许姜做甚么了?”
半夏就把当日两人的冲突和屈眳说了,屈眳听后,忍不住冷笑,“真是蠢人。”
“是啊,就是蠢人,所以我才叫人把她看起来,一来,她可以好好的静养。二来,也免得再出甚么事。”
屈眳扬扬眉梢,伸手在她脸颊上摸了下,“你还是太心软了。”
“那时候大局不明,她又还是主母,我哪里真能把她怎么样?”半夏笑道。
“没想到许姜断了条腿还能弄出这么多事来。”
早知道,他当时就该更果决一点,直接在许姜的车驾上动手脚。死了的人,有再多的野心也施展不出来了。
屈眳低头,眼睫掩住眼眸里的阴鸷。半夏敏锐察觉到屈眳情绪的变化,不由得迷惑的看过来,明明回家这么好,不知道谁又惹他不高兴了。
屈眳对她笑笑,然后低头下来,伸手在儿子胖嘟嘟的脸上捏了两下。孩子被屈眳这么一捏,老大不高兴,伸手就要把屈眳的手给扒拉下来,但是屈眳的手哪里那么容易扒拉下来。急的孩子直哭。顿时间,半夏急着踹老公,抱孩子,忙得不亦乐乎。
屈襄下定了决心之后,和当初说要娶许姜一样,第二日就立即向许大夫家打了个招呼。许氏听说屈襄要休妻,家主和主母连忙亲自到屈襄这里来。
许大夫女儿嫁出去一年都还没有,女儿就被夫家送回去,哪怕不影响许姜再次嫁人,他还是赶过来,要问个清楚。
屈襄这样的高门,不是每次都能找到的。许姜回家再嫁也找不到屈襄这样位高权重的夫婿了。
面对许大夫的询问,屈襄只是说两人年岁相差的太大,性情不和。
许大夫急了,“左尹,年纪相差太大也根本不算甚么,不见那么多男子娶了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女子为妻,也依然过过来了。”
屈襄被追问的不耐烦了,他说这些,也只是为了让许氏的脸上好看一些而已,他看了一眼从开始就一直沉默的许姜母亲,“这话问许氏主母,或许更好些。”
许大夫满脸诧异的去看妻子,许姜母亲满脸尴尬,她或多或少猜到里头的缘故,但当面还真的说不出。
屈襄不欲再说,抬手送客。
许姜的孩子屈襄一大早就让人送到了半夏那里,那孩子比半夏自己的孩子要大几个月,长得快,几乎都能满地跑了。这么大的孩子,抱过来的时候哭闹了半天,半夏去哄了一回,那孩子比她自己的还更要闹腾,像极了许姜。
最后半夏来一句,“那只能送你去父亲那里了。”
孩子哭声停了。
半夏还没来得及松气,就有人过来道,“主母绝食了。”
“绝食了?”半夏回头问身后的侍女。
传消息的侍女腰弯的低低的,声音也压的极低,毕竟事关贵人颜面,不能身量太高,“是……从昨日开始,主母就不进食,也不进水了。主母说,要见伯己,不然她一口汤饭都不会用。”
半夏沉吟一会点头,“好,我去。”
现在屈襄要休妻,将她送回娘家,甚至许氏那边的父母都已经请过来了,她也不怕这个时候许姜还能弄出什么事来。
步入室内,半夏就闻到一股难闻的味道。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好好服侍么?”半夏蹙眉质问侍立的侍女。
侍女战战兢兢,被半夏问到,都不敢说话。半夏看了一圈,心下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她直接到了内室。
内室里那股味道越发浓厚,疏于梳洗的气味让人觉得很不悦。
半夏碍于在许姜跟前,没有抬袖掩鼻。
“听说你想要见我?”半夏看着床上的人道。
许姜这段时日故意把自己弄得很是狼狈,好到时候,在屈氏众多族人面前告上半夏一状,谁知屈襄没事,还回来了。她把自己弄成这样,也落了空。
“今日你父母来了。”半夏越是靠近许姜,她身上的那股味道就越发浓厚,半夏不得已站在那里,“你这样,他们若是知道了,该心疼了。”
许姜听到她提到自己的父母,脸上露出似哭似笑的神情,“夫主是真要把我送回去?”
“父亲已经知道你之前的所作所为……”
许姜呼吸一窒,过了好久,都没有听到她开口,半夏许久都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她不想在这里久呆,转身要走。突然背后传来许姜的声音,“我不知道,我究竟输给你甚么,明明我年岁比你更小,也更年轻,夫主为何对你还是恋恋不忘。还有家臣之前,明明我才是主母不是么,为何他们宁可听命于你,也不肯听我一句。”
半夏停下脚步,令侍女们都退下。
“你想多了。”半夏回身过来,她注视着床上的许姜,许姜憔悴的厉害,“我和父亲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甚么,一切都是你多想。其实你已经嫁给他,有大把的机会拢住他的心。”
“他想着的就只有你一个。”
“可是当初要嫁他的,也是你。”半夏不由得笑了下,“至于家臣,那是你真的笨,你从来就没有过实权,凭借一个身份,就想要当家做主,怎么可能?这宫邸里的一切你都清楚么?何况你的儿子还太小,怎么可能担得起这幅重任。家老看着伯昭长大,最忌讳的便是你这种继妻,偏偏你还要往上面撞。”
半夏说着,摇摇头。
“何况消息不明,你就真当人死了一样。如何不让人心冷?现在父亲已经对你死心了,若是再嫁人,记得吸取教训,不要这样了。你孩子在我那里,不要担心,我会照顾他的。”
半夏说完,不等许姜开口,直接出门。走到帷帐那边,就听到许姜痛哭起来。半夏脚下没有停留半刻。
从许姜那里出来,半夏重新换了一身衣裳,甚至头脸都仔细擦洗过。她真的不知道许姜能作践自己到那个地步,屈眳抱着孩子进来,就见到许姜洁面盥手,身上的长衣都完全换了。
“回来了?许姜没有为难你吧?”屈眳嘴上闻着,心下做好打算,只要许姜不识好歹,他立刻让她下半辈子都不好受。
半夏摇摇头,“没有,她现在都那个样子了,还能对我怎么样。”
屈眳觉得也是,现在大局已定,屈襄是一定要休她回母家了,再闹也闹不出甚么,他抱着孩子走到半夏身边,“既然如此,那就不必想多了,这孩子一直在闹着要母亲,你抱抱吧。”
半夏刚伸出手,又缩回去,“你抱了多久?”
屈眳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