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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可能?往日里老夫人和西门录对她再淡漠,也不会露出如此无情的神色,可转念一想,花风染又明白了,自己是来求西门清霜冒死将天礼给她的,他们如此反对也是正常的。
想明白了原因,花风染心中霎时充满了怨恨,看吧,关键时刻就知道能不能指望上了,既然指望不上,自己还迁就他们什么?
当即,花风染彻底无视了西门录和老夫人,转而朝着书房里伸长了脖子叫道:“舅舅,染儿求见,求您看在娘亲的份上,帮染儿一帮!”
“舅舅,你的修为已经废了,留着也是没用,为何不成全了染儿?”花风染继续扬声说道。
“舅舅,求求你见见染儿,否则染儿就长跪不起!”
西门录和老夫人听着她一声声戳心窝子的话,心里对她最后的一丝感情都瞬间磨灭。
看看眼前贪婪自私的少女,再想想里面为了舅舅要拼尽全力的那个孩子,西门录和老夫人不禁齐齐老泪纵横。
谁优谁劣,谁亲谁远,一目了然。
“哼!”擦去了泪水,西门老夫人扬唇发出一声冷笑。
西门录则目光幽深地看了跪在地上的少女一眼,“你若想跪,那就一直跪着吧。”
花风染身子一震,当真咬牙跪地不起。
西门录和老夫人转身回到书房,将房门紧紧关上。
花风染眼中恨毒之色闪过,但转瞬间就化作坚毅,她今天誓要达到目的,别说长跪,就是拼死,她也敢。
脑海中不断回忆之前拥有力量的那种感觉,那种掌控一切,天下尽在她手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只偿过一瞬,就让她为之疯魔。
“蠢货。”昙花摇曳着花枝瞥了花风染一眼,“你愿跪就跪着吧。”说罢,昙花蓦然飞起,在这府内游荡玩耍起来。
密室中,花青瞳盘腿而坐,双手结印,流光溢彩的水晶蘑菇从她头顶缓缓飞出,在空中盘旋飞转,然后在她和西门清霜之间搭起一道桥梁。
水晶蘑菇颇有灵性,它周身白雾袅袅,药香凝而不散,那些白雾都是最纯净的药气所化,通过二人之间的那道桥梁,药气主动窜进西门清霜口中,不断涌向他腹内。
花紫辰坐在一旁目光紧凝,难掩忧色。
水晶蘑菇不断凝出药气涌向西门清霜,西门清霜的身体渐渐发出‘咔嚓咔嚓’的闷响,仿佛是骨肉在重组一般,血污杂质不断溢出体外,让他转瞬便成了一个血人。
他体内的暗毒上次就已经清除,这次主要是修复他全身的筋脉和腿伤,然后彻底唤醒他的天礼。
全盛时期的西门清霜是一名天珠境的强者,天洗,天灵,天泉,天珠,由低到高,由弱到强,每一个境界都是一道天堑。
按理说,花青瞳这种刚刚晋入天灵境的小家伙是不足以救治西门清霜这样的高手的,但巧就巧在,花青瞳是一名天药属性的天眷者,而更巧的是,她还是一名血脉返祖,天赋堪比大帝的天眷者。
如同天眷者在凡人中的珍贵稀少一样,天药属性的天眷者在天眷者中同样稀少珍贵。
密室中,花青瞳不惜一切地救治西门清霜,而书房外,花风染则是不顾一切地跪求西门清霜贡献出他的天礼,从而成全她。
时间缓缓地流逝,老夫人和西门录都忧心忡忡地盯着密室那道门,二人已将外面的花风染遗忘。
而花风染却在跪了两个时辰后,终于意识到,也许西门清霜是真的不想给她天礼,她不由怨恨无比,但抬头,就见宁延和一众甲卫刀光凛冽,盯着她的眼神冰冷而鄙夷。
“舅舅,你若还不肯见染儿,染儿今天便跪死在这里。”花风染大声嘶吼,字字泣泪。
说完,她压下心头的恨意,倔强地再度跪好。
她的声音再次将西门录和老夫人的注意力吸引去,西门录眼中的寒芒闪了闪,他转身大步朝外走去。
书房的门再次被打开,花风染听到动静忙激动地抬头望去,她心中这一刻闪过的唯一的念头就是外公和舅舅终于心软了?终于要成全她了?
但迎接她的却是西门录冷淡的目光,“宁延,去将消息传出去,我儿的天礼哪怕自毁,也绝不给任何人,今夜,就让这全皇城的人看看我西门家的决心,也让全皇城的人看看,流月郡主是如何为了一己之私,欲逼死她舅舅的。”
“外公!”花风染脸上瞬时间血色尽褪,惊恐万状地看向西门录,她万万没有想到,西门录竟会说出这种话,让全皇城的人知道?那她即便得到了舅舅的天礼,成为了天眷者,又岂不是要背上一世骂名,被人不屑?
而且,若是让皇室知道她这样的举动,那华君弦又会怎么看她?
宁延做为西门录的心腹,自然是了解了一些真相,他不屑地扫了花风染一眼,当即领命而去。
“不,不要,外公,你不能这样做?”花风染慌了,西门录却已转身朝书房里走去。
“外公,你若执意如此,染儿就死在这里!”花风染大声吼道。
“只要你有勇气真的去死,绝无人拦你。”说完,西门录已将房门关紧。
看着紧闭的书房门,花风染莫明的心慌,她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可想象的可怕事情发生了。
消息散播的很快,不出半个时辰,花风染到外祖家跪求舅舅天礼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皇城。
不少好事者悄悄来到镇国公府外围观等候,他们要看看,镇国公到底会不会对外孙女心软,也有不少目的不明的人暗暗蛰伏在外紧盯着镇国府的一举一动。
皇宫。
“什么?竟有这等事?”太后修剪描绘的精美的指甲一个不慎掰断,她盯着断掉的指甲,眸色变幻不定,“若花风染也成为天眷者,那陛下立两名皇后又有何不可?”
朝阳帝轻笑一声,“许是她收到了一些风声,所以坐不住了。”
华君弦温文尔雅的脸上全是戏谑的笑意,“朕倒是希望西门清霜答应她。”西门家没了西门清霜的天礼,那就是失去了最后的保障!
因多方势力觊觎西门清霜的天礼,又因各方势力互相制衡,于是这些年,西门家一直陷在这种诡异的平衡中安然无恙,可一但造成这种平衡的因素不再,西门家哪里还有继续存在的必要?
就连清莲太子,不也曾上门求过西门清霜的天礼?
这注定是个不眠的夜,许多人都等着看好戏。
正义候府。
同样收到消息的西门清雨脸色上的血色寸寸尽褪,红嬷嬷忧心地看着她,“小姐,注意身子。”
西门清雨眼中尽是失望之色,“奶娘,我已跟她说过许多遍,不要去伤害她舅舅,她为什么就是不听?难道在她心中,自己的私欲比亲人的性命更重要?我为什么会生出这么冷血自私的女儿?”
红嬷嬷闻言,脑海中竟不自禁闪过那日在苍翠居见过的祥云郡主,那个少女面色虽冷,但眉眼间那份神韵,却与小姐和紫辰世子像极了。
红嬷嬷动了动唇想说什么,但此事终究匪夷所思,她不能无凭无据地胡言乱语,但心中却暗暗下了决心,打算去暗中调查一番。
“奶娘,走,随我去找她,我倒要问问,她为何如此冷酷!”西门清雨顾不得拾掇自己,披上一件斗蓬便朝外走。
红嬷嬷连忙召了几个丫环和护卫跟随。
一行人刚到廊外,便见到一道柔弱的素白身影立在尽头。
“奴崔氏叩见夫人。”崔姨娘盈盈拜倒。
西门清雨目光冷冽,“崔氏,此处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你的幽兰居去!”
西门清雨喝斥完,便绕过她继续朝前走。
崔姨娘却一下扑过去抱住了西门清雨的双腿死死不放,哭嚎道,“夫人,奴是来替祥云求情的,紫辰世子险些掐死流月郡主,定不是祥云故意挑唆,求夫人开恩放过她这回。”
“什么?紫辰险些掐死染儿?”西门清雨大愕,低头看着崔姨娘梨花带雨的脸。
“是,夫人、夫人竟还不知?”崔姨娘讷讷松手,低垂的眉眼中闪过一抹暗光。
西门清雨皱了皱眉,低头看向自己被紧紧抱住的双腿,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方才小腿上觉得微有些刺痒。
“本夫人现在知道了,崔氏,你可以退下了!”西门清雨拧眉厌恶道。
“是,夫人,是奴逾越了。”崔氏连忙放开西门清雨,退到一旁。
西门清雨忧心忡忡,柳眉倒竖,“紫辰那个浑小子……还有那个丫头,这都是些什么事?”
“小姐,要不要先去苍翠居,见见那个丫头?”红嬷嬷心意一动,想再去看看花青瞳。
西门清雨摇头,“算了,先去镇国公府,我万万不能让哥哥为了她而犯险。”万一爹他们招架不住染儿的哭求,真要把哥哥的天礼给她,那她还有何颜面再去面对父母亲人?想到此,她越发加快了脚步,许是心中太过着急,她的眼底隐隐染上了一抹血丝,没走几步,那血丝竟爬了满眼。
一行人很快到了大门口,刚要上马车,西门清雨却脚下一个踉跄,一头栽倒在了马车下。
“小姐!”红嬷嬷大惊。
崔姨娘回到了幽兰居,抚了抚微有些急的心跳,脸上隐隐露出一抹阴狠的笑意,但随即便换成楚楚可怜的表情。
天光微显时,密室中,花青瞳对西门清霜的救治已经到了紧要关头,而偏偏这个时候,花青瞳到了极限。
她的丹田空空,水晶蘑菇也黯淡下来。西门清霜毕竟曾是天赋奇佳的天珠境强者,要救治她,饶是花青瞳也没有那么轻松。
花青瞳眼看难以支撑,而离治好舅舅就差最后一丝,她又怎么甘心放弃?她默默催动罗天锁魂,如今,唯有罗天锁魂这样的禁法可以激发她的潜力,让她为舅舅最后一搏。
“嘶,你这坏丫头竟要动用那禁法,真是不怕死啊。”来到此处旁观已久的昙花见状不禁发出一声轻笑,轻柔的声音在此时却是宛如惊雷乍响。
昙花!
花轻瞳脸色猛地一变,花紫辰也脸色大变,满眸杀气地四下扫视,昙花缓缓现出了身形,晶莹浓绿的花枝召示着它的强大。
花紫辰立即全身警备,而花青瞳则心中不安,这一分心,几乎是打断了她最后的一搏之力,她眼中不甘,咬牙继续去催动罗天锁魂。
“太固执了。明知道这样做没好下场的。”昙花不满地咕哝一声,它猛地一甩花枝,一道光芒就此打出。
一瞬间,花青瞳直觉一股霸道中不失柔和的力量进入她的体内,她完全没有抵抗的力量,待她回神时,她虚弱下来的天礼,和空虚耗尽的天之力,竟悉数恢复。
花青瞳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她不敢有丝毫分心,连忙将最后一丝力量送进舅舅体内。
西门清霜已然是蜕胎换骨,但此刻处于入定状态中的他虽能体会到这一切,却完全不知外界的凶险。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密室中的气温陡然变冷,恍惚间,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在这白雪之中,红梅绽放,天光普照,寒香幽幽。
一枝傲然冷艳的红梅缓缓从西门清霜体内飞出,它妖娆清绝,风华无双!
活了,它活了。
西门清霜身上的血污寸寸被震散,他睁开双眼,那一瞬间,他漆黑的眸犀利如锋,光华逼人,但转瞬,他的目光便温润如玉,敛去了所有的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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