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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宛卿转过来,扶着郑娴儿的肩:“你不用太感动……”
“我确实不太敢动。”郑娴儿诚实地道。
黎宛卿继续说道:“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我是真心想帮你们的。这会儿我母亲应该已经跟楼夫人说好这件事了,咱们两家算是世交,我哥哥与楼公子又是好友,一定能成的!”
郑娴儿仰起头,无语望天。
她倒不怕事情能成,毕竟楼夫人刚刚碰了一鼻子灰,这会儿应该不会轻易替楼阙答应什么婚事。
只是,眼前这个真诚善良义薄云天的侠女,该怎么打发啊?
苍天呐,求您把这位侠女收回去好吗?多来几个宁锦绣都可以啊!
黎宛卿满脸都是做完善事之后的骄傲:“郑姐姐,咱们出来得挺久了,我扶你回去吧!”
“……好。”郑娴儿觉得有点儿生无可恋。
于是二人开始沿着原路往回走。
后来,就迷路了。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来的时候花园门口还有丫鬟婆子进进出出,此刻视线所及却连一个人也没有了。
两人没有办法,只得凭着记忆和猜测,四处乱转。
后来,出路自然是找到了的,只是多费了一番功夫,回到宁萱堂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
宁萱堂外,竟也是一片令人心悸的寂静。
人呢?
偌大的楼家,丫头婆子小厮护院加起来总有百余人,外花厅和宁萱堂各设了筵席,正该是觥筹交错笑语哗然的时候,怎么可能会静成这样?
简直见鬼!
黎宛卿显然吓坏了。她也是经历过抄家之祸的,这满院的寂静难免让人联想到一些可怕的经历,于是两人的脸色都难看起来。
倒也亏得黎三姑娘的心里存了几分侠气。即便此时已吓得两腿都抖了,她也没有倒下去,甚至还能干巴巴地安慰郑娴儿两句。
可是郑娴儿不害怕啊。再吓人的场面她也见过了,这会儿事情虽不对劲,她至多也不过就是惊讶一下而已。
于是,剩下的一小段路程,是郑娴儿搀扶着黎宛卿,慢悠悠地走过去的。
走到宁萱堂门口的时候,黎宛卿吓得闭上了眼,双手紧紧地揪着郑娴儿的衣袖:“郑姐姐,郑姐姐,她们……她们还在不在?”
“在。”郑娴儿看着堂中跪了一片的人,看着正面坐着的那个锦衣华服的女子,平静地道。
众人都在,却都跪在地上,鸦雀无声。
这是来了贵客了。
黎宛卿鼓起勇气睁开眼睛,看着堂中唯一坐着的那个女人,吓得眼睛都直了:“那是菩萨吗?不对,凤袍……那是皇后娘娘!”
此时,跪在门口的一个小丫头也正扯了扯郑娴儿的裙角,低声道:“是皇后娘娘,快跪下!”
郑娴儿尚在迟疑,皇后却已经失态地站了起来:“安平!”
“什么?”郑娴儿疑惑地四下张望。
皇后的眼睛似乎是看着门口这边的,可是这里除了她自己和黎宛卿之外,并没有别的人站着。
“安平”是什么意思啊?皇家驱邪的咒语吗?
楼夫人抬头看见郑娴儿依然站着,立时吓出了一身冷汗:“郑氏,皇后娘娘等你很久了,还不快跪下!”
郑娴儿不敢再迟疑,忙扶着肚子慢慢地跪了下去:“不知皇后娘娘驾临,请娘娘恕罪。”
皇后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子,终于又慢慢地坐了回去,迟迟没有再开口。
楼夫人战战兢兢地抬起了头:“娘娘,郑氏先前在后园中陪客人,想必是未能听到通传,以致失了迎迓……”
“无妨,都起来吧。”皇后温和地开了口。
郑娴儿起身抬头看时,发现她的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脸上正是一国皇后该有的高贵雍容。
皇后看着郑娴儿,招了招手:“你,就是郑氏?”
郑娴儿迟疑着向前走了两步,低头应“是”。
皇后仍然看着她,目光深沉,不知藏了些什么情绪。
郑娴儿有些紧张,下意识地用手护住了肚子。
皇后忽然笑了:“你别怕。本宫只是想见见你,谁知来得不巧,偏你不在。”
郑娴儿略一迟疑,只得又跪了下去:“劳皇后娘娘久等,是民女的罪过。”
皇后低低地笑了一声:“你倒懂规矩,不像一般的市井妇人,见了本宫往往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免礼吧。”
郑娴儿站了起来,不敢再多说话。
她觉得这个皇后有点怪,没准儿是个来找事的。
果然,没等她站稳,皇后忽然冷声问道:“虞清英是你的什么人?!”
“啊?!”郑娴儿愕然。
谁是虞清英?虞清英是谁?
“你不认识?”皇后冷冷地审视着她。
郑娴儿摇头:“不认识!”
楼夫人吓得冒汗,拼命向她使眼色。
郑娴儿只得重说一遍:“回皇后娘娘的话,民女不认识叫虞清英的。”
“你姓什么?娘家是做什么的?家里还有什么人?”皇后又问。
郑娴儿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如实回答了:“民女姓郑,父亲是个木匠,家里还有个收养的弟弟。”
皇后急急地追问道:“安平呢?安平不在世了吗?”
郑娴儿愣了半天,一脸茫然:“娘娘,民女也不认识叫安平的。”
“不认识?”皇后定定地看着她,神色竟然也是茫然失措的。
郑娴儿闹不懂这个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在想些什么,只好低着头作老实恭顺状,沉默不语。
堂中静了好一阵子,皇后终于叹了一口气,伸手把郑娴儿拉到身边:“坐吧,让本宫看看你。”
这句听上去很友好的话,却吓得郑娴儿打了个寒颤。
这皇后娘娘,不对劲啊!
郑娴儿提心吊胆地坐了下来。
皇后抚摸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又问:“你母亲呢?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郑娴儿摇头:“母亲是个寻常市井妇人,已经不在世了。”
皇后立刻接着问道:“听说你会刺绣,是你母亲教的吧?”
郑娴儿想说“是”,话到嘴边不知怎的又打了个转,换成了一句没什么底气的谎言:“民女的针线是母亲教的,刺绣却是跟街上的一个绣娘学的。民女家境贫寒,父亲又有烂赌恶习,家中常常衣食不继,母亲操持家务尚且艰难,恐怕从未动过刺绣这样的巧心思。”
“是吗?”皇后意味莫名地笑着,“我只问一句,你却答了那么多。”
郑娴儿低下头,老实道歉:“民女聒噪了。”
皇后见状却又笑了:“倒也不错,是个伶俐会说话的。市井之中能出落得你这般人物,也算桑榆县是个灵秀之地了。”
这句话似乎是夸奖,虽然味儿有些不对,郑娴儿还是装出欣喜的模样来,道了谢。
皇后拍拍她的手,站了起来:“本宫与你甚是投缘。今后你若得闲,可以常进宫来陪本宫说说话。”
郑娴儿明知这句纯属客套,却还是欢欢喜喜地答应着了。
皇后又向她的肚子看了一眼:“有六个月了吧?”
郑娴儿迟疑着道:“五个月多一点。”
皇后微微一笑,从腕上褪下一只镯子来,抓过郑娴儿的手替她戴上:“你且安心养胎,福气都在后头呢!”
第111章 虞弦
众人送皇后出了二门,之后便被随行的小内侍拦了下来,说是皇后不喜劳师动众,不必再送了。
众人都觉得诧异,却猜不透其中缘由。
回到堂中之后,宾主众人各怀心思,迟迟没有人开口说话。
郑娴儿坐了下来,把玩着腕上那只精致的金镶玉镯子,眉头越皱越紧。
一开始她觉得这个皇后不对劲,细想想就更加不对劲了。
世上没有任何一种道理能够解释,为什么堂堂一国皇后会特意到臣子家中,见一个出身卑微而且名声很臭的女人,细细盘问她的出身来历。
这不合规矩,更不合情理。
起初郑娴儿疑心皇后是把她当成了公主的假想敌,可是略一思忖就知道,这种猜测根本站不住脚。
皇后要替公主扫清障碍,只需要随便安排个什么人把那“障碍”杀了就完事儿,何必费那么多事?
而且,虞清英是谁?安平又是谁?
简直莫名其妙!
“郑姐姐。”黎宛卿过来扯了扯郑娴儿的衣袖。
郑娴儿抬起头来:“怎么了?”
黎宛卿双手抓着她的手腕,急道:“你为什么不求皇后给你们赐婚啊?明明是这么好的机会!皇后那么喜欢你,一定会愿意帮你的!只要皇后肯赐婚,天大的难处也都不算难处了!”
“宛儿,不许胡闹!”黎夫人走过来,把女儿拉到了一旁。
郑娴儿见状不禁苦笑。
赐婚?也亏这姑娘敢想!果真是活在戏文里的人比较幸福啊!
虽然郑娴儿完全不相信皇后对她有多少善意,但黎宛卿和在场的女客们显然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面对一个伤风败俗的女人,不责骂不嘲讽,甚至还给了赏赐,这难道不就是最大的善意?
基于这样的判断,众人待郑娴儿的态度明显热情了许多,好几家的夫人都凑上前来,拉着郑娴儿开始问东问西。
楼夫人在主位上呆呆地坐着,对郑娴儿这边的动静视而不见。
于是郑娴儿又添了一重疑虑。
这态度也不太对啊!皇后凤驾亲临府中,这是多大的荣耀!作为主母的楼夫人难道不该立刻把皇后坐过的椅子、用过的茶具都包起来,当作以后向人炫耀的资本吗?
至不济也该同着众人好好说笑夸耀一番,怎么说也不该是此刻这样沉着脸皱着眉的模样啊。
重重疑惑,闹得郑娴儿百思不解,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那些忽然变得格外热情的夫人小姐们。
这时黎宛卿忽然想起了大事,忙扯住母亲的衣袖,急问:“那件事,你跟楼夫人商量过了没有?”
她的声音大了些,近旁坐着的几位夫人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有两位姑娘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黎夫人红了脸,狠狠地剜了女儿一眼,呵斥道:“咱们是来贺你楼伯父乔迁之喜的,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小姑娘家家的,尽说些怪里怪气的话!”
“母亲,我是认真的!你该不会没跟楼夫人说吧?”黎宛卿急了。
“小孩子不许瞎说话!闭嘴!”黎夫人气急败坏。
旁边的几位姑娘笑得更厉害了。
黎宛卿感到很委屈。
郑娴儿忙招手把她叫过来,拍着她的手背笑道:“我看这个法子是行不通了,你要帮我,换别的办法吧!”
黎宛卿大惑不解,看着郑娴儿警告的眼神,终于没有再追问。
先前笑得厉害的几位姑娘有些不解,于是也就没有再继续嘲笑。
黎夫人见状,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先前女儿嘱咐的那件事与她心里所期望的不谋而合,她当然没有不乐见其成的道理。因此在黎宛卿跟郑娴儿出门之后,她立刻便向楼夫人提了。
谁知她刚刚开了个头,意思还没表达明白呢,楼夫人立刻就拐着弯儿给回绝了。
虽然提的人没有说明白,回绝的人也已经极尽委婉,但在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