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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承勋坐下,认认真真打量了一下近日喜事迎门的三殿下,发现他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也没摆什么架子,才道,“我爹让我来给殿下送样东西。”
“覃大人?”梁玢不解,接着接过覃承勋递过来的东西,打开看了一眼,便愣在原处了,他抬头道,“覃大人可还让你捎话了?”
覃承勋微笑摇头,“未曾。只是道,这是给三殿下的谢礼,多谢三殿下先前对我的照顾。”
梁玢,“你……?”
覃承勋点点头,“我明日便不来宫中念书了,春闱在即,我打算下场练练手。”
梁玢恍然大悟,“你的学问很不错,必然能够榜上有名的。”
覃承勋微笑,“那就多谢三殿下的吉言了。”
说罢,就要起身告辞,梁玢送他出门,临到分别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听说覃夫人去了护国寺,如今天寒地冻,实在不是礼佛的好时候。”
覃承勋颇为意外地回头看了一眼梁玢,心中十分奇怪,他知道这位殿下在府里的时候,娘对他十分照顾,但三殿下居然真的放在心上了,这话问的,似乎是怕他们亏待了娘亲一般。他露出无奈的笑,“娘亲说山上风景好,大概要到春闱的时候才会回来。”
这当然只是一句空话,他也不知道娘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但他想,他若是真的要下场考试,娘肯定会回来照顾他的,这一点,覃承勋坚信。
梁玢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然后送他出门,随后回到自己书房中,独自一人坐到大半夜,看着那般小册子上的字,出神想着事情。
第195章 。。。
覃承勋回了覃府; 还未来得及先去拜见爹爹,倒是先被弟弟温哥儿抱了个满怀,只见他眼巴巴望着自己; 可怜兮兮道; “阿兄回来了!”
覃承勋觉得心里一软; 又是忍不住一暖,说起来,别看他们覃家只是普通门第,仔细算起来人丁也简单得很,但比起滔天富贵的皇宫; 或是动辄全族上百号人的大家族; 似他和温哥儿这般亲昵无二的兄弟; 真的是十分难得的。
他拍拍撒娇的幼弟; 长兄模样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功课可没落下吧?你还记得吧,你说过的; 到时候还要骑马去接娘的; 功课落下太多,爹动怒了; 我可不替你求情。”
温哥儿眼睛一亮; 随即卖关子似的道,“哥哥,别说这个了; 等会儿你替我检查功课就是。嘿嘿,你知道吗,爹爹书房新来了个小厮!”
覃承勋蹙眉,身为人子的去打听爹爹屋里的下人做什么?他难得严厉教导,“咱们府里规矩不大,但也不能什么规矩都不讲。爹书房里的事情,是哪个奴才打听了,传到你的耳朵里的?”
温哥儿心虚讪笑了一下,随即拉着长兄的袖口,“哥哥别生气了,你快去见爹爹吧。”
原本覃承勋也要去拜见父亲的,本来他从三殿下宫里回来,也有事情要同父亲禀报,故而便将教训温哥儿的事情暂且搁置了,由着幼弟拉着自己进了前院。
门口照旧是杨辉在守着,见他们来了,笑着上来,欣喜道,“大公子回来了,奴才这就去禀告主子。”
片刻,覃承勋被杨辉引着入了屋子。温哥儿非要跟着,覃承勋见杨辉也没拦,才带了他往里走,还不忘眼神示意他乖些。
温哥儿自然面上乖巧,心里早就琢磨上了,这会儿哥哥还惦记着要教训他,等会儿可就顾不上他了,长得虎头虎脑但其实机灵得不行的温哥儿,默默在心里为自己赞了一句。
屋里暖烘烘的,覃承勋一进屋子便觉得冻得不行的手脚都暖了起来,随即心里纳闷上了,爹一向习惯屋里冷些,也不许奴才把屋子烧得这般热的,说是热烘烘的弄得人脑子不清明,宁可吹些冷风,脑子清醒些。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到了书房主人跟前了。
覃九寒看了他一眼,便随意问起了长子在宫中的事情,覃承勋忙一一作答,浑然没发觉这屋子还有许多另外的不同之处。
譬如,书房那张卧榻,一向是摆设,覃九寒极少卧在书房里,无论多晚,也会回后院歇着。而如今,那张卧榻上却是堂而皇之摆上了褥子,底下还垫了雪白的兔毛毯。
覃九寒问了片刻,见小儿子在一旁迫不及待的模样,话锋一转,开始抽查起小儿子的功课。
温哥儿性子毛躁些,念书倒不是念的很差,只是不上心,故而比起基本功十分扎实的哥哥,就要逊色不少了,覃九寒没问几句,温哥儿就满头冒汗了,磕磕巴巴。
覃承勋自己刚才还说要抽查幼弟的功课,但这会儿见弟弟被问的打不上话的尴尬模样,又心软替他求情了,不着痕迹将话题引开。
覃九寒最喜欢看见他们兄弟和睦的样子,故而也不揭穿长子的小把戏,就那么将小儿子放了过去。这时,隔间的门帘忽然动了一下,覃九寒循声望过去,便看见自家妻子扒着门框,小心翼翼探出个闹到往外看,似乎是在偷偷瞧许久未见的长子,结果吧,长子的方向刚好背对着她,什么也瞧不见,脸上正露出些焦急来。
被他抓了个正着,蓁蓁也不心虚,本来么,夫妻间有什么可心虚的,还朝他眨眨眼,示意他快点让自己出来。
覃九寒噙起了无奈的笑意,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出来就是。
覃承勋还纳闷呢,父亲这是在同谁打哑谜呢,但身为人子,他又不好没规矩的四处张望,不比年纪还小的幼弟,早已一双大而黑的眼睛乌溜溜的转,正朝他挤眉弄眼。
覃承勋一愣,便听见后头传来轻巧的脚步声,他心猛地一跳,转身朝后看。
“娘。”
蓁蓁被抓了个正着,又思及自己方才居然和孩子他爹一起瞒着勋哥儿,便颇有些心虚的干巴巴应了一句,“哎。”
书房里,比起方才的父子间一问一答的询问功课日常,现在的气氛则要其乐融融多了。
蓁蓁素来致力于让两个孩子同相公多亲近些,效果好不好她不知道,但凡是她在的时候,父子三还是十分有爱的,这便就够了。毕竟,在她看来,相公教子有自己的一套,她也不好干涉太多。
覃承勋如今才反应过来,颇为细致地问了娘在护国寺的事情,连吃什么喝什么,平日里做什么打法时间都问了,蓁蓁一一作答。
覃承勋却是蹙眉,十分孝顺而贴心表示,“娘受苦了。日后孩儿必定会孝顺娘的。等开了年,孩儿便下场了。”
蓁蓁乍一听到这消息,还有些惊讶,但又是个百分百信任自家大儿子的娘亲,当即道,“那娘一定陪你去参加院试!”
覃承勋露出笑意来,倒是一旁的覃九寒,冷笑了一声,这话说的,似乎是觉得他照顾不好蓁蓁一般、再怎么样,蓁蓁日后也是跟着他的,他们俩才是白头到老的,勋哥儿这个小屁孩该不会以为,他出息了,便能把蓁蓁抢过去吧?
这还真的是得说明白了,等勋哥儿和温哥儿立住脚了,他就带蓁蓁四处游玩去,何必待在这京城!
覃承勋还不知道,自己想要给娘养老的打算,就这么被十分“专、制”的爹给一票否决了,还满心满意琢磨着如何让娘跟着他住更加舒心呢,连以后要找个什么样的妻子都想好了,肯定要找个孝顺自家娘的。
……
自从梁帝那句“在家自省”,明面上,覃九寒这个礼部尚书便彻底闲了下来,但实际上,说彻底闲下来,也不尽然。
三殿下梁玢入了礼部,但上头还有两个虎视眈眈的哥哥,太子自是不必多说,他是出风头出惯的,哪里受得了从旮旯角儿冒出来的弟弟抢了他的风头。就连原本很沉得住气的二殿下谦王都坐不住了,他谋划了这一堆事情,卧薪尝胆这么多年,可不是白白为他人做嫁衣的。
偏偏先前先帝冥寿那一桩事,太子和谦王都在梁帝那落下了个不好的印象,两人哪里还敢轻举妄动。
梁帝那儿不能去,便都把力往梁玢这个近来大出风头的弟弟这儿使,面上倒是一口一个“三弟”,喊得极为亲热,但背地里可是下了不少的黑手,这回倒是不敢谋害手足了,用的法子也隐蔽了许多,皆是从朝政之事上为难一下梁玢。
两位兄长积威甚重,尤其是太子,更是如此,故而梁玢应付得很是艰难,焦头烂额之际,忽然想起曾雪中送炭的覃九寒来。
前些日子,他刚入礼部,人人面上都是恭恭敬敬的,但背地里却怕得罪了太子大哥和二哥谦王,但凡他吩咐下去的事情,总是打了折扣,或者是干脆过了时限才呈上来。他生气,但底下人的态度又是恭恭敬敬的,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他一个年轻的皇子,总不好对老臣子们太过严苛。
好在覃九寒让勋哥儿送来的那个小本子,让他拿捏住了礼部不少官员,虽说不得让他们向着自己,但总算是没人敢把自己当傻子耍了。
所以,被太子和谦王刁难,梁玢第一时间便想起了覃九寒,也暗地里找人往覃府递了信。
覃九寒收了信,也早有预料,他其实并不是多看重梁玢,但比起表明温文尔雅实际冷血残暴的太子,和心思颇多的谦王,倒是三殿下梁玢还勉勉强强入了他的眼。再者,既然要下注,那自然是要选择对自己这方最有利处,难不成选个似太子那般逼着他休妻另娶的蠢货?
三殿下递信过来的频率颇高,但他回信的频率倒是挺平均的,每月也就是三四封的样子。其余的时间,他都用来陪家人了。
将近年关,覃府周围都热闹了起来,唯独覃府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一来明面上,蓁蓁这个女主子不在家中,没人管事,二来么,在下人们看来,自家老爷这一回可是被陛下开了圣口在家中反省,如丧考妣还来不及,怎么还敢大肆庆贺新年。
蓁蓁听杨辉念叨了几回,干脆借了杨嬷嬷的口,将家中一众下人们放回家过年去了,明面上自然是说女主人不在家,家中也懒得操持什么大事,故而开了恩放他们回家过年。但实际上,府里人多了,蓁蓁这边便不方便多了,既然下人们留下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干脆让他们回家过年去了。
下人们走了,留下的皆是心腹,那些不是心腹的,也都被派到了外头去,蓁蓁便能自在走动了。
这个年注定是不能大肆操办的,但这不意味着过不好年,蓁蓁早就打算好了,一家子过个接地气的年,就如同在凌西村时候那样子。
杨辉特意去买了爆竹回来,往日勋哥儿和温哥儿是没什么机会接触到这些东西,这回倒是有机会能够试一试,勋哥儿还顾着面子不玩,温哥儿却是玩的乐不可支了。
蓁蓁在屋内包着饺子,饺子馅是丫鬟剁的,青翠的嫩葱洒在白嫩的豆腐和剁的细碎的肉上,看着便让人觉得很有食欲。
蓁蓁跟着杨嬷嬷学如何包饺子,很快便上手了,勋哥儿嫌弃玩爆竹太幼稚,又怕弟弟被爆竹伤着,很快就领着幼弟进来给娘“帮忙”打下手了。
蓁蓁也不嫌弃两人碍事,还手把手教他们如何包饺子,所以,在书房写好信回来的覃九寒,便看见了平日被教导君子远庖厨的两个儿子都在一脸严肃的包饺子。
捧着小小的饺子,满脸认真的模样,实在有些好笑。
然而笑过之后,他也被妻子拉着过去“学手艺”去了。
第196章 。。。
年节一过; 覃九寒照例是赋闲在家,倒是三殿下梁玢,在礼部越发的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