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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田蜜事-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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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甜瓜捏紧他的小拳头,两眼直勾勾盯着外面,只等那两个侍卫冲进来,便要将他们一拳捣死。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侍卫长李越率人冲了进来,不过三五声呵斥,便把那两个侍卫卸了佩剑,压到了地上。
  孔心竹也给吓坏了。
  她这府第之中,袁侧妃是个悲观的,像只缩头鹌鹑一样,整日想的是万一那一天李燕贞不要了,寻个寺庙出家去。而那位刘夫人,除了念经,也没有别的想头。
  孩子都还小,主子又都不是爱惹事生非的,所以晋王府门第清净了多年,却不期郭莲从甘州回来,居然就藏在厨房里。
  正好,李越借此上下彻查了一通,王府才算又归于平静。
  甜瓜还是手中惜了力,郭莲并未叫他一拳打死,养了些日子,又活过来了。因她终究曾是李燕贞的义女,孔心竹便在夏晚跟前求了个情,让人把郭莲再遣回甘州去。
  临走之前,夏晚提了两盒点心,再去看郭莲。
  分明在甘州的时候郭莲的脸还是好的,也不知何时生了这一脸的疮,连人样儿都没了。夏晚提着只食盒进了屋子,将两碟子点心摆到了桌子上,问坐在床沿上的郭莲:“你怎的好好儿的会变成这个样子?”
  郭莲背直挺挺的,眨了眨眼,道:“来长安时天太冷,冻的。”
  一冷,再风一吹,若是护理不好,人们就会生顽癣。但郭莲这癣也太可怕了,生生将一个双十年华的女子,整张脸扭曲到认不出来的地步。
  夏晚于是又道:“须知甜瓜那一拳不曾用力,用力的话,只怕你的命都没了。”
  “你生了个好儿子。”郭莲这话却是由心实意的。
  年岁差不多的两个孩子,甜瓜读书上进又聪明,关键时刻还能救夏晚的命。而他的陈宝,叫吴梅给惯坏了,小小年纪连书都不肯好好读,学了一套游手好闲的纨绔手艺。
  夏晚犹还记得,小时候水乡镇唯有郭莲愿意与自己交朋友,那时候她还是个天真单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整日给夏晚读诗,拿着小纸片儿教她认字的。
  她道:“回甘州去,叫齐爷帮你治治,这疮会好的。当初你在红山坳拿我肚兜儿的事情我也不追究你,谁叫咱们是打小儿的相识呢。”
  郭莲一张脸扭曲到叫人害怕,遥想起往事,与夏晚的想法却全然不同:“我当时多真心实意的待你,教你认字儿,教你读书,可你处心积率就是想通过我认识我哥哥,继而嫁给他,这些你都忘了?
  我哥哥当初那般厌恶你,就是因为我与你做朋友,他才连带着也厌恶了我,否则我也不会去找陈雁西,再叫他强/暴,生下孩子,我那般真心真意待你,一生都叫你给毁了,你却说不追究我,你有什么脸好追究我?”
  夏晚一听也是笑了:“你真心真意待我?真心真意,你会整日在你哥哥面前说,小夏晚的爹是个滥赌徒,她自己也喜好赌两把。说她成日扭着腰觉得自己的腰是水乡镇最细的?”
  那时候常在田间地头的走,夏晚不止一次听郭莲这样跟郭嘉说着话儿。
  明面上听着全是说小夏晚好,可那种春秋语法在郭嘉听来,小夏晚性子不好,成日的臭美,心机太重,还总想嫁给他。
  郭嘉打小儿对于小夏晚的厌恶就是这样来的。
  那时候夏晚只当郭莲天真单纯不懂事,但等知道她和郭嘉不是一母所生,就明白了。整个水乡镇也就她皮囊生的好看些,郭莲生怕郭嘉要多看她一眼,于是成日在郭嘉面前中伤她。
  到最后,抢了她的肚兜,居然也能自圆其说。
  夏晚默了良久,终究还是劝道:“毕竟你还有三个好哥哥,回甘州去,兴儿会照料你们母子的。等将来旺儿回去,也会照顾你的,何必非得跑到王府来,真要弄出杀人害命的事儿来,你的陈宝此生可就没娘了。”
  郭莲忽而冷笑:“打小儿旺儿就跟在你屁股后面,便你脸烂成那样的时候,我二哥也非你不娶,他们是你的好哥哥,可不是我的好哥哥。”
  “他们待你已经够好了。”夏晚随即道:“你儿子雇/凶打伤我儿子,凭我当日的气,打死你儿子还得打死了你才能消气,兴儿都替你瞒着,你还欲要怎样?”
  郭莲白眼翻起,恶狠狠瞪着夏晚:“我要你生满身的烂疮,要你那怕活着也生不如死,变成无盐女,此生都不能靠近我哥哥。”
  夏晚愣了片刻,蓦然从怀里掏出张纸来:“所以,这东西是你写的?”
  郭嘉手把手教的字儿,却比那张纸牌位还早,那咒她生烂疮的纸条,是郭莲写的。也许前些年她每日来拜,就是祈求菩萨让她满身生满癞疮,小时候天真娇俏又烂漫的小姑娘,究竟是怎么变的如此黑心歹毒的,夏晚都不敢想象。
  她道:“罢了,赶进滚出我家去。天下之大,爱哪呆着哪呆着去,你这个女子就不值得人怜悯。”
  郭莲尖叫道:“我咒你,我咒你满身烂疮不得好死。”
  夏晚回过头来,肌肤叫窗外透进来的冷光照着,清透莹润,略略勾唇一笑,眸光沉静的仿似下凡的仙殊一般:“你还是拿镜子照照你自己吧,人内心有多丑恶,肯定都会显在脸上的。”
  原本,她在甘州时都不曾追究过郭莲,而她有在晋王行府时自己攒下的体已,在甘州还有两个哥哥照应,和陈宝两个应该会过的不差的。
  但人的贪心就是如此,夏晚不期郭莲非但不曾悔过,反而还执著的千里迢迢跟着自己到长安。她能生这样一脸烂疮,也是她的报应。
  从下人房里出来,夏晚站了片刻,轻轻搧了自己一个耳光子。她还以为那纸果真是郭嘉写的,白生了一场气,却不期原来居然是郭莲写的。
  虽说她当时没表现出来,但郭嘉来看孩子的时候,夏晚给了不少的冷脸。
  天上零星透着雪沫子,夏晚正准备往王妃居的正院里去,便见侍卫长李越疾步跑了进来。他道:“年姑娘大喜,皇上终于肯见您了,他召您入宫觐见。”
  徜若是初到长安的时候,夏晚一听皇帝召见自己,必定会欣喜万分。
  但就在半个月前,郭嘉曾对她说过,她和她的祖母明月公主生的极为肖似,而明月公主,恰是李极爱了一生,又恨了一生,死后几十年都忘不掉的女子。
  皇帝召她,郭嘉知道不知道?
  她入宫,又会不会有危险?
  “你去备马车,我和母亲这就去收拾穿戴。”夏晚说罢,却不往优昙居,转身出了府门,却是往隔壁的普宁寺而去。


第97章 
  果然,夏晚到普宁寺一看,那老僧赵靖和柳婆子一起失踪了。她回到王府,穿好了衣服,系了条拨织锦镶毛的斗篷,定了定神,这就准备要入宫了。
  照郭嘉原本的话说,那柳婆子当是受人之命,才会跑到普宁寺去,在厨房里做个婆子,假装替僧人们做饭,实则当是监守着赵靖。
  他这几年来观察,却不曾见那婆子也任何人联络过,所以放任其一直照顾老僧,就是想知道这婆子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只有找到了柳婆子背后的人,基本就可以找到陷害李燕贞的人了。
  郭嘉入宫之后,夏晚也不敢插手,只能把河生叫过来,叮嘱几句,叫他看着那柳婆子,勿要欺负了赵靖。
  既赵靖突然失失踪,而皇帝宣她入宫,这两件事定然是有关系的。
  只是不知道郭嘉在宫里,在皇帝身边,可知道赵靖被带走的事。
  孔心竹听说皇帝召见夏晚,急匆匆赶了来,将自己脖子上一条围的正热乎的白狐裘解下来,给夏晚系上,道:“你容样儿生的好,又嘴巧,去了多说几句好话,奉承奉承你皇爷爷,把他哄高兴了,只怕他就把王爷从鹘州给调回来了。快去吧。”
  夏晚本欲跟孔心竹说说那赵靖的事儿,一听她如此天真的没心没肺,遂也不多说什么,只交待了几句甜瓜的饮食,便带着李越,转身出了晋王府,上车,向着皇宫而去。
  她曾听郭嘉说,自己生的跟明月公主肖似,而皇帝对那死了二十多年的明月公主,到如今还是又爱又恨的,夏晚心中直打鼓儿,她手里还有一方头巾,意欲要在见皇帝之前戴的,正准备拨了钗簪,把它戴到头上去,便听车外一人唤道:“车中可是年姐儿?”
  夏晚记得这人的声音,寒碜碜的,还着股子冰冷,待他挑开帘子来,薄唇微勾,倒是噙着笑:“正好,哥哥也要入宫见皇上,咱们一起去,如何?”
  这是东宫世子李昱霖,高大挺拨,玄衣当风,给人以莫名的压抑感。
  夏晚只得解了巾子,伸出手来叫李昱霖一扶,便下车了。
  因是皇帝召见,夏晚是从皇宫的正门,两仪门上入的宫。李昱霖虽是东宫世子,但并非皇太孙,所以便他要入前朝,也得报备。既夏晚同行,也就省了到宫门上去报备,在此等着就行了。
  此时天色已暮,冬月间,正是滴水成冰的时候。站在护城河畔,夏晚裹紧了斗篷,正不停打着摆子,便见两个大臣自宫门里走了出来,俩人皆是哈哈大笑。
  一个道:“郭六畜此番必定是要完蛋了。一个血气方刚的年青人,又是三品侍郎,天子赏的宅子都不住,却住在寺里,果然,前朝余孽赵靖在他手中,他这是想谋反呢。皇上这下只怕要扒他的皮,抽他的筋,猖狂了那么久,他的好日子也该完了。”
  止这一句话,夏晚省悟过来,那一直隐居在普宁寺的赵靖,怕是叫人给送到皇帝面前了。
  另一个道:“晋王此番只怕也难收场,他那一府,怕要保不住了。”
  恰此时,李昱霖走了过来。
  他见夏晚虽说毛绒绒的斗篷裹身,两颊白净剔透,显然不曾冻着,却赤着两只手,轻轻褪下自己两只叫手捂热的,软麂皮的手套,递给了夏晚。
  “他们方才的话,你全听到了?”李昱霖问道。
  夏晚微点了点头,一笑道:“听着有些心寒,我来长安也不过月余,那郭六畜还曾是我的先夫,这是怎的,听说他在普宁寺包藏了嫌犯?”
  李昱霖淡淡道:“不过一个前朝余孽而已,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那郭六畜称自己虽居于普宁寺,却并不知道寺里还窝藏着个余孽,他认为包藏赵靖的是我三叔。皇上听说你是郭六畜的先妻,又是我三叔佚失在外的女儿,所以,他召见你,乃是想让你判断,这二人究竟谁在撒谎。”
  夏晚明白了。
  郭嘉和李燕贞,一个是她十四岁时嫁的丈夫,一个是她才认回来的爹,宠臣和不受宠的皇子,却都跟她有关系,不知谁把赵靖捅到皇帝面前,皇帝要找她断这件案子,看究竟人是郭嘉藏的,还是李燕贞藏的。
  夏晚对李昱霖这个大哥,因为他曾尽心尽力替甜瓜治病,倒还有几分格外的好感。
  她道:“那我到了御前,该说些什么,又该怎么说?”
  李昱霖忽而止步,这体形格外高大的男子,厚氅随着迎面吹来的风而氅着,倒是熏了夏晚一身的热气。
  他回过头来,见夏晚手中握着他那双软麂皮的手套,却不往手上套,遂抽了过来,抓过她的手亲自往她手上套着。
  “你是否以为六畜自从当年抛弃了你,就立志为你守节,从未想过再娶?”
  ……
  李昱霖笑的格外有些深意,两眼盯着夏晚,慢慢自怀中抽出只血色的玉制同心结来,轻轻搓了两搓,递给夏晚道:“那你大约不知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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