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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溪边说边双手捧着足袋,慢慢地举过头顶。沈妩冲着明心使了个眼色,明音便立刻走到云溪的跟前来,伸手准备接过那双足袋。
就在明心的指尖要碰到足袋的时候,云溪却是一下子松了手。那一双足袋就这么飘飘然地落到了地上,原本叠得整整齐齐的模样也都散开了。
明心连忙蹲下/身,准备去捡。云溪也已经蹲下/身来,两人的手同时扯到一只足袋。明心的手恰好抓在足袋的遮住脚腕的地方,她轻轻一摸,才发现上面竖着撕了一道长口子,恰好和沈妩脚腕上的伤口形状一模一样。
她像是触了电一般松了手,那只足袋彻底被云溪抓在手中,正是左脚的足袋。沈妩和明音一直在旁观着这场似是巧合的场景,此刻瞧见那足袋上裂开的口子,心底都是微微愣了一下。
明音已经听过沈妩弄伤自己的脚,明心把过程说得非常详尽,并没有提到把足袋也弄坏了,此刻一瞧明心那副受到惊吓的模样,便知道这道口子是被人后弄上去的。
“奴婢真是笨手笨脚的,这足袋虽然洗干净了,不过上面被石头划开了一道长口子,估计姝修仪是穿不了。”云溪歉意地冲着明心笑了笑,又将另一只足袋捡起,仔细叠整齐了再次双手举过头顶,这回却是站在床边,让沈妩亲自接。
沈妩轻轻一低头,就能瞧见上面那道口子,显然云溪是故意的。叠得方法不同,导致露在最上面的地方也换了一个。
沈妩伸手接过,只是瞧了一眼便扔到了旁边,低声道:“云溪费心了。本嫔是个念旧的人,即使这足袋穿不了,也定要找到的。不知本嫔可有什么地方能帮你的,也好对你洗干净这足袋表示感谢!”
云溪的脸上露出几分惶恐的神色,低声道:“举手之劳罢了。”
她说完这句话,就轻蹙着眉头停了下来,脸上带着抽搐的表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没有什么地方有求于本嫔么?那便算了。”沈妩瞧她这支支吾吾的模样,声音里透出几分不耐,挥了挥手像是要撵人出去一般。
“奴婢的确有个不情之请。奴婢想调到姝修仪身边伺候!”云溪见沈妩像是要把她打发了的模样,连忙开口说着,也不再拐弯抹角了。
沈妩轻轻挑起眉头,疑问似的看向她。云溪再熬个两年,兴许司药那个位置就该她做了。掌管着整个司药司,难道不比到她身边伺候来得清闲么?
“后宫派系复杂,即使奴才之间也是一样的。像奴婢这种没有靠山的,最容易无辜受牵连。奴婢今年都十九了,还有几年便能出宫了。奴婢并不求什么荣华富贵,只求修仪能护着奴婢,最后安稳出宫。”云溪一下子跪倒在地,腰板却是挺得笔直,声音里带着几分恳切。
沈妩垂着眼睑,仔细地盯着她看,脸上露出一抹深思的表情。
云溪迟迟未等到她的回答,便慢慢地抬起头悄悄看了她一眼。恰好对上沈妩审视的模样,她的心底涌现了几分希望。
“奴婢能当上典药,是因为对于基本药理,奴婢都掌握得很好。药材也能识别大半,修仪身边正好缺一个会药理的人伺候。不仅可以帮您用药膳调理身体,而且面对一些阴毒小人的暗算,只要是关于药这一方面的,奴婢也好甄别一二,防患于未然!”云溪再次低下头去,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滔滔不绝地讲着,让听者心动。
只不过沈妩的眉头却是越蹙越紧,她并没有急着开口,眼神始终停留在云溪的身上。什么样儿的宫女,最需要迫切地寻找靠山?刚入宫时根基不稳的,才会害怕自己太过稚嫩,而惨死于无辜牵连之中。
像云溪这样的老人儿了,位置爬得挺高,大风大浪也见识过了。若是想投靠的话,早就投靠了。后宫曾经得宠的妃嫔无数,云溪却偏偏在她快到二十岁的时候,才来选择沈妩。先前云溪讲的话,她一句都不信。
“调你过来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本嫔不会因为你帮着洗了一双足袋,就答应你。你必须得显示出你的诚意来,本嫔才敢把你往身边放。”沈妩沉静了半晌,总算是开了口。
☆、129 慢性毒药
129 慢性毒药
云溪一听沈妩说这话;就知道是有希望了;脸上立刻露出了几分柔和的笑意。她连忙跪下来磕头,低声道:“奴婢谢修仪收留!”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和激动;像是知道了天大的喜讯一般。头碰地不停地磕着头,这副略显失态的模样;倒与之前的淡然有着天差地别。
沈妩听着“咚咚”的闷响声;足见云溪磕头是用了几分力气的。
“一切还得看完你的表现,才能决定是否把你调进锦颜殿!”沈妩冷声打断她的叩头,脸上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云溪直接没从地上起来;依然跪在那里,听到她这句话;脸上相反带着几分喜色;轻轻扬高了声音道:“修仪请尽管吩咐,奴婢丁当竭尽所能!”
沈妩瞧着跪在地上的人,脸上露出几分冷笑。云溪周身都带着几分欣喜,脸上的表情更是摆足了忠心耿耿的模样。
“其实也没有多难,太医开药的药材,不少都是在司药司配置的。不如你替沈娇的药材里头,多放几味药,你看如何?”沈妩淡然地开了口,语调波澜不惊,丝毫没有什么起伏。
内室里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透着一股子诡异的气氛。云溪抬起头,直愣愣地看向她,脸上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的神色,像是遇见鬼一样,眼神里透着几分恐慌。
一旁的明心和明语也怔怔地看着沈妩,心脏猛烈地加快了速度跳动着。姝修仪说过在行宫时,不好要沈娇的命,但是这下药又是怎么回事儿。
“她是要被打入冷宫的,若是死了,皇上肯定要派人查的!”云溪苍白着一张脸,语气急切地说道。
谋害沈娇的话,她是不敢的。
沈妩“扑哧”一笑,方才阴冷逼迫的神情,消失得干干净净,瞬间转变为亲切的笑意,她柔声道:“云溪,你想哪里去了。沈娇可是本嫔的亲姐姐,本嫔怎么可能会害她。即使我和她之间有仇,也不会要她那条命的,只是让你加几味药而已。不是要她的命,而是让她没那么快好起来,多受些罪罢了!”
沈妩这么一解释,原本惊慌失措的云溪,就稍微镇定了些。毕竟沈娇所做的事儿,早已传遍了整个行宫,沈妩要找她算账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儿。
云溪抬起衣袖,慢慢地擦了擦额角渗出的冷汗,脸上惊恐的神色慢慢消散了,再次变得谨慎而严肃起来,低声道:“修仪想要加哪几味药,奴婢会着手办的。”
沈妩伸手撩了撩发髻,脸上带了几分甜腻的笑意,轻轻地歪了歪头,像是在认真思考一般,最后才轻声道:“比如关木通、细辛这样的。本嫔对这些药材都不大懂,你看着办好了。云溪如此聪慧,定是知道本嫔的意思,这药材的事儿就交给你了!”
沈妩的话音刚落,云溪慢慢恢复常态的面色,再次失去了血色。沈妩方才举例子的这两味药材都是带有毒性的,的确很好混合在开的方子里面,适量的可以救人命,若是用多了就是慢性毒药。
明音和明心并不懂药理,自然不知道沈妩单独说出这两位药是何用意。不过瞧着云溪被吓成了这样,也能猜出不是什么好药。
沈妩见云溪迟迟不敢接话,脸上露出几分意料之中的笑意,冲着一旁的明心轻声道:“明心,拿些赏银给云溪,多谢她替本嫔把足袋送回来!”
明心得了吩咐,便立刻走上前来,从衣袖里掏出一锭银子,就要往云溪的手心里塞。
云溪依然跪在地上,一把推开明心伸过来的手,那锭银子就这么摔落在地。
“奴婢愿意,能替姝修仪分忧,是奴婢的福分!”云溪再次磕了一个响头,回应的话语掷地有声,脸上的神色也慢慢变得坚定起来。
沈妩挥了挥手,示意明心站回来。对于云溪能答应下来这件事儿,她似乎有些意外,轻轻地挑了挑眉头。
“成,一切就看你的表现了。”沈妩轻笑着回了一句,脸上的神色始终半温不火。
云溪慢慢地站起身,冲着沈妩行了一礼,便弓着腰退了出去。
待人走远了,主仆几人的面色才逐渐产生了变化。明心和明音皆是一脸不解的神色,明心更是焦急万分,直接急切地冲着沈妩说道:“修仪,您都没查清楚她的底细,就敢让她去给沈娇投毒?这也太冒险了!到时候若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真不知会如何惩治您呢!”
明心此刻是火急火燎的,浑身不好受,因为担心沈妩,嘴里面说出来的话就有些失了分寸。
沈妩却是不以为意,脸上反而带着几分愉悦的笑意,见到如此炸毛的明心,轻声地安抚道:“莫着急,原本我的打算,就是要在行宫里,给沈娇下迷幻剂或者慢性毒药。这会子有了旁人代劳,何乐而不为呢?等着坐享其成便是!况且若是云溪失败了,也怪罪不到本嫔的头上!”
沈妩的话音刚落,她就轻笑出声了,显然十分满意今儿有人送上门来。沈娇如此暗算她,她自然不会让沈娇好过。既然在行宫这里要留着命,只要能喘气儿就行,无论是迷幻剂还是慢性毒药,都可以一一来过。
原本要实施这个计划,就必须买通太医或者司药司的宫女,此刻有现成的。不用白不用!即使到时候云溪被抓住了,若是供出沈妩的名号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这种下毒之事,当然是要找身边的亲信来做,委任一个不相识的宫女,有可能么?但凡有脑子的,都不会相信云溪所说的话。
“若是云溪办到了,修仪真的准备把她调过来么?”一直没开口的明音,满怀着好奇心问道。
沈妩脸上的笑意停了一下,然后偏过头看向明音,脸上闪过几分狡黠,轻轻地耸了耸肩,低声道:“怎么可能?你把本嫔想得也太好糊弄了吧!她连下毒这种事儿都敢做,只一心要来到本嫔的身边,肯定有更大的阴谋。把她放在身边,我只怕寝食难安哟!”
沈妩丝毫没有遮掩她心底那点无耻而龌龊的想法,非常简洁明了地表达了她的意愿。语气里是十足的理所当然,一点愧疚之意都没有。
明音和明心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默契十足地闭紧了嘴巴,谁都没有开口。
呵呵,姝修仪,“过河拆桥”这个成语就是为你制造的!
安静了片刻之后,明心还是不放心,眉头始终就没松开过,最后她想到了最坏的打算,语气有些弱弱地道:“那万一要是皇上的人呢?”
她这话一出,其他两个人便都扭过头看着她,那犀利的眼光像是能杀死人一般。沈妩和明音头一回有了十足的默契,异口同声地道:“不可能!”
齐钰有那么无聊么?若是这事儿已经被他知道了,估摸着方才他替沈妩按腿的时候,就不会那么动作轻柔,更不会小心翼翼的。恐怕直恨得,连她的两条腿都直接扯断了吧?
沈妩甚至能猜到皇上会如何嘲讽她,爱嫔,再叫你作啊!既然这么想弄伤自己,那索性两条腿都别要得了!
沈妩一想起这些,就不由得颤抖了两下。这事儿一定不能让皇上知道,否则她一定会死的很惨。
明音则是一副龇牙咧嘴的模样,似乎随时要扑上去,殴打明心一般。皇上若是调了人过来,却不通知她,只能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