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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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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是微笑道:“就凭我手中有你想要的答案,而你手中,只有黄律或阿倾的解药,可与其并重。”

“君儿呢?”晏玺反问。

“阿倾若在你手中,恐怕你此刻不会在我面前。”那个答案,找她要也是一样。

“刚刚那个小丫头呢?”

殊言轻笑,“东昭有几人的功夫能出她之右,我再清楚不过。”

“你不妨……跟来看看?”晏玺笑得很是欢乐,花白的眉毛弯成完美的弧形,起身便向外走去。

殊言推着轮椅出门,还未出门便见到祁燕正在与人打斗。

对付祁燕的人并不多,不超过十人,只看招式和速度便知道不是她的对手。但她一直只守不攻,且注意力显然不在打斗上,反倒不知不觉中落了下势。她极其小心地应对着不断刺过来的刀剑,不时地抬头向上看。

山顶上,那枚会散出月光般莹白光芒的巨石已经在夜色中发出微光,那一面浑圆的微光中,有一抹墨渍般的黑影——是一个人的影子。

殊言正色看去,那身形,不是晏倾君,也没有半点眼熟。侧耳细听,才听见山顶有呼声夹杂在风中隐隐传来,是女子凄厉的呼声……声嘶力竭地唤着“燕儿”。

祁燕一面对付着围攻者,一面行着轻功攀爬向上,随着那呼声愈发凄厉,她手上的动作也愈快,动作一块,再加上对方人多,她又一心二用,便乱了阵脚,背后空门一柄长剑精准而飞速地刺过去!

殊言神色一凛,双手用力,整个身子离开轮椅,白色的身影好似夜空中滑过的一枚闪亮流星,选好角度扔出一枚暗器,正好将那持剑者逼退。祁燕却对这危险浑然不觉,只是一味地冲向山顶,殊言的思酌不过在眨眼间,随即跟上。

晏玺面上的笑容幽深而诡异,随着二人奔上山顶。

“燕儿……我的燕儿……”山顶上,被捆在巨石上的女子面容憔悴,华发早生,皱纹如同野草蔓延,泪水嵌在沟壑中,狼狈不堪,赫然是——璋华太后!

祁燕对身后跟着的人浑然不觉,举着长剑对巨石边的人冷声道:“放了她!”

半年不见,曾经权倾朝野风光无限的璋华太后,变作头发斑白面容不堪的老妇人,形象全无地被绑在巨石上,一声声唤着她的名。

祁燕的眼是湿热的。从她发现璋华被人挟持在山上的那一刻,她的脑中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物事。

那是她的母亲,尽管将她抛弃,却给她生命。尽管数次对她利用由她牺牲,却在最后关头为了她放弃追逐一生的权势名利。尽管在她二十年的生命里,有十九年是不曾被她承认的,但她始终是在金銮殿上,百官之前,毅然承认了她的身份。

即便曾经有多怨她,她亲手将她拉下权利的顶峰,由万人之上变作如今的邋遢妇人……

祁燕发现,她是恨不起来的。当初被逼至绝境,不顾一切只想要逃离那座可怕的牢笼,谁人的生死都与她毫无关系,但心态平和之后,重新面对一次这样的母亲,无论如何都丢不下她!

“放开她!”祁燕又是一声冷喝,持着长剑走近了几步。

“燕儿……燕儿……原谅母后,母后不是故意不要你,不是故意不去看你,不是故意让他们害死你的!”璋华的泪水决堤般涌出,近乎失控地挣扎,晃着双手想要抱住祁燕。

山风凛冽,却吹不散璋华的叫嚷,倒是将一声轻笑吹得七零八落。祁燕心头一紧,猛地回头,这才见到笑意融融的晏玺和眉头微蹙的殊言。

“殊……公子……”祁燕的神智瞬间被拉回现实,想到殊言交给她的任务,再看到她已然站起来的身子,面上的血色潮水般退去。

殊言的病……想要站起来,可以,代价便是他苦心蓄积的内力。但那些内力,也是支撑他可以在正常温度下行动的保障……

“你想救她?”晏玺双手背后,上前一步,眉眼含笑地看向祁燕。

祁燕咬了咬下唇,沉声道:“你想要什么?”

“哈哈……”晏玺大笑,朗声道,“朕不想要怎么,只是……人人都以为这‘月光’里黑色的人影是因为国主在祭月,如果要换下她……自然是要顶一个上去。”

这人……自称朕?

祁燕心中一滞,还未反应过来,听到一声清淡的回答:“我来换,如何?”

“殊……”祁燕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她的母亲,自然是她自己去顶替!正要开口,触到殊言的眼神,捏紧了双拳,闭嘴,垂下眼睑,低首。

找阿倾,带她离开。

这是殊言颤动着的双唇传递给她的信息。

***

奕子轩破开瀑布,看都未看贡冉生,拉着晏倾君便径直下山。晏倾君握了握自己腰间放好的黄律,沉声道:“带我去找殊言!”

奕子轩皱眉,“他已经上山,山上是什么情形你也清楚。”

“带我上山。”晏倾君执意道。山上的情形她当然清楚,可是,倘若不找殊言拿到五色中的另外四件,手中的黄律要来何用?

“带我上山!”晏倾君坚定了语气。

“山上全是皇上的人,等的便是你们!我特意趁他们发现之前将你带下山,你还要回去?”奕子轩很是不解。

“我中毒了。”晏倾君实话实说,“即便此番逃过,也得找父皇要解药。”

奕子轩的动作突然停下来,凝神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

晏倾君甩开他的手便往回走,轻笑道:“我可不是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人。若非中毒,此刻我正在南临逍遥快活,跑到贡月来冒这个险作甚。”

事到如今,无论她回去与否,想要活着就逃不开晏玺的五指山,倒不如现下回去,将事情解决个干净。

“子轩。”晏倾君突然回头,嫣然一笑。

奕子轩心神一晃,这样的称呼,这样的笑容,这样的眼神,他一度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了……

“你既然有法子现在带我下山,自然也有法子保我安全,可对?”晏倾君笑得眉眼弯弯。

奕子轩只觉得心头一阵酸涩,却是将情绪隐了去,微笑着颔首。

她知道的。

她知道她用这种表情这种语气对他提出的要求,他无法拒绝。他的心思她从来知道,只是……“瞧不起”。

月神山上的乌云不知何时越来越沉,黑压压地挡住所有星光月色,夜风刮得树丫簌簌作响,两人行到一半时,天空已经飘起细碎的雨丝。

“石上有人,山顶!”晏倾君眯眼看着山间唯一的光亮,不难发现其中有一个淡黑的人影。

奕子轩背着晏倾君,微微颔首便转了方向。

山顶树木繁茂,一块巨石身处最高处,孑然而立。晏倾君定睛看着那石上的黑色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心中顿了顿——是殊言。

他为何会被人抓住绑在巨石上?他身后那么多高手去了哪里?他怎会如此轻易处于劣势?晏倾君捏了捏奕子轩的肩膀,示意他停下,抓住殊言的人只能是晏玺,而她,在摸清状况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奕子轩倒似对这种情况早有准备,带着她隐到暗处,还提醒她小心呼吸。

晏倾君整个人被奕子轩高大的身形包裹住,却并未挡住她的视线。放眼望去,山林围绕的空地上除了殊言一人被绑在巨石上,看不到其他人的身影,但是没过多久,就听到熟悉的苍老声音,只是这次,不再带着病弱之气。

“我问你,她在哪里?”

她……?晏玺还没放弃寻找母亲。晏倾君挣脱出奕子轩的双手,又悄然往前走了几步,借着巨石发出来的幽光勉强看得到殊言面上的神色。

与其说是被绑在巨石上,不如说是整个身子半躺在上面,他悠然闭眼,嘴角还带着闲适的弧度,对晏玺的问话充耳不闻。

“她在哪里?”晏玺从晏倾君视线的盲区里出现,背对着她,直面殊言,声音里已经带了些凄厉。

殊言嗤笑,不语。

“你若再不开口,刚刚那丫头……”

“即便我开口,”殊言缓缓睁眼,淡声道,“你也未必会放过她。”

奇!“君儿的解药你不要了?”晏玺嗤笑。

书!殊言眸底闪过一丝暗芒,突然笑了起来。

网!晏倾君分明地觉得自己身上一道凉意闪过,往树后又侧了侧身子,垂首看到自己腰间发出微弱光芒的五彩琉璃珠。刚刚,殊言看到她了。

“她不止是我的妹妹,也是你的女儿。”殊言重新闭上眼,轻声叹了口气。

“你不是她哥哥!”晏玺突然激动起来,抽出随身的佩剑,一剑滑过殊言肩头。

林间开始飘荡着淡淡的血腥味。

晏倾君撇开眼,冷笑。什么哥哥妹妹,什么血肉至亲,她从来都不在乎。如今晏玺要怎么对他,她也不在乎。她不过刚好为了自己的性命来找殊言,碰上这一幕,顺便看看好戏罢了。

“你还想再伤杀我一次么?”随着血液流失,殊言的面色迅速的惨白,双眼却是更加黑亮,面上冰冷的讥笑也愈加明显,“像十七年前那样。”

十七年前……

十七年前,晏倾君掐指一算,今年她刚刚满了十六岁的生辰。十七年前,便正好是白梦烟入宫的那年!

晏玺的笑容没了人色,只有狰狞与血腥,冷声道:“十七年前……既然还记得十七年前,你还敢再提?”

“嗯。我只是提醒你,怎样对待过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殊言的声音平淡无波。

晏玺冷笑,“上次让你捡了条性命,这次……怎么,你在跟我赌运气?”

“不,我只是在赌你有多无情。”殊言轻笑。

“情?”晏玺挑眉,收起手中的剑,嗤笑道,“对孽种!何来情字可言?”

“阿倾是你的孩子,于她,你又有过‘情’字?”

“哈哈……”晏玺仰面大笑,花白的头发在夜风中飞扬四散,“若非她有意骗我,狠心弃我而去,我怎么舍得那般对君儿?若不让她对皇宫有所牵挂,她怎会还记得有一个我?若没有君儿在我手中,她怎会心甘情愿回到我身边?她到底在哪里?啊?十七年前我在找她!十七年后我还在找她!她……到底在哪里?你说是不说!”

晏玺的面目又开始狰狞,突然抽出袖口的匕首。

晏倾君侧过身子换了个方向,正好见到晏玺手中的——逆天刀!

殊言的眼皮却是重重一颤,抬眼注视着晏玺,眸子里清亮的光辉是从未有过的耀眼,渗出的笑意更是带着浓重的讥讽与……说不出的酸楚,“

 55、第五十四章(修) 。。。

孽种……她在哪里……十七年前,同样的两个字,同样的一个问题。”

“十七年前?我不介意,十七年前的旧事重演!”晏玺面色一凛,扬起的匕首朝着殊言的手腕挑去。

那一刀仿佛挑在晏倾君手腕上,让她的手突地一颤,只用想象着,那一刀便疼痛非常……逆天刀有多么锋利,她是亲自用过的,那殊言的手……

晏倾君头皮一麻,有些讯息不由自主地窜入脑中。

十七年前旧事重演……

殊言病弱的身体,坐着的轮椅……

“上次让你捡了条性命……”

殊言那一身病……恐怕来自晏玺!

母亲死了,白梦烟死了,挽月夫人死了!殊言曾亲口告诉她,她死了!既然死了,有何不能说?

晏倾君毫无知觉地咬紧了下唇,怔怔地看着散出荧光的巨石上染上鲜血,枯木般立在原地,突然自嘲地笑了笑。

那是他殊言的选择,与她有何关系?她又为何要暴露自己出面阻止?她又有何立场出面阻止?

殊言的眉头只是微微皱了一下,阴冷的夜晚,惨白的脸上却是流下冷汗,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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