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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侍应命而去,多时,玄奘宽袍大袖,清容秀逸,飘然上殿。
“陛下。”玄奘合十躬身为礼。
今晨玄奘出关,见太极宫上有异象发生,主人皇有大危之事,连忙打马进宫,
宫中侍卫早得吩咐,不肯为他通禀,玄奘见不到当今皇帝,站在宫门之前,心焦
不已,隐隐听见北面玄武门方向人马嘶喊之声,更是忧心如焚,不住合掌祈祷。
至寅卯之分,天将破晓,太极宫上三道血矢忽然消失,郁郁王气一黯复明,光炽
更胜往昔,玄奘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李世民性命无忧,已可断言,所以便
安心在宫外等候。
时近正午,诸事已定,玄奘又请内监入内通报,这才蒙李世民接见。
“法师请坐。”李世民此时也已坐下身来。
玄奘又向诸公大臣一一作礼,这才坐下。
“法师如此人品,何以委身释教?如道流者,神通甚广,甚可护国利民。”
这次李世民险死还生,却是多亏岐晖多方设法,以竹代身,方才得免大祸,无怪
李世民有此一言。
玄奘不答,却反问道:“陛下尊为天子,掌握移山倒海之力,一切所思悉能
成办,十道四百州亿兆生民,或生或杀,皆在陛下一念之间,虽仙真神通,亦有
不及陛下之处。虽然,可能免陛下今日之忧烦?”
“法师不得无礼。”长孙无忌低声喝道。
李世民抬手止住长孙无忌,又向玄奘说道:“人生在世,忧多乐少,本来便
是如此,佛便能教人以解忧之方?”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离爱果然无忧,可是,若离爱无忧,岂非等同草木死灰?罢了,法师,今
日宫中有事,法师想必也有所闻。”
“奘大概知道了一些。”
“朕为此心劳力瘁,法师睿智通达,明晓世事,此来必有以教我。”
“不敢。”玄奘合掌,“陛下请讲。”
“法师,沙竭罗这个名字,就是你为承乾取的。法师,你说说看,承乾做下
这种事情,朕该如何处置?”
“诸公在此,奘一介方外之人,岂敢妄言朝廷大事。”
李世民环视群臣,苦笑道:“他们都不愿说,承乾是你的弟子,法师何妨一
言。”
“如此,奘有僭了。”玄奘再度合掌,“依奘之见,使陛下不失为慈父,太
子得尽天年,则善矣。”
“我不失为慈父,慈父,慈父……”李世民反复念着这几个字眼,“好,这
样,就依法师所言。”
“奘惶恐。”
“承乾现在右领军府,法师,你与敬德前去,领他出来,就让他随法师出家
吧。”
“陛下慈恩,谨如陛下所命。”玄奘起身作礼,与尉迟敬德一起退殿外。
李世民坐在榻上,神情悲戚,几茎白发亮晶晶的,探出鬓角。
昔年他发动玄武门之变,弑兄杀弟,逼父退居,固然是人欲所至,但心中也
自有一番勃勃雄心,要随他意志,一统四夷,使大唐成为前所未有之大国,故此
即位之后励精图治,国力果然大昌。
在他心中,总是以为,一切事情,他都能比父亲李渊当年做得更好。
不想今日之事,子欲弑父,弟欲杀兄,竟与十二年前一般无二。
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来世果,今生作者是。
过去玄奘曾经对他说过的一首偈颂浮上心头,报应竟来得这么快么。
李世民悲哀的左右看去。
“事已至此,承乾悖逆,泰亦凶险,诸公以为谁可当大任者?”
群臣不答,长孙无忌独道:“晋王孝,天下属心久矣。”
李世民道:“‘生子如狼,犹恐如羊’,稚奴虽仁,性弱,朕甚忧之。”
无忌道:“陛下神武,乃拨乱之才,太子仁恕,实守文之德;性情虽异,各
当其分,这正是大唐的福分。”
李世民目视群臣:“诸公以为如何?”
群臣都道:“司徒之言有理,晋王仁孝,合当承继大业。”
李世民道:“诸公的意思,朕知道了。”
弘福寺内,大雄宝殿,琉璃灯光映照之下,世尊的青铜圣像宝相庄严,二目
微开,俯视阎浮世界,充满了悲悯之意。
“师父,我……”承乾在佛前披发长跪。
“沙竭罗,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
玄奘站在一旁,低头看着承乾,只见他泥丸宫中魔气氤氲,隐隐成莲花之状,
只是含苞未放。
玄奘低低叹了口气。
这时殿外僧人入报:“尉迟上人来了。”
玄奘连忙出殿迎接。
不多时,笑声朗朗,玄奘搀着一名白眉碧眼的年老僧人,走进殿来。
“沙竭罗,这位是尉迟乙僧大师,你见过了。”玄奘道。
“见过大师。”承乾合掌行礼,乙僧亦合掌还礼,“不敢当。”
乙僧乃于阗王族,与父尉迟跋质那,兄尉迟甲僧,俱以画名重于当世。
乙僧画技尤精,如今年过八十,声名早已远出当年乃父乃兄之上,与阎立本
并驾齐驱,所画之佛菩萨圣容独步当时,天下堪称再无颉颃之人,承乾也是早闻
其名,自然不敢怠慢。
“沙竭罗,你将上衣揭开了。”玄奘吩咐。
承乾依言将上衣掀开,露出背脊,俯下身去。
“上人,可以开始了。”玄奘转头对乙僧道。
乙僧点点头,小沙弥端上笔墨。
乙僧提笔在手,低首凝思。
“即时如来,将罢法座,于狮子床,揽七宝几,回紫金山,再来凭倚。普告
大众及阿难言‘汝等有学,缘觉声闻。今日回心,趣大菩提。无上妙觉,吾今已
说真修行法。’”
玄奘在蒲团上坐下,缓缓念诵经文。
“汝犹未识,修奢摩他,毗婆舍那。微细魔事,魔境现前。汝不能识。洗心
非正,落于邪见。或汝阴魔,或复天魔,或著鬼神,或遭魑魅,心中不明,认贼
为子。
……
汝应谛听,吾今为汝,仔细分别。
……
又以此心,内外精研。其时魂魄,意志精神,除执受身,余皆涉入,互为宾
主。忽于空中,闻说法声,或闻十方,同敷密义,此名精魄。递相离合,成就善
种,得如是,非为圣证,不作圣心,名善境界,若作圣解,即受群邪。
……
又以此心,澄露皎彻。内光发明,十方遍作,阎浮檀色。一切种类,化为如
来。于时忽见,毗卢遮那,踞天光台。千佛围绕,百亿国土,及与莲华,俱时出
现,此名心魂,灵悟所染,心光研明,照诸世界,暂得如是。非为圣证,不作圣
心。名善境界,若作圣解,即受群邪。
……“
这是楞严经,最具伏魔降心之效,玄奘此时诵来清朗澄澈,直入天穹。
承乾只觉心头种种妄想痴念渐渐止息,身意清净,安和无限。
经声中,乙僧饱蘸墨色,开始在承乾背上作画。
经声回荡,渐渐有极柔和、极宁静的白光从玄奘身上散发出来,充盈在殿内,
水波般微微荡漾。
正文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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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殿上,兽香袅袅,深紫色的纱幕一重重垂落下来,遮断了神功皇后和应
神天皇的视线。
微风动处,重重帘幕稍稍飘摆,便有光明炽炎,盛大如海,自罅隙间流泻出
来,帘内光明深处,隐隐可见两名红衣人肃然端坐,面目手足,俱有无穷无量的
光芒自内而外散发出来,教人不敢逼视。
正文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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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错了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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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太平真君
大海之东,有国名扶桑,唐武德二年,有海船千艘,甲兵百万,皆张玄鸟旗,
自渤海中来,杀其故主,役其人民,自扶桑、扶余、傲来以至渤海,海上生涯皆
为其国所制,又与辽东高丽互为表里,常对中原大国有窥视之心。
其王不知来历,自号应神天皇,又名八幡大圣,与母神功皇后同执国柄。
飞鸟殿上,兽香袅袅,深紫色的纱幕一重重垂落下来,遮断了神功皇后和应
神天皇的视线。
微风动处,重重帘幕稍稍飘摆,便有光明炽炎,盛大如海,自罅隙间流泻出
来,帘内光明深处,隐隐可见两名红衣人肃然坐,面目手足,俱有无穷无量的光
芒自内而外散发出来,教人不敢逼视。
“此番唐廷大变,那李世民一时也难兴征辽之计了,且待来年,我便可完成
布置了。”
“那李世民材略非凡,可不是简单的人,当年杨坚身故,天下乱离,我也曾
令八幡入彼方世界求事,以为龙战三二十载,或能令我玄鸟复现于世间,讵料玉
虚遣李靖等人下世相助,此事终于不成。”
“阐门势大,此事自然不易,那杨坚以龙天之身,乃是西方教下护法,下世
为人皇,虽然终于混一了南赡部洲,但不过占了区区数十年气运,旋即败亡,不
过一千七百年之期又已临近,三教行当大会,今次却不比往昔了。”
“正是如此。”
帘中两人又低语了一会,微微提高音量,向帘外发问道:“玉依姬有何消息?”
神功皇后和应神天皇伏在帘前:“启禀两位上皇,玉依姬传来消息,言唐宫
似有异人,仿佛与那西方教下大有关联。”
“西方教下?终究是不甘心么?”帘中人低低冷笑,过了一晌,说道,“教
玉依姬不可轻举妄动,随时将唐宫动静报来即可,其余事情,不要她多理会。”
“是。”神功皇后和应神天皇伏地领命。
帘中人再不说话,紫幕后的光芒渐渐消退,一阵大风吹来,卷起重重纱障,
只见帘内空荡荡的,并无人影。
“两位上皇去了。”神功皇后轻声说道,与应神天皇一起直起腰来。
玉容寂寞,黑衣垂裳,依稀却是当年妲己模样,只是少了几分妩媚,多了几
分冷峻;那应神天皇高冠宽袍,髭须上卷,相貌威武,颇有龙虎之状。
神功皇后仰天喃喃自语:“苍天,若得天随人愿,得能缺镜圆,我愿与他共
历轮回,世世生生。”转头看去,见八幡目注西南,眼光迥然,放佛神思早就飘
到了远方的大陆之上。
在儿子心中,复现祖业,成不世之功,千秋万代,为后人传颂,才是最紧要
的吧。
皇后轻轻叹息一声,八幡却未曾察觉母亲的心思,兀自出神向往。
贞观十三年的春天到来了。
高丽联同东海盗匪,屡屡作乱于辽东,李世民本来打算亲征,然而因朝局大
变,不得不暂时搁置,转而处理内事。
二月,李世民下诏,以长孙无忌为太子太师,房玄龄为太子太傅,萧瑀为太
子太保,李勣为东宫詹事,萧瑀、李勣同中书门下三品。又以左卫大将军李大亮
领东宫右卫率,中书侍郎马周为左庶子,吏部侍郎苏勖、中书舍人高季辅为东宫
右庶子,刑部侍郎张行成为太子少詹事,谏议大夫褚遂良太子宾客,东宫辅佐阵
容可谓空前强大,远远超出了承乾做太子的时候。
晋王李治已为太子,本应和承乾当年一样,住在东宫,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