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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何以来到此地,绝口不提,癸也并不多问。
青娥每日只在院中太阳底下坐着,到了晚上就回房睡觉,自从青娥来到家中,
癸便不再出外游猎,镇日只是在家守着她,仿佛只要静静地看着她,心里就满满
地溢出欢喜来。
一个月过去,癸终于忍不住,请了几名远房的婶娘去向青娥求亲,那青娥略
略想了想,就淡淡地点头答应了。癸不曾想求亲这般顺利,欣喜若狂,吩咐下人
置办起婚礼,虽然已是加意隆重,然而他侯府寒微,也不过是将侯府上下装饰了
红灯红布,请了邻近父老十几桌,便算是成婚大吉。
洞房当夜,癸上前去拉青娥的手,方一触及,就如火炭一般灼人,慌忙缩手
看时,掌心已是通红一片,青娥却只是坐在床上,静静地看他。癸自惭形秽:这
画一般俊俏的人物,想必真的是天上来的,不是我消受得了。自怨自艾了一番,
此后每夜,夫妇虽然是同席而眠,却都是和衣拥被,癸从来也没碰过她的身子。
数月过去,青娥曼妙的腰身渐渐有些粗大起来。癸是一脉单传,因父母故去
得早,方继了爵位,年岁尚轻,无甚阅历,虽见青娥腰身渐,只道是婚后日子安
稳,有些发胖,并不在意,那老婢中间却有几个看出端倪,便过来跟癸禀告,
“夫人的模样,却像是有了身孕的样子,君侯何不请巫医前来瞧一瞧,若果然有
了身孕,且是个男丁,则子姓有后,老君侯在天上也必喜欢。”癸听了禀报,心
中一惊,心中明白了几分:是了,青娥必是受情郎遗弃,流落于此,无依无靠,
不得已才嫁与自己,他这样想着,不但不以青娥腹中并非自己骨血为意,心中反
倒对青娥加倍的怜惜起来。
次日请族中巫医过来为青娥诊脉卜筮——说也奇怪,那大夫为青娥把脉,触
及肌肤,就安然无事——癸很是奇怪,他却不知当日雷云暴雨之中,天后乘瑶姬
昏迷之时,在瑶姬身上下了禁法,男子若心中带着情欲触碰瑶姬肌肤,便觉如火
炭一般,痛苦难当,巫医年纪已然老迈,对青娥也无男女情意,自然诊脉无碍,
他是碰之不得。
巫医诊过脉,又拈了蓍草卜祝,站起身来,向癸和青娥一叠连声的道喜,说
道夫人果然已有身孕,且脉象洪壮,十九是个男婴,这也罢了,方才起卦,爻辞
云: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从这爻辞来看,这孩子恐有天子之份哩!
青娥听了,手按小腹,轻轻抚摩,神思不属,苍白的脸上有了几分血色。癸心中
颇有涩意:纵这孩子将来贵为天子,与我又有何干?我喜之何有?心头种种思量,
颠来倒去,只是并不说出,教下人取了谢礼送与巫医,那巫医拄杖告辞去了,合
府上下闻得消息都是喜气盈盈。
青娥身子自此一天比一天笨重,又过了七八个月,直到来年三月里,方到临
产之期,府中从人婢女都道是君侯骨肉,并无一人疑心,只有癸自己心里明白:
我何尝与青娥有过肌肤之亲,这腹中胎儿与我实无半点关联。不过从青娥来我家
之时算起,青娥怀胎已是十二三个月了,看来青娥果真来历非凡,只恐真是天女
下降,原与我这凡胎俗体无缘。
不提癸心中思想,三月一十五日,春光大好,青娥腹中胎动,稳婆婢子上下
忙碌,烧汤端水,自不必言,癸站在院中,看着婢子们在青娥房间进进出出,心
中又是关切,又觉得甚为苦涩。
忙碌了一个白日,至当夜子时,月到中天,忽而光芒大盛,炽烈有如正午炎
阳一般,癸与众人抬头看天,心下骇异不已,再过得片刻,那日轮中隐隐似发出
铮然一响,一道金光如丝如缕,从日中疾射而下,投入青娥房中,三投再起,青
娥房中红光透出,紫雾氤氲,形如凤鸟,昂首展翅欲翔,只听房中婢子惊喜叫道
:“生了!生了!夫人生了!”癸方在骇然,闻言心中一喜,正欲开声叫问,忽
听那婢子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咦,是何物?”癸急闯入房中看时,只见青娥
躺在席上,稳婆手中捧着一个尺许长的一个金色大蛋,左右婢女都立在当场,悄
无声息,癸见了也是一愕,下意识上前用手抚摸那大蛋,手指方才触及,忽听得
喀喀微响,蛋壳如莲花瓣一般裂为九片,内中现出一个孩儿,如粉妆玉琢一般,
哇哇啼哭不止。稳婆婢女又惊又喜:“果真是一位公子,恭喜君侯,恭喜夫人。”
癸见那孩儿十分可爱,抛下心头疑惑,上前抱着怀中,轻轻抚拍,那哇哇只是啼
哭,并不稍止,又让青娥抱去,拍抚安慰,也是无用,直哭了半个多时辰,众人
都没了主张,面面相觑。
忽听门外从人来报:“君侯,门外有一道者求见。”
道者?何以夤夜来访?癸口中说道:“请进来!”一语方毕,已有人在内室
门外朗声道:“君侯,贫道稽首了。”葵一惊,回转身来,见门外廊檐立着一名
道人,道髻高挽,水合道袍,大袖飘飘,见了亳侯,微微躬身稽首。癸连忙答礼
:“不敢。”只听得屋内小儿啼哭,一声高过一声,癸有些尴尬,道人听得,微
微而笑:“君侯,屋内啼哭的是否令郎?可否抱出来让贫道看看?”癸心中思量
:听闻修道人常怀异术,也许他有什么法子能止住孩儿啼哭也未可知。当下亲自
进屋将婴儿抱出,递与道人,道人接在怀中,那婴儿大哭不止,道人轻轻以手相
拍,俯首低声说道:“正域彼四方,方命厥後,奄有九有。邦畿千里,维民所止,
肇域彼四海。汝何为啼哭不止耶?”那婴儿听了,果然不再啼哭,只是睁着乌溜
溜的眼珠看那道人,那道人哈哈大笑,将婴儿递还与癸:“君侯,此子非同寻常,
君侯与夫人好生看顾,贫道去也。”转身便往外走,癸连忙叫道:“老师贵号如
何称呼?在何处修行?何不在此用些素斋再?”道人脚步不停,口中答道:“不
必了,多谢君侯美意。贫道乃碧游门下多宝道人,就此告辞!”此刻日轮已消,
冷月泠然,只见道人出得府门,足下云生,一道清光往天外去了。癸怔了一怔,
方知是名仙家,抱着婴儿,转入室内,有婢女接过婴儿,递与青娥,青娥抱着孩
儿,低低哼唱曲儿,脸上十分喜乐,癸见了怅然若失,暗暗叹气。
三日之后,癸又请来巫医
正文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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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者?何以夤夜来访?癸口中说道:“请进来!”一语方毕,已有人在内室
门外朗声道:“君侯,贫道稽首了。”葵一惊,回转身来,见门外廊檐下立着一
名道人,道髻高挽,水合道袍,大袖飘飘,见了亳侯,微微躬身稽首。癸连忙答
礼:“不敢。”只听得屋内小儿啼哭,一声高过一声,癸脸上略略有些尴尬,道
人听得,微微而笑:“君侯,屋内啼哭的是否令郎?可否抱出来让贫道看看?”
癸心中思量:听闻修道人常怀异术,也许他有什么法子能止住孩儿啼哭也未可知。
当下亲自进屋将婴儿抱出,递与道人,道人接在怀中,那婴儿大哭不止,道人轻
轻以手摩弄婴儿顶门,低声说道:“正域彼四方,方命厥後,奄有九有。邦畿千
里,维民所止,肇域彼四海。汝何为啼哭不止耶?”那婴儿听了,果然不再啼哭,
只是睁着乌溜溜的眼珠看那道人,那道人哈哈大笑,将一玄玉凤鸟佩于婴儿胸前,
复递还与癸:“君侯,此子非同寻常,贫道别无它物,唯有小小一枚玉凤,赠与
小公子辟邪,君侯勿嫌微薄。君侯与夫人好生看顾此儿,贫道去也。”转身便往
外走,癸连忙叫道:“多谢老师馈赠。老师尊号如何称呼?在何处修行?何不在
此用些素斋再走?”道人脚步不停,口中答道:“不必了,多谢君侯美意。贫道
乃碧游门下多宝道人,就此告辞!”此刻日轮已消,冷月泠然,只见道人出得府
门,足下云生,一道清光往天外去了。癸怔了一怔,方知是名仙家,拿起那枚玄
玉细细观瞧,乌沉沉一块甚是沉重,质莹润,触手生温,除此以外,却也看不出
有什么特别稀罕之处,料得仙家之物,定有灵效,只是自己看不出罢了。当下也
不管它,抱着婴儿,转入室内,有婢女接过婴儿,递与青娥,青娥抱着孩儿,低
低哼唱曲儿,脸上十分平安喜乐,自入侯府以来所未曾见。癸见了青娥神情,怅
然若失,暗暗叹气。
昆仑山玉虚宫一处静室之中,元始天尊阖目垂帘,独坐蒲团,霍然睁开双目,
目中精光迸射,吞吐不定,半晌,精光渐渐消隐,天尊重又阖上双眼,神游虚空
物外去了。
三日之后,癸又请来巫医,排仪式,为婴儿洗过身子,取名唤作大乙,乳名
曰汤——这乳名乃青娥所起,癸自然依从,只是此“汤”字即东君帝鸿所居“汤
谷”之“汤”,他却并不知晓了,夫妇俩自此专心养育大乙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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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稍稍修订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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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从来人心无餍足(待续)
话说方今天下,子罕在位,后羿恃仗武力,涤荡中原,慑伏四方,自己做了
首相,统领六师,任东夷旧臣招灵、次民、巫立、空桑、寒促等人分掌夏之天地
六官,军国庶务悉由东夷族人参决议定,内外大小百僚臣工噤若寒蝉,无敢多言
者;又命逢蒙执掌禁军,宿卫宫廷,早晚不离子罕左右,名为侍从,实则形同监
视,子罕名虽天子,非但无处分朝政之权,连自由也是难保。子罕心中气闷,又
不敢于颜色,也曾思量要削夺后羿之权,然而后羿势力遍布朝中,他身前并无一
个得力之人,终究是无可如何,这也不消去说他。
岁月如箭,倏忽已有数年,好在后羿虽然专擅,赖有招灵、次民、巫立、空
桑等忠贞老臣管理政务,用法宽简,倒也颇有条理,四海很是宁定,百姓多赞后
羿之仁德。
这一日正逢五月初八,子罕王后简贞生辰,嫦娥与内外百官夫人一起进宫为
简贞贺寿,至亥时方回,后羿携手接入,见嫦娥面罩寒霜,十分不悦,问道:
“今日王后生辰,大家进宫聚宴,娥妹却为何这般不欢喜?”
嫦娥并不理他,坐下兀自生闷气,良久忽然问道:“君侯以为,如今我们的
日子,比在东夷如何?”
“娥妹为何突然想起问起这话?如今我们大权在握,四海归服,比之昔日在
东夷局处一隅,有如天壤之别。”嫦娥嗤声不屑:“以我看来,今时不及昔日多
矣!”
“呃,娥妹这话怎么讲?”后羿不解。
“我们在东夷之时,可用看人眼色,受人指使?”
“娥妹这话又怎讲?你如今贵为首相夫人,一呼百诺,还有何人能指使于你?
又有谁人能给你气受?”
“怎地没有,大有人在,今日王后生辰,我少不得低声下气,与她斟酒传杯,
这还不是受人指使,看人眼色?”
“我道是何事,原来你为此事不悦。不过简贞乃是王后,你与她斟几杯酒,
也算不得什么。”
嫦娥哼了一声,又是半晌不语,后羿甚感无趣,正想说些什么别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