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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齐修远真没想与他较劲,甚至在觉察到他的敌意后,明明会写很多种字体,却不再在学堂表露,明明会画极好的工笔画,却因为他擅长画工笔画,而改变自己的作画习惯,改为画写意画,就是作诗策论等方面,齐修远也是多有尽让。
直到钟瑛瑛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一切就变了,齐修远不再谦和退让。
杜飞扬恨齐修远,无论哪一个方面,他再优秀,都比不过齐修远。少时学堂里,长大浔阳城中,只要有齐修远在,他永远就是老二,永远被齐修远压着一头。
洛氏美颜这三个月进了杜氏价值三千两银子的货物,数额不少,但是因为那份苛刻的合约,杜氏的利润极少,甚至还做了先销后结的最不利的让步,杜飞扬觉得特别恼火。
也许,那日不应该休妻的,不休妻,齐修远就不会涉足商界。不,他决不娶一个木呐无趣的庶女为妻,钟瑛瑛配不上他,他要娶,也是娶钟媛媛那样的。
杜飞扬咬了咬牙,不能再给洛云瑛和齐修远这样顺风顺水地发展下去,照这个劲势,现在洛云瑛还从他这里进货,不久以后,她就会越过他,从郝记那里进货,不受杜氏的价格限制,洛云瑛和齐修远可以赚更多银子。有郝记的产品冲击,杜氏也无法再控制浔阳的市场了。
“姑娘,少爷命小的来告诉姑娘,夫人病了,他今日不过来了,让姑娘凡事小心些。”
“知道了。”
齐修远没来,这一天洛云瑛忙得晕头转脑。以往收银子找银子都是齐修远在做,她主要介绍产品招待客人。
她收银子找银子时,得换算,她老是得先去想一两银子是一千文,十两银子是一两金子,这么一来,她找钱的速度就很慢了。
黄昏时,店里的顾客都走了,洛云瑛刚想让伙计们打烊关门,进来一个问路的人。
那人跟他们打听浔阳城的客栈。
“从这左转……”店里的伙计拉他走到门口,热心地告诉他怎么走。
“多谢多谢!”问路人感激不尽:“多谢小哥指点,老朽走了这一路,小哥是最热心的。小哥知不知道出了浔阳,上广元城的路怎么走?”
广元城就是省城。
伙计摇了摇头:“不知道,您老去那么
远的地方干嘛,不好走啊!”
问路人叹道:“是不好走,可没办法,我家老爷只有小姐一个独女,爱如掌珠,小姐要出嫁,嫌济清郡的首饰衣料不够时新好看,老爷就派了老朽这个管家上广元城办理。”
洛云瑛本来坐在柜台里面埋头拔打算盘算帐,听了问路人后一句话霎地停了下来。她抬头朝问路人看去,而后眼睛一亮。听那人言语,他只是一府管家,可他身上穿着的外袍衣料是上好的广府绸,白白胖胖的养尊处优的模样,停在门外的马车也很气派,马是高头大马,车厢是红木框架,有小厮驾马车。他要不说,看外表看这出行气派,还以为是哪个大富之家的家主呢。奴才就有如此体面,那主家的家底不言而喻,他家小姐要出嫁,要办首饰布料?这是要办嫁妆。
洛云瑛一阵激动,女子出嫁办嫁妆,可不只是平常的三两件首饰三两丈衣料几两十几两银子的消费。
“老丈好。”她走出柜台,朝那人施礼:“老丈一路迢迢,想必也累了,不妨先坐下,喝口水。”
那人谦让了一番坐下,接过伙计递过来的水,舒服地喝了起来。
洛云瑛趁他喝水的空档,忙拉过一个伙计进了柜台叽叽咕咕。
等那人喝完水,抬起屁股准备告辞时,那伙计大声道:“姑娘,咱们今天首饰销了一百件,衣料两百匹,存货不多,明日是否上广元进货?可以跟这位老丈结伴前去啊。”
“啊!”那人抬头四顾,惊奇地道:“原来姑娘经营的就是首饰衣料,老朽刚才没注意。”
“正是,老丈,我这店里的货,也有从广元进来的,你看看……“洛云瑛卖力地介绍起自己的产品。
“好!不错!”那人连连点头,赞叹了半天叹道:“姑娘,老朽不敢说见多识广,这首饰上的标记,总是认得的,这杜氏,分明是浔阳商家啊,姑娘你这柜里,只有这只玉凤是广元郝记的产品,这个,不好办啊,我家小姐只想要广元城的首饰。”
他一边摇头,一边叹息。
洛云瑛笑着道:“老丈,你看我这里的首饰,绝对比济清郡的好看吧?你家小姐以为广元城里的好看,而我这里的不比广元城里的差,这就足够了。”
“好看,是很好看。也罢,就从姑娘这里采买。我这次要买办两百两的饰特,银票先给你。”那人一面说,一面从怀里摸出几张银票,抽出其中一张三百两的银票递给洛云瑛。
“谢老丈。”洛云瑛接过银票看了看,现代假钞太多,她怕上当收了假银票。“老丈请看一下要哪些首饰衣料,这银票,
当家的不在,小女子先派人去钱庄验一下,请老丈莫怪。”
银票是真的,店里的存货有三百多两银子,那人也不挑拣,嘴里夸都极好,有什么就点什么,点齐了三百两银子的货物。
双方要签买卖合约了。
那人的笔迟迟没有落下。
“老丈还有什么疑问?”
“老朽想,小姐要的是广元的首饰衣料,可我却在姑娘这里购进,怕回去不好交待啊!姑娘看这样行吗?我们这个买卖合约上,也别写这些饰品是广元的还是浔阳的,只是姑娘在签自己字号时,写上广元洛氏,这样老朽回去也有个交差。”
这个?好像没什么关系,只是在字号前面加上地方名,又没有在上面说这些首饰是广元出品的,不过,不同的时空,不知有没有关系。洛云瑛问询的眼光看向店里的伙计,众人摇头,表示也不明白。
“姑娘若是觉得没问题我们就这样签约,三百两银子的首饰衣料,老朽也不想跑那么远到广元城去,太累了。”
洛云瑛点头,买卖双方签了合约,伙计将货物搬上那人马车,双方笑盈盈地道别。
☆、陷身骗局
伙计们离去,洛云瑛吃了晚饭,泡了个热水澡,整个人放松了不少,这一放松下来,再想想傍晚那单买卖,她登时觉出不妥来了。
买卖过程没有不对,银票是真的,银货两讫,按道理没有问题,但是洛云瑛此时头脑清醒,她想起一处疑点,那就是,她的这个店面,不在浔阳城的主干道上,钟家当初指了这个茶楼给她经营,除了怕她真的落身青楼或嫁给齐修远,也因为这个茶楼地处偏僻,生意不好,于钟家可有可无。那人是过路之人,他说他是从济清郡前往省城,就是从南门进城的,而她的店面在城西,那人进了城,沿着主城道往北,一路上就有三个客栈,却为何会走到她的店面这里来了?
洛云瑛跑到外面,拿出那份买卖合约反反复复研究。她为谨慎起见,货物列了份详细的清单,首饰都是些什么款式什么重量都写在上面,布匹则连颜色花色都登记了,每一个后面都让那人签了验收无误四字,下面总计那里也让那人签字按了指纹。这些都不可能出问题,她甚至还补充了一条对卖家一边倒的约定:货物验收无误出门后,卖家概不退换。
除了这广元洛氏四字,其他的,不可能有破绽。这是那人提议的,洛云瑛定定地看着那四个字不动。
“你啊,不是成大事的人,做了一单大些的买卖,心里就患得患失了。”洛云瑛敲了敲自己的头,把合约收好,倒头睡觉。
洛云瑛上当了,那个所谓的买家,是杜飞扬安排的,那人是一个兄弟骗子团的师兄丁甲。
这个时候浔阳城的一个客栈中,丁甲正滔滔不绝地向杜飞扬汇报。
“杜公子,老朽差点功亏一篑啊!那哪是一个闺阁女子,分明是一个商场老手,不瞒公子,老朽招摇撞骗这么多年,第一回遇上这么精明的女子。老朽递出真的银票,本来还要收回怀中,跟她说点完货再付银子的,那个时候就给她假银票,孰料那女子还要派人到钱庄验票,老朽想,银票给不了假的,那就在货物上动手脚,回头讹她个货不符实,谁料那女子一样一样清点了让老朽签字,还非要补上货物验收无误概不退换这一项,老朽想,完了,白白的要跟她买这些货了。老朽当时死马权当活马医,提出了让她签字时签上广元洛氏,好奇怪,她那么精明,却在这一点上上当了,需知前面的地方上当了,也不过是三百两银子的事,在这里上当了,按我大渊的律法,却是一赔十啊。杜公子,咱们事先约定的不算,明日我师弟丁乙出面索赔完了,你必须给我一千五百两银子,不能是一百五十两……”
“三千两银子……三天内赔偿,哈哈哈……齐修远,这回,我看你也回天乏力了吧。哈哈哈……”杜飞扬拿起酒壶,扬起脖子大口大口喝,那壶嘴倒得急,他喝不过来,衣领都湿了。
齐修远一大早就过来了,他有店门的钥匙,自己开了门进去,洛云瑛刚刚起床。
“你娘没事吧?”
“没大事,大夫说偶感风寒,昨天吃了一剂药就好了,我这段时间总不在家,她变着法子想我陪她。”齐修远看洛云瑛洗完脸了,端起地上的水盆打算去把水倒掉。
他一个公子哥儿,照顾起洛云瑛来却什么都干,洛云瑛有些失神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这好,要是对她不是对钟瑛瑛,该有多好。
“对了瑛瑛,我怎么看见柜台差不多空了?昨天的销售那么好吗?”快走出房门时齐修远回头问她。
“嗯,昨天有一个过路人,一下买了三百两银子的货物。”
“过路人?”齐修远脚步停住:“银票验了吗?”
“验了,货物详细登记叫他签字了。”洛云瑛自失一笑:“我太小心了,昨晚为这事,还睡不着呢!其实约定的很详细了,不会出什么错。就是,那人本来要去广元购买的……契约上他让我签广元洛氏……”
哗地一声,齐修远手里的水盆掉到地上。
“怎么?广元洛氏这四个字有问题?”洛云瑛心头一沉。
“暂时说不清,那人若是无意的,就无碍,把合约拿给我看。”
“这没什么关系吧?就一个字号名称。”洛云瑛看齐修远脸色凝重,有些不解地问,她开这个店,连批照都不用办。只是县衙来收税银时按时交就可以了。听说这个时代鼓励买卖经营,对从商要求不高。
“这个关系很大,瑛瑛,朝廷鼓励经商买卖,因此商风甚浓,买卖兴旺了,欺诈也层出不穷,后来朝廷专门颁发了《营商之道》,法令明确规定,各商号如果商号前加的有地方名,则表明经营的是当地产品,卖的也只能是当地产品,否则就是欺诈,以一赔十。”
以一赔十!洛云瑛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了下去。
“瑛瑛,瑛瑛,不用担心,那人也许是无意的,听你所言,只是为了回去跟他家小姐说是从广元购买的,应该无碍的。”齐修远把她掐醒,抱着她喂她喝水,低声安慰。
洛云瑛凄凉地苦笑,难过地摇头,她把整个过程从头到尾说了,又道:“那人开始说那些话,只是为了引我上勾让我放松紧警惕,修远,除了以一赔十,有没有别的法子可想?”《
br》 律法明文规定,没有可想办法,更麻烦的是,律法怕违规之人拖延赔偿,还明文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