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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牙咬得膈地慌,保常不咬了,为个骚蹄子上火不值得。保常掩下眼,还不是矫情,“是是,是我的错,我的错,——”且,非常到位地将全身肥肉稍抖动了下,这叫表现———惊惧!
“算了,这种人你也撩,看来刚才是没被整熄火,———”坐起来的这个点了根烟,回过头轻浮地瞟了眼那裹被子里的,又转过头来极不耐烦地,“走吧走吧,”这是在赶叫花子,保常得令,赶紧要撤,弯腰捡起拖把准备用平生最矫健的步伐三步并一步大步流星离开臭饺子们,————却忘了饺子有粘性,又臭,更粘!
才捡起拖把,“三步”的“流星步伐”刚只迈出右脚,“是不能这么走,”
是那个手枕脑后一直不说话的
保常检讨,原来矫情的还不算最坏,世上,不放屁的才是坏之极品!
“你给我们表演个节目再走吧,”
保常的老板牙又叫疼了,知道巨 乳娘的儿子们都脑残,只是,不晓得脑残到这种程度!黄奶奶的孙子小黄在幼儿园就是这样个规矩,谁要说“对不起”谁就要“演节目”!
保常一只手不自觉摸到了腰间,她有个要不得的标志性毛病,一紧张喜欢做“孕妇撑腰状”。其实啊那无名指就哗啦哗啦,腰身后的小肥肉就跟着游荡,表演个啥节目咧?
脑残的人就不要试图与之讲人话,最多,当小黄的标准应付之,学两声猫狗叫?
保常不是怕丑,就是觉得对着三个光屁股的男人学猫狗叫,有点黄,后来一镇定,干脆“劳烦给支烟,”
其实,看得出男人们觉着新鲜呢,这位大姐十分“单纯”,要演还真当回事儿,而且,是要烟?
这时,就见裹着被子的,手枕在脑后头的,都坐了起来。最先坐起来的那个递给她一支烟,保大姐捏着烟象当年跑日本人时给皇军拉粮的荒货,接着支烟不晓得受了几大个恩惠,又眼欠欠瞟着打火机。心里骂,果然脑残,要烟不给火,跟要进来不给高潮有什么区别!
打火机又丢了过去,保常接住差点掉地上,
这右手捏着烟,左手捏着打火机,———巨 乳娘的儿子们就眼飘飘地勾着她,看她要怎样,却接下来首先,这是个老烟膏子,瞧那双指夹烟的范儿,那推打火机的熟练,那点烟的———阔劲儿————哦,忽略这位大姐一身肥膘,腌臜的行头吧,她眯眼嘬烟,一吸,眉头一蹙,————啧啧,儿子们浑身竟然一激灵,————大姐这吸烟开场白很有三四十年代大上海绝代交际花的气魄,够爽够媚!
其次,大姐烟瘾大。这烟,儿子们抽着都觉得冲,大姐吸一口,没事儿。她先润了一口,好像在找感觉,然后,又是那副荒货嘴脸,对儿子们唯唯诺诺,“我能一口烟吐十个圈儿,”说着,真演起来,这下,儿子们飘飘的眼直勾勾了!保大姐一口吐十个圈儿不稀奇,关键是,人那姿态———烟还浪荡地夹在指间,唇恰到好处地张成勾魂状,一团团暧昧的烟圈着下流就荡出来,云里雾里,保大姐浑然与烟缠绵,肉肉的脸都显得娇滴滴起来,儿子们心揪着,望着那烟,那指头,那唇,那眯成线的眼“咳,”
一声咳还是把儿子们的魂踹回来了的。大姐也还是觉得这烟冲了,抽可以,吐圈儿那就是害性命,要不是给脑残治病,保常舍不得“这孩子”来“套狼”。
儿子们一时还没回过神,大姐又变成右手捏烟左手捏打火机的皇军走狗样儿,“我可以走了吧,”
儿子们望着她都没做声,
保常不傻,还等着他们点头不成?赶紧乖乖拿起拖把就跑了出去,那“呼啸”出去的重力可谓地动山摇,保常是劫后余生,她是不知道身后这些儿子们如何评价,最先坐起来的那个回过神,啧啧摇头,“母猪也有艳色?”
裹着被子的那个咬着唇咯咯笑,
手枕脑后那个,吹了个口哨,躺下,闭眼。
2
第二章
“保常,丝瓜多少钱一斤啊,”
“两块,今天丝瓜还可以,”
保常一大清早一手提着菜,一手捏着根油条吃着就回来了。今天又是早班,赶在上班前干脆一道汤什么都做了了事。
黄奶奶在门口喂他们家小黄喝豆腐脑,见保常说丝瓜还可以,起身拉开塑料袋看了看,“恩,蛮嫩咧,等会儿我也去买点回来打汤喝,哦,保常,你晓不晓得我们这块儿要拆了,”
保常还在嚼油条,手摆了摆,“那不是一下子的事,我晓得,我们这里连那边3506全部被新世界看中了,这几多人呐,我们这好的地段,一下子谈不下来的,”
要说保大姐最骄傲的资本那就是住的这个地段了,虽然老城区,贫民窟,可,却是赖在武汉最黄金地段的贫民窟!正航空路,前面武广商圈,后面中山大道,往前走就是长江一桥,背面新修的轻轨。现在这片二手房都卖到七千,别说新房。听说新世界买荣东那片时,一万块钱一平米拆的价工作都做不下地,那里的拆迁户要求就地还建,你想,哪个那苕,这好的地段,有些人住一辈子了,谁舍得走撒!所以,同理,等拆到他们这里来又不晓得要扯几多混皮,够不得拆!
“恩,我也听说了,6栋那边的还准备搞个谈判委员会,他们给一万二都不行,”
“对对对,是要联合起来,荣东那边拆的时候就是不团结,一万块钱少了,”
保常连连点头。这种事,是保大姐命根上跟她“大咪咪娘”相关的大事,保大姐平常不当出头鸟的,这要真跟新世界闹起来,保大姐决定一定“出头”,联合邻居们都去闹,钱给再多都不行,一定要就地还建。你想想撒,保大姐那套房就三十几个平方,就算拆到一万五,算下来她也就拿个四五十万,四五十万现在在武汉能买哪里的房子撒!跑郊区去她不上班了?如果就地还建,那就远远不是这个价鸟,他们这片以后绝对还要涨,那就等着升值,而且,她上班也方便撒,亚酒就在家门口。
黄奶奶也连连点头,那双小绿豆眼睛直迸发出“革命”的光芒,咳,小老百姓要生存,是可以跟你撕脸拼命滴!
把家里一切搞顺,保常去挣那份辛苦娘了。从后面背楼梯上去,他们清洁工的更衣室在三楼,行至二楼时,保常在那垃圾桶里看见一束包扎地非常“昂贵”的花,说实在话,现在花那么贵,大半部分钱都糟蹋在包装纸上了,真正有名贵的花只是也绝值不了那个价。
垃圾桶里那束花看来有几天,可是也不完全败了,全是香水百合,保常啧啧摇头走过去,把开的还行的一支支抽出来,这样丢了多可惜,把好的拿回去剪剪枝,插矿泉水瓶子里还能看几天。保常还不是想搞搞“高尚”的情调,这在外面卖几十块钱一支,拿回去看了就是赚了,也算在这种大酒店上班捞得到的一点福利。
手里整着那花,保大姐占了多大个便宜似地笑地屁颠颠,准备继续上楼,却突然!
“你信不信我从这里跳下去!!”
一个女人尖利的声音飚出,保大姐吓了一跳,随后又一撇嘴,切,这是二楼,跳下去也死不了,有种去顶楼跳!
准备继续上楼,可又听见,女人的尖利转眼又变成可怜的娇嗲幽怨,“旗滟,我做错什么你直跟我说撒,为什么要分手,我都不介意你———”哭哭啼啼。
保常浑身小细皮疙瘩又拱起来,———这女人哭的声音实在好听!没办法,保大姐就好这软绵绵的调调,要不,她嗜昆曲如命,一听那依依呀呀,魂都酥了。
非要看看这女人长啥样儿咧。保大姐微弯下她如捅的身子,探出脑袋去瞧了瞧那平台上,首先,当然去看那个女人,保大姐抹了抹鼻子,漂亮!对得起这种声音。
更“漂亮”的是女人踩着那高的高跟鞋,竟然真要不得地爬上了栏杆,战战巍巍,“我,我真跳下去!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保大姐再次感叹,妹妹,摔不死滴,顶多下半身瘫痪,一辈子再穿不得这高的跟儿,当然,保大姐又不傻,这女的也就做做样子,她真敢跳?保姐姐用一身小肥膘跟你打赌,输了,我的肉全长她身上去!
又听见,
“我跳下去死不了就说是你推的,反正这里谁也没看到,就是不叫你好过,不叫你好过,”
保大姐再次摇头,一个幼稚的美人儿,跟一个没长眼的禽兽————想想撒,哪个男人先沾上这样个女的,肯定不是看中她那猪脑,一定是这身皮肉,绝对感官禽兽。
保大姐决定还是满足一下好奇心,再看看禽兽,却,这一眼瞟过去,保大姐赶紧象他妈王八脖子立即缩了回来!
惊恐万分!
首先,禽兽正好也看过来,好像正好跟她对了个眼儿。
其次,这只禽兽————她见过!可不就是前天晚上巨 乳娘的儿子之一,那个裹在被子里的矫情货!
保常撒腿就跑,手里的香水百合花枝乱颤,
随后,心也花枝乱颤!因为,听到
“啊 ”
保常小肥肚子扑腾扑腾直啜粗气,
他妈的————不会那猪脑女的跳下去了吧?
跳下去滴,还是推下去滴,这是个生存问题。
来的警察规模还不小,一下来了四个!各个象猫耳洞的战士瞪着她,保常觉得自己不是阶级敌人,不值得用这样庄严的眼神。
可是,她自己得庄严地面对这个问题,生存问题!
猪脑小姐已经被送往医院,走得时候瞪着保常那才叫阶级仇恨,好像保常已经叛党,其实,那时候,保常只是作为“潜在目击证人”刚被带到现场,“他说你看见了的,他没有推她,是她自己不慎摔下去的,”甲战士腋下夹着个黑皮本本“审问”之,保常有种便秘的痛苦。她确实什么都没有看到撒,这个唇红齿白的矫情货为什么就揪着她不放?
“大姐,你是看到是不是,我当时什么都没动,她自己说要跳下去,———”矫情货恨不得来拉着她的胳膊摇,如果真那样,保常觉得自己象他妈!给儿子在老师跟前撒谎!
“你先闭嘴,你说,到底看到没有,”乙战士点点矫情货,又点点保常姐,这时候保常跟矫情货陡然又变成了同班同学!都在接受警察老师的“训斥”!
保大姐有自己的思量,毕竟前儿撞着那三禽兽还心有余悸咧,一看,这叁儿都不是好货,自己如果当着面儿再次得罪,难保此矫情货一帮不报复自己,最有可能,他直接冲上顶头上司办公室添油加醋一戳戳,————完了!保大姐工作不保!
所以,真不是保大姐趋炎附势,欺负猪脑小姐,而今能挤进这五星饭店搞个挣巨 乳娘的机会多不容易————于是,保大姐“叛党”鸟。
“恩,是——是她自己——不慎摔下去的,她说——他要跟她分手———”
保常心生悲凉,“叛徒”的滋味不好受咧,所以,象他们这些有良心的“叛徒”人民群众不该如此严厉的仇恨之,他们忍受着多么强大的心理压力啊,当然,那些没良心的“叛徒”————哦,没良心的禽兽!矫情货一看她“叛党”鸟,那个“欣喜若狂”,————保常姐有点“嫉恶如仇”过了,其实,禽兽顶多不动声色弯了弯嘴唇,然后“以兹鼓励”地用眼神“褒奖”了一下她,“欣喜若狂”真只是保大姐的幻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