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好,替我准备几套新衣服来,质量好些,直裾,如果不够我可以额外加钱。”
“您说的是,我这就吩咐人替您买去!”
我点了点头,拿过写着房门号的木牌,随着一个领路的小厮,沿着木制的楼梯向上。
正欲迈步,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楼梯的上方,她身着鹅黄色的粗布衣裳,乌黑的头发简单地绾成髻,正笑盈盈地望着我,我一愣,惊呼一声:“秋水?!”
心底多少有些愧疚。自那日我冒着大雨冲出上间客栈,直至冯尚兮出来找我,遭遇受人指使的山贼,我自始至终都没有过问有关秋水的事情。她只有十二岁,完全是不谙世事的年纪,虽然聪慧过于常人,但倘若让她一个人,终还是放不下心的。若是她出身名门,定是别人掌心里的宝吧。
秋水倒是大度,丝毫没有计较的意思,她看上去喜出望外,蹦跶着从楼梯上下来,一把挽住我的臂弯,笑道:“少爷平安回来就好,可让奴婢担心死了。”
我拍拍她的脑袋,哈哈一笑:“可是苏公子带你来这儿的?”
秋水昂着脑袋点了点头:“苏公子特地把奴婢带到这儿来。吩咐奴婢在这等着少爷您。……对了。方才两位小哥已经伺候冯世子歇下了。少爷您这一路奔波。定是受了不少苦吧?快快随奴婢上楼梳洗一番罢。”
我点点头。吩咐人倒了热水。彻彻底底地洗漱一番。换上新地棉布衣服。当然。依旧是简易地男装。虽说这衣服跟宫里地完全不在同一个档次上。但做工还算不错。软软地棉布贴在皮肤上也很舒服。
迈过屏风。守在外间地秋水早已是上下眼睑直打架。我拍拍她瘦弱地肩膀。她猛地惊醒。连忙从木椅上站起来。一副做错了事儿地模样。我不在乎地笑笑:“困了就早些歇着吧。我们休息几日再上路。这几日暂且权衡一番。究竟是直接回宫好呢。还是前往白云山与太后他们会合好呢?”
秋水揉了揉惺忪地双眼。打起来精神道:“奴婢以为。还是招呼别人给太后娘娘那边捎个信。就说您与冯世子平安无事。业已驱车回宫。倘若现在继续前行。只怕有埋伏。再说了……万一跟太后娘娘她们岔开了。倒又是个弄巧成拙地事儿。”
“真是个伶俐地丫头!”我笑眯眯道。“你说得很有道理。不过我还是得等冯世子醒来。以及苏公子回来。再同他们商议一番。”见秋水点了点头。我转而一想道。“你先睡下吧。我去瞧瞧冯世子现在情况如何。”而后便拢了拢衣袖。朝门外走去。
停留在隔壁房间地门口。我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抬手叩了叩门:“冯世子可醒来了?我是阿樱。”意料之中地。并无人答应。看来冯尚兮依旧昏迷不醒呢。我伸手推开门。柔和而静谧地烛光扑面而来。外头有些拉风。我阖上身后地木门。绕过屏风。隔着月白地纱帐。朝冯尚兮所睡地床榻边走过去。
轻巧的步伐拂过木制的地板,我徐步来到床榻边,掀起纱帐,在床沿坐下。
冯尚兮的睡颜很是恬静。他面朝我的方向侧卧着,一只手臂压在身下,另一只手轻轻搭在床边,修长白皙的手指在跳跃的烛光下仿佛有着某种灵韵,莹润光洁的指甲浮着淡淡的粉色。原本凌乱不堪的发显然是被那几个小厮伺候着梳洗过的,柔顺的长发绸缎一般披散开来,顺着细腻光滑的面颊铺陈在洁净的床单上,他穿着浅棕色的平常百姓家的里衣,和那张一看便让人觉得纨绔不堪的富家子弟的颜很是不搭。
他面上原本的绯红早已褪去,徒留下有些苍白的面容。浅浅的呼吸声几乎听不见。淡香弥漫在屋里那温暖的空气中,氤氲在我的鼻尖。
我忍不住伸出手,在半空中迟疑了一下,终究是鼓足了勇气,向前探去,撩起他额前的发,用手背贴着他的额头。还好还好,没有再发烧了,苏幕焉的医术果然是名不虚传。
正欲抽回手,我的目光却被冯尚兮额上的蓝色刺青吸引住了。我伸手顺着花瓣的边缘摩挲而过,细腻的触感仿佛原本就如此契合。近距离观察这朵刺青,紫色勾勒出蓝色花瓣的边缘,浅浅的银色顺着花心向花瓣晕染开来。这刺青的手法极为巧妙,精致妖冶,幽然华丽。只是,为什么这朵刺青与落云背后的那朵如此相似呢?莫非当真是出自落云的手下?
冯尚兮与我一同坠崖的那次,他究竟遇到了什么,额上才会莫名地出现一朵蓝色妖姬呢?……他对落云恨之入骨,口口声声说他受了莫大的耻辱,继续回想到当初在宫里他教我调戏南宫淑和的那晚他那异常的反应……莫非……我脑海中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莫非当初冯尚兮就被那落云凌辱过?!
我望着冯尚兮安详的面容,窗外月华如水,月影横斜,勾勒出他双眉那桀骜不驯的轮廓。倘若他真的被那落云凌辱过,对于他,冯尚兮来说,又是怎样一种不堪回想的经历呢?我甩了甩脑袋,把这种未经证实的想法狠狠地抛出脑海。
罢了,只要他现在一切都好,只要他还能这么安然地睡着,我就该满足了。
想到这,南宫韶和那双水灵灵的眸子,那种无助的眼神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我心头滑过一丝沉痛,韶和,你究竟在哪里,究竟是不是还活着?倘若没有别人的照顾,你如何能在这纷乱的市井中生存下来呢?
我苦笑一声,伸手将冯尚兮鬓边一小束青丝别在他的耳后。浅浅的倦意浮上眉梢,我替他掖好被子,正欲抽手离开,忽地,我的左手被一把力道紧紧地握住。我愕然停下步子,回望,却发现此刻的冯尚兮那双鹰一般的眸子早已睁得晶亮,正定定地望着我。
“你……你醒了?”我下意识反握住他的手,“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他喃喃道,忽地翻身从床上坐起来,眼底却划过一丝狡黠,“只不过,从你进屋起,我一直都是醒着的。”
啥?原来方才冯尚兮一直在装睡?!
我大脑一阵眩晕,面上开始发烫……那我方才默默地凝望着他好久,又是抚额头又是别头发的,岂不是都被他知道了?!
“你!……”我一时气急,只得讪讪地笑笑,挣开他的手:“算了,算我没来过好了,你早些休息吧。”说完起身要走。
“想逃?南宫樱?”他丢出这么一句,却仿佛戳破了某层隔着真相的纸一般,让我惴惴不安。这是怎么了,为何心底会这般发慌呢?
我倨傲地转过身子,“大义凛然”地直视着他:“谁…谁想逃了?,我堂堂南宫樱是怎样的角色,难道还怕了你不成?”
他内涵地笑笑,有些干裂的嘴唇咧开来,仿佛很喜欢这种喋喋不休的小争吵。
“行,你不怕我……”他笑着点点头,“只不过……我问你,你是不是移情别恋喜欢上本爷了?你不是跟那魏如玠一直暧昧不清么?怎么,现在被爷的气宇非凡给迷住了,无法自拔了?”
“哈!荒唐!简直是荒唐!”显然他依旧以为我是个男人,我哈哈干笑几声,“我南宫樱可不是龙阳之辈,你就莫要自己做多情了~呸~”我朝他做了个鬼脸,却清晰地望见他那张苍白的脸上,纨绔浮华的笑意正一点一点消散开来,忽地,未及我有所反应,却已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错愕间,我感到冯尚兮尖削的下巴轻轻地抵在我的脑袋上。我的耳膜随着有节律的心跳而微微震动,却无法分辨那心跳声究竟是冯尚兮的还是我自己的。我被他搂得紧紧地,几乎要透不过气儿来,却听到他低低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已然是另一种语气:“阿樱,在洞里的事情我记得不全……你知道……我中了缓催花信丹……你知道那是一种可以夺人心智的药……倘若……倘若……”他喉结动了动,仿佛在思量着用怎样的语言能更精确地表达他的意思,“我脑袋依旧胀胀的……我只想问你,我可有伤到你……?”
寥寥数语,夹杂着几番愧疚与担忧,却在我的心底激起一股暖流。
有种感觉,叫温暖。
清晰而真切,仿佛曾经依偎在十三娘的怀里,那般恬静,那般安然。
我有些犹豫地伸出双臂,却终是环上了他的身子,安慰地笑道:“没,没有,你药效发作时便恰逢幕焉来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真的。”
上卷 第八十六话 初见端倪的黑衣人
手臂主动环上他的那一刻,我明显地感受到他的身体微颤却只是刹那间而已,随即他将我箍得更紧了。
微风拂过窗棂,掀起月白色的窗纱,荡漾在银色的月光中,宛若翩然的舞。简易的宫灯将跳跃的火苗儿半遮半掩,似乎是有种莫名的悸动。他的右手在我的脑后轻轻摩挲着我的发,仿佛在享受这一刻的柔软。顷刻,他缓缓挪开抵在我头上的下巴,俯下脸来,灿若星辰的双眸张开却又轻阖,我几乎以为他要吻下来,然而他只是轻轻地用自己的额头抵住我的,近在咫尺的温热呼吸,轻轻相触的微凉鼻尖,如此真切,如此柔和,我几乎不敢相信眼前人便是数个时辰以前因为药力而失去理智的那个家伙。
这个家伙……他究竟想做些什么……难道说,难道说这么静静地相拥……很舒服吗?
只是,连我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是,心底似乎有个从未打开的角落,正在变得异常柔软。
“阿樱,”冯尚兮终是开口打破了这份略显异样的沉默,只是他依旧微阖双目,声音温和,“你可是家中独子?”
诶?他这么个问题倒是有些让我摸不着头脑了。
我是不是家中独子呢?家?我心下恻然,我好像…没有家吧……
“是……是独子……是的吧……”我声音不大,也没有足够的底气。
他轻笑一声,依旧带着那么点儿纨绔的味道,仿佛是那种不怀好意的笑,却出人意料地,夹杂着一丝凄凉。莫不是我听错了?
未待我开口询问,我感到身前一松,微风灌入我与他的间隙,他放开了我,双手却依旧搭在我的肩上。
他嘴角微扬,痞气地一笑:“你既是独子,那便是要继承你父亲的事业,岂止是肩负家族的重任。爷我就算是有百般能耐,也不能拿你家香火开这不讨喜的玩笑。”冯尚兮顿了顿,双目凝视着我,望着我一副默然不语的样子,似乎有些孩子气的不满,继续道,“阿樱,倘若你不是独子,或者干脆是个庶出,我自然可以保你一辈子。不怕被人说是狡兔三窟,但我在长安城,的确是背着我爹置了好几处宅子。至于那白花花的银子从哪儿来,我自然有我的办法……说到我那不芶言笑的爹,虽然有几分可气,不过很多事情上不是他想管便管得了的。我平日里虽然面儿上总是跟他相左,但实际上,你可能够看出来,我是迁就着他的?”我心底恍然大悟,原来冯尚兮表面上很是跟肃国公的意思相悖,可他实际上在很多事情上是随着他父亲的意思的。比如肃国公让他去清河书院,他这般不学无术,完全可以不去,肃国公真的可以管得了他么?比如肃国公给长安城所有的青楼下了针对冯尚兮的禁令,硬是把冯尚兮给逼到宫里住了一阵子,可实际上,他是有好几处宅子的,不是么?我正想着,他忽地有些自嘲地一笑,“瞧我,倒是忘记了,你怕是未曾见过我爹的吧?”
我笑了笑:“虽然与肃国公大人不曾谋面。不过倒是久闻其名。大方之家也。”
“那是自然。”冯尚兮嘴角浮上一抹得意地笑。完全没有听出来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