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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子的右手已经残废了,经脉被根根斩断剔除,剧烈的痛感压迫着他的神经,可是瞎子死死咬着牙齿,一声也没有发出来,汗水夹杂着血水,浸湿了他的衣衫。
他是莎伦最后的武士,在庄严的圣殿里,他曾经信仰过的诸神与莎伦国先民的亡魂都在注视着他。
他是莎伦国亲王的儿子,流淌着莎伦人的血液,真正的莎伦武士从不会抛弃自己的伙伴,也不会惧怕恶魔一样的敌人。
“你还不打算出来么?”阿里抚摸了一下骑兵刀的边缘,“那好,我先送这克德兰人上路,你就只管欣赏好了。”
这歹毒的家伙,竟然用这么卑鄙的手段!瞎子听后心里一惊,牵动了伤口,再也压制不住强烈的痛觉,尽管没有发出声音,但呼吸也逐渐变得急促起来。
只是一点点的分神,他立即感应到十几把飞刀咄咄逼人地奔向他的各个要害,一旦命中,他的心脏、额头、咽喉都将在一瞬间被撕裂!
——龙之眼·极限炼金!
阿里的周身不断有看不见的粒子正在高速合成,他连续做了个好几个投掷的动作,无数的粒子在向外逸散的过程中凝聚成刀刃状。
黑暗中,片片刀锋如散射的暴雨交织成天网,“砰砰砰”的声响不绝于耳,巨神像转瞬间千疮百孔,石屑飞扬而起,瞎子侥幸凭借速度从巨神像的手臂滑下,飞刀雨就从他的身后呼啸而过。
“相较于之前,你的确长进了不少。”阿里收起骑兵刀,双手间的粒子很快凝固成了两把布隆萨斯格斗斧,这是西方海域的海盗们最喜欢使用的近战武器,短小而致命,“好像是因为残废了一只手而变得更加努力了,那如果砍掉你的第二只手你会不会变得更强呢?”
“瞎子,别管我,快走!”基德挣扎着向前,唐刀的利刃一次次的划破他肩上的裂口,火烧火燎,身体在炙热的灼烧,他终于还是做不到,身体再一次软瘫了下来,仿佛手脚都不存在了。
瞎子也几乎精疲力尽,疼痛消磨了他的体力,黑色的长发湿漉漉的像是海藻。
“不行了么?”阿里杂耍似地甩了甩斧头,微微笑着,“那还是别挣扎了,死掉不是很好么,死掉就不会累了。”
“切…那你死死看啊。”瞎子擦了擦汗水,昂起了他的头,浑浊无神的眼睛里似乎也泛起了一丝亮光,“连自己都不敢死的人…有什么资格让别人死?”
阿里朝瞎子走了过来,狞笑着,瞳孔慢慢缩紧,“不好意思,我早就死了。”
语音刚落,他便如同被牵引着朝前行进,两把格斗斧在他手中运用自如,在意想不到的时刻突然发起猛攻!
此时,瞎子就好像听到了汪洋大海中掀起的惊涛骇浪,格斗斧不断地向他发起一轮又一轮的疯狂扑袭,咆哮般的声响在圣殿中激起连绵不断的回声。
基德渐渐恢复了知觉,睁开眼睛,眼前的视野忽明忽暗,瞎子完全处于了防守态势,他没有武器,只能不停躲闪,两把格斗斧也跟着不停破坏着壁面,炸裂的石墙迸发出亮光,走马灯似的明亮了一会儿又立即消逝。
基德着实捏了把汗,他无法动弹,只要稍稍颤动一下,全身就会疼得几乎痉挛。
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生死线边缘挣扎,看着同伴战斗,为什么……
难以言喻的悲伤,不可名状的苦痛。
——假如有一天,你身边的人,例如你妹妹小依,遇到了死亡的威胁,而你就在身边,敌人远远强过你,你会战斗到最后一刻吗?
脑海里浮现出了年少时,与父亲在圣殿里的一段对话。
周围的墙壁逐渐变得崭新如初,破坏的壁画从地上恢复到墙面,时间仿佛倒流到了过去,瞎子看到了十几年前的自己。
一个穿着宫廷华服的小男孩小跑着穿过灯火通明的大堂,他站在好几个手持长斧的金甲侍卫中间,好奇的看着这些全副武装的人,他们神色凝重,目光肃然,像是随时准备出征沙场。
“你为什么迟到?!”和萨满巫师站在一起的萨珊亲王对小男孩怒斥道,他手中拿着一把灰色雕花的刀鞘,鞘内无刃,起茧的双手微微颤抖,“你知道武士的成年礼是多么重要的事情么?一个男人如果不守信用,那么他怎么配成为一名合格的莎伦武士!”
小男孩很委屈地后退了几步,他今年不过13岁,也许成为武士对他来说还太早了一些,小小年纪就被迫拿起刀剑不会太残忍了么?
“因为我看到…艾哈盖那小子欺负霍依,我气不过,和他打了起来…结果,我输了……”小男孩支支吾吾地说道,“所以,我来晚了,爸爸。不过,我可没有喊疼,也没有认输!”
萨珊亲王看到,小男孩的脸上的确有几处淤青,衣服上也沾了一些灰尘,虽然他刻意擦过,但是污渍还是难以完全掩盖,萨珊的脸色顿时好了许多。
“过来吧。”他说道。
小男孩忐忑不安地走向父亲,低头看着他手中的那把灰色刀鞘。
“真正的武士,不需要使用刀剑,刀剑就在武士的心里。”萨珊亲王指着自己的心郑重说道,“假如有一天,你身边的人,例如你妹妹小依,遇到了死亡的威胁,而你就在身边,敌人远远强过你,你还会像今天那样战斗到最后一刻吗?”
“当然会啊。”小男孩自豪的笑了笑,不假思索。
“这可不是和艾哈盖的小打小闹,你可能会死,就是到一个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的地方,你还会愿意为你爱的人而死吗?”萨珊亲王严肃地看着小男孩,小男孩立即不敢再笑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我也不怕。”他瞪大了清澈的眼睛,天真地回答,始终没有改变自己的答案。
萨珊亲王有些欣慰,也有些担忧,他不知道儿子的回答是好是坏,但是他知道,这个回答很傻,却令人钦佩,“希望你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武士承诺过的话,是绝对不能反悔的。”
有一天,你会遇到危险,有一天,你会面临死亡,但是无论哪一天,都请记住你心中的教条。
守护你身边的人,即便死亡将是其代价,你都不要倒下,武士真正的刀剑,是他的心。迷惘的时候,想想这把刀鞘……
如今,刀鞘当然没了,父亲也死了,莎伦国也成了过去,自己也什么都看不见了。
死亡,就是什么也看不见,漆黑一片,是啊,瞎子的眼前也是漆黑一片的,这算不算是已经死了呢?
充满色彩的一切再一次裂成碎片,如吹起的粉尘般消散殆尽,他的眼前始终是黑暗。
他是最后的武士,坚守着最后的教条,以心为刀剑,为守护而牺牲。
瞎子咳嗽了几声,血迹顺着他的身体滑落到了地上,燃烧起末路的苍炎。
阿里将格斗斧从他的腹部拔了出来,鲜血涌泉而出,炼金武器再次化为粒子,消失不见,与它一同消失的,是一个武士的生命。
“瞎…瞎子!”基德只是喊了一句,声音便被可怕的沉寂吞没了。该喊出来吗?不,已经没有喊出来的力量了,“不要……”
瞎子呲牙咧嘴地笑了笑,口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在心里,他看见了父亲和妹妹,他做到了。
至少,作为莎伦国最后的武士,他为了守护同伴,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无刃的刀鞘,终于有了自己的归宿。
阿里没有阻拦他说话,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霍依,原谅我,我果然是个不讲信用的人。”瞎子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不可听闻,“真想和你一起住到繁华的王都去,可惜做不到了…对不起。”
………………………………
Part。4 镜之宫殿
因为自己的缘故,究竟死了多少人?
基德悔恨自己,如果早点交出骑兵刀,瞎子就不会死了吧?如果,没有相信瞎子,与他一起战斗,就算只贡献了绵薄的力量,哪怕拖延时间的是自己,那么,自己也不会那么难受了吧……
都是因为自己相信了同伴,他们才会死,因为相信他能引开圣堂卫队,所以锅盖头死了;因为相信他能打败阿里,所以瞎子死了。
基德的眼泪模糊了双眼,听说,只有弱者才会掉眼泪,因为弱者从来都只会任人宰割,什么也做不了。其实归根结底,是自己太弱了吧,如果自己能强一些,强到能打败七大罪骑士,那瞎子就不会死了,所有人都不会死了。
眼前出现了一阵亮光,周遭的事物逐渐清晰了起来,好像是在一座镜像宫殿的内部,天花板有镜子,四周的墙壁有镜子,光滑的窗户玻璃和瓷砖地面也像镜子一般反射出基德的虚像,就像是圣巴利安的皇宫,无数的镜面挂在辉煌的大堂里,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时,便会反射出道道金光。
——这是梦吗?
在宫殿红地毯走廊的尽头,有一个被幕布遮挡的物体。基德步履蹒跚地走向那里。
犹豫了一会,他伸手揭开幕布,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面金色镜框的巨大圆镜。
他轻轻抚摸了一下光滑如水的镜面,在明净的彼方,基德看到了自己的脸,不对,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那个“自己”有着一头乌黑如墨的头发,穿着奇装异服,怎么看怎么奇怪。
镜子里的自己还戴着“玻璃框框”,长得就像是个来自远东的基德,真够莫名其妙的。
那个“自己”忽然动了一下,用手挺了挺“玻璃框框”,差点把基德吓了一大跳。
“你是谁?!”基德后退了几步,谨慎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自己”扶了扶额头,回答道:“上次你才帮我打架,打得还凶过头了,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基德抓抓头顶的金毛,愣是想不起来,“胡说!我什么时候帮你打过架?”
“算了算了,你上次都讲过,我是你,你是我…等等,什么乱七八糟的,唉,你还是叫我邱沐霖吧,如果你们白人觉得拗口,叫艾伦·邱也行。”他郁闷地抹了一把汗。
周围的一切都像是天堂的情景,没有生命,没有烦恼,只有镜子里的“自己”。
“那个艾伦·邱,这里是哪里…我是不是死掉了?”基德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沮丧。
“你咋糊涂成这样,你活得好好的。好吧,如果你不做出些努力,可能马上就要死了。”
“会死吗?”基德反倒有些释然,“死就死吧,骑兵刀他们死了,瞎子也死了,我还活着干什么?”
邱沐霖忽然气得一锤镜面,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是懦夫吗?说死就死太不负责任了吧!这是什么破番剧啊,男主动不动就说自己死,我都想弃番了!”
基德一脸茫然的看着和自己长得几乎一样邱沐霖,这些词汇有些超乎他的认知了,“什么是番剧,补番又是什么?”
“算了,你们古代人哪可能听得懂。”邱沐霖把脸凑近镜面,“听着,你这样就死太不负责任了,如果你死了,李昂纳多怎么办?瞎子,骑兵刀他们白死了?你要起来战斗啊,只要你还有气,你就没有输!”他一阵慷慨激昂。
——那又怎么样呢,这和输了有什么区别?
基德还是很无奈,把头低了下来,像是在默哀似的,“就算这样,我也打不过阿里,他太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