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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癞拉着我,急切地说:“这九哥就是上面派下来的负责人,你能不能去全看他一句话。一会儿吧老实点,别乱说话,他如果问你什么,你机灵点别傻乎乎的。”
“我靠,那你让我是老实还是机灵?”我傻眼了。
“看你发挥吧。”
赵癞打开门,我跟在后面,我们一前一后来到客厅。厅里那几个女孩正撅着屁股慌手慌脚打扫卫生,沙发上坐着一个陌生男人,大概三十左右岁,脸部瘦削,留了一头披肩长发,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从鬓角到下巴,长了一溜淡淡的络腮胡。胡子并不浓密,短短浅浅,可配上他的瘦脸和阴森的眼神,整个人就像刚从大狱里越狱出来的杀人犯,一身阴霾的戾气。
我一看这个人马上认了出来。他就是昨天晚上和冬哥在卡车前交谈的那个长发飘飘。
这人一坐,就连冬哥这样的腕儿都服服帖帖,在旁边端茶倒水。冬哥亲自泡茶,屁颠屁颠端过去:“九哥,你喝茶。”
这个叫九哥的络腮胡,端起茶碗闻了闻,并没有喝,放到一旁。
“人找没找好?”九哥问。
冬哥看赵癞,赵癞赶紧凑过去,磕磕巴巴地说:“找,找好了。”他递给我一个眼神。
我走过去:“九哥好。”
九哥抬起头看我,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这人的眼神太毒!像秃鹫一样。
“你是干什么的?”他问。
赵癞看我,他帮不上忙,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我咳嗽一声说:“我以前是做电话销售的,现在下岗了,没工作,一直在家呆着。”
“哪年生人?”九哥忽然问道。
“86年的。”我说。
九哥看我,口气委婉下来:“能不能报个八字?”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九哥会不会也是会法术的人,他要我八字干什么?我想起大哥罗大米,曾经把八字给了范雄,导致他上了贼船,现在后遗症还存在。我傻傻地问:“八字是什么?”
九哥笑:“就是你出生的时间,具体到分钟。”
我支支吾吾说:“我老娘过世的早,她没和我提过。我就记得好像是晚上吧,具体的就不太清楚了。”
九哥听我报了时间,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我面前,突然伸出手:“你叫罗稻是吧,握握手,就算认识了。”
我看看赵癞,赵癞一个劲地挤眉弄眼,意思是让我照着做。
我心里犹豫,眼前这位九哥给人的感觉很不好,一个最直观的感受,这人有点邪。说不清道不明,让我觉得心里不舒服,他身上有股邪气。
我深吸口气,无奈伸出手和他握了握,九哥的手绵软厚实,握起来像女人的手,他笑眯眯地看我:“就是你了。”
他转过头对冬哥说:“今天就要准备东西,后天出发,不能耽误事,听见没有?”
冬哥在旁边就像乖乖猫,点头哈腰。
等把九哥这尊大神送走了,冬哥长舒一口气,擦擦汗:“真他妈的累。”
我和他也有点熟络了,掏出烟给冬哥点上:“这人是谁啊?”
冬哥让赵癞说,赵癞道:“我就知道他叫甘九,具体做什么的就不清楚了,据说他会看事,能耐很大,反正特邪性这个人,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他。咱们这次公差就是他负责,完事还的指着他开工资。”
冬哥问我这次出去干活知不知道具体要干什么,我说赵癞告诉我进一趟深山老林,剩下就不知道了。冬哥说:“不知道最好,不知道是福。兄弟,你就跟着走一趟,钱一分不少你的。我就一句忠告,管住自己的嘴。”
晚上冬哥请客,先吃饭再K歌,最后到洗浴中心蒸桑拿。他们搂着小姐去玩了,我自己在包间里睡了一宿。
心里有事睡不着,我一想二嫂的失踪不明,心里就难受。第二天早上,我找了个机会单独和赵癞一起,我试探着把二嫂失踪的事说了一遍,最后说:“赵癞,你是社会人,认识的人多,你帮我打听打听。”
我们正在豆浆摊吃早饭,赵癞吃了口包子随口问:“你二嫂叫什么?”
“李艳红。”我说。
赵癞想了想说:“不知道这个人,我帮你打听打听吧。”
看他这个表情,我心里凉了一半,他确实不知道我二嫂的下落。
赵癞极有可能仅仅是个马仔,上面人具体捣鼓什么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很可能压根就没见过我的二嫂。
不过,现在唯一的线索就在他身上,我要想办法打入敌人内部,前面不管是刀山还是火海,只能自己硬挺着往前走了,这年头谁也靠不住。
☆、第十一章 上了贼船
这一天我都和赵癞混在一起。他和几个人负责采购,我坐在车上跟着他们满城转。看这架势确实要去深山老林,他们购买的都是户外装备,还有一大堆吃的。赵癞告诉我,甘九千叮咛万嘱咐,这次深山之行,其他都能对付,但必须要带够吃喝。
我心里有种很不好的感觉,进一趟山能多长时间?三四天差不多了。可看他们准备的食物量,够几个人吃半个月的了。
赵癞想的仔细,为以防万一,他买了把狗腿刀藏在身上。他低声对我说,罗稻你还是个棒槌,拿刀容易暴露,到时候有他罩着。我说,至于嘛?!难道冬哥甘九他们还能害咱们?赵癞呲着牙摇摇头说:“不好说啊,这一次进山我怎么琢磨怎么觉得不对劲,有点准备强过没准备。”
没事的时候,我掏出手机看,心想解铃能不能向我求个饶服个软什么的,我好有个台阶下。谁知这小子一个电话也没来。我憋着气,心想没了张屠夫我还吃混毛猪了,看我一个人怎么解决这个案子。
心里还是没有底,我偷着给廖警官打了电话,反复重申我二嫂的失踪很可能和标香有关系,希望他能找到我二嫂,把这些坏人绳之以法。廖警官态度还好,说他们正在紧盯这个案子,有消息马上通知家属。最后他重点强调,让我千万别一个人单独行动,危险不说,还破坏他们的计划。我支支吾吾挂了,心说这贼船已经上了,由不得你了。
晚上在冬哥那三室两厅的房子里对付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甘九就来了,催促我们出门。这一次进山加我一共五个人,甘九、冬哥、赵癞、我,还有一个胖胖的壮汉,叫大刚。我们全都换上冲锋衣。除了甘九,其他人还要负重一份鼓鼓囊囊的超大登山包,背在肩头就像背了座山,差点没让我吐血。
包里的东西除了户外必用装备外,一人还要背一顶帐篷,另有若干份食品。面包香肠压缩饼干巧克力,水是重要资源也得备齐。
甘九只穿了身冲锋衣,两手空空,什么也不拿,看样子他也不想出这个力。我有点不高兴,他凭什么就这么特殊,不过冬哥都没有意见,我就更不能说什么了。
为了查访到核心秘密,我也豁出去了,看看你们到底耍什么花招。
我们五个人上了越野吉普,赵癞开车,向着目的地宝鼎山进发。这宝鼎山并不在我们市的行政管辖范围内,靠近邻省,走高速就得四个小时,几乎就要到了江水的源头。
昨晚和他们打麻将打到凌晨,我困得睁不开眼,缩在座位后面睡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车窗外是连绵不绝的山脉。听甘九说,这里已经到了宝鼎山余脉。此时已至秋天,山叶泛红,远处一片红绿相间,山顶高耸入云,周围云雾缭绕。山脉周围黑黑的大江流过,气势迫人,这感觉还真有点像神秘的仙境。
进了这片山区,又开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山脚下。再往前实在是不通车了,我们找到一家客栈投宿,顺便把车寄存在这儿。进了房间开始规整东西,休息一晚,明天正式进山。
我和赵癞一间房,冬哥和大刚一间,甘九自己一间,他告诉我们谁也不能无故打扰他。
等关上门,我就嘟囔,这人怎么这么牛逼。赵癞说:“这样操性的人我见多了,你要为这样的人生气都能气死。算了,谁让人家权大钱多呢,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一趟走完就谁也不认识谁了。”
失眠了半宿总算折腾得睡着了,正迷迷糊糊呢,让赵癞一把推醒,他告诉我刚才甘九来通知,马上收拾东西吃饭,吃完就走。我挣扎着起来,真是苦不堪言,早知道是这么个苦差事就不来了。
简单吃过早饭,背上沉甸甸的登山包,拿着登山杖开始苦行之旅。甘九真不嫌害臊,拿着一张古里古怪的羊皮地图走在前面,我们四个像死狗一样跟在后面。尤其冬哥,他的负重虽然大部分让大刚承担去了,可就算这样,他还是累得不轻。这人岁数不大,身体却已经被女色和毒品掏空,走了不远,脸色煞白,头上直冒冷汗。
走了一个多小时,累的吐血,冬哥再也走不动了,坐在石头上呼呼直喘,问甘九是不是快到了。甘九收起地图,一脸的似笑非笑:“快到了?现在还没进山哩!刚走到山脚,要到目的地,至少要爬过一千米的大山。”
冬哥点上一根烟,怨声载道,说早知道这样就不来了。还以为溜溜达达就能把事情办了,谁知道这么麻烦。
甘九也不理我们,蹲在地上拿着罗盘定位。
刚歇了没有五分钟,他一个劲的催促。冬哥确实有点怕他,不敢再说什么,勉强站起来。冬哥把大刚的登山杖也要来,两根登山杖一手一根,撑着地像滑雪一样,咬着牙向前走着。
记得以前刘洋说过,人是真贱,只要逼入绝境,什么能量都能释放出来。冬哥跟着我们走了一个多小时,居然熬过体力极限的临界点,反而不累了,叼着烟和我们说说笑笑。
甘九皱眉说:“小冬,你能不能把烟给灭了,这是山林,一个烟头就能引发大火,怎么这么没常识?”
冬哥讪讪笑,把烟在脚底抹了一把,扔在一边。甘九瞪了他一眼,走过去把烟头捡起来,放在随身的小塑料袋里。
我看到冬哥的眼神,那一瞬间真是恨极了,绝对能杀人。下一秒钟,他的眼神陡然变化,把煞气隐藏,装成憨憨的一笑。
赵癞也看到冬哥的眼神变化,他和我对视一眼,我们都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这次进山很可能要出事。我已经不奢求探听什么秘密了,能平安回来就好。
再往前走,已经看不到路,周围是一片极其茂密的森林,树木攀天,灌木丛生。走在这里,连个路标都没有,只能靠甘九领路,他走走停停,不停地用罗盘定位,然后翻看那神秘的羊皮卷。
我们晕头转向,跟着他随走随停,我脑子嗡嗡响,完全不知道走的是什么方向,就一个念头,不停往前走。
我发现一件很特别的事情,甘九这个人似乎非常讲究环保。我们喝的矿泉水瓶子,随手乱扔,可他都要捡起来,放在随身带的袋子里。没想到,如此阴戾的他还是个环保人士。
就这样,一直走到晚上七八点,别说冬哥了,就连队伍里体力最好的大刚也逼近极限,实在走不动。这时,我们看到林子里居然出现了一块残缺不全的界碑,上面鬼画符一样不知写着什么字,界碑不远的地方有一座破烂不堪的木屋。
一看到屋子,冬哥就闹罢工,非要晚上停在这休息。我两只脚也隐隐作疼,跟在旁边帮腔。甘九也没多说什么,点点头答应了。
推开木屋残破的门,差点没被熏出来。里面是无人居住的霉烂气,这里应该是护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