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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自己站在神的角度俯瞰众生,我是神的使者,或者我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动物学家”,我所研究的动物只有一种,那就是人。
☆、第六十二章 线索
看着范雄的笔记,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心中的惊骇简直无法形容。
这些内容完全是来自一个精神有疾病的人的自白。想起和范雄认识的点点滴滴,实在想不到这样一个人的背后,竟然是如此复杂的心理状态,让我有了看深渊的错觉。
后面的内容更加匪夷所思,我聚精会神,看看里面会藏着什么秘密。
……
现在回忆起来,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那次寒假到农村的生活。马上过年了,天气很冷,村子里充斥着喜气洋洋的气氛。山村的景色很美,视野开阔,一片无涯的山脉起伏,每个方向望去都有美之不尽的景色,加上欢天喜地的过年气氛,到处都洋溢着欢乐祥和。欢乐吗?我感受不到。看到许多人能从中获得乐趣,我希望我也能,我知道这一切很美很快乐,可是我感受不到。我能精确地描述这一切,但是在思想深处它们不能唤起我的任何感情。我对世界的理解完全是机械化的。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郑老师说过,我观察事物的视角很像神。是的,神就是理性的。
那天,我去看了杀羊。在王老头的院子里,竖着两根长长粗粗的木头杆子。一群羊拴在一根杆子上,另一根杆子则是羊的刑场。我去的晚了些,前面过程没有看到,只看到羊已经死了,倒挂在竹竿上。王老头和他的徒弟穿着屠宰场用的黑色围裙,手里拿着血淋淋的刀。他徒弟拿过一个黑色的大口袋,用刀把羊肚子剖开,伸手进去扒拉。他的动作极是娴熟,一掏之下,羊身体里一大滩的内脏全都扒了出来,流进下面的袋子里。
扒皮是个技术活,老王头在他徒弟处理完内脏后,叼着一根烟,手腕甩动,刀子进了皮肉之间的缝隙,“嘶嘶啦啦”的往下剥着皮。有个小孩子,捡了一根木棍,蹲在旁边去捅羊的生殖器,那东西就那么耷拉着。我看到了死羊的羊头,它眯着眼,表情无悲无喜,它的眼睛始终看着我。
另一根杆子上拴着几头待宰的羊,它们绵绵叫着,我似乎看到每只羊的眼睛里都藏着临死前的恐惧和悲哀。我走过去轻轻抚摸着它们,旁边有个大婶说,城里来的妮儿就是心软,看不得杀羊哩。其实她并不明白,我是在体悟死亡的这个时刻。
我的头脑里播放了一段特殊的记忆录像,我似乎站在羊的角度来看屠夫。我被拴在杆子上,屠夫持刀而来,喉管切断,血流满地,我逐渐死亡,慢慢倒下。我最后一口气,仰望着这个世界、这片山村、这个杀我的人。
就在那个时刻,我忽然萌生了一个想法。我要了解死亡,我要画下这特殊视角看到的一切。我抑制不住心头的冲动,甚至主题我都想好了,叫做《眼睛》。因为我觉得死亡不是终点,而是某种轮回的开始。
我觉得这个崭新的视角帮我打开了一道门,让我进入到一个本来封闭的世界里。
……
我觉得自己是个一个视觉思考者,我能进入某种幻觉的视觉意象,能够进入别人的思维。我在观察农村亲戚做饭的情景,家里用的是很老式的灶台,大火大油,食材下锅,煎炒烹炸。我坐在小板凳上,观察着她,我发现我能进入到她的视角、她的思维。她做饭的整个过程犹如录像带一样紧紧记录在我的脑海,每个细节都清晰毕现。是的,每个细节。
……
我去问过心理医生,他是很著名的医师。他告诉我,这种现象并不奇怪,这在图雷特氏综合症的病人里经常会出现。他问我,小时候是不是得过自闭症?那一瞬间,我的潜意识里蹦出一个念头,杀了他。我在逃避过去,不想被人知道的童年。
他告诉我,这种现象并不是你能进入别人的思维,你没这个能力,你只是在脑海里想象了这一切。你在“假装”你是羊,“假装”你是那个做饭的亲戚,也就是说,你只是在角色扮演。所诞生出来的所谓的从别人视角看到的世界,不过是你经过自己大脑加工后出来的景象,你误以为你通神了。这种现象在心理学上,叫做“仿真”。
他告诉我,你的情况还不算严重,他曾经治疗过一个类似的心理病人,她的情况要复杂很多,她能彻底进入另外一个人的状态,甚至在模仿结束后,身上还会留有另外一个人的某些特质。比如她模仿老太太,能迅速变成老人,那种老态龙钟的样子,别人一看就说她是真正的老人。大家都说她被附体了。其实她已经到了精神分裂的边缘,人格丧失。
……
心理医生建议我做几个疗程的催眠疗法,我并没有去,也没有遵医嘱吃什么药物,我觉得我没有病。我觉得是他病了,他的心理学知识、他的生活常识、他的经验已经蒙蔽了他的双眼,他已经看不清这个世界的本质。
我有个很庞大的计划,我要从不同的角度去观察世界。不单单从人的角度,还要从动物的……
……
理解这个世界,就是在理解生和死。生命是如此的奇妙,死亡是如此的美丽。
……
今天带着笛卡尔仪器去了后山旧楼,如果真的有人横死在那里,我绝对可以找到她的魂灵。一开始的想法是,我要和魂灵对话,看看死亡到底是什么样子,人死后是什么状态。而现在的想法是,既然我可以进入别的生物视角,为什么就不能进入魂灵的呢?我完全可以站在死人的角度来看世界,站在阴间的角度来看阳间。
……
(看到范雄写到这里,我心跳加快,没想到她记载的内容会如此颠覆。据郑老师观察,她的所有改变似乎就是从那天晚上招魂之后开始的。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自己,继续看下去。)
……
她居然附在我的身上。我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她告诉我,她收走了横死女生的一魂,可以助我修行。
……
她告诉我,这个世界并不单纯,犹如晶体或是气泡,她知道除了阳间、阴间之外还有第三个空间。
……
那片空间,叫做净土。
……
她告诉我,她并不是真的存在于我的身上,她还在净土中,等待接引众生。她告诉我,不用视觉观察就可以进入别人的眼睛的方法。
……
方法是,造一个具有灵界的深水缸,我能做的,就是沉入缸中,静待奇迹的发生。我想试试……造好了水缸,我脱光衣服跳进了水里……很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等我有意识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幅画。正纳闷为什么会这样,我忽然知道了我是谁。我是一个孩子,正在用孩子的眼睛看世界。这个孩子作画的时候,居然进入了冥想状态,这是很难得定观之境。
就在这个时候,我和他的思维居然遥遥之中“联网”了。
他在作画中冥想,我在水缸缺氧重压的环境里也进入定的境界,我们的思维竟然神奇的连线在一起,我正在用他的眼睛看世界。我忽然诞生一个想法,此时此刻,他会不会也在用我的眼睛看世界?我在这间画室里,而他在我家的水缸里。真是神奇。
……
这就是通灵。
……
她告诉我,她是净土的圣姑,要接引我去参观净土。用她的眼睛。
……
净土!
……
写到这里,笔记戛然而止,后面还有很多纸张是空白的。笔记里的内容如果是不了解整件事的人看到,那是完全看不懂的,甚至会当成精神病人的呓语。而我却忽然有些明白,诸多线索贯穿到了一起。
范雄在后山旧楼本来是想招横死女生的魂,可不知为什么被圣姑上了身,不但如此,圣姑还收走了横死女生的一条魂。整本笔记里,并没有写她们为什么要陷害我们罗家。
我稍微整理一下时间线,大约能推测出,这本笔记是写于和我们罗家有瓜葛之前,类似于范雄的前传。
她和圣姑后期发展会员,建立精舍,引渡净土这样的信息,根本就没有提到。
我把笔记本合上,陷入了沉思。范雄,是个心思深沉的人,她为什么会把这样重要的笔记本放在阁楼,并让黄蕾蕾知道,最后落在黄珊珊手里呢?这会不会也是她安排的,她想把这本笔记流传出去?
看着这本笔记,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范雄所写的这一切,其实就是要留给我看的。
心中充满了无数的疑问和不解,我在房间里转悠两圈,有了想法。范雄毕竟是人不是神,她怎么可能会想到这本笔记最后会落在我手里。
笔记后面又留下了尾巴,勾着我继续探索下去,似乎我们老罗家的秘密就在眼前。
我忽然想到一个细节,解铃在水缸里临死前曾经在玻璃上写了两个字。当时我只认出了“灵”字,现在回想起来,这第一个字很可能是“通”。加起来,其实是“通灵”二字。
我越琢磨越像,脑海里渐渐有了线索,隐约感觉到解铃到哪里去了。
☆、第六十三章 风车
我想了想,打电话给铜锁。铜锁的声音听来有些萎靡,我问他那边情况怎么样了。他唉声叹气:“秦丹这丫头等不及了,说要给师兄请乩占卜,叫来几个人带着解铃走了。我本来想跟着去,被她拒绝了。”
我心念一动:“她说过要去哪吗?”
“说是去找什么三太子,说我去不方便。”铜锁道。
他听我在电话里默不作声,便问怎么了。
我喃喃说道:“我知道三太子,我见过。他神通广大,解铃到了那里,应该可以解决问题。”
“怎么回事?那三太子是谁?”铜锁大声嚷嚷。我很了解他,铜锁有个最大的特点,好奇心特别重。什么事搞不清楚,睡觉都不香。
我说:“具体情况可以告诉你,但你必须答应帮我一个忙。”
“说吧。”
“见面再谈。”我和他约定好了在肯德基见面。
半个小时后,他风尘仆仆地赶到,一屁股坐在我对面:“稻子,你怎么跟娘们似的,就喜欢往肯德基钻。”
我问他要不要来点什么,铜锁嚷道:“我急得都快火上房了,你赶紧说,三太子到底怎么回事?”
“那你先答应帮忙。”我道。
“行啊,你先说吧。”
我斟酌一下语句,把当初到三太子请乩的事情说了一遍。铜锁听得目瞪口呆,搓着手说:“太好玩了。我要是遇见三太子,能和他交朋友,这位大神对我脾气。”
我敲敲桌子打断他的YY:“行了,现在该你帮忙了。”
“说吧。”他道。
我缓缓说道:“你和我再进一次范雄的密室。”
“你要干什么?”他吓了一大跳。
“我要学解铃的样子,跳进水缸。”我一字一顿说着。
铜锁面孔一扳,十分严肃:“不行。这件事没得商量,你如果再挂了怎么办?我可没力气把你的尸体再运出去。解铃死了有地方安置,你死了能把你放哪?如果把我当成杀人犯,我是百口难辨,横不能为了洗脱我的嫌疑,把你毁尸了吧。”
“铜锁,你听我说,我想试试。试以前我会留下遗书,声明是自杀身亡,和任何人没有关系。如果,如果我真的死在那口水缸里,你就走吧,不用带我出去。”
铜锁看我表情认真,不像开玩笑,他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