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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应灯灭了,四周寂静无声,还好楼道不冷,就是水泥地有点凉屁股。摸摸兜里,还有一副棉手套,我垫在屁股下面。
双手插在袖筒里,身处在黑暗中,我突然感觉到无比的宁静。
这些天我都没好好睡觉,坐在这里越来越困,那就睡吧。反正解南华要离开家,必须出楼道,从我的身上跨过去,我就不信还能飞了他。
这一觉睡得非常香,等我睁开眼睛时,旁边窗户里天光大亮,不知不觉竟然在地上睡了一夜。我稍稍一动,才发现不对劲,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件厚厚的大棉袄,盖在身上暖暖的。
棉袄里滑出一张纸条,我赶紧拿起来看,上面只有一句话:“醒了以后来我办公室。南华。”
我眼睛有点潮湿,知道这件衣服是解南华晚上披在我身上的。这个人还真是外冷内热,有点意思啊。
我顾不得多想,赶紧出了小区,来到旭日集团的办公楼。
到办公室的时候,解南华正站在落地窗前,插着裤兜看着市中心。外面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身影显得非常孤独和落寞。
听到声音,他转过身看到我,摆摆手示意助理出去。等办公室门关上之后,他走到我的身边:“说说吧,解铃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整理一下思绪,把在隆城经历的事一一讲来,解南华听得非常仔细。这是个很认真的人,能感觉出他的执着,一旦决定做什么,他便会全身心的投入。
讲到后来,我嗓子有点冒烟,他打电话叫来助理给我准备了早餐和饮料。我挺受感动,情不自禁问他,为什么昨天还拒绝我,今天就改变了态度。
解南华淡淡笑笑,没有解释原因。
等我把事情讲完,已经接近中午了。我知道解南华工作挺忙,他为见我,推了所有的安排。听完之后,解南华苦笑着摇摇头:“解铃啊解铃,地上的祸你不惹,非得惹天上的祸。罗稻,我问你几个问题。”
“你问吧。”
“听你说,有两起谋杀案。死者一男一女,相同点是都被一种莫名的黑丝悬吊,脸色白白的,连眉毛都盖住了。”
我眨眨眼:“是啊,不过我是听说的。具体什么情形,我也不清楚。”
“黑丝线暂且不谈,他们白白的脸是怎么搞的?”解南华问。
我压根就没意识过这个问题,完全无从回答。
解南华考虑了一下说:“这两个死者,真正的重点其实是在那个女人身上,而不是大学生。大学生陈昌之死,充满了变数和意外,不具备犯罪模式的考量性。罗稻,现在剔除干扰性信息,你就想两个关键点:一,死者是被黑丝线悬挂,四肢甚至脖颈上各有黑丝,导致死者在空中四肢张开,形如蜘蛛;二,死者的脸是惨白色的。这两个关键信息,你结合在一起思考,能不能想出些什么?”
我张口结舌,解南华说的这些问题我压根就没考虑过。我摇摇头,惭愧地说:“我什么都想不出来。”
“木偶。”解南华说出两个字。
☆、第二十章 怎么可能
解南华叫来助理,告訴她,自己要出去几天。让她修改工作计划,并让她订了两张最快的机票。
我们各自回家简单收拾了些东西,约在机场见面。上了飞机,解南华没和我过多交流,他掏出随身的小筆记本,一边思考一边在上面勾勒信息树。看着他认真专业的态度,我真是有些汗颜,回想自己到隆城的经历,思考问题的方式、处理突发事件的手段实在幼稚。讓人随意摆弄,随波逐流。
解南华和解铃完全就是两个风格。他干净,认真,缜密。可他和解铃一樣,都让人踏实。呆来欢号。
在飞机上我实在忍不住又问他,为什么会改变主意。
解南华略斟酌一下,从包里掏出那張王姨转交的信封递给我:“看看吧。”
我从信封里倒出一张老照片,上面是三个人的合影,背景是一座很古老的塔樓。黑白照片微微泛黄,有着很深的岁月沉淀,应该存放了很长时间。
照片主体的三个人,其中一个是大人,另外两个是孩子。这个大人看起来很眼熟,我辨认出来。他正是解子孝,解铃和解南华的父亲。那么旁边两个清秀孩子的身份也呼之欲出,一个是解铃,一个是解南华。
照片上的孩子目测只有七八岁左右,眉清目秀,可两个人脸上都有着一股与年龄不相称的沧桑和成熟。这张照片推测来看,二十年的历史是有了。
“王姨,我还有些印象,”解南华说:“她是叶叔叔的妻子。我们小时候到隆城去玩,她对我和解铃特别好。”
我大概猜到他为什么能回心转意了,这张照片对于他来说应该有着很深的意义。
“你和解铃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我问。
解南华摇摇头:“罗稻,你别打听了,这个关系到我的隐私,不想再提。”他拿过照片。用细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神情萧索:“真不想长大啊。王姨送我这张照片的目的,她已经达到了。这次救解铃,我算是仁至义尽……”
他不愿说,我也不好意思问。飞机很快到达目的地,下了飞机,我们坐着客车,第一时间到了隆城。
当走进客栈的时候,王姨在门口看到我们。马上迎了过来,上上下下打量解南华,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带着哭腔说:“南华……真的是你……你这个死孩子,终于来了!是不是把你姨儿都忘了?小时候那么疼你。”
解南华颤抖着嘴唇,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他深吸口气,把住王姨的手:“阿姨……”
“叫什么阿姨,忘了你小时候怎么叫我的?”
解南华有些难为情,半天才轻轻说道:“妈妈……”
一声妈妈彻底把王姨叫哭了,她捂着脸走到前台,抽出纸巾背着我们不停擦眼泪,嘴里还埋怨:“这死孩子,多少年了,你知道我等你们多少年了?!一次都不来看我。你叶叔叔活着时候,我还抱怨呢,他就跟我说,孩子们大了都在忙,让我多理解。我是理解,可我想你们啊……”
王姨给他安排了单独的房间,然后拉着他叙旧去了。到了中午,我们一起在饭店吃了顿饭。饭桌上,王姨问解南华来到这里有没有计划,需要她帮忙做什么。
解南华看看我说:“我想马上去一趟瞎子谷,把王老头救出来。人命关天,其他的事再说。”
我放下心,这个人还是相当明事理的。
解南华看着王姨,有些难为情:“阿姨,我还是先叫阿姨吧。”
王姨乐呵呵的心情大好,说你看着叫。
“阿姨,你能不能帮着联系一下组织里的人,比如尔萨老大。我想到女死者的凶案现场去实地查看一番。”解南华说。
王姨想了想说:“我尽量帮你联系,尔萨老大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
“即使不是他,其他人也行。只要能让我到现场看看就行。”解南华说。
我看他们两个聊得差不多,就问王姨林法光后事的情况。王姨告诉我,林法光后天火化,该通知的都通知了,可能会有很多人来为他送行。说到这里,王姨对解南华说:“要不你们也去吧,或许能看到组织里的老熟人,对以后要做的事情或许有帮助。”
解南华想了想,摇摇头:“我不想惊动太多人,这里的事办完了我就回去。”
王姨叹口气,没再说什么。
吃过饭,我们简单收拾一下进山的东西,解南华和我便出发了。这次到瞎子谷,王姨提供了一条很近的路线,不必到水库划船过去。我们按照她说的路线,穿过市区来到郊外,很快进了山。
说是近路,其实也得翻山越岭。走了三个多小时,我们来到了通往槐树精所在的小路上。我指着小路尽头说,王大爷就在这里。
解南华没急着进去,从兜里掏出一根红绳,让我缠在手腕上。“这东西开过光,能辟邪。”他说。
我们顺着小路往里走,走了没多远,我拉住他:“南华,这就是那个鬼差的雕像。”
在寂静幽深的树林深处,鬼差的石头雕像依然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解南华让我站在原地,他拨拉着树枝走了进去。这里很黑,他的身影渐渐融合在黑暗中,显得特别模糊,唯有手里的手电光亮在不停闪动。
我勉强看到,他站在鬼差雕像的前面,好像伸出手抚在雕像的头顶,不知做什么。时间不长,他从树林里走出来,表情严峻。
我问怎么了。
他伸出手,我用手电照了照,只见他左手手心血肉模糊一团,流出的鲜血和黑色的石粉混在一起,红红黑黑,触目惊心。
“你,你做了什么?”我惊讶地问。
“这尊雕像的气息很怪异。我割开手掌,混入鲜血,是为了记住它的气息。”他没有过多的解释,让我打开一瓶矿泉水,帮他清理一下手掌。
我们继续往前走,很快来到山路尽头。这里有两棵大树,中间挂着红线,形似封路。
“里面就是法阵了。”我轻声说。
解南华点点头,做了个手势让我不要进,他一俯身从红线下钻了进去。林深雾浓,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里面。
我在树边等着,好一会儿也没人出来。焦急地看看表,发现才过去不到十分钟。我告诫自己要沉住气,就在这时,林子深处突然传来一声铃铛的脆响。
这铃声非常清脆,如空谷滴水,又像是石头子落进了清澈的水面,荡起阵阵波纹。此时此景,听到这种怪异的声音,实在有些阴森。
我打着手电往里照着,光线根本刺不透浓浓的迷雾。实在忍不住,我大声喊:“解南华,解南华,你没事吧?”
过了好半天,浓雾中渐渐走出一个人影,手中提着手电,光亮闪烁。他慢慢来到近前,正是解南华。
他面无表情,金丝眼镜片上闪着幽光,一张脸冷酷至极。他从红线下钻出来,我赶忙问:“怎么样?看到王大爷了吗?”
还没说完,毫无征兆中解南华突然飞出一拳,正打在我的肚子上。我胃里一抽抽,捂着肚子惨叫一声。他拽住我的脖领,力气极大,像头公牛一样,一下把我抵在树上。
“你这是干什么?”我忍着疼喊。他的眼睛藏在冷冷的镜片后面,紧紧盯着我。
“罗稻,你真够可以的,居然和邪人串通设计害我!”
他猛地又是一拳捣在我的肚子,我疼得全身萎靡,蹲在地上。
解南华推推眼镜,大步流星往回走。
我强忍住疼痛,跑过去一把拉住他:“解南华,你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装?”解南华看我。
“死你也要让我死个明白。”我气喘吁吁地说。
“好。”解南华说:“我刚才进去之后,看到了你说的那个王老头。我正要过去救他,就感觉他的气息不对劲。”
“怎么?他死了?”我问。
解南华冷哼一声:“他身上的气息和刚才林子里那尊鬼差气息是一样的!”
我听得目瞪口呆:“这,这怎么可能?怎么回事?”
解南华道:“幸亏我做了血祭,记住了鬼差气息的感觉。刚才我一看到王老头,手心就在疼,当时就不对劲。越靠近他,那种气息相似的感觉越是强烈。可以肯定,王老头和那尊鬼差雕像同出一源,既然鬼差是邪人所立,那么王老头就是那个背后凶手。”
“什么?!”我都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