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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圈有点红了。
“小罗,出去吧,我把情况说给你听。”她说。
我站起来,看着解铃,心头涌起一阵悲凉。我深吸了两口气,勉强说道:“为什么不开灯?”
王姨从兜里掏出一只小手电递给我:“你试试就知道了。”
我狐疑地接过手电,慢慢推亮,一束微弱的光芒射在解铃的身上。解铃就像机器人按动了开关,毫无征兆中突然抬起一只手,紧接着又抬起另一只手,身体随即开始颤抖,就像天寒打摆子。我马上关掉手电,解铃保持着抬手歪身的姿势又不动了,就像机器人正在做活动的时候突然断了电。
王姨走过去,把他重新摆好,双手放下,身体自然挺直。
我不敢再胡乱开手电,和她一起走出房间。等从五楼下来,我长舒了一口气,刚才实在是压抑,再呆下去我都要疯了。
王姨领我来到二楼的一个房间,这里并不是客房,屋里都是家常的摆设。王姨拉过椅子让我坐,又泡来了茶。我实在没胃口,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姨看看我:“小罗,能看出你是个好孩子,但我还要问问,你和解铃是怎么认识的。”
可能是常年开客栈,王姨的眼神很精明,我知道她要说出一个大秘密,说出之前先要核实我的身份和人品。
我便把和解铃认识的点点滴滴都说了,除了一些个人隐私的事情,其他都说的很详尽。我有直觉,这位王姨也不是凡人,她对于神神鬼鬼的事情肯定比我了解要深。
说完之后,夜已经深了,王姨听得入神,她说:“解铃是我当家的最喜欢的后辈,当家的和我拿解铃一直当亲生孩子对待。”
她说的“当家的”,指的是她的丈夫,叶凡的父亲,那个已经过世的老人。
我有种预感,解铃一直避而不谈的身世,很可能就要浮出水面。
☆、第二章 夏令营里的三兄弟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问。
王姨说:“我最后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调查一件离奇的案子。”
“哦?什么案子?”我赶忙问。
王姨斟酌一下,说道:“我们这里有一个很大的民间组织,成员都是什么跳大神的,算命的,还有七七八八这样的人。以前当家的活着时候,是这个组织的小头目,他过世之后,我不想参与进去。我带个儿子,只想把日子过得简单一些。我和这个组织里的一些人认识,不过没有过多的交往。”
我似乎猜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解铃就是这个组织的人?”
王姨说:“据我所知,他应该不是。不过他和这个组织的关系却非同一般,他这次到了我们隆城,好像就是参加组织里的活动。”
“那么和案子有什么关系?”
“这个民间组织的职能很复杂,里面有一些重量级人物还是官面上的人。这个组织除了驱邪捉鬼,算命占卜,有的时候还要保境安民。这次出的案件很复杂很奇怪,警察解决不了,只好求助组织里的人,解铃就参与到了这里。具体情况,我就不知道了。”王姨说。
“那他怎么会在你这里呢?”我疑问。
“那天我去林法光的家里作客,在卧室里看到了解铃。当时的解铃就像你现在看到的一样,没有知觉,像个植物人。这个林法光,是当家的生前好友,在我们娘俩最困难的时候曾经给过很多帮助,也是我的好朋友。他是组织里的大人物。解铃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一定是知道内情的。林法光的家里面积不大,住着他们两口子,再多了一个解铃,很不方便。我当即决定把解铃接到我这里住,我是开店的,房间多的是。”王姨说。
“那么这个案件具体是什么,你不知道吗?”
王姨摇摇头:“不知道。林法光就提过一嘴,我是组织外的人,便没有细说。我把解铃接回来的时候,他给了我一张纸,就是叶凡拿给你看的那张纸巾,上面写着你的信息。林法光当时是这么告诉我的,他说解铃身赴险地,自知可能会遭遇不测,临走前匆匆留下这么一张字条,并告诉他,如果发生意外就找纸上的这个人,这个叫罗稻的有办法救自己。”
我都听懵了,解铃还真是有意思,我是什么人他最是清楚不过。他居然把复原的希望寄托在我这么个棒槌身上,到底要闹哪样。
刚才看到解铃的情况,我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该怎么去救他呢?
我脸上不禁带出苦笑。
“你没有办法,是吗?”王姨察言观色很厉害。
“毫无头绪。”我实话实说。
“这样吧,明天我带你去见林法光,他肯定知道什么。他不能告诉我的那些事,一定会告诉你,到时候就有办法了。”王姨说。
我点点头,也只能这样,走一步看一步吧。
王姨很健谈,可能和我说话也对她脾气,不由地聊到她的男人。我问:“王姨,解铃和你们家,和叶叔叔到底是什么关系?”
王姨站起身,从里屋拿出一个很老式的相册。她翻开一页递给我,我看了看,上面是一张大概2寸左右的黑白照片,表面泛黄,一看就是有年头了,果然有小字标注:摄于1979年。
照片上是三个毛头小伙子,穿着那个时代特色的工作服,站在北京天安门前合影。这种老照片有一种岁月的沉淀和厚重,能看出这三个小伙朝气蓬勃,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憧憬和理想。看着这照片,我都有点被他们的神态和表情所感染。
王姨坐在我旁边,用手指着左边那个:“这就是我当家的,他叫叶祥。中间那个是解铃的父亲,叫解子孝。”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解铃父亲的姓名,我仔细看着这个人,他要比解铃帅气清秀许多,虽然穿着土不拉几的衣服,可看起来一点不比现在台湾韩国的青春偶像差。
我忽然想起曾经在圣姑的密室里,曾经看过的妄境,解铃是孤儿,小时候住在孤儿院里。既然如此,难道解子孝是他的养父?我也就是想想,并没有说出来,觉得兹事体大,还是装糊涂的好。
我指着右面的人说:“这个是谁?”
“这是他们三兄弟里最神秘的一个人,我也仅仅见过几面,”王姨说:“他叫安歌。”她顿了顿又说:“他是解铃的师父。”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很久以前我听过解铃谈起他的师父。他师父是上一代八家将的成员,曾经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红色浪潮里被叛徒出卖,公审大会上抓出来枪毙。虽然一枪爆头,但最终没死,至于原因解铃没说,只说他的师父是个奇人。
现在看到这张照片,就觉得这个人眼神和那两个人都不一样,也可能是我主观的印象。这位叫安歌的人,他的眼神里是超越自身年龄的成熟,不像叶祥和解子孝那样的蓬勃朝气,带着看透世事的迷茫和恬淡。给人感觉吧,他至少要比身边这两个毛头小伙子成熟很多,像个饱经沧桑的老头子。
“他们三个是同学?”我问。
王姨笑笑:“他们是在‘夏令营’里认识的。”
我奇道:“那个年代还有夏令营?”
“所谓的夏令营就是劳改农场,”王姨说:“当时有一种劳改农场专门收容十几岁的孩子,所以戏称‘夏令营’。你叶叔,还有解铃的爸爸解子孝,都因为事情被抓了进去,就是在那里认识了安歌。他们三兄弟一见如故,有一口吃的都要分成三份。我听当家的说过,‘夏令营’绝对是个让你毛发直竖的地方,一个无法用文字来形容的地方……”
王姨口气很伤感。
我尝试着问:“解南华你认识吗?”
“怎么不认识。解铃和南华小时候都在我这里住过,他们小哥俩当时都喊我妈妈。他们两个都没有妈妈,我就相当于他们的干妈。老解家这爷仨命都苦啊。”
我实在是忍不住问道:“那么解铃的妈妈哪去了?”
王姨把相册收起来,语气很平淡:“天晚了,你早点休息吧,明早我带你去林法光那里。”
她的表现有些反常,里面一定有重大隐情,不过偷窥他人隐私的事情我从来不干,而且牵扯到的还是解铃。不知为什么,对解铃的身世了解越多,我越有种沉甸甸的压力。他这个人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背后一定隐藏着极为复杂不为人知的历史。
我来到这里,毕竟不是为了追究解铃他妈是谁,我是为了救他。
回到302房间,我辗转反侧睡不着,有个问题至终困扰着我,解铃认识那么多奇人异士,其他不说,八家将个顶个都是高人。为什么他谁都不求,偏偏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呢?
我这个人存不住事,又失眠了,睡得很晚,起来的又早。早上简单洗漱一下,叶凡敲门进来,王姨让他带我出去吃早餐。
外面一大早就有集市,天那么冷,可市民们都兴致勃勃,买菜砍价的声音不断。叶凡带着我来到一家还算干净的早餐店,要了豆浆油条吃起来。叶凡问我,他妈昨天都跟我说什么了。我也不瞒他,直接说道:“你妈不让我告诉你。叶凡,关于你的父亲你了解多少?”
叶凡想了想说:“我就知道他挺有能量的,记得小时候家里的客人就没断过,我老爸这人三教九流五湖四海的朋友特别多,交际面特别广。你可以想象一下,我们隆城虽然规模不大,但是能在汽车站附近开五层楼的宾馆,那一定是有关系的。罗哥,我妈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参与进以前老爸的那些关系里,她是不是有点太古板了?我爸的朋友那么多,随便哪个叔叔伯伯帮衬一把,也不至于我现在到处找工作,还是个家里蹲。罗哥,你有机会和我妈说说呗。”
我点上一根烟:“你妈肯定有自己的顾虑和想法,还是听老人的话吧,不能吃亏。”
叶凡说:“妇道人家就是胆小怕事。”
我笑笑,他说话的口气像个小大人。
吃完饭回来,我休息了一会儿,王姨过来叫我,一起去找林法光。
隆城市内有一条大湖,湖水面积很大,把城市分割成几块。市里最多的景色就是各种风格的桥,还依湖而建了许多漂亮的景致,白天看起来,还真有点江南水乡的意思。
这位林法光住在湖东小区,听王姨说这是一片去年才开盘的新楼。我们上到三楼,就看到一户人家的大门微微张开一条缝,从里面冒出烟雾。王姨笑笑:“就是这家烧香的。”
她过去敲敲门,不多时有趿拉拖鞋的声音,一步步走近。门开了,里面站着个一米六几的小个子。这是个上了岁数的男人,满脸皱纹,剔着光头,最吸引人眼球的是下巴上的五绺长髯,一把长长的山羊胡,弄得像关公似的。
别看这人个头矮,但看上去眉开目朗,大气雄浑,看上去是个坦荡的汉子。
“小王,这么早就来了。”那汉子哈哈大笑。
王姨道:“老林,我可把人给你领来了。”
“这位是?”他问。
王姨说:“他就是罗稻,就是解铃留言能救他的那个人。”
这个汉子一定就是林法光了。林法光上上下下打量我,点点头:“欢迎,都进来吧。”
他的眼神里好像有点瞧不起我。
☆、第三章 离奇的命案
林法光家里确实不一般,进门是客厅,厅里的装饰布局风格居然和解铃家像极了,靠着墙摆着神龛供桌,正中是大片空地没有放东西,靠窗有个八仙桌,仅此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