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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打抱不平,行侠仗义……”
“最近方不得已管些人间不平事,以武犯禁,不足为法。愚兄寄情山水,涤一已之灵性。论武艺仅略窥堂奥。论学识修养,愚兄反而见长些,虽不敢说才高八斗,满腹经纶,但学富五车,不敢菲薄。”
“小弟深信大哥有此造诣……”
“呵呵!好了,再吹下去,就窘态毕露罗!贤弟,今晚你我一见如故,也是缘分,但不知贤弟落脚在何处?”
“小弟住在西院厢房。”
“哎呀!原来还是同店,我就不留你了。我这儿很乱,你还是回房,休息休息,明天咱们再聚首,我治酒作东。”
“大哥,天快亮了,何不作竟夕谈?”
“这……”
“大哥,床上是怎么回事?”
“喝!你如果早来,便可看到怪事了。愚兄不信妖邪,偏偏接二连三碰上一些令人迷惑的怪事。今晚一个白莲会妖道先遣鬼怪前来闹事,劳而无功,最后以元神幻化妖刀,孤注一掷前来行凶,把这里砍得一塌糊涂。”
“你是说妖术?世间真有妖术?”费芳骇然问。
“我的回答是有,而且千真万确。”
“你……”
“我不怕,邪不胜正,何怕之有。”
“大哥,你在本城是否有困难……”
“呵呵!贤弟不必胡思乱想,与这些小混混周旋,愚兄对付得了。贤弟,你是不是有困难?可不能瞒我,说啦!”
费芳在套他的口风,他却不想将费芳拖下水,转过话锋问费芳是否有困难,义形于色态度诚恳。
费芳摇摇头,笑道:“我没有困难,我很少管闲事哪!哦!我想起来了。”
“贤弟想起什么来了?”
“小弟途经浦城,去访才子江淹祠,想看看这位江郎才尽的才子故里,却碰上了一位利害的人物找麻烦。”
“有人敢找贤弟的麻烦?”
“是的,而且是一位少女。”
“老天!你这点小小年纪便与女娃娃打交道?”
“她找上我,可不是我找她。她有一具瑶琴,老天爷!她的琴音……”
“且慢!她是不是穿一身蓝衣裙?”
“咦!你……你知道?”
“她可用琴音降龙伏虎,可用琴音杀人……”
“咦!你真知道她?”
“知道,贤弟,你与她……”
“小弟败在她手下,大哥能不能助我一臂之力?”
柏青山脸色一变,离座在房中往复走动,剑眉深锁,不胜烦恼。
“大哥,你怎么了?”费芳追问。
他久久不答,最后在费芳面前一站,正色道:“贤弟,愚兄不是不知感恩的人,但……但这件事,愚兄不能助你,抱歉!”
“大哥……”
“贤弟,不要迫我。”
“她……她是你的朋友?”
他心事重重地摇头,苦涩地一笑道:“不瞒你说,她虽然不是愚兄的朋友,但她曾经三番两次帮了愚兄的忙,在紧要关头曾全力替我解围,我不能负她。”
“这……”
“贤弟,她不是坏人,如果日后再碰上她,我愿替你们化解这段误会,怎样?”
“大哥,你知道她的底细么?”
“不知道。”
“她为人如何?”
“不知道。但我仅知道她心硬如铁,滥用雷琴的琴音杀人,我怕她,女孩子心肠大硬,不宜交之为友。女孩子天性温柔,心肠硬便是天性易变……”
“大哥,那么,你……”
“我不能帮你。”他斩钉截铁地说。
费芳长叹一声,苦笑道:“大哥,我不勉强你。”
“贤弟,原谅我。”他恳求地说。
“大哥……”
他倏然拔剑出鞘,神色凛然。
费芳失惊而起,惊叫道:“大哥,你……你想怎样?”
他冷冷一笑,说:“大丈夫恩怨分明,我欠你一份情,但我不能报答你。在下歃血明心,聊算回报老弟台今夜的情义……”
“大哥,你怎么啦?我与那女郎毫无仇怨,根本不要你帮忙去找她报仇雪恨,只想请你替我引见她,你……”
他吁出一口长气,收剑苦笑道:“贤弟,你怎么说话婆婆妈妈,老天!你何不早说清楚?”
“嘻嘻!大哥,你并未给我说清楚的机会呢!”
柏青山走近费芳,大指头几乎点在对方的额角上,笑道:“你呀!人小鬼大,呵呵1你得小心,那是一条母大虫,日后遇上她,愚兄保证替你引见,但等到你吃到苦头,可不能怨我。”
“大哥,你认为她还有其他的缺点么?”
柏青山回到座椅落坐,沉思片刻慎重地说:“没有,除了心肠硬之外,她可说是个近乎无瑕的好姑娘。我与她虽仅数面之缘,但我相信我的目光和相人术。”
“这个……”
“我们不谈她了,谈谈至武夷的行程。”
“别忙,先谈谈大哥在此地的困难。”
“我没有困难。”
“那些围攻你的人……”
“跳梁小丑,何足道哉?你千万不可过问这些小事,咱们谈谈各地风光,免得让这些不相干的事扫兴。”
费芳大笑离座,笑道:“那么,你我以后再谈,夭色不早,我得回房安歇,免得我那两位小仆担心啦!告辞,明天见。”
“也好,明天见,别忘了明天愚兄作东,你我把盏言谈。”
送走了费芳,他草草就寝,结交了一位朋友,他颇感欣慰,安心沉沉睡去。
一早,店伙送来了一封书信,赫然是费芳的手书。书中说接到浙江来的家书,需立即返家,武夷之行,容图后期。因知大哥夜来辛劳,不愿惊扰,所以匆匆留书而别,幸勿见怪。
他问店伙,知道费芳一主二仆,天未明便已动身走了,不由徒呼奈何,不胜惆怅爽然若失。
“谁知咱们日后是否相见有期呢?贤弟,也许咱们只能来生再见了。”他呆视着书信喃喃自语。
他尽量休息,养精蓄锐,巳牌左右许文琛前来讨信息,他将夜探白云崇梵寺,半途遇道生和尚与一群僧侣拦截,无功而返的事说了,并将店中夜斗的经过略加说明。最后告知白鹤山约会的事,请许文琛速派出眼线在各地守候,以便跟踪赴会人的下落,千万叮咛,切不可贸然出面插手管事。
午牌初,他内穿劲装,外穿青衫,带了辟邪剑,大踏步出城,径赴白鹤山。
他先到白鹤山房走走看看形势,这座一朝名臣杨荣的读书处,已由杨家的子孙整理得焕然一新,是本城学会中的生员子弟们,前来读书游玩的地方。
今早紫极老道失信,未至客店送来紫虚妖道的口供,他认为自己受了骗,太过信任于人。今午罗家坟园的约会,两老道很可能用妖术来对付他。
他找了一条黑狗,宰了将血灌入一根竹筒,准备停当,方向罗家坟园而去。
事先已打听清楚,罗家坟园不难找到。到了坟园,他不住摇头,哪有什么五龙朝日吉地?广大的坟园后,凸起的山丘延伸出五条丘脚,如此而已。他不懂风水之学,但怎么看也不像是龙眠吉地。
有人比他先来,但似乎并未看到熟面孔,是不是对方请来夺墓的人,他并不知道。这些人的底细,他也一无所知。
但他可以断言,至少有一大半是夺墓主事人请来的打手。
只要有人前来参加,他便成功了一半。
距午正不足一刻时辰,散处在山林荒野中的人逐渐向墓前聚集,三五成群,也有些是落单的人。但不管是落单或结伴,每个人都带了兵刃,有些人扮成村夫,有些人扮成小客商,但大多数扮成游山的人,带了仆从小厮煞有其事。
墓前的祭台甚大,石案重有三千斤,巨大的三足石香炉重量也不下千斤。格局古朴庄严的坟园入口,两行松柏修整得清清爽爽。
他踏入墓园走道,大踏步走近了祭台。打开带来的一包香炉纸马,他从容上香行礼如仪。
祭台上,摆了那只小珍盒,十余颗极品珍珠宝光四射,令人眼花缭乱,珠盒左面,是三颗钱大的祖母绿名贵宝石。右面,是一座其色猩红鲜艳夺目的尺高珊瑚。
这都是无价之宝,真要以时价估计,二千两黄金不算太贵。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对方既然花钱买凶手,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重金珍宝寻找凶手又有何不可?以毒攻毒,他想这世间贪财的人多的是。
日正当中,四周已到了三四十名男女群雄。
他跃上祭台,虎目中冷电四射,举目环顾四周,亮声叫道:“日正当中,午正已到。”
四周鸦雀无声,仅松树阵阵涛声。
他发现有人在远处徘徊偷窥,不知外围到底有多少看风色的人。
所有的目光皆向珍宝集中,红、绿、白三色宝光,吸引了无数贪婪的眼神,群雄皆屏息以待。两妖道踪迹不见,大概不敢来了。
他游目四顾,一字一吐地道:“在下山东柏青山,行道江湖初临贵地,路见不平,管了这档子夺墓案。这件事,在下不必多费唇舌,总之,这座墓园是罗家的祖坟,夺坟人不择手段收买凶手,不择手段迫害罗家的人,已经出了不少人命。在下与罗家一不沾亲,二不带故,激于义愤出面打抱不平,所行所做与罗家无关。诸位可曾看到这三色珍宝么?”
那还用说?所有的目光皆投向宝光耀目的珍宝上了。
他冷冷一笑,又道:“在下孤身一人,无法追查夺墓的主事人,因此以这三样珍宝,赎买主事人的首级。极品珍珠十二颗,每颗可值白银三百两以上;祖母绿宝石一双,每颗可值白银千两左右;红玉珊瑚一株,在江南,可值白银四千两,在边疆塞外,可换骏马千乘。”
他说出价值,那些贪婪的眼睛更亮了。
有人跃然欲动,窃窃私语议声四起。
他瞥了众人一眼,稍顿又道:“夺墓人既然能花重金收买凶手,自然是富甲一方,财力雄厚而且与江湖朋友有交情的人。也许在下的财力不如他雄厚,但自信这三样珍品谅他也拿不出来。在下郑重宣布,谁能将那位主事人的脑袋搁在祭台上,他就是这三样宝物的得主。”
他这惊人的消息宣布,立即收到了预期的效果,人群一阵骚动。
他冷冷一笑,又道:“当然,在下的珍宝不能白给,必须有凭有据,证据确实,不能随随便便捉一个人来,诬指无辜为主事人,天下间哪有这种便宜事?在下于瓯宁客栈等候消息,在此地以人头换珍宝,绝不食言。”
他看出有些人动了贪念,似乎想下手夺珍宝,便跃下祭台,大声道:“如果有人想贪心,觊觎珍宝想不劳而获,在下劝他赶快收起这愚蠢的念头。柏某如无保护珍宝的能耐,岂敢带着这些珍宝走江湖?”
他一手抓住石香炉,一声低叱,石香炉突然凌空而飞,上升两丈余,像山岳般向下压来。
在群雄惊叫声中,他伸右手一把接住香炉脚,大喝一声,又将石香炉掷出两丈以外,在隆然大震声中,陷入地中尺余。
单手飞掷千斤石香炉上升两丈,再单手接住横掷两丈余,没有千斤神力,休想。
他拔出辟邪剑,一声长笑脱手飞掷,“喳”一声剑没入石香炉,尽偃而没。
他拍拍手,大踏步上前伸两指拔出,“喳”一声剑入鞘,从容回到祭台,将珍宝打好包裹大踏步走了,临行挥手道:“在下于瓯宁客栈恭候未来的珍宝得主,再见了。”
有人不死心,上前摸摸石香炉,看是不是石制的。
两个人上前搬,没搬动。
众人目送他扬长而去,没有人敢出面拦截。
绕过里外的山脚,进入一座密林,前面人影纷现,老老少少不下二十之多。
他止步回顾,五个黑衣人正抢出现身截住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