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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寻欢陪了小阿飞七年,他也在旁边看了李寻欢七年。把他让给别人,心里到底别扭。
阿飞突然觉得沈浪说得不错,自己确实在梦里待得时间过长了,他真的该离开了。
一夜风雪紧,园子里的那株梅花不知有没有花蕊凋残。
阿飞在梅树前没待一会儿,就见林诗音从李寻欢的园子里出来了,眼中噙满泪水。
阿飞站了很久,才慢慢回到李寻欢的书房里。
一碗醒酒汤泼洒在床前地上,瓷碗已经四分五裂。李寻欢坐在床边,脸上神色变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飞看了他一眼,从角落取了工具,把地上打扫干净。李寻欢忽然一拍床,道:“阿飞,拿酒来,我们再喝他个三天三夜!”
阿飞淡淡道:“你已经喝了三天,再喝三天,毒伤复发,神仙也救不得你!”
李寻欢笑道:“长命百岁却无酒可饮,就像菜里没有了盐,乏味得紧,不要也罢。”
廊上有些响动和淡淡的香气,李寻欢的脸色顿时变得很微妙。
他忽然问阿飞:“你可知道怎样才能让不喜欢的人离自己远远的?”
阿飞心底叹了口气。
既然李寻欢已经拿定了主意,不管结果是好是坏,自己总是要帮他。
他淡淡道:“糟蹋身体是最不值得的,我有个更好的法子。”
他忽然一把抱住李寻欢,把他压倒在床上,用力向他嘴唇吻了上去!
阿飞知道李寻欢的飞刀有多快——在先前的冒险生涯中,李寻欢的飞刀曾多次救过他。自从上官金虹去世后,小李飞刀的江湖声誉如日中天。
然而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百晓生的排名和江湖传言都不可靠。他算是真的理解,当年上官金虹为什么宁可放弃杀死李寻欢的机会,也要亲眼看一看小李飞刀究竟能有多快。
不是小李飞刀的敌人,永远无法想象小李飞刀的光芒!那惊天杀气汇聚成的锋芒,就像一柄实质的神兵,在飞刀出手前便已击碎了对手的胆气。
阿飞没有吻到李寻欢,因为李寻欢的小刀已经抵住了他的喉咙。
比阿飞喉咙上的飞刀更锐利的,是李寻欢的眼睛。此刻,温柔如春水的一双眼睛变得如钢针一样,牢牢盯着阿飞,像是要透过双眼刺穿他的内心。
门口的林诗音失声惊呼!
从门口看不见李寻欢的飞刀,只能看见阿飞和李寻欢衣衫不整地滚在床上,阿飞以极其暧昧的姿势牢牢搂着李寻欢,两人嘴唇几乎靠在了一起。
即使是单纯的林诗音,她也知道有些男子不爱女色,反倒喜欢和娈童小倌厮混。
只要不影响子孙后嗣,和夫君的外宠和睦相处,本来就是当家女主人的职责。林诗音待嫁时,早已从请来的教导妇人处知道了这些事。只是她从未想过这些和自己有什么相干。
在她眼里,天神一样英武俊美的表哥,是不可能做那种恶心事的。
李寻欢目光又是一闪,阿飞喉咙上的飞刀忽然之间无影无踪了。
他反手抱住了阿飞的脖子,懒洋洋地笑道:“大哥,麻烦帮我们关上门!”
最近几天,林诗音出现之处必有龙啸云的影子。这时也不例外。
龙啸云扶住了险些昏厥的林诗音,望着仍在床上缠绵的两人,跺脚道:“兄弟,你这也太,太,唉!”
他不知道该如何措辞。在这江湖粗豪汉子的心中,大概也是极其鄙视这种事的。
特别是李寻欢还是被压在身下的那一个。
看他涨红了脸,根根虬髯立起的模样,只怕如果李寻欢不是他义弟,对他不是那么好,他就要“兔儿爷”“相公”地乱骂了。
即使是这样,龙啸云的脸色也是十分难看。他不再看床上两人,扶着脸白如纸的林诗音离开了。
李寻欢缓缓把手从阿飞脖子上拿了下来,探究的锐利眼神消失了,脸上又浮现出痛苦和迷茫的神色。
阿飞道:“你若追出去解释,也还来得及。”
李寻欢淡淡道:“求仁得仁,解释什么。”
阿飞知道李寻欢说的“求仁得仁”,乃是指他设法疏远林诗音。但在此刻两人身子仍紧紧相贴,阿飞一只手仍抱着李寻欢的情况下,“求仁得仁”四个字不禁使阿飞心中荡漾。
他的身子立刻有了很强烈的反应。李寻欢的眼神倏地锐利起来。
阿飞终于大彻大悟,原来自己以种种蹩脚理由徘徊梦中不去的原因就是这样!
在旁观李寻欢照顾小阿飞的那七年里,他对李寻欢的感情早就变质了。
怪不得沈浪会神色复杂地对他说:“你若现在不离开,就再也不用想出梦之后和李探花保持朋友之谊了。”
李寻欢教导小阿飞纾解欲。望,却绝非喜欢同性的人。否则他也不会为了林诗音痛苦十余年。
李寻欢一句话就能让自己出现身体反应,离开梦境后自己还怎么和李寻欢做朋友?根本不用妄想奇迹,眼前这张脸上的轻蔑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阿飞突然觉得无比伤心绝望。当年他发现自己被林仙儿欺骗时,也没有感觉如此惨痛过。
在他短短人生中,先后两次动真情,一次爱上了绝不值得爱的蛇蝎女人,一次爱上了绝不该亵渎的同性友人。
两个人,一个绝不值得真心对待,一个值得付出世上全部真情,大概他们只有一点相同。
于他,两人都是水月镜花,他永远得不到。
许是阿飞的脸色变得太可怕,李寻欢的眼神渐渐缓和下来,甚至出现了几分同情。
他几次想说什么,都觉得不合适而咽了下去。
最后,李寻欢只叹道:“阿飞,你这么年轻,怎么有这毛病!”
阿飞蒙住了脸,喉咙低低发出了一声哽咽,像野兽临死前的最后哀鸣。
荆王枕上原无梦
林诗音很快就嫁人了,反正成亲所需的一任物什都是现成的,只是换了新郎。
可能有些女人能容忍未婚夫找其他女人,却没有一个女人能接受未婚夫喜欢男人。
从李园悬挂起第一盏喜事用的红灯笼开始,李寻欢眼中的神采就消失了。
为了避免登门道贺的宾客误会他是新郎,惹得新人不愉快,他索性躲进书房不出,整日饮酒。阿飞依然坐在角落里,静静地陪他。
李寻欢似乎已忘了那日阿飞的冒犯,对阿飞仍像以前一样亲切而有分寸。面对他露出的笑容,既不比普通朋友多一分,也不比普通朋友少一分。
这天是新人成亲的正日子,李寻欢作为新郎的义弟和李园的主人,是必然要出席的。他敬了几杯酒,就托说身体不适,回到了卧房。
没人怀疑他的借口。他脸色白得厉害,多日饮酒三餐俱废,身子也瘦了很多,摇摇晃晃,风吹即倒,正如一个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标准纨绔子弟。
阿飞淡淡道:“今日你没怎么喝酒。”
李寻欢笑道:“因为我发现似乎很多人都在躲着我,怕我传染给他们什么不好的病。而新娘……经过前几天的事,新娘断然不愿我接近龙大哥的。”
他虽然是笑着自嘲,神情却是格外辛酸。
阿飞道:“过得几年再回来,就没人记得了。”
李寻欢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的打算?我就打算明日出游,去到处看看风景。”
他说得轻描淡写,宛如在计划一次郊外踏春。阿飞却知道,李寻欢这次出行,原是抱着永别故旧的心思,再也不回中原。
他原本要提醒李寻欢多带御寒衣物。关外苦寒,远非李寻欢这种久居中原的世家公子所能禁受。何况李寻欢身上毒伤尚未痊愈,若要复发调养起来相当费时费力。铁传甲虽然可靠,照料病人却不见得能细心周到。
他心念一动,道:“我随你去。”
李寻欢说这番话的用意是和阿飞道别,却没想到他会这么要求,皱起了眉头。
阿飞越想越觉得可行。自己熟悉关外,在李寻欢身边应该比铁传甲更加有用。
如果只有梦中才能实现自己的愿望,那他何必出梦?
一时间,他似乎明白了沈浪数年流连梦中的原因。
李寻欢想了一会儿,道:“我这次出游,可能时间会长一些,一年半载回不了中原。”
阿飞不假思索地道:“我可以陪你一辈子。”
李寻欢笑道:“即使是亲兄弟,也没有相陪一辈子的。”
阿飞摇了摇头,道:“我不做你兄弟。”
李寻欢仍笑道:“一辈子相守,又不是兄弟,那就只有夫妻了!”
他笑意不减,眼睛里却又流露出警觉和疑虑。
阿飞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递给李寻欢,道:“你若还不放心,就看看这个!”
李寻欢狐疑地看了看他,把小包摊在桌上打开,里面露出一个简陋的木头雕像,一端已经被火烧去了一半。
李寻欢的手发起抖来,吃吃道:“我以为这木像已经在我和关外三凶对敌时失去了!”
阿飞仍看着他,没做任何解释。
但李寻欢已经全然明白。
也许龙啸云确实救了他,但当时救他的人不止龙啸云一个。
他在卜霸跨虎栏劈下来的那一刻就晕了过去,醒来却见自己干干净净地躺在一处农家炕上,有郎中在为自己诊治。
龙啸云的那点功夫,平日全然不放在他眼里;但经历了一场死里逃生之后,他看着那雪亮的枪头,感到分外踏实安全。
于是,他毫不犹疑地和龙啸云结拜成了兄弟,却一直没有想过,以龙啸云的功夫,怎么能够杀死关外三凶中的老大卜霸救得自己。
木像是对敌时掉出怀里的,当时自己已经中毒,腿软得几乎支撑不起身体,根本无力俯身拾捡。
只有杀死卜霸的人,才可能捡到木像。
而他一直在怀疑细心服侍自己的阿飞别有居心。
李寻欢想了一会儿,道:“阿飞,你对我有救命之恩,但你分明知道我对你毫无那种意思!你果真要跟着我么?”
阿飞没有答话,他只是上前一步,张开双臂轻轻拥住了李寻欢。
一个毫无半点猥亵,充满真挚关怀的拥抱,李寻欢能够分辨得出。因此他尽管肌肉发紧,却没有推开阿飞。
窗外突然响起了龙啸云豪爽的大笑,道:“兄弟,你在躲酒么,还不出来替我挡酒!”
砰地一声,龙啸云已经大笑着推开了门,却见阿飞和李寻欢相拥而立,气氛十分古怪。他脸上立刻显出了尴尬,笑道:“兄弟果然……果然风流……”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措辞,哈哈笑了两声,急忙溜走。
阿飞和李寻欢听见他在院子门口拦着其他闹酒的宾客,大声道:“我兄弟已经睡下了,今晚的酒只管往龙某一个人身上招呼!”
听着龙啸云渐渐远去的笑声,李寻欢笑得十分苦涩,道:“也好,夫妻就夫妻!世上夫妻什么样,今后我们就什么样。貌合神离的夫妻本已很多,也不在乎再多一对!”
他朝阿飞笑了笑,道:“但有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
阿飞凝视着李寻欢,道:“一千件,一万件,只要我能做到,我什么都能答应!”
李寻欢淡淡道:“我虽然不了解男人之间是怎么回事,但也知道男人有时候无法克制欲。望。到那时候,你千万不要亲我嘴唇,我怕我会忍不住呕吐。”
阿飞脸上的笑凝固了,就像正做着美梦的孩子,忽然被人劈面抽了一鞭。
李寻欢的意思十分明确:健康、性命和名声,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