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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紫侧身躺在楚萧离旁边,细细打量他能够称得上绝美无匹的睡容,犹豫着是要起身去给溟影开门,还是直接把贪睡的人喊起来,冷不防——
面前的人毫无征兆的开口,“朕知了,你且先回去准备。”
听这声音,分明没有半点睡意!
慕容紫诧异,“你……没睡吗?”
“眯了一会儿。”楚萧离睁开眼,眸底一片清明醒然,反倒问她,“昨儿个休息得可好?”
无论是他的脸容表情,还是说话的语气,她都无法从其中抓到丝毫他休息过的痕迹。
眯了一会儿,是多久?
见她不吭气,楚萧离了然的弯起眉眼,“你担心我?”
经不住他打早就施展温柔攻势,慕容紫局促,“是你自个儿不睡的,我为何要……担心你。”
他笑,懒洋洋的眯着眼,面上全是不与她较真的松释,“不担心就不担心吧,腿可好些了?还疼不疼?”
昨儿夜里没意识,这会儿慕容紫才觉得他们靠得太近了,她的脑袋还枕在他的手臂上,也不知道麻了没。
顺着她的视线,楚萧离的读心术自然而然的派上用场。
“朕可是习武之人,夜夜与你枕着睡都没事。”
这话说到一半,她已红着脸皮爬起来,不再挨着他了。
低眉顺眼的暗道,谁要与你夜夜都一起睡……
她起,他也起。
天色尚早,让朝臣久等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在床边摸了他昨天放在那处的药,正打算再给她上一次,便是此时,外面响起鬼祟的步声靠近来,明显不是溟影!
慕容紫不及他敏锐,全没留意那动静。
只见他坐着没动,手里拿着药瓶子,料想他还想瞧瞧她的伤患,这会儿她完全清醒了,自然不愿意,便道,“我的腿没事了,你还是快——”
蓦地,楚萧离极快的捂住了她的嘴,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慕容紫怪觉,接着屋子外头‘咚咚咚’的响起有别与先前溟影的叩门声。
再而一个女子的声音贴着门缝飘进来,“慕容表姐,你醒了吗?我是珍儿,我有话想对你说。”
这是……段意珍?
屋里的两个人都是没想到,怎么会是她?
楚萧离听着就不悦了,既是她,那不得紧要,‘啧’了声,眉头一皱,这就打算出声把人赶走。
刚张了口,一双小手迅速的把他的嘴捂得严严实实!
慕容紫那张小脸哟,何止叫做紧张?
只听她用压得低低的气息如临大敌的警告道,“不许说话!不许发出声音!”
昨夜是偷来的,她不认!
皇上,你乖啊……
虽然昨夜两个人什么也没做,可楚萧离身为一国之君,自来被人膜拜惯了,根本不能忍受小辣椒强行将他掩藏于人前,弄得他真如见不得光的宵小之辈似的。
瞧她一副生怕被哪个晓得他在她屋里的模样,还拿手把他嘴捂得异常严实,万岁爷气不打一处来。
被人见到了又如何?!
这宫里花花草草都是他的,谁敢说个‘不’字!
“慕容紫!”从她十根指头里渗出楚萧离模糊不清的胁迫声,“给、我、放、手!盥”
他语调威胁意味十足,再横眉冷眼的瞪过去,慕容紫随之打了个冷颤,手却没放下。
听着这口气,怎么好像要将她撕碎了扔出去喂狗呢?
那段意珍还在断断续续的敲门,大有坚持不懈的意思泷。
真是不知道她清早来这里做什么!
暂且顾不上外面的人,慕容紫心知已惹恼了跟前这尊大佛,比武力,她肯定敌不过楚萧离,只能用哄的了。
“皇上你……乖啊……莫要生我的气,让她见着你在这里,不太好……”
温软的话刚说完,楚萧离一把逮住她纤细的皓腕,顺势锁在掌心里,逼近了她又惊又惧的小脸,对她咬牙切齿,“不太好?如何才算好?”
他力气大,慕容紫挣脱不开,只好任由他抓着,尽量放低声响说,“我与段意珍本就不亲厚,她这会儿来找我,定是避开了耳目,若她有事对我说,你在这里只会吓着她,万一再被她声张出去,往后我在宫里要怎么过!”
如今她处的位置微妙,可进可退,可攻可守。
只有一点,不能与人抓住显而易见的把柄,否则就会变成众矢之的。
楚萧离对她的好,自来都是人云亦云,没得哪个真正亲眼瞧见,众人更多晓得的是她慕容世家嫡女的身份。
兴许万岁爷图的是这个呢?
兴许是太傅大人和宰相大人想借着她在后宫步步高升,稳固慕容家的地位呢?
故而论实在的说,真没哪个能够肯定慕容紫到底是如何想的,到底站在哪一边。
可是昨儿个她才被罚跪,若楚萧离留宿在她这里的事传开出去,恐怕选秀过后,娘娘们最先要做的就是不约而同的对付她。
灭了她这后患,再来你争我夺。
她这些顾虑,楚萧离亦是很清楚,只他这个人,起床气本来就很严重,每日早朝最是让他厌烦的事情。
难得今日睁开眼就见着让他心情愉悦的人儿,心里存着打算给她伤患涂个药,说几句贴心的话再走,哪知——
突然杀来个段意珍,他被嫌弃得彻底!
这口窝囊气,万岁爷轻易咽不下!
“你怕往后在宫里过不下去?”他对她笑得阴风恻恻,语气倏的和悦了下来,“那好办,贵妃你不愿意,后位不还空着呢嘛?你且委屈坐着,往后这宫里上上下下朕就交给你了,你看哪个女人不顺眼,是要杀了,还是斩着她们的手指头玩,全凭心情,两宫太后与你不对付,朕派兵给你软禁她们,怎么舒服怎么来,可好?”
“不好……”慕容紫惊悚得直摇头。
不管是贵妃还是皇后,有了那头衔她就被盖棺定论,从此再不得筹码与他讨价还价。
这么亏的事情,她才不愿意!
将外面的叩门声置若罔闻,楚萧离紧抓她的手,板着脸问得严肃,“你做狠后,朕陪你当昏君,世人要骂,你我一起挨着,也算是共患难了,为何不好?哪里不好?”
她心里的想法,她的害怕和顾虑,他洞悉得一清二楚。
在选秀充盈后宫这件事上,楚萧离不能随心而为之,至少此刻是不能够的。
他知道,女人多了,是非便也多了。
自古后宫里的明争暗斗无不残酷惨烈,比起朝堂里的那些更甚之。
他怕小辣椒吃亏,才借了她的身份大做文章,由得她做个女官,暂且如此。
可这样下去又并非长久之计。
为今的法子,直接将她封后,有偌大的慕容家为她撑着,她蛮横一些,他在后宫之事上表现得昏庸一些,天家内庭之事,谁敢多说半句?
说不定因为此,慕容渊那老儿也收了心思,往后专心一意的归顺了他,剩下关氏一党,不足为惧。
原本只是句气话,就这半会儿的功夫,楚萧离越想越觉得妙极了!
收回思绪,他对哑口无言的慕容紫沉声说道,“我不是说笑的,好歹你信我一次。”
想要保护她,光是给她独一无二的宠爱还不够,还要赋予她无上的权利。
或许这念头是楚萧离才将的灵光一现,虽有些冒险,但若那个人是她——他愿意给!
几乎脑中生出这想法,他就想立刻成就,无怨无悔。
望着他发亮的深眸,慕容紫心都颤了。
怎会突然的就……
覆下眼婕,她淡笑得无力,“皇上说得倒是轻巧,我做了皇后,你就不怕壮大了我慕容家,往后不好收场?到时算谁的错?我吗?这么大的责任,我担不起。我觉着如此就很好,皇上真对我有心,就先容我这样混着罢。”
两宫太后暗自斗法,她至多在当中做个假装被摆布的棋子。
只要慕容家一天不倒,都能容她一天好活。
至于说选秀后的各位妃嫔娘娘们,既是避无可避,倘若楚萧离对她有情,那情有多深,正好能够借以看看清楚。
给她做皇后?
有些位置是高处不胜寒,上去容易,想要下来?除非跌得粉身碎骨!
男人的承诺听着开心就好,就当她小心眼。
如今的局势,她不仅不信他,更不敢贸贸然出这个头。
闻得她话语中打起退堂鼓,楚萧离也意识到不妥,遂很快改口,“也罢,此事上朕不逼着你,没得被你错想,那才是得不偿失,不过——”
还有不过?
慕容紫刚松一口气,又被他搅得心思紧张。
抬起垂下的脑袋看向他,四目交接,他深邃的眼眸黑得混沌,仿佛随时会将她整个人完全吞噬,永永远远的与他融为一体。
“皇上,你……”
“只有你我二人的时候,你可叫我名字,或者喊我九郎。宫里复杂,我没将你当做奴才,却也不愿意听你和别个一样尊我做‘皇上’,离得太远了,我不喜。再而,你也不想与其他女人一般吧?你说呢?”
他的话对她来说正中下怀。
被他与其他女人一概而论,是她最不甘愿。
默了默,慕容紫望住他犹豫了会儿,拧起的眉头慢慢舒展开,轻声的试着唤他‘九郎’。
楚萧离随之莞尔,勾起漂亮的薄唇,享受其中,“四娘,你也要乖。”
她乖乖的随着他一生一世,只一生一世就好。
再多的,他不贪,也没那么多心思去贪。
听着他孩子气的话,她抿唇扬起一抹温温淡淡的笑容,连反驳都不需要了。
贵妃?皇后?
那些皆是虚名。
深宫,沉浮,埋葬你我之前,尽力的相依相偎吧。
……
待慕容紫略作整理,行出去开门时,外面的段意珍早已急得想要四下唤人,担心她昨日跪断了腿,一不小心就此丢了性命!
门开,站在外面的人是愕然又局促,站在里头的是不耐又莫名。
“昭容娘娘,您这是——”
慕容紫上下打量段意珍这身不起眼的宫婢装扮,伪装得似模似样。
再而移眸往她身后看,玉菡站在院子外面左顾右盼,认真放哨的形容。
主仆二人来得本该很严肃,却不知怎的,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滑稽喜感。
慕容紫正纳闷,蓦地,手就被段意珍抓住。
揣着热乎乎的心,昭容娘娘真诚道,“慕容表姐,给珍儿一个机会!”
吓——
怎的就在这刹那之间,慕容紫忽然有了种中宫皇后的意思。
所谓的生杀大权……尽在掌握?
……
经过上次在锦湖边上那件事,蠢笨如段意珍都嗅出了无数暗藏的危险。
魂都快被惊散了!
得楚萧离放话容她归家之后,她立刻让着母亲暗中寻得位信得过的大夫与她诊断,果真探出她中了薄毒。
老天……
到底谁要害她?她疯了死了对谁最有利?
初初时入宫跃跃欲试的想要争个盛宠,诞下龙嗣,荣光她段家,全都成了空谈!
她越想越怕,越怕越慌,差点就收拾行囊有多远跑多远了。
眼下再回那吃人的深宫,保住性命都能算祖上积德,她的运气!
权衡之下,赶紧找颗大树依傍才是紧要,慕容紫便成了段意珍近在眼前的大树。
那些家世权势都可不论,别个望不清楚,她私下里将楚萧离细微的反映纳入眼底,收进心里。
皇上看中的是慕容紫这个人!
光凭此,她都打定主意,往后在宫里只以她的表姐为尊。
别的都不求,只愿能在这是非危机之地混个安稳,不死足以!
入屋坐定后,她手里捧着粗茶,一口未饮,忙不迭小心翼翼的表白心迹。
末了,又道出些许与寿安宫那位太后相关的事情。
“实不相瞒,珍儿一直在等表姐回宫,昨日听闻表姐被罚跪,珍儿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