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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又白作者:顾游-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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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冰手中握刀,娃娃脸配上一副凶狠的表情,样子很像──一只披著狼皮的羊。
  纪唯轻轻拨开他的玩具刀,冲著电话,“喂──潘凌,你弟弟真可爱。”
  “你到底想说什麽?”潘凌有些不耐烦,身边那个自称小蓝的傻子正为他试药,现在不停的冲著他傻笑,而令潘凌更加无法忍受的是,傻子蓝的裤子竟莫名其妙的支起了帐篷。
  “潘冰,别闹,我现在没空,自己去玩,乖。”纪唯冲潘冰眨眨眼。
  潘冰委屈的掉著眼泪,无声的做著口型:“你真坏──”
  “潘冰现在在你那儿?”潘凌警觉,匆匆将镇静剂推进小蓝身体,开始认真讲电话。
  潘冰捂著纪唯的嘴,匆匆说出一段话。
  纪唯满意的为他擦去眼泪,对潘凌道:“当然不是,只是一个与你弟弟重名的小朋友。”
  说罢扣下电话,转头面向潘冰:“你能保证以後不会再将这个地址告诉别人吗?”
  潘冰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不能。”
  纪唯拍拍他的肩:“唐傲会不高兴你这麽做。”
  ※※※
  “你真是个任性的人啊。”纪唯坐在房内唯一一把椅子上。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台大把大把的洒进来,安静的能听见雪融化的声音。
  “纪三当家,请您不要把我们帮主昏迷这件事说出去。”对於这位不请自来的九玄旗新上任组长,唐傲三分尊重七分敌意。
  纪唯淡淡道:“不会。”
  “纪三当家什麽时候动身?”
  “再过一段时间吧。”
  “多久?”
  “等他醒来。”
  “医生并不能确定帮主醒来的日期,纪三当家不忙?”
  纪唯捂嘴偷笑几声,“我是九玄旗为数不多的几个吃闲饭的帮众,有大把的时间。”
  唐傲皱著眉:“我想,帮主醒来一定不希望看到你。”
  “你怎麽知道?”
  “猜的。”
  “你一定不了解你们帮主。”纪唯淡淡笑道,“你们帮主可是爱我爱的要死,你不让我见他,难道你要眼睁睁看著你们帮主害相思病?”
  唐傲大睁著双眼:“你还能再自恋点吗?”
  输液瓶静静的滴著药水,齐野静静的闭著眼睛,呼吸微弱。在午後祥和的阳光里,他存活下来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三十。
  纪唯托著腮,慢慢的开口,“要听故事吗?”
  “只听感兴趣的。”实际想说“你烦死了”。
  由於纪唯占了他的专座,唐傲抱臂立在墙边,眼睛片刻不离纪唯。
  “你一定会感兴趣──故事不长。”
  从前,十五年前,有一对夫妻,男的叫白思棋,女的叫纪情。
  他们收养了三个孩子,一女二子。夫妻恩爱,孩子活泼。姐姐已经成年,在国外读书,两个弟弟刚刚开始读小学。
  一个秋日的午後,阳光静好,门前绿色的草坪上,两个孩子正在与家养的狗玩滑梯,灾难降临之前毫无征兆。
  父母在高速路被炸死,横尸街头。
  他们的两个养子单纯而无知,看著黑衣人闯进他们庭院,厨师与园丁分别被打死,保姆抱著两个孩子躲避时中了枪,鲜血像破掉的西红柿顺著裂口在地上蜿蜒,显得特别的肮脏。
  弟弟被一个黑衣人抓起来扔到墙角,没来得及喊一声害怕就喷了一墙的血。
  哥哥咬住黑衣人的手臂,用手中忘记扔下的积木划破了黑衣人的脸。
  那个黑衣人没把哥哥打死。
  关於那天的记忆,纪唯残缺的记忆只有一张从眼角到嘴唇的疤脸,他的脑部受伤,关於他的哥哥是否死去,他一点都不记得。
  其实这个故事还有後续,十五年後,纪唯爱上了齐野,後来他知道齐野做过他三年的哥哥,可他依然爱他。
  纪唯十分认真的削著果皮,手势惊险堪比分尸。他要给齐野擦洗身体,要梳理好齐野的长发,要给他做流质的食物,他要看著他,听他绵长的呼吸,要抚摸他冰冷的脸,要用所有的感官确定他还在身边。他爱著的人,不知道下一刻会醒来还是离开,除了等待,无以解忧。
  十五年前的事,纪唯早已失去记忆,这些都是通过姐姐得知,姐姐知道的这些,来源於齐野的记忆。
  不知道齐野现在想起他的八岁,是不是还会觉得心痛,时间果然是最好的良药吗?以为永远不会忘记的东西,会在念念不忘的过程中忘记吗?
  就像有天齐野不在了,纪唯会忘记他吗?
  纪唯觉得心痛,无法呼吸。




第八章

  第八章
  
  
  
  半个月後,有天清晨齐野睁开眼睛,先用手摸摸自己的心跳,明白自己得救了,他觉得自己运气真好。
  “嗨,你醒了。”男孩揉著眼睛向他打招呼,“想吃什麽?我给你做。”
  “你怎麽会在这里?”齐野慢慢的出声,语气刻薄,神情傲慢。
  “见到我你不高兴?”纪唯自然的抓过他的手,揉捏他僵硬的手指关节,“我在乎你,害怕你会死去,可是我又没能力叫醒你,只好守在你身边,希望你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是我。”
  “我可是没说过希望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你。”
  “好吧,你就当我自作多情。”纪唯将早已经准备好的轮椅搬过来,“要不要出去走走?”
  “不用。”齐野推开他,“你可以走了,我不需要你。”
  “真的要我走?”纪唯叹了口气,无奈抓起外套搭在手臂,临出门时回头:“那我走了,再见。”
  齐野低著头,喉咙含混应了一声。
  房门哢嚓合上,带起一阵冷风扑面,齐野捂著脸,看不清楚表情。
  五秒,十秒,二十秒……
  房门轰然大开,齐野猛然抬头,在模糊了视线的光影中有人狠狠给了他一巴掌,齐野反射性的捂著脸,然後伸手,也给了对方一巴掌。
  纪唯的嘴角有血流下来,他没有去擦,反手又狠狠揍了他几掌,齐野手脚不灵活,无力的反抗著,到最後明白自己的抗争无济於事,他安静下来抱著头,无声的承受著纪唯的愤怒。
  纪唯揍的他这麽疼。
  “你别揍了,我错了,纪唯,疼啊……”
  纪唯停下来,用力捏紧他的下巴,“齐野,求你别再折磨自己……”
  齐野有些迷惑的望著他,摸摸他的脸,“你好像要哭出来?为什麽?”齐野能想到纪唯为什麽悲伤,可是他不敢往深处想。
  纪唯慢慢伏在他身上,真的是要哭,“齐野……我求你别再这麽对我,我受不了。齐野,我爱你。”
  齐野睁大了眼睛:“你再说一遍?”
  “齐野,我爱你,我说我爱你,你听好,我爱你,齐野。”
  “你、再说一遍……”齐野发著抖,颤声道。
  齐野发现自己并不如他想象中那麽坚强,这一刻,他捂著脸凶狠地流著眼泪。
  “你为什麽会爱我?你是不是又他妈昏了头才说爱我?我伤成这样你还耍我玩,你他妈要是再这样,我一定会宰了你……你滚吧,这次我就先放过你……”
  “我错了,齐野,我确实是昏了头说话才颠三倒四,我爱你,是真的,不是耍你玩,要是骗你你就宰了我好了……所以你别哭了……”
  纪唯随便抓了什麽胡乱擦著齐野的脸,语无伦次说著,“我下手是不是很重?你揍我吧,我错了……”
  “你……你滚啊……”齐野不怕纪唯揍他,他害怕纪唯认错,纪唯的温柔让他身体里的某种东西蠢蠢欲动,齐野知道他最害怕的事情来了。
  年轻有力的男孩拉开他的手,凑近想亲吻他,就快要吻到。
  齐野沈醉的慢慢合上眼,微张开嘴。
  “不!”
  齐野突然清醒,用力推开纪唯,他的吻便落了空。
  “我不能要你的爱。”齐野抹著潮湿的脸,伪装自己从不曾被打动,伪装自己从不曾渴望过,他明白有比爱更重要的事,“纪唯,我们以後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纪唯抓著他的双手,用力攥著,“看著我的眼睛,说你不後悔。”
  “我……”齐野嘴唇微启。
  “你一定会後悔!你一定会後悔的!天知道我有多害怕你会承认!”
  纪唯抓著头发,开始满屋子走来走去,怎样也无法冷静。
  他真不知道应该怎麽办,他不知道爱情能不能拯救这个一直受苦的人,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麽做才能让齐野不再害怕。
  他慌乱,不知所措,他想孤注一掷,他要打破齐野心中的藩篱,可是不知道这样会不会造成难以预想的结局。
  如果,如果他最後努力的结果还是无法改变,如果齐野因此受到伤害,如果齐野再也不愿再看他一眼──
  不,不会这样,一定不是这样的结局──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结局,他也要说出来,不这样做他会後悔一辈子。
  说出来吧──
  “齐野,Angle已经什麽都告诉我了,我们被同一对父母收养,你是我哥哥。”
  “你说什麽──”齐野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弹跳起来,他不可置信的望著纪唯,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後果,慌乱中的齐野失神的喃喃自语:“为什麽,Angle明明答应我替我保守秘密,为什麽要说出来,为什麽要告诉你这些……”
  “够了!齐野,你看著我的眼睛──”纪唯揪著他的脸,漆黑的瞳孔漂浮著他变形的影子,直直刺进他的眼睛里,“你为了父母准备牺牲自己吗,你有罪恶感吗,你真的不爱我吗,你以为我会恨你吗,你以为我会放弃你吗,你回答是不是!”
  齐野在他手心里挣扎,纪唯揪的他的脸生疼,逃不开,就去揪纪唯的脸,冲他乱吼:“放开我,你放开我──难道你不恨我吗,难道你还会爱我吗,难道你非要让我难受你才开心吗,为什麽还要来招惹我,为什麽不能装作不知道,为什麽非要说出来折磨我,我讨厌你,你走开──”
  纪唯用口唇堵住了他的嘴,恶狠狠的咬著,让他这双嘴唇再也不能发出伤害他的刻薄话语。
  齐野抓著他的脸剧烈挣扎,拼命後扯,纪唯惩罚的狠狠咬了一下他的舌头。
  齐野痛的全身一颤,深深呼吸,喉咙发出不能呼吸难耐的声响。
  他不再挣扎,也没有回应,渐渐安静了,他再也不会做出惹怒纪唯的行为了。
  纪唯终於冷静下来,慢慢放开齐野,他在想著无论如何,他再也不会对齐野放手。
  齐野的脸通红,因为他被纪唯吻到呼吸不畅,纪唯安静的等待他的身体缓和。
  齐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的状态好像越来越差,纪唯发现他的手指在痉挛。
  “齐野,你怎麽了?齐野,你怎麽不呼吸?齐野──”纪唯终於注意到齐野的心脏已经停跳,他徒劳的摇晃著齐野的身体,再也不能思考,“你到底怎麽了!你真的要折磨死我,用不著这样吓我,我现在死给你看好了──”
  纪唯抓过床头的玻璃杯,敲碎,划向自己的颈动脉。
  “你住手!”
  躲在门外的潘冰冲进来猛力推开纪唯,将齐野平躺,反复按压前胸。
  “他被子弹打穿了肺,你还这麽用力!”潘冰气急败坏的吼他。
  “他会不会死?”
  “有我在,他当然不会死啊混蛋!”
  “对不起,我错了。”
  潘冰回头望他一眼,想了想,“刚才,你不会真的要自杀吧?”
  纪唯只勉强笑了笑,脸色有些惨白,他静静站起来走出门外,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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