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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夜话-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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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可以?”南斗瞪着他还摆在她腰际的大掌。

“我和你的身分不同!”孔雀干脆摄他一记掌风。

“不都一样不是陛下?”躲得快的南斗,蹲在地上继续质疑他的居心是否也一样不良。

“你说完了没有?”他又是撩大了嗓,火目以对。

一阵细微的颤抖,自大掌环抱住的腰际传来。孔雀不明地低首,瞧见的,是无邪那张面无血色的小脸,他轻轻松开他的手,好声好气地向她解释。

“你别怕……我方才不是在凶你。”

在他的手一放开之后,她就像只逃出猎人手中的鸟儿般,忙不迭地躲到南斗的身后,也不管孔雀的脸色是否变得更加难看。

“你吓到娘娘了。”南斗边拍哄着无邪边责怪地瞪向他。

他烦躁地一把爬梳过自己的发。

“我是为她的安危着想。”她乃一国之后,一旦迷陀域里的人知道她出现在那,就怕会掀起大浪,而一些针对帝国而来的亡命之徒,也难保不会想要利用她来要胁陛下。

可是无邪仍是一迳地往南斗的身后躲,微颤的身子令孔雀看得……眼睛有些刺痛,小刺痛而已。 “走开!”他吼向南斗,简直想把这尊门神劈成两半当柴烧算了。

“我不能任你伤害娘娘。”在无邪把他抓得更紧时,身为护花使者的南斗义正辞严地开口。

见鬼了,伤害她?

伤害她?天可明鉴!别说是鞠躬哈腰了,他巴不得把她捧在掌心里,求求她说出离开这儿的大门在哪,他哪有奇Qīsuū。сom书工夫去吓这个一吓就会泪眼汪汪的女人?

“我不要你了。”表情镇定许多的无邪,自南斗的身后采出头来向他表示。

“你说什么?”腹内的火气一路直直往上窜。

她赶人似地挥着小手,“你走吧,我不要你留在我身边了。”

搞什么?这女人把他当成呼之即至,挥之即去的家犬吗?

“娘娘,臣不认为您适合到迷陀域那种地方,请娘娘三思。”怒火已烧到了喉间的孔雀,两手一拱,极为忍耐压抑地启口。

无邪听了反而跺着脚,边推着南斗边抱怨。

“你看,他又对我摆个架子!”

“而且还是将军的架子。”南斗再赞同不过地对她点点头。

“闭上你的嘴!”气炸的孔雀身形一闪,在经过南斗的身旁时,一掌拍上他唯恐天下不乱的大嘴,再拉过无邪。

“我要去迷陀域。”也不管他是不是在发火,她还是很坚持。

他额上青筋隐隐抽动,未了,他一把放开她。

“由你!”

固执的女人!为她设想她还不领情?那好,爱去就去!到时变成一具尸首送回来,陛下也刚好可以换过一个皇后!这种像破浪一样任性的女人他管她爱做什么、想做什么?眼下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而已!她是死是活关他何事?

一壁疾走的孔雀,在快绕过楼阁的转弯处时,两眼不经意一瞥,就见南斗拉着衣袖,小心翼翼地拭着她脸上的泪珠,而南斗那双他总是看不顺眼的大掌,此刻还大刺刺地扶在她的腰际上,并且缓缓向上挪动中。

孔雀想也不想地就将五指往墙上一采,力道甚猛的五指抓进石墙里,硬生生地抓下一块石块后,再动作一气阿成地将它掷向南斗的额际。

正中眉心!

当南斗两眼翻白地直直倒地时,无邪忍不住惊呼,“南斗!”

蹲下身子的无邪,小手才要覆上南斗的额际探查他的伤势,另一只属于孔雀的大掌已经捞回她的身子,并起脚再将南斗踢远一点。

“我可不是你说要就要、说不要就甩掉的男人。”他以两指紧握着她小巧的下颔,一双桃花眼狠狠地瞪进水眸中,“我也不是你看顺眼就留着。觉得无趣了就一脚踢走的家臣。”

她眨眨眼,身子忍不住泛过一阵战栗。

“那你是什么?”

他扶正她柔弱似无骨的身子,见她脸色还是有点苍白,他忍不住以指抹了抹她的面颊,让它看起来红润点。 “我是孔雀,你眼中脾气最坏的那个四域将军。”

什么地方不好去,偏想去逛迷陀域?

想起那道气死人的圣旨,孔雀就有满腹的唠叨和抱怨。

那日照着无邪的话去请旨的北斗.次日还真的请来一面圣旨交给他,而他心目中那个英明神武的浩瀚陛下,在圣旨里不但不阻止自家妻子随处乱跑的举止,还叫他保护她的安危,好让她玩得开心点。

他已经沦落为保镖了吗?

于是,在被蒙着眼不能偷看的情况下,他由无邪领着走出了地底,在无邪以钥匙开了巨门后,一踏出门外取下蒙眼的布巾,孔雀这才明白她所居的地底有多大,在这下头走了不过三、四天,他们竟已来到迷陀域的边缘。

“觉得不情愿就不要来啊!”走在林间小道上的南斗,朝他晾着白眼,一副欢迎他随时回去的表情。

“没人逼你。”北斗-也巴不得他别来分一杯羹。

孔雀冷冷横向那两个居心叵测的男人-眼。他们当然希望他不要来,有他在,就只会坏了他们的事。

“我是奉旨办差,你们呢?你们又跟来做什么?”他也不在口头上吃亏,忍不住跟他们一来一往。

南斗得意地扬高下巴,“我们与娘娘向来是形影不离的,这是陛下的旨意。”意思就是,要亮圣旨大家也都有啦。

“对。”北斗也一脸得意洋洋。

“对你个头!”孔雀迁怒地一脚将他踹得远远的,“还不快点去找辆车给娘娘用!”

走在前头四处乱看的无邪,压根就不知身后的那些男人又在摘些什么小战争,现下的她,就如同只刚放出牢笼的快乐小鸟,开心地看着多年未见的天与地、花草与树木,绽放在她脸上的笑容,远比孔雀在地底所见的还要更加明朗快乐。

看着她的笑靥,孔雀也不知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她曾说过,她错过了人生。

他不知她所指的人生指的是什么,若眼前的这些也是她所错过的一种,那么,就这般让她笑着也好,至少,她没错过这些。

“你怎也跟来了?不是说不会来的吗?”在路边采了东野花的她,兴匆匆地来到他的身边问。

他看了看她手中的花,花茎间流着白色的乳液,一看就是有毒,他忙拿走她手中的花扔至一旁,再将她十指上沾有汁液的部分往他的衣裳上搽,确定她的十指与她整个人都安然无恙后,他看向她,却发现她的笑容已消失了大半,孔雀见状,只好弯身另采一束无毒的花儿给她。

“陛下要我保护你的安危。”在将花儿交至她的手上时,他低声对她说。

“你不说我不说,他不就不知道了?”她反而觉得他做人很死板,不懂得变通。

“那道圣旨呢?”

“我会当它不存在的。”她耸耸肩,又脚步轻快地往前走。

“她向来都这么任性?”孔雀忍不住要向另一位经验丰富的前辈请教。

南斗顿了顿,然后刻意笑得很暧昧,这让他看得又开始觉得很下痛快。

“你们俩给我离她远一点。”他驱蚊虫似地警告。

“但陛下说一一”南斗才要摆出免死金牌,孔雀却一句回绝了他的好心。

“她的安危自有我来负责,不劳烦你们!”把她交给他们?那根本就是送羊入虎口!丽要吃这只羔羊也简单得很,只消把嘴张开,再朝她招招手,她就会乖乖的走进去任人啃了。

“你又同他们生气了?”无邪缓下脚步,转身以一指推向他打结的眉心,试着想要推开它们。

“没有。”孔雀避开她清凉的指尖,以避免身旁的南斗也有样学样,待会叫她一视同仁,也要她如此对他做。

“你怎总是和他们不和?”就算不是明眼人,也很难不明白他们之间的敌对意识。

孔雀实在是很想告诉她,他们之间的不和……就是因为她,因为她啦!这个名副其实的无邪姑娘,她根本就下明白男人的心思,当然她也不知她无时无刻都暴露在狼爪的危险下。

“孔雀、孔雀。”她朝他招招手,示意他弯下身。

他不明所以的照做,接着无邪便将他方才替她采的小花,其中一朵簪至他的耳边,然后退了一步欣赏自己的杰作。

一点也不觉得开心的孔雀,只差没因此而变脸,就在南斗掩住嘴不让笑意冒出来时,孔雀看见了无邪期待的眼眸,于是那已到了他舌尖的拒意,登时又因她而忍不住收回来。

林子里响起了马车的车轮声,负责弄来一辆马车的北斗,将车停在他们的身旁,而后北斗便理所当然的钻进马车里坐好,孔雀看了,先是按住想上车的无邪,接着面无表情的上车,一脚将已占好位置的北斗给踢出车外。再将无邪给扶上车坐好。

“主子很少乘车与马,她坐不惯的。”坐在前头负责驾车的南斗,揭开帘子向他解释。

“轮不到你来操心。”孔雀一把将车帘拉上。

“你似乎很喜欢对他们动脚。”这是她观察很久的心得。

“客气,通常我都是直接用刀砍。”

“……”她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善良。

“残忍!”骑马跟在车旁的北斗嘀咕。

她一手抚着面颊回想,“我记得你是个很有风度且优雅的人……”既有的印象和实际的状况,相差何止八干里?幸亏她的心脏很够力。

“事实与传言总是有差距的。”他随口应着,忙着防狼的他再次将南斗偷偷拉开一隅的车帘给拉紧。

车下的轮子开始转动了,没乘过马车的无邪两手一个没捉好,坐不稳地在椅上东倒西歪,坐在她对面的孔雀赶紧将她拉过来他的身旁扶住她。

骑马跟在外头的北斗,还刻意在这时拉开窗帘不死心的进谏。

“我说过了,娘娘她——”

孔雀一掌将他大脸给推出窗外,再把窗帘也给拉上。他横过一手环绕在无邪的腰际,将她整个人拉进怀里坐在他的腿上,并用另一手环住她的肩头,以免她再生意外。

整个背部被他熨贴得热烘烘的,手脚也都与他的打结缠绕在一块,不曾与人如此亲近接触过的无邪,不禁低首再看清楚些。

“你在做什么?”

“保护你。”

“用得着这样吗?”又不是奶娘在抱乳娃。

他正色,“非常有必要。”

陛下在那张圣旨里说了,这名陛下的亲亲表妹,性子胆小、禁不得人吓,又最怕皮肉痛,一身细皮嫩肉的她,每每伤了一处,她就得花常人两倍的时间才能复原。因此若是能把她捧在手里呵护着,那就尽量把她捧在手里吧,他还希望他的皇后能够完整无缺的回家。

因此,这等类似采花的行径,其实是等同于保护的行径,他不过是代陛下保管好她,以确保她的安危和不受任何人的染指而已……孔雀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狭小的车厢内,空气并不怎么流通,甜甜的香味,自她的身上传来,不会过于甜腻的味道,闻起来有种身心舒畅的感觉。

孔雀闭上了眼,低首轻嗅,那香味似来自她的发,又好像是来自她的身子。若怀中的女人是古书上所书的软玉,那么这阵香气必定就是温香了。

不知为何,他的喉际有些渴燥。

怀里的人儿安安静静,他也试着想闭上眼小憩一番,只是在他闭上眼时,空荡的脑海中,缠绵的仍旧是那阵甜香。

自那日与她在溪边放小舟后,这些日子来,他一直都很纳闷,为何夜色再也不出现在他的梦里了,相反的,这个总是着黄衣裙的女子,夜夜都在他的梦里对他笑,好像在笑他那过多的忧愁与失意后的情伤,每每一见她笑,夜色的影子就在他的心头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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