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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流水再次摇头，觉得自己有必要说明一下：“我虽喜欢吃，却不用像凡人那样规律。”
寒墨“嗯”了一声，道：“走，吃晚饭。”
“……”连流水就跟着走了。
眼睁睁看着连流水逃脱的南华回到酒楼，楚歌恰好望过来，松了一口气似的。
南华道：“我以为你恨他。”
“我嫉妒他。”楚歌道，低笑，“凭什么他能忘记。”
连流水看着寒墨的背影轻声道：“多谢冥君多次相救。”
寒墨没吭声，头也不回地走进一处酒楼，连流水连忙跟上。
小二来问吃什么，寒墨仍然沉默是金，盯着桌上的茶壶猛瞧，好似发现了一个稀世珍宝。
连流水和小二相对无言良久，终于随便点了几个菜。
连流水提起茶壶讨好地给寒墨倒了一杯茶，寒墨一言不发地拿起茶杯喝了，然后转而盯着茶杯猛瞧。
连流水看他打定主意不和自己说话，自觉上次他负气而走和自己有一点关系，示弱道：“这里的茶杯茶壶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寒墨抬起头看他良久，连流水忍不住缩了缩，他才道：“没有。”
连流水：“……”
寒墨淡淡道：“我只是发现，你对着我的时候特别牙尖嘴利，所以不想自讨没趣罢了。”
“……”连流水盯着自己的茶杯认真反思。
沉默着等着上菜，沉默地吃完饭，沉默地走回冥府。
初次见面时冥君大人满脸阴沉，跺脚时世界摇晃，看人时像是要把对方大卸八块丢进油锅里炸得酥脆入骨才满意。
——那时他还是毕恭毕敬，避而远之的。
后来……似乎没什么不同。
怎么就不怕了呢？连流水很认真地思考着……
寒墨进了自己房间，连流水脚步顿了一下，到底没有一跟到底，也回了自己房间，然后听到……
“啪！”极响亮的关门声。
连流水安抚了下自己差点跳出来的心脏，轻声将门关上。
☆、第三十章 善恶难辨
诸葛青云醒来的时候，南华和楚歌已经醉得差不多了，嘴里却还在骂着，楚歌骂南华，南华笑着赞同。
诸葛青云被吵得头疼，喝道：“我都还没骂，你骂什么？”
楚歌和南华终于安静下来。
一场大醉后，诸葛青云似乎已经消化了“祁奉王变成了楚歌，楚歌变成了乞丐”这个事实，但看着满堂的鬼还是觉得触目惊心，特别是死人一样站在桌边的小二。
诸葛青云打那张苍白的脸皮上移开视线，拍了拍楚歌的肩膀，道：“安歌，先把钱付了吧。”
楚歌茫然地转过头来，才发现这边还有个人似的，又突然笑着把酒杯举到他面前，道：“来，青云，我们喝酒。”
诸葛青云打量了一下乞丐一样的楚歌，又看向南华，道：“大王有钱吗？”
南华看过来，递来一个钱袋，嘲笑：“你家皇帝竟然连钱都不给你？”
诸葛青云突然无比想见楚乾，对现在的他而言，楚乾简直最正常不过。
他将钱给小二，那小二嘴角起了一个平板僵硬的弧度，也跟死人一样，好像只是为了展现自己在笑而笑。见过无数死人的将军竟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接过剩下的钱塞给南华，便忙拖着两个酒鬼走出了酒楼，却不知该往何处去。
他想了想，还是哪里来便往哪里去。
拜神匠所赐，百丈来高的冥府在冥界简直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存在，诸葛青云很容易就把两个酒鬼拖到了目的地。
无事便登三宝殿的鬼很少，有事登冥殿的鬼更少，所以冥殿基本不设阻碍，何况手里还拖着南华真君，诸葛青云一路畅通无阻，只是到了冥殿的时候被拦住了。
诸葛青云道：“我想见你们这里的主人，可以吗？”
鬼差有点畏缩道：“冥君不在殿内。”
诸葛青云把两只酒鬼放到墙边，楚歌倒是乖乖靠着墙便睡了，南华默默地站到他身后，看着他。
诸葛青云不管他，对鬼差道：“那我在这里等他。”
鬼差没有任何意见。
诸葛青云刚醉了一场，腿有些软，便盘腿坐下了，问道：“现在，我算是鬼了吧？”
鬼差认得南华以及南华带来的诸葛青云，也拿不准诸葛青云算是个什么东西，便道：“小人不知道。”
诸葛青云道：“那便先当我是鬼吧。这里既然是地府，是不是要先刀山火海走一遭？”
鬼差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南华，道：“小人不知道。”
诸葛青云嗤笑一声，道：“你不是这里当差的吗？怎么什么也不知道？”
鬼差皱眉，小声道：“那要看你犯了什么事情没有，若是有过，便要受苦；若是无过，便去轮回；你要是有功德在身，不想轮回，留在冥界修行也是可以的。”
诸葛青云指着身后的南华道：“那他呢？”
鬼差被吓了一跳，忙道：“南华真君又不是鬼。”
这个倒是没有听他们提过，诸葛青云指了指楚歌，道：“他也不是鬼？”
鬼差道：“那边那位，是慕王吗？”
诸葛青云点头。
鬼差道：“慕王是，但有功德在身。”
诸葛青云又问：“那永贞帝楚乾呢？”
鬼差想了想，模糊记得楚帝来时被很多鬼魂围着殴打、唾骂，引起过一场混乱。
鬼差道：“去轮回了。”
诸葛青云低头笑了一声，感怀道：“可见这里也并不是将功过是非都能分得一清二楚。”
鬼差敷衍地笑了一下，心道：胡言乱语。
诸葛青云突然脑袋一亮，若是楚乾去轮回了，那他先前在大殿里看到的那个又是怎么回事？诸葛青云忍不住抬手按了按额头。
……
被派往魔界的暮清被金乌带到了南天门，却不知何故昏迷不醒。守门天将禀告天帝，苍启亲自将暮清带回广宸宫。司药殿一众医官被命施药，天帝面沉如水地守在床边，一言不发。
司药君诊治完毕，跪在阶下，道：“暮清上神应当已经无事，只是灵力损耗过度，需要休息。”
苍启看了一眼仍未睁眼的暮清，道：“朕记得，世间能伤他的东西不多。”
司药君道：“暮清上神为煞气所伤。”
苍启轻轻笑了一声，道：“冥界煞气，能拿来伤人的，好像只冥君一家，别无分号。”
司药君匍匐在地，冷汗涔涔道：“微臣不知。”
苍启微微俯身，在他耳边道：“此事不得外传。”
司药君：“……是。”
☆、第三十一章 爱恨浮云
守殿的鬼差换了两班，楚歌一觉醒来，懒洋洋地看着诸葛青云笑。
楚歌笑，南华便怒：“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睛？”
楚歌道：“瞎子也好过有些人有眼无珠。”
他骂过南华的内容太多，“有眼无珠”却还是头一遭，南华疑惑道：“有眼无珠？”
“有些人，”楚歌抬眼看南华，继续道，“被利用了还一无所知。”
南华以为他是说诸葛青云一事，怒从心起，却顾忌着诸葛青云不敢发作，只好不停地喘着气。
诸葛青云觉得他们之前的“把酒言欢”可能也是自己的一个梦。他彻头彻尾当了一回聋子，好歹等来了抱着一摞竹简的判官，认出他是这里的管事的，如释重负地露出一个笑，站了起来。
无论是南华还是楚歌，判官都是见到就想掉头，但他还是带着十二万分不情愿走了过来，问道：“不知将军在此，所为何事？”
诸葛青云不好意思道：“在下还未找到去处。”
判官讶异地看向南华，心道：这难道不该南华真君一手包办？他勉强笑了一下，道：“将军是南华真君带来的，小人不敢妄自做主。”
诸葛青云心下了然，南华真君也同祈奉王一般嚣张跋扈，他不愿为难判官，妥协道：“那能否替我等找个暂居之处？”
若是只是帮诸葛青云倒是没有太大问题，但是……判官看着南华和楚歌，十足为难。
若他只看南华，诸葛青云大概能理解他的真意，可他也看了楚歌，诸葛青云便以为是住处不够，善解人意道：“不知可否将陛下的住处告诉在下？”为今之计，也只有麻烦皇上了。
判官的脸色愈发艰难，要是将南华真君带到大仙的住处，王还能让他活？
判官突然灿烂地笑起来，道：“冥界有不少景点，不知将军可曾游玩过？”按理说，这个时候，冥君也该回府了。
也许是精诚所至，正当判官脑中将冥界景点排序时，鬼差福至心灵地唤了句：“冥君。”
楚歌终于不再看南华笑话，转而看向寒墨，只是视线里似乎多了些别的意味。
寒墨也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楚歌。
一众神鬼一齐入了殿，判官将手里的竹简摆在案上，便匆匆告辞，一刻也不肯多待。
寒墨这几日心有不快，看谁都不顺眼，这几位去而复返，能坐在这里已是极限，语气自然不好：“是诸葛青云的脑袋被缝得太好了，你们也想收收脖子？”
在寒墨面前，南华几乎已忍成了习惯。
诸葛青云尴尬地笑了笑，道：“其实在下是想问一问自己的去处。”
寒墨道：“本君看起来闲得能知道你的去处？”
诸葛青云怔愣之际，南华道：“我要带他去碧海涯。”
寒墨道：“哦。”
“你同意？”南华面露惊诧。
寒墨奇怪道：“本君看起来闲到去管你们？”
诸葛青云突然道：“我不同意。”
南华盯着他道：“由不得你。”
诸葛青云无奈道：“那我要同陛下见一面。”
南华想也不想，一口否决：“不行。”
话音未落，一道金光闪过，南华和诸葛青云已消失不见。
寒墨看向一动不动望着他的楚歌，道：“你还不走？”
楚歌笑了笑，道：“在下有一件事想向冥君请教。”
黑白分明的一双眸子盯住楚歌的眼睛，楚歌同他对视，不畏也不惧。
殿内沉寂良久。
寒墨摊开一筒竹简，低头看，问道：“请教什么？”
楚歌道：“他真的是妖魔？”
寒墨头也不抬，漫不经心地回答：“你说他是什么就是什么。”
“果然是你放出去的。”楚歌眸中一抹忧色，片刻消散，又问，“不知冥君有何目的？”
寒墨动作一顿顿，放下竹简，看向他，反问道：“你认为本君是何目的？”
楚歌道：“在下不过一介小鬼。”
寒墨道：“一介小鬼也敢来质问本君。”
楚歌道：“在下是指，一介小鬼罢了，冥君若要灭口可否赐在下一个明白？”
寒墨侧头，不解道：“灭口？”
“……”楚歌突然觉得自己真是想太多了。他垂目，低声道：“在下打算轮回去了，若是冥君方便，不知可否代为转告……那位仙人。他若是有空，便来送我一场，也算走得……不算寒碜。”
不等寒墨回答，楚歌便一边笑，一边出了门。
他踏出那道门坎时，脚步一轻，仿佛爱恨浮云，世事成空，竟同某个背影极为相似。
寒墨额头青筋暴跳：一个二个，都把他这冥界当成了忘情水么？
☆、第三十二章 送别
连流水近来只待在房里等着鬼送饭，因此听见敲门声时以为是宵夜。见到站在门外的寒墨时他很惊讶，无论是寒墨的突然出现，还是他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