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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许仙立刻笑开：“小青你别开我的玩笑……你明知道……”
“公子，自被你救下后，”一双单纯的大眼看着他：“我就一直无法释怀。”
许仙红了脸：“可，可我……”
“白公子喜欢的是别人。”肖青毫不留情地断了他所有的退路。
许仙差点没被逼出眼泪来：“可我也……”
“对方美如天仙。”
“……我，我……”
“身家万贯。”
“你你你……”许仙真的快哭了。这孩子真是一点遐想的余地都不给自己么！
“最重要的，”他笑了，“他爱了好多年。”
这厢，金山寺的僧众伤痕累累，可那两只老妖怪却始终屹立不动。
法海的招式都用了好几轮，还是动摇不了对方半分，表情显得有些绝望——自己化缘好多年才攒下钱打造的金法杖都快被打掉色了啊！
白公子打了一会，突然觉得不对劲，回头一看，哪里还有肖青的身影？
他眉头微皱，转身就要走。
鹜白恼怒道：“你要退出？”
白公子不高兴了：“我的东西跑掉了，打来干嘛？”
“即使找到他，你也甩不脱这帮秃驴！”
白公子微笑道：“他们找的是你，不是我，我只不过是打碎了一个佛像而已。”说完弯腰捡起那个佛像的碎片，往上一扔，佛像竟又完好无缺地回到了原来的位子。“此事与我再无关系。保重，师弟。”
和尚们眼睁睁地看着白公子朝他们做了个歉意的手势，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开，竟也想不出什么理由将他留下。
他，确实也只是打碎了一个佛像而已。
身后鹜白的咒骂声不绝于耳，白公子挥挥袖，就听一声惨叫，从近到远，然后到再也听不见。
只有临消失前依稀听到鹜白的破口大骂：“白启！特马的别让我再看到你！”
白公子朝一旁呆滞的小和尚和气道：“不用客气。”然后转身就朝许仙藏身的地方走去。
许仙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下山。肖青双手背在脑后，不停地在他屁股后面催促：“我饿了，快点快点！”
许仙虽然在伤心，却还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素饼，递给他：“你先垫着肚子。”
肖青接过立刻咬了一大口。
许仙站在台阶下，仰视着少年毫无心机的面容。
白白净净的，睫毛纤长，唇瓣像桃花一样粉红。
……其实……还挺好看……
“呸呸呸！”肖青扭头就吐掉。“好难吃。”
回过神的许仙手足无措：“这，这是庙里的供品……只有素的。”
肖青皱眉看着手中卖相不佳的素饼，道：“是不是跟着你，只能吃到这些东西？”
许仙一愣，立刻涨红了脸：“你你你你……”
“高老庄的生煎包子呢？”他期待地看向他，“回去以后，是不是天天都能吃到？”
许仙搓着手，很是难为情：“那个，我的钱是不多……天天买怕是难，但，但偶尔还是能带些回来的。”
肖青不可思议地瞪大眼：“你不是药铺老板么！”
“我我我我……我的店铺不怎么挣钱……”许仙低下头，羞愧得脖子都红了：“穷人的钱我是不收的。”
“所以你这么大年纪了还没成家。”肖青叼着饼子，直指他难为情的原因。
许仙捂着脸欲哭无泪。
肖青咬着饼子心想要不还是换个人算了。
两人走到山脚，正巧江上只有一条没人的船，肖青急着离开，从怀中掏出一块白公子送他的玉佩，又把船上的一个桨拿下来，玉佩放置在上面。“好了，也不算我白抢你的东西。”他心安理得的将犹豫不决的许仙扔上船，自己跳上船后立刻摇桨起航。
船还没划到江心，江水突然晃动起来。
许仙还坐在船尾，有些娇羞地问：“你是真心喜欢我么？”
肖青刚想提醒他坐稳，听到这句话，干脆闭嘴。
你是真心喜欢我么？
他更加用力地划开。
江水像是被煮沸一般翻滚起来。许仙换了个座位，继续道：“你虽是妖，但也心地善良，我想你一定会找到个更适合你的妖。”一边说一边别扭地玩着自己的坠子：“我，我虽喜欢白公子，但毕竟人妖有别，终究还是要找个女子……”
肖青从舱里找了个压船的石头，随手扔进沸腾的地方。
“臭小子！你拿什么东西砸老子！”一个虾将从水里升起来，手中拿着巨大的三叉戟，身后跟着一群水妖。
“你是谁？”他问。
“哼！你别装傻！我的兄弟被你害死，如今身首异处，你该当何罪！”虾将愤怒地一击，水浪将船差点掀翻。
肖青立刻指向抱着船舷瑟瑟发抖的许仙：“是他踩死的。”
许仙大叫：“你不是喜欢我的吗！”落井下石的速度简直惊人！
“我不是真心喜欢你。”没有啥本事还招惹了一身腥，还是找别人好了。
许仙眼泪鼻涕齐飞：“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问？”肖青奇怪地看他。
“……”
虾将青筋暴起：“小蛇！你还骗谁！他这种书生怎么可能杀了大王！”
肖青皱眉，想了半天道：“要不你过来试试。”他其实也很奇怪。
“我又不是傻子！”虾将更是生气，手中三叉戟朝他刺来：“小妖偿命来！”
肖青连忙侧身避过，却不想虾将掀起的水浪把船整个掀翻，许仙惨叫一声掉入江中！
“救命啊！咕噜噜……哎呀！救命啊！”书生在水里像只落水的公鸡，两手胡乱拍着水面，没多会就吃了好几口水。
肖青早已变回小蛇模样，正想趁乱逃走，可听到书生的求救声，最后还是游过去，用尾巴卷过一个船桨，拖到他面前：“好好抱着！”
许仙哭着求他：“不要走啊！我……咕噜噜……我……咕噜噜……”
沉下去了。
小蛇目瞪口呆。
变回人形的少年连忙手脚并用地将他往岸上拖。水妖们立刻围攻上来，肖青没有任何抵抗的武器，又在镇妖塔被困了这么久，早已脱力，没多会，手上的许仙越来越重。
他松开了手。
许仙又“咕噜噜”地往下沉。
他连忙再次抱紧——结果自己也跟着沉了下去。
就这么死了？
那个轩辕魈到底是什么玩意？
凭什么要自己为了躲开他而英年早逝！
肖青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水里吐泡泡：
“该死的老妖怪！”
他发誓，下辈子转世就算还是一条蛇，他……他……他……咕噜噜……
12
白公子沿着山路走到岸边，在岸边放着的船桨上看到了自己的玉佩。他弯腰捡起，面无表情。
水浪再度翻涌，这回却不比上次，平静地江面像是变成了大海，滔天巨浪搅得整条江河都要反过来。
水位越升越高，勇猛的浪头将水里的小妖们扑打上岸，道行不高的都变成回了原形，于是金山寺前越来越多的鱼虾，偶尔还夹杂着几个个头比较大的螃蟹。
白公子负手站在岸边的巨石上，冷眼看着那群小妖凄惨呼救。
虾将从水里跃出，怒气冲冲道：“是谁在扰乱我的水府！”
白公子看他一眼。
“白白白白白白白……白公子！”虾将挺直的腰板立刻弯了回去，“您您……有何指教？”
“人呢？”
“什么什么人？”
白公子也不说话，却见江水越发汹涌，简直要成洪灾了。
“白白白白公子啊！”虾将要哭了，他的水府才刚刚翻修过啊！“您找的是何人！”
“刚刚掉下去的人呢？”他半眯着眼，语气不耐烦。
虾将立刻愣了：“那那那那那是您的……”
“情人。”白公子嘴角微翘。
虾将呆了片刻 ，突然朝自己的手下们一挥手：“快！把那个书生带过来！”
“书生？”白公子皱眉。
水里浮上来一个书生，众小虾将他抬到岸边。
白公子挥袖将企图上来谄媚的虾将振开，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恼怒：“谁要这个没用的东西！我的小蛇呢！”
“那又不是人……”一旁的龟丞相小声吐槽。
龟壳被吹飞到一边，裸身在外的龟丞相呆若木鸡。
“小蛇呢？”白公子又问了一次。
“大王明鉴！刚刚沉到水里的时候，突然就不见了踪影啊！”龟丞相立刻跪下来哭着求饶。
虾将气得拿三叉戟戳他：“谁才是你的大王！”
“我最后问一次……”白公子语气温度降到了冰点。
虾将欲哭无泪：“公子明鉴！他杀了蟹王，我只想着带他回去，可是，可是刚刚翻船后，不知道怎么就不见了……”
白公子看了下宽阔的江面。
滔天巨浪再起！
虾将和龟丞相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一批又一批的水妖被冲上岸，重伤轻伤皆有之。眼看水下就要被糟蹋殆尽，终于有人出声制止：“妖孽快住手！”
那衣衫褴褛又神情疲惫的人不是法海还是谁？
白公子漠然看他一眼，并不理睬，双眼只注视着江面。
“妖孽！江水再上涨，必将涂炭生灵！”法海又气又急，“还不快住手！”
白公子微微一笑，眼底没有任何温度：“那就让他们为他陪葬吧。”
虾将和龟丞相抖得更加厉害。
“你杀戮太多，必将招致天谴！”法海知道自己打不过，只好站在远处动动嘴皮子。
要知道他的法杖都打得掉金漆了啊！
“天谴？”白公子似是被触及了底线，冷笑挥袖，大水顿时冲上了金山寺！“若有天谴，我早已死了不知多少回！”
他无所畏惧，无所在乎。
上万年的生命，早已磨掉了一切欲望。
活着是为了什么？
死又能如何？
无人能挡，无人敢阻。这样的生死，对他而言有何区别？
一时水漫金山，众僧侣惊慌地逃至高地，惶惶不安地看着山下咆哮的水浪。
法海来不及躲藏，只好抱着一棵大树防止被水冲走。
水妖们纷纷纷纷抱成团，防止再被浪花冲走。
一个虾兵又被冲上岸，惨叫着摔落在被人忽视的许仙身上。
许仙喷出一大口水，终于醒了过来。
挣扎着爬起来，山下的惨状顿时让他大吃一惊。再看向旁边，居然又是白公子！
“白白白白白白白公子！”他无可抑制地心跳起来。
还是这个人好啊，至少不会欺骗自己。
白公子看也不看他，嘴角紧抿，似乎已经有些不耐烦。
又一个翻滚的浪花上来。
一团水草被浪花打散，露出里面一条又细又短的小蛇——若不仔细看，断不会发现。
白公子从石头上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