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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嗳?我陪夫人上刀山下火海。”
君锦从喉咙中浅笑,“他在盛怒之下,我都未必能保住性命,何况你呢?”
曾辉干笑两下,也对,不开玩笑了,还是小命要紧,跳下马车,“夫人保重了,三日后,我必会依夫人所说,前去接应。”
“你不怕我拿不到你想要的东西?”君锦并没有十成把握一定能拿到她想要的。
曾辉跳上马,回头笑一下,“若拿不到,只当在下交一个朋友,你知道,这世上能有这胆量逃家的女人,并不多见。”拱手拜过之后,两骑没进黑暗之中。
君锦则爬上马车,继续前行,直到追兵临近才作慌忙逃窜状,君锦从颠簸的马车里探头出来,告诉车外的两骑护卫,“你们也走吧。”他在火头上,未必能留下这两人的性命,她还不想造杀虐。
“属下奉少主之令,护送夫人,自不会先行离去。”
管中窥豹,能让属下如此守令,可见这曾辉还真有几分本事,“你们不走,一旦被抓,怕是要连累了你家少主。”
这么一来,他们就会考虑保命了吧?
两名护卫回头看看,直到追兵临近才在君锦的催促声中拔马离去。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马车便被十多骑团团围住,车里的君锦拉拉围脖……
“追上去,无论生死!”是他的声音,伴随他的命令声,三骑飞向东南,自去追那逃窜的接应者。
车帘猛然一个翻滚,尚未看清来人,她已被一双大手扯出了马车,手上一阵酸痛——他果真再没任何怜香惜玉。
到是一旁的嘉盛有些顾忌,想上前,却差点他的鞭子抽到——他真得火了!
迎上他如炬的双目,任谁见了他这般的愤怒都会害怕,她也怕,但她没有退缩,她再不是三年前的可怜虫,是他让她蜕成了一个吃苦耐劳的妇人,也是他无情的不顾她的痛苦斩杀了她的兄长,更是他磨练了她的意志,让她不得不坚强起来,要怪就怪他自己吧,是他让她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
她的镇定连一旁的嘉盛都不禁心生佩服,原想小嫂子见到这般的老大,会被吓哭,至少也会吓得抖索,她不但没有,还敢气势凌人的与他对视……
“愤怒”与“坚定”分别在这对夫妻眼中燃烧,没有任何话语,他扯了她的手腕扔上马背,一点也未收敛手劲。
因这巨大的撞击,害君锦咳嗽了两声,后背一热——他也跳上马,她今生都没尝试过这种急速颠簸,寒冷夹杂着眩晕,几乎要了她的小命,在她以为自己要昏厥时,这可怕的颠簸终于结束,后背一凉——他跳下马,而她也跌落马背,一阵猛咳,嗓子发咸——
他放任她在地上咳嗽——他认为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好在尾随而至的嘉盛扶了头重脚轻的君锦一把,这次他到没鞭打过来。
尚在眩晕中的君锦被嘉盛扶进大帐……站定的间隙,君锦觑了一眼墙上的地图——嘴角微勾,罗武安,你不该发怒的,这可不让她有机可乘了?
“出去!”罗瞻一声令下。
帐内只有三人,出去的人很明显是那个多余出来的。
嘉盛看一眼尚站不稳的君锦,叹息一声,只望老大别真得动手杀了她才好。
嘉盛一走,大帐里只剩下罗氏夫妇俩,君锦踉跄一下,扶了一旁的屏风架做支撑,她实在是头晕的很,若此刻他再动手,只消手劲大一点,她定然可以去见父兄了。
沉默片刻,罗瞻终于来到了妻子跟前,她颈子上……是男人的东西,而且不是他的,一用劲,扯下那围脖,差点没把她勒死。
攥住她肩膀的手因狂狷的怒火,也跟着下意识一使劲,捏得她皱眉不已,“记得我告诉过你,不要挑战我的耐性,不管你自以为是谁,都不可能在背叛我之后,还能完好无损地活着。”手上再下意识一使劲,这加剧的疼痛几乎让君锦痛呼出声,她下意识地想脱离这疼痛,却怎么也挣脱不开,“你是我的妻子,但你最好记住,即使是你,惹怒我,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
君锦再难忍受那钻心的疼痛,开口道:“你松手!”
他丝毫未动,若她认为他会继续听她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说到底,不过就是一个女人,他任她为所欲为,是因为喜欢她,但并不表示他会受她牵制。
“松开!”君锦再一次警告,以她那高傲的贵族表情。
他最痛恨她这种神情,仿佛他多卑下一般。
啪——
清脆的掌掴打上罗武安的右脸颊——这是他出生至今,第一次被人正面掌掴,所以有那么一刹他是呆愣的,根本反应不过来。
眼前这女人给了他平生第一次羞辱,若不是右手下意识把她推倒,他绝对会一拳打回去。
脱离了钳制的君锦被他甩倒在地,后脑勺咕咚一声撞在屏风架子上,眼前一黑,但仍有意识。
“大哥——”帐外的嘉盛自然听到了这些声响,出声想说些什么,却被罗瞻一声爆吼震住。
“滚!”
帐外悄无声息,连嘉盛也不敢在这个关口进来,小嫂子只能自求多福了。
君锦渐渐从黑暗中恢复神智,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像一头暴怒雄狮的他,其实她并不是真心想打他,只是急着想让他松手。
在他解下腰间马鞭时,她下意识闭一下眼,不过鞭子并没抽到她身上,而是被他掷出了帐外。
“你可以滚了!”既然她这么想走,就让她走,滚得越远越好,她不滚,他保不准会真得动手打女人,毕竟这是他人生中头一次遭遇掌掴的侮辱。
君锦呆呆看了他好一会儿,她以为……他会打他,或者干脆把她锁起来,想不到竟然是让她滚,是受够她的胡搅蛮缠,还是终于对她不耐烦了?
踉跄着爬起身,决定接受他这天大的恩赐。
他眼中的怒火燃得更炽——她竟然一点都不留恋,就算不为他,起码还有他们的儿子,难道她一点不顾念骨肉亲情?这女人实在太过狠心!
在她经过他身前时——
不,他改主意了,他为什么要让她走,若是她真得这么不顾念骨肉之情,他又何必怕伤到她?!在她尚未走出他的控制范围前,一把将她拽回来。
聪明如她,自然看出了他眼中的打算,赶紧用双手撑在他的胸前,冷道:“别做你会后悔的事!”
冷笑,“事到如今,你还以为我会当你是妻子尊重么?”
哼笑,“你何时尊重过我?”她不记得他曾这么做过。
“看来咱们的关系最好还是维持在土匪跟阶下囚。”粗鲁地拉开她的斗篷……
君锦体验到了本该发生在三年前的羞辱,这个可恶的男人,连最后一点好感都不愿留给她,他可知道她即便打算离开他,也未曾想过要害他?而他却这么对她……
头发散乱,裸着上身,抱着衣服缩在床角,咬住手指,怕哭出来,未曾恨过什么人,他算是头一个了,从头到尾,他只做了一件事——羞辱她!
“不要碰我!”厉目扫向他伸过来的手,坚决不再让他碰到自己分毫!
罗瞻看着缩在角落里的她,裸/露在外的手臂、锁骨上布满淤痕——盛怒下的他完全没有控制力道。
也许是觉得自己制造出来的伤痕太过触目惊心,他转身步出屏风,不知从哪儿摸来一只瓷瓶,等他再拐进屏风时,发现她已穿好了中衣,正往身上套外袍。
待一切穿戴好,君锦抬步便要走,却被他挡了去路。
“还不够么?”声音低冷,带着些许轻咳。
他勾住她的腰,而她再不想被他羞辱,用尽今生最大的气力挣扎,也许是太用力,禁不住一阵猛咳,胸口似乎有什么东西堵着,待那股闷气疏散,嗓子里也冲出一股咸腥味@。电子书@,一股脑全吐到了他的胸膛上,全身顿觉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只能以额头点在他的下巴上做支撑。
“来人!”
是他的吼声,然后她便真得什么也不知道了……
***
老军医拨开床上人的眼皮看一下,然后再看一眼满襟是血的罗大将军,“败露刚尽,气血缺失,餐食不进,不堪颠簸,又受气创,我看将军还是准备后事吧。”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与气闷。他可是在林岭就认识这位夫人的,贤惠又善解人意的妻子,以她这般的出身,能做到如此真算不容易了,也不知将军是怎么想的,非要把她弄死不可,最后一句“准备后事”是他个人的气闷之语,并非真没救了。
等了半天也不见回应,老军医不禁抬头看一眼,这一眼害他差点把自己舌头吞掉——将军这是要吃人吖,忙咳嗽一声,“属下这就给夫人熬药去——”将军的拳头松开了……据说这是要杀人的前兆,赶紧出声补充:“将军放心,有属下在,必会保夫人长命百岁。”话未说完,人已溜出了屏风,自去熬药去了。
真晦气,原打算年后再回来的,都怪他太有医德,提前回来,才遇上这档子事,若不能让夫人赶快好起来,不知他这把老骨头会不会被拆吃入腹,都说伴君如伴虎,他们这位大将军比虎狼还凶,自己咬完人,居然还有脸怪别人的医术不高。
君锦是被一股浓重的药味儿熏醒的,睁开眼时,只看见老军医一人在旁。
见她睁眼,老军医差点涕泪纵横,“夫人,您终于是醒了,来,快把药喝下,去掉体中的淤积,免得伤痛加重。”
君锦撑起身,看一眼四周,仍在他的大帐里——还以为会被丢在荒郊野外呢。
手上被老军医硬塞来一碗药,不忍心见他这么为难,顺手喝完药汁,老人家胡子都快乐翘了,“老人家,我这是躺了多久?”
老军医叹口气,“一夜了,已近拂晓,夫人再躺躺,多休息,夫人本就血漏败尽,再加上焦虑、忧思,进食又少,还染了些风寒,不多休养,哪里来得本钱?”
君锦看一眼屏风的方向,老军医知她所想,冲她点头,示意将军就在外面,见君锦欲下床,赶紧阻拦,“夫人不可再劳神动气。”这两口子一个天不怕地不怕,脾气暴躁,另一个娇生贵养,不知惧怕,再吵起来,怕又会惊天动地,他医术再高明,也救不了死人啊。
“腹中有些饥饿。”
老军医抚两下胡子,拿来她的手腕号号脉搏,“这就对了。”说明他大半夜的施针见效了,去了肠胃中的淤堵,可不就饿了?“夫人多久没进食了?”
君锦摇头,她也不知道这些日子吃过些什么。
“老夫这就去后厨弄些可口的东西来。”起身,“我前些日子从林岭带了些酸菜,也切些过来。”顺便奉献自己的私藏。
顺利支走老军医,君锦这才艰难地爬下床,待她走出屏风时,罗瞻业已不在帐中……
扶着屏风,环视一眼大帐——这里便是他办正事的地方,确实与一身羸弱的她格格不入。看到他扔在桌案上的将袍,不禁记起了昨夜的不堪,他那不带丝毫感情的羞辱确实伤到了她,不只身体,心中的某些东西被击垮了,他用身体告诉她,她不会是他的羁绊,她不过就是一个女人,在脱去夫妻关系后,她什么也不算,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幻想完全搭不上关系。
额头抵在屏风架上,看着那身战袍……就像多半的女人一样,她只是在跟自己的幻想过日子。
也许不是他不愿过日子,而是她在他身上寄托了太多幻想……
罗瞻进来时,她正抵在屏风上看他的桌案,神情幽怨。
他昨夜真真切切是被怒火控制了,做出了连他自己都很后悔的事,当老姜头让他准备后事时,他真被吓到了,但又不知该如何挽回,他虽过了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