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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这样,说得我好像不知好歹的样子。”夏尔笑道。“我当然会去!”
维克托难得也笑了一下。不光因为夏尔点头,还因为他还有话没说完。国王深深认为是夏尔的功劳,也并不吝啬,给的赏赐怎么可能只有这么点点?他已经知道了,但他不想现在说出来;他还指望着留给夏尔一个惊喜呢!
就在他们两相对望的时候,边上有个迟疑的声音响起来:“抱歉打扰你们。我能问问,二位介意给我当一次模特吗?”
夏尔一回头就震惊了。说话的娃娃脸不就是杰利柯?
“画什么?”维克托心情很好,主动接过话头。
杰利柯之前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毕竟夏尔和维克托看起来都非富即贵——现在听到这种类似答应的回答,眼睛里立时就发出了光。“不费事,二位只要坐在这里继续聊天,这就足够了!”
维克托打量了一下对方背上的木质画架,语气松动。“你需要多久?”不得不说,有人想给他和夏尔一起画像,这正戳中了他的心思。
“太阳下山之前,您觉得可以吗?”杰利柯语气里带着些热切。“没有阳光的话,我也抓不到刚才的那种感觉了!”
刚才那种感觉?什么感觉?
夏尔十分茫然。说真的,今天难道不是他在这里守株待兔?结果倒过来被搭讪,这是怎么个发展情况?哪里不对吧?
但维克托很满意。“那就有劳您了。”
虽然维克托没说出口,但夏尔知道,如果维克托觉得画像不错,一定会出一大笔钱买下来、装裱好、挂在家里能天天看到的墙壁上——维克托就是这样的人!
“那真是太好了!”杰利柯显然没想到这个,眉开眼笑。“谢谢二位!”他说完这句话,就走到了石板路另一边,把画架支了起来。
趁杰利柯在平整画布的机会,夏尔压低声音告诉维克托:“他就是杰利柯!”
“是吗?”维克托略有诧异,因为他对这名字也有耳闻。但随即他就释然了,“那不是正好?”质量应该很高才对!这样肯定符合他的品位!
夏尔觉得他要接不下去了。他要怎么告诉维克托事实?说他其实想请杰利柯画个酒标?现在说出来的话,维克托肯定不高兴吧?只能先找另外的话题、换个时间再解释了……但话再说回来,杰利柯说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这问题的答案大概只有杰利柯一个人知道,或者说现在是这样。
刚才,他沿着自己的老路线走过来,远远地就看见夏尔和维克托坐在那里。他不认识他们,甚至还没看清脸,就从细微的肢体动作里捕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明明隔着正常距离,两人之前的距离却似乎在收缩,直近于无。
再走近一点,细节就更明显。年长的那个脸部轮廓可以用锋利来形容,但他看向对面的时候却温和得几近温柔;视线自然,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就连笑着时都看着对方随意搭在桌面上的手。而年轻的脸上时常带笑,注意力同样专注,从还满着的咖啡上就能看出来。
空气里涌动着的、浓稠到无法忽视的东西是什么?它触动心弦,难道仅仅是蓝山的香味吗?画家细腻的触觉根本不可能无视。是不是错觉无关紧要,要紧的是,他觉得这一幕就该用画笔记录下来!
**
那天下午,夏尔和维克托真就在露天咖啡馆坐了三小时。因为有人在边上,也不能谈工作;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纯聊天,简直从没这么悠闲过。
不过,这段时间就连一副精致点的素描都完成不了,就更别提其他了。杰利柯没法立即完稿,不过夏尔也不着急。虽说开头哪里不对,但进展摆在那里——他们成功地认识了,对不对?等再熟悉点,请对方画酒标不是更有把握?反正去国外的两封信也还路上呢!
又过了两个周末,圣诞就在眼前了。就在夏尔为三天后的王宫宴会做准备时,路易十八的一道口谕从宫里传了出来,召他入宫觐见。
这时候能有什么事?纪尧姆在家里从天亮等到天黑,也不知是福是祸。正当他心急如焚地准备从家门外换到街口去等时,夏尔终于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带回了一道正式的贵族封号文书和一枚结襟绶章制式的圣路易骑士团军官勋章——
这就意味着,从今往后,人们都该从葛朗台家的少爷改口,称呼夏尔为伯爵阁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百章大庆!伯爵阁下!
据说小剧场太抢镜,停更一期,以便让大家注意到正文【喂
感谢MoMo的地雷~!差不多可以调回稳定的更新时间啦~
第101章
纪尧姆乐疯了。
当然;这只是个夸张形容。他很高兴,没错;因为这是绝大多数人的正常反应;但我们必须得说;他已经变得相对克制了——
如果在三年前;封爵一定能让纪尧姆死心塌地地追随路易十八;但现在;在经历过那么多事情、看到夏尔是如何通过另一种方式获得成功后,他已经发现;并不是只有封爵一途才能跻身巴黎上流社会;也就理智了一点。
事实上;公侯伯子男,爵位那么多!通过姻亲关系获得的爵位,肯定比不上依靠自身实力得来的;这也就意味着,就算是个公爵,影响力也有可能比不上一个伯爵。一个虚有其表的贵族头衔,怎么可能比得过实打实的领地和金子?
从这几年人们对他的态度变化中,纪尧姆很明显地察觉了这种区别。的确,葛朗台家选择站在了传统贵族(特指保王党)的对立面,但也并不意味着贵族们敢看不起他、不尊敬他——
实际上,那种倨傲不起来的程度都已经超出了他能想象的最大范围!即便是有些冷言冷语,也更像是用某种过时的优越感做遮掩的巨大落差,酸得一百米外都能闻到!
他曾经想用贵族头衔作为进入上流通道的跳板;但如果已经跻身进入了,那跳板肯定就显得鸡肋。只不过,夏尔同时还拿到了一枚象征着帝国最高荣誉的勋章(勋位是六级中的第五级,再上一级已经是司令级别)。这也就从侧面证实了伯爵称号的含金量——
夏尔这个伯爵,已经注定比好些公爵都更举足轻重了!
“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圣诞礼物!”纪尧姆说,语气喜悦,“伯爵阁下!我的儿子!”
虽然夏尔对这个头衔没有太大执着,但看到纪尧姆心情愉悦,他就觉得伯爵还是有价值的。“您喜欢就最好了。勋章盒子在这里,”他把东西递过去,“以后就由您保管吧。”给他爹看着高兴!
纪尧姆愉快地接过来自儿子的信任,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陛下说,这是为你专注实业而颁发的奖章?那难道没有给拉菲特先生吗?”拉菲特一直是国王面前的红人,没道理父子俩都没有啊?
夏尔就知道纪尧姆要问这个。“您忘记了吗?我身上一个正式职务也没有,而维克托可不是。他那么位高权重,再加一个贵族头衔,那真的是最大的移动靶子了。”
“哦……”纪尧姆拖长了音,恍然了。拉菲特家可不是树大招风嘛!“那拉菲特先生介意吗?”对合作伙伴来说,不患寡而患不均啊!
“我得向您保证,如果他们真想要,拉菲特家早就有公爵爵位了。正因为知道这件事只会带来坏处,他们才刻意避免。”夏尔道。
纪尧姆若有所思地点头。“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弗朗索瓦果然也是聪明人!”
嗯?直呼维克托他爹的名字是怎么回事?夏尔有点疑惑。他正准备问,纪尧姆就已经自己揭晓了答案:“弗朗索瓦是我在码头上认识的——我们都在等儿子回家!”
夏尔眉毛一抽。真的吗?他怎么感觉出了另外一种意思?
据他所知,弗朗索瓦早知道维克托打算永远不娶妻,并且已经无奈地接受了现实。这有一部分本身自己还算开明的态度在,另一部分则是传宗接代的思想不特别强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什么的根本不至于。
这样的情况,维克托肯定不会瞒着他爹,也就是说弗朗索瓦很可能已经知道他们在一起了。然后,以弗朗索瓦那种甩手掌柜的脾性,真的会巴巴儿地在码头等维克托从美国回来吗?
不管纪尧姆信不信,夏尔深表怀疑。侧面出击、不着痕迹地同化纪尧姆的想法,可能性更大吧?
纪尧姆没有察觉到夏尔的这种怀疑,只继续道:“不管怎么说,锦上添花也是件好事。你好好准备一下,圣诞夜的沙龙以及后面的仪式可都要注意身份!等年后,我就让人把府邸修葺一番,以匹配贵族的荣耀;再在波尔多新修一座城堡……或者你打算新买块地来建?”
这么大动土木,一方面是因为伯爵称号也需要领地支撑,另一方面就是面子问题了。但对夏尔来说,除去必要的生活开支,一切不以挣钱为目的的花钱都是耍流氓!尤其城堡,一下子需要几百万法郎一点也不令人吃惊。“家里您看着办,城堡就等等再说吧,我先看看情况。”
纪尧姆现在也摸准了夏尔这种话后的真正意思,不由无奈了。儿子很好,但什么时候养成了节俭的习惯?他小时候也没苛刻过夏尔的用度啊!不过,他又想到,儿子现今已经能独当一面,计划总排得满当当,那几百万法郎说不定早想好了用处,他也就不再坚持了。
就算是正值圣诞节前的繁忙时光,在夏尔晋升伯爵这个消息传开之后,登门拜访葛朗台家的人依旧蜂拥而至。用句通俗的话形容,简直能踏平门槛。除了甜言蜜语、阿谀奉承外,他们还带来了许多价值不菲的礼物——
没办法!虽然今年商会年报还没出来,但只要长了眼睛,就会知道夏尔挣了最多的钱,别人拍马也赶不上!那寒酸的礼物送得出手吗?
不过夏尔可不这么认为。他留下了有些交情的人送来的正常礼物,其他的贵重礼品一律退回。本来就不熟甚至不认识,送大礼不是有所图是什么?人怕出名猪怕壮,他还怕他收礼完就招来一大堆极品呢!洛甘和苏歇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没错,但也不能记吃不记打啊!
至于有些交情的人,自然包括阿尔丰斯。他原本已经从埃佩尔纳给夏尔带来了几支顶好的香槟做圣诞礼物,但没法预知夏尔在年前受封伯爵,不由得大呼小叫,哀叹自己准备不及。“完了完了,”他垂头丧气地说,“父亲肯定又要说我!”
“没这回事。”夏尔递给他红酒杯时这么安慰,“你专心地管理纺织厂,对我而言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阿尔丰斯一点也没听进去。“那怎么能一样呢?”他颇有些气鼓鼓的。“纺织厂本来就是你带我做的,根本不能算是礼物!”
“那也无法决定你的态度,不是吗?”夏尔巧妙地回答。“真不用介意那个——除非你也想试试被我退礼物?”
这话倒是真的。阿尔丰斯进门以来,已经看见夏尔婉拒了至少三个礼物;其中一个又大又沉,里头肯定是座金光灿灿的自鸣钟……
不对,重点不是别人送了什么!
阿尔丰斯想了想这种尴尬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情形,顿时就不期待了。“好吧,那我下次再给你看看好东西。”他只部分放弃了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