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脯说,你们的船只今天惊艳了我们在场的所有人。既然这样,说不定您也愿意看看我们的造船厂?”
维克托微微停顿,一眼扫过亚当斯——那张脸上一瞬间细微的抽动没有错过他的眼睛。
他倒不是怕去什么造船厂,但有个问题是,韦伯斯特的律师事务所就开在波士顿。虽说马萨诸塞州是北方派的地盘,总统和国务卿也都是偏北方派的,但这立场依旧和韦伯斯特有差别。现在韦伯斯特直接就提出来了,亚当斯反应肯定不太好看。
“既然是船厂,我想我们这里也有类似的营业者;只要有时间,我很乐意为您介绍。”维克托最后这么说,手对着指尖放在一起,没答应也没拒绝。
狡猾!
韦伯斯特一瞬间只能想到这个词。他刚才看见夏尔如何在一票美国商人里左右逢源,没想到在这里还有一个。毕竟,对方带了那么多人来,想要每个都派点用场无可厚非。但话说回来,他可不想在没话语权的普通商人身上浪费口水和时间。
“听起来,您是已经有了点想法?”韦伯斯特自然不会轻易放弃,“如果有,请您一定慷慨地告诉我们;这样,我们才能为您做出更好的安排。”
这其实是客气说法,毕竟考察团的主要行程还是看东道主的意见。维克托其实无所谓去哪里,无论是华盛顿、波士顿、还是弗吉尼亚州,在他眼里都没有太大区别。
一定要说的话,区别大概只有两样:商机,夏尔。或者只有一样,就是夏尔——因为夏尔要去的地方一定是有商机的地方。
维克托只思考了一小会儿。“您知道,我们这团里大部分都不是政|府官员。并且,我们听说南部田园风光绝佳,已经一个个心生向往了。不如从弗吉尼亚南下,最后回到华盛顿时再往北走?”
这意思就是华盛顿留不住人,亚当斯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虽然从字面来看,维克托的意思是都走一遍,只是先走南再走北。都去没什么问题;但是,立场问题从来都是先入为主的,南部本来就不安定,万一再得到法国人的支持……?
从心底里说,他一点儿也不愿意看到法国人和南方派搅合在一起——他们好不容易才把法国赶离北美洲,怎么可能欢迎殖|民者再回来?就算不再殖|民,促进南方独|立也是很要命的!
韦伯斯特也隐约想到了这个问题。但这不能明着拒绝,他只得道:“原来您也更中意壮美的自然景色,实在很能理解。不过说到这个,马萨诸塞州也有……”
这话还没说完,他就突然意识到,夏尔之前在和谁打交道——不是进出口贸易商就是种植园主,而这些人的共同点就在关税。
再考虑到夏尔名下已经有了三种行业工厂,无论是技术还是产量都能甩别家N条街的那种——虽然夏尔并不大肆宣扬,但这种超出水平的东西自然而然地传扬开来了。
这样一来,夏尔对于跨国工业的投资兴趣肯定不大,至少肯定没有原材料的需求迫切。
再考虑到现在的情形,法国人显然是双管齐下:维克托正面对付掉官方会晤,而夏尔在私底下已经和人商量好了大致行程,甚至到合作!如果夏尔能先确定路线,那维克托大可以照着之前商量好的口径说,内部需要再统一、回头再和他们说——
这样一来,考察步调就妥妥儿跟着法国人走了!
一明一暗,配合得恰到好处;现在的年轻人果然不能看脸……
不对,等等,好像有个问题?虽然出于自|由贸易的角度,他反对高关税,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想看到本国拿不到法国的工业投资啊!
韦伯斯特想到的,亚当斯也想到了,不过两人的侧重点不同而已。就算如此,他们也隔着中间一个人交换视线,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这么几个单词——
好难打交道!
不是他们不努力争取,是他们手里的牌确实不太好啊!
这种沉默的交流,维克托注意到了。但他没出声,只把原本支着的手指放下,摆成了交叉。来之前他就有种预感,美国人自己内部都还没搞定、根本不可能一致对外;现在的情况不仅验证了他的猜想,甚至还更糟糕些——
从亚当斯的角度来说,对方首先就该阻止他们的考察团成行。但他现在坐在这里,可以看出对方显然没成功。要知道,以总统为代表的势力想执行贸易保护,但想和外国人做生意的美国人依旧多得很。
那对方只能退而求其次,让他们无功而返。所以亚当斯看起来很不待见他,就是想让他知难而退。
至于韦伯斯特,这位的立场比亚当斯好点,但也仅仅是一点而已。因为很明显,韦伯斯特希望的自|由贸易是,从外国人手里得到资金技术,让美国人挣钱、让美国发展起来。对方相信美国制造业在自|由市场上拥有竞争力,就算需要的时间不确定。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两人都有本质上的差距。
——就算同是北方派,立场也不能完全统一,这日子要怎么过?就和美国人前两个月达成的密苏里妥协一样,一次妥协能成,两次妥协能成,难道还能一辈子妥协下去?南方和北方这么掐,迟早离婚吧?
维克托这么想,但他一点儿也不想说。别家小俩口妖精打架,他犯不着去蹚浑水。不过话说回来,他家那口子呢?这小半天,估计又和一大票新认识的朋友亲亲热热的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南方派&北方派:谁和北/南方小俩口了?还妖精打架?负分滚粗好吗?(╯-_-)╯╧╧
维克托:谁激动谁是咯╮( ̄▽ ̄”)╭ 不说了,再不去找我家夏尔,朋友就要变情敌了!
门罗&亚当斯&韦伯斯特&汉普顿&克莱:……
昨天文里被口口的词语是“水|太|深”——这词到底哪里敏感了?晋江的敏感词真是,日防夜防,防不胜防!
第88章
当天晚上;门罗总统在白宫设宴,款待从法国来的一行人。如果说白天的会晤必须要有头有脸的人才有资格参加的话;晚宴就轻松得多。但这次来美国的法国人大部分都见识过杜乐丽宫的宫宴;和美国这种相对抠门(连总统的工资都只够勉强度日)的国家相比——
比什么比;根本不能比好吗?
虽然出于礼貌;没有人把实话说出来;但只要仔细观察,就能看出那种不经意的不屑。或者还没到不屑的程度;而是那种沉积在骨子里几百年的优越感;没有恶意;但总归不怎么好。
正因为如此;夏尔一路走来就提醒了一路的人。他们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给人脸色看的;和气才能生财,给对方留个心理疙瘩难道有好处?
“我还以为我已经够忙,你这是誓要把我比下去?”维克托正端着酒杯闲晃,远远地看见夏尔就叫了一声,同时感觉到了心满意足——很好,没让他看见夏尔被一群人包围着的情况!
直到走近,夏尔才回答他。“还有精神开玩笑?看起来你那头进展不错?”
“没进展就是好进展。”维克托说,言简意赅。他一边说一边看着四周,喝了一大口酒,结果马上就皱起了眉。“……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行了,你总不能用你挑剔的味觉来选择美国的香槟。”夏尔颇有点无奈。这倒不是说美国香槟很差,但美国人的口味和欧洲人差距有点大。
“好吧,我记得你说过这个。”维克托承认,但还是皱着鼻子把酒杯放下了。随后他稍微压低了声音:“他们自己都还没搞定呢,恐怕也不太管得住我们。”
这管得住和管不住是对行程指定而言的,无论是夏尔还是维克托,他们都不想老老实实地照着政|府安排走——
开玩笑,总统已经摆明了是什么态度!如果照对方拟定的路线,他们就什么生意都别想做了!
“明白。”夏尔了然地点了点头。“我这头已经差不多联系好了,先到南卡罗来纳州,然后一路向西,直到密西西比河再折回来。后头再想去哪里,我都没有意见。”
维克托微微翘起嘴角。“我就知道,半天对你来说足够了。”
“感谢你的欣赏,不过这次还真不是我自己主动做的。”夏尔回以一个幅度很小的眨眼,然后把板材商汉普顿的事情简单地讲了一遍。
“唔……”维克托思考了一下,“他这是想把你拉到哪一边?”
“你觉得呢?”夏尔反问。
“又不是非得站派,别家的南北关我们什么事?”维克托轻微耸肩,“真插手了才糟糕,看起来会像是我们舍不得美洲,想和美国、不列颠、或者西班牙开|战。”
“我也这么觉得。”夏尔肯定。“所以说,谈钱就可以了,提其他的麻烦太多。”
“你在暗示我是个麻烦吗?”这论调太耳熟,维克托不由得把自己带入了一下。
“一定要说的话,是。”夏尔严肃地回答。“不过有些时候是个甜蜜的麻烦。”他说这话时尤其注意了音量,确保只有维克托一个人能听到。
就算脸皮厚如维克托,也被夏尔这直白的发言惊呆了。他愣了一小会儿,然后露出来一个苦笑:“虽然我很想说我就喜欢你这股劲儿,但你非要现在说,肯定是故意的吧?”听到这种话的他只想要在床|上大战三百回好吗?
“那是你想太多了。”夏尔的表情变成了无辜。“我只是想说,麻烦要尽量避免;如果不能避免,就要努力把它解决!”
“被解决的麻烦”维克托没忍住摸了摸鼻子。早知道他一开始就不该提这茬的!
夏尔可不管维克托想到了什么。“瞧,麻烦这就来了——”他轻声道,顺带用手肘碰了碰维克托的手臂,示意看边上,“我想议员先生是来找你的,我就先不奉陪了。”话刚说完,他就溜溜达达地走到了另一头。
来人正是韦伯斯特。
在正式会议上他没得到想要的结果,当然试图再找机会挽回。因为他刚才已经听说,南方派的众议员们提出了他们关于法国考察团的行程意见——和维克托说过的异曲同工,先南再北——不由暗道要坏事,他们真的要被牵着鼻子走了。
就算总统和国务卿再想避免法国人带来的可能麻烦,现在也完全来不及了。作为紧急补救的措施,他们退而求其次,考虑让几个北方派的人一路随行。
再考虑到是在南方的主场,他们派出去的人就不能太没存在感,不然一点用也没有。另外就是他自己也觉得有必要亲自参与,所以变成他和其他两个人去,把原先预定的人选换了。
韦伯斯特真心觉得有点儿憋屈。法国人还没干什么呢,他们就已经自乱阵脚了!除了这个深层原因,另一个则是法国人能拿出的筹码十分诱|人——
就连他这个不做生意的,都知道和夏尔这样的人合作利润高、风险又小啊!
所以韦伯斯特现在过来,就是想要从维克托嘴里再探探口风。关税什么的可以谈,但合作范围绝不能仅限于南方的种植园!
想归想,话可不能这么直接地说。所以,韦伯斯特就从风土人情开始聊,再到特产口味,最后才隐约提及工业。
维克托一边听,一边时不时地点头。这点头可不代表着他被说服,而只是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