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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表面绝不包括个人生活水平,像汉弗里·戴维那样嫉妒的毕竟也是少数。而且话说回来,法国的科学家还真不像英国的那样穷——因为拿破仑普遍给予了他们很高的待遇,从经济方面到地位方面都是,好让他们专心教育与学术。
维克托又打量了夏尔两眼,已经猜出了对方的切入点——从研究的专业领域出发,因为他们没更有说服力的牌了。
从阿尔丰斯的话里,他已经知道了这个——夏尔在伦敦皇家学会的时候展现出了他对化学的丰富知识,这才能有事没事往那里跑。
但话又说回来,假使夏尔在科学方面很有才能,那在中学时期就肯定被发现了,何至于到现在才展示出来?要知道做研究待遇实在不错,而且拥有很高的声望!
“你好像很有信心?”维克托没有直接点出他的怀疑,而只是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我得承认,那些院士们一般都很乐意举荐后辈。但这有一个前提,就是那个后辈必须具有能被他们看上的水平。”
夏尔一听就知道对方在怀疑什么,不由暗道原主的履历到底有多差。“我在学校时不务正业,我不否认。”他说,“但这并不影响现在我想做的事;因为科学家也不可能不吃饭不睡觉,成果就自己出来了。”
“你也知道现在国内的情形。就算是德高望重如拉普拉斯先生,他也不得不在两派之间摇摆,来保住他相对稳定的生活,不让来自其他方面的压力毁掉他的心血。”
“这正是我们所能提供给他的未来,或者说这大部分都将是你的功劳。只要有一些远见,他们就会认真考虑这件事,并做出对他们有利、也对我们有利的选择。”
“而且,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行呢?”
维克托盯了夏尔半晌。
真是能说啊,先给他戴一顶高帽,然后再模糊掉自己在其中可能发挥的巨大作用,听起来全是他的功劳似的!
然后,对人性的分析也很正确——任何人都向往更好的生活,而科学家也是人。如果他们能提供更稳定的生活和更优越的研究环境,谁还会关心王座上坐的是哪个特定的人呢?
最后,以死忠保王派的贵族风气——那么老旧,那么保守,和科学倡导的创新开拓根本南辕北辙——完全不可能出有影响力的科学家!保王派也绝不可能像他们一样重视科学!
“我第一次发现你很雄辩。”维克托最后这么说,语气介于欣赏和不满之间。“从你过往的战绩里,我已经猜想到了这点;但这还是第一次亲身体验。”他又找补道。
这无疑是被说服了,但夏尔觉得对方的那点不满不在他的预计反应里。“我只是务实,”他找了另一个低调的形容,“但你是不是还想说点什么?”
维克托微微一笑,磕了磕雪茄——烟已经熄灭了,但醇厚余香还丝丝缭绕在鼻尖。“我真希望,你在对待我们的关系上也有这样勇往直前的态度;比如列出一二三条可行性,什么的。”
夏尔一瞬间只想翻白眼,但忍住了。他真的列出了利弊分析,但这能告诉维克托吗?如果对方知道这种优缺点对比,一定不会高兴、只会气死吧……
所以夏尔果断地把自己这种想法打了回去,转而道:“你不是打算请我吃午饭吗?还算不算数?”他一边说一边把资料放回桌面。
维克托看着他纤长的手指拂过纸页,笑道:“这难道是一种奖赏?为我把事情办好了?”
“我从不知道你还会妄自菲薄。”夏尔不动声色地反驳。“但是如果你改变了主意,我也不……”
“当然不。”维克托迅速地打断了夏尔还没说完的话,同时有意无意地摆正文件,手侧正好和夏尔搭在上面的指尖擦过。“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察觉到另一个人的温度,夏尔微微垂下眼睫,又抬了起来。这男人的调|情|技巧永远不失高明,而且永远得寸进尺,哼……
无论是谁,都很难保证自己人见人爱——国王不能保证所有臣民爱戴他,金子在某些人面前也会失灵——更何况目标对象是一群一点也不好忽悠的人呢?能被选进科学院院士的人,显然就符合这种条件。
虽然法兰西的国家口号“自由、平等、博爱”现时还没写进国家宪法,但大革|命时已经提了出来,整体气氛比起不列颠宽松得多。很多大学课程、甚至学术会议都是免费对外开放的,这就给夏尔提供了很多机会——
他开始旁听各种学术讲座。不论是不是目标人物,都听了再说,至少可以混个脸熟。如果有回答提问的机会,他也瞅准了机会上——现在不卖弄学识,还等什么时候?
一天两天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那一个月两个月呢?这事要成功,最重要的不是钱,而是耐心;一贯奉行低调政策的夏尔正好很有耐心。最难的地方其实是适可而止,毕竟夏尔只想当一个好商人,而不是一个好科学家。
实际情况比夏尔的估计要快。不出半个月,他就成功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其中一个对话,比如:
“你知道吗?我今天碰上了个年轻人,他完全跟上了我的讲课思路!”
“你的思路?不还是假论吗?还没想出证明方法的那种?”
“应该说,原来是这样。回来以后我又想了想,我觉得我知道实验该怎么做了!”
“啊,真的?赶紧试一下!”
另一个对话,又比如:
“从来没有一个人,让我觉得他那么聪明——一道函数题,他算得比其他人都快!”
“你在开玩笑?其他人甚至包括你吗?”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在激动什么?”
“这样的话,介意下次介绍给我认识吗?我也想见识一下!”
“当然不!这正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最后再举一个例子:
“等一下,怎么感觉上次奥古斯丁提到的那个人也很英俊?外貌形容和名字重合,这真的只是偶然?”
“这么说起来,他确实很英俊?不对,重点是,你们说的难道是同一个人?”
这些私底下的交流和猜测从下至上,最终席卷了在数理科学方面位于法国巅峰的研究者们。以至于这话传到日内瓦的时候,安培听到的版本已经变成了“国内发现一个数理化全科天才!!!”。
这三个不符合书写规则的叹号充分表现了程度。
真的不是在逗他玩?正在参加一项国际学术会议的安培刚开始很怀疑。但在看完整封信之后,他却开始归心似箭了。这个青年也许其他方面都说对了,但敢说电和磁并不是完全没有联系的事物?这种颠覆性的观点,也是能张口就来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安培决定,回来找夏尔麻烦【喂【开玩笑
安培:初生牛犊不怕虎,等我来会会!
夏尔:欢迎之至!就怕你不来!∩( ·ω·)∩
维克托:不是说好做彼此的天使么,这样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_-)╯╧╧ 第54章
至于夏尔;虽然他还不知道他在别人信里被描绘成了什么形象,但也不能说没有预料——
用三百年后的知识来和三百年前的人PK;由于时代局限;用脚趾头想的都知道;穿越的肯定拥有无法辩驳的优势啊!而且;相对于原主之前在工业学校那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生活,他的学习成绩绝对算不错;还是他们那一届的优秀毕业生;因为过于勤奋而被称为学习狂人……
所以我们知道;夏尔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工作狂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但人无完人;如果说夏尔有那么一点可能会成为科学家的话,成为音乐家哲学家之类的绝对门也没有。
在这件事里,最重要的是学会扬长避短。
而除了一个还算好用的头脑之外,夏尔最大的长处无疑就是超出现实许多的认识,这在各类自然科学上体现得尤其明显。刚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太多选择,只能考虑来钱相对快的方式;而现在,有了更多契机,当然要做长期打算。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仅仅靠一个人的努力,就能使整个时代提前进入电气化吗?
答案是当然不能。就算夏尔能够批量生产发电机,提高自家工厂的生产效率,但如果市场需求跟不上呢?
就像是棉花、棉纱和布匹的关系一样,棉纱的价格不仅仅取决于自身的质量和产量,还取决于棉花以及布匹的产量。简单来说,如果织布的效率低下,棉纱再好也只能积压。
这时候,答案就呼之欲出——
想一个人独吞所有好处几乎是不可能、也不现实的;更多的人参与进来,才会有更多的发展机会,蛋糕才会越做越大。
假设一家高效率的企业单干能赚的钱是一百万法郎,市场拓展以后能赚的就有可能是两百万、三百万法郎——因为整体工作效率提高,市场的限制就变小、变少了,发展空间就成倍扩增。
简而言之就是,分蛋糕的人多了,但蛋糕的增长已经超过了人数的增长,分到每个人手里的那一份理论上是变多的。至于实际上是多还是少、差距又如何,就看个人的本事了。
当然,这绝对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事情。但有些时候,蝴蝶翅膀轻轻一挥,就有可能扇起一场热带风暴;那换一只海燕的翅膀呢?
夏尔没有成为什么什么家的雄心壮志,只想当好那只海燕的翅膀。科技革|命才是工业革|命的源泉,而他正好知道如何提前引燃这条导火索——
那么,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夏尔相信自己能在这样的未来里拥有立足之地,根本不担心他在科学界的动静——动静越大才越好呢!注意到电磁学的人越多,竞争就越激烈,进步才会越快!
而从经济学角度说,后世的自由市场思想和现在开始冒头的寡头主义完全是两码事,所以夏尔谁也没告诉。这实在着急不得,慢慢潜移默化才是正经;尤其是投资人,后世俗称董事的那种,更需要支持CEO的这种观点——
没错,首要目标就是搞定维克托!这种拉起投资来毫不费力的人,难道等着被别人笼络走吗?
所以,维克托觉得自己最近过得非常愉快。原因别无其他,就是夏尔对他看起来终于有几分重视了——他提出的邀请,夏尔一般不会拒绝;而且,基于礼尚往来的原则,夏尔也终于主动邀请他了!
虽然大部分时候话题都在正事上打转,但不管怎么说,见面次数大大提高,都是件好事啊!
八月中下旬,巴黎歌剧院正在持续演出罗西尼著名的《塞维利亚理发师》。基于维克托对骑马射箭这样的消遣兴趣一般(而且这些要出城才能玩得爽),加之现在能演出的也就几个特定的剧作家,夏尔没太多选择,所以眼一闭就挑了这场爱情喜剧——
不管怎么看,都肯定比《费加罗的婚礼》要合适吧!
维克托在这点上和夏尔的看法截然相反。“‘快给忙人让路’?”他在中场落幕时玩味地说,“你就不愿意让我听一曲《你们可知道什么是爱情》吗?”
《快给忙人让路》和《你们可知道什么是爱情》都是很著名的独唱,区别只是前者出自《塞维利亚理发师》、后者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