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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谓,反正他也不一定要作戏来掩饰自己。
“虎玉才不管他那么多呢!反正他就是配不上协…”虎玉倏地噤声,脚步也骤然停了,同时脱口惊呼,“啊!姑……姑爷!?”她错愕地瞪着比她更错愕的饶逸风。“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饶逸风以为自己不会再被妻子吓到了,没想到却反而比上回吓得更厉害了。呆望着那个成亲三年,却“素未谋面”的妻子,饶逸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是吧!那个美得出奇的女人就是他的妻子吗?
可是……没错,是她!那高雅的气质,那淡淡的幽香,而且虎玉后面只有她一个人,所以,他能确定是她没错,但……
为什么她不一样了?而且是大大的不一样了?
“啊!小姐。”
刹那间的惊愕后,虎玉随即回过神来,霍地转身就要把姬香凝推回梅林里,姬香凝却反而镇定地阻止了她,并向饶逸风点点头。
“相公,请恕妾身有急事要离开,若相公有事的话,烦请相公三个月后再来,妾身届时定扫径以待。”
饶逸风却犹张着嘴,似乎魂魄还收不太回来,虎玉忍不住不屑地翻翻白眼,继而粗鲁地推推他。
“喂!姑爷大人,我们小姐在跟你说话耶!”
饶逸风这才一惊回神。“咦?啊!好、好,我三个月后再来、我三个月后再来,不过,我想先请教夫人一个问题,可以吗?”
“你……”虎玉正想怒骂,却又被姬香凝阻止了。
“相公请问。”
饶逸风整了整脸色。“你这次出门是和某位大人有关吗?”
“某位大人?”姬香凝微微一怔,然而,冰雪聪明的她立刻若有所悟地深深看了他一眼。“不,跟任何大人都没有关系。”
一听,饶逸风不觉暗暗的松了一大口气。
“好,那夫人请上路吧!我不再耽搁你的时间了。”
姬香凝微一检衽。“妾身告辞。”
饶逸风拱拱手,然后就静静地注视着姬香凝上轿,再目送她上路,久久舍不得移开眼。
老天!这天底下还会有比她更美的女人吗?
浪荡公子饶逸风决定改邪归正了!
可过惯了将近二十年的放荡生活,连旁人都看习惯了,想要改,会有那么容易吗?
真令人怀疑!
不过,相当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饶逸风居然睡一晚起来就算的变了,而且变得很彻底,变得让人禁不住要怀疑是不是有人冒充他了?
想想也是,一个原是成天只会游山玩水、吃喝玩乐的人,哪有可能那么快就能够杜绝所有的诱惑、放弃一切的游乐,并且静下心来看帐本、听取林林总总的业务报告,再依据需要做出最好的决策或改变,每天每天从早忙到晚,却只忙一样……无聊的生意。
然而,他确实是做到了,而且真的是在一夕之间就改变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也不肯说。但是,府里上自大总管,下至小厮,都很开心他的改变,可那些依赖他享受的人却不能不怨叹连连了,因为……
金主跑啦!
至于秋海棠,则是无措得很,她什么都还没掌握到,饶逸风就全部一把抓回去了;最糟糕的是,她已经没本事替他生下一男半女,所以,母以子贵这种想法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了。
所以,她才会把妹妹叫了来,希望饶逸风能迷上更纯真柔雅的秋杜鹃。不料,饶逸风只不过随便瞄那么一下,就决定把秋杜鹃丢到京城的另一头去凉快了,无论秋海棠如何央求哀告,或者秋杜鹃怎么委屈哀泣,饶逸风就是连多看上一眼也不肯。
甚至他还说:“你要是这么担心你妹妹,不如我帮她找个好对象嫁了吧!”
你自己为什么不要她!?
“如果你有意的话,我也可以帮你找个好对象嫁了!”
……什……什么!?!!
秋海棠不觉心惊了,他会这么说,就表示他是真的不想要她了!于是,她不敢再多话了,无论如何,此时此刻她还是他的侍寝,这是她最占优势的地方。
别人不知道,她却清楚得很,饶逸风表面上风流到几近下流,只要是女人,他就来者不拒,但实际上,他都只是和那些姑娘小姐们谈谈口头上的情,或者和她们出游玩耍而已,真正有关系的可只有芳红院的玉秀儿和她两个。
因为她们都是妓女!
如果不是她的演技够好,他也不会为她赎身,而且把她带回饶府来作侍寝。如今,最亲近他的还是她,现在暂且这样就够了,否则一个弄不好,他真的把她给嫁出去了,那她这三年的功夫不都白白浪费了!
为了她儿子,她必须再忍耐下去!
至于秋杜鹃,只要不送她离开,饶逸风也不会算的把她给赶出去,如此一来,近水楼台先得月,只要日久他们能生一点情,或随便什么都好,再使点手段让他不得不收她在身边,这样就万事大吉了!
但是,她万万没有料到,饶逸风虽然没有逼她把妹妹送出去,却兀自从她的隔邻寝室搬到主屋的主寝室去了!
饶府的规矩,除了住在主屋里的人和总揽饶府内外事务(奇*书*网^。^整*理*提*供)的饶府大总管,以及负责饶府内务的老管家,还有负责主屋工作的奴仆婢女之外,其它人不得擅入主屋。
而她秋海棠,既不是饶逸风的妻,也不是他的妾,更不甘心承认自己是奴婢,自然也包括在那些“其它人”里了,也就是说,以后除非他要见她,否则她就是想见他一面都难了。
这……这不是弄巧成拙了吗?
※※※
十二月,一场强风暴雨不但吹坏了天、地坛,刮翻了皇陵墙垣,还积水三寸馀,淹了禾苗又伤了麦。
然而到了一月,雪花缤纷飘落,又将京里粉妆成一片银白,在一片晶莹皎洁的皑皑雪景中,红砖绿瓦和数株古拙的老松全积满了白雪,红青白三色交映,不但益发赏心悦目,更透着一股脱俗涤尘的淡雅气韵。
可接着二月里,一场莫名其妙的大雾又让人伸手不见五指,只见一片白茫茫的云雾,彷佛误闯仙境似的。每每在路上走着,不迎面撞上就不知道原来对面也有人走过来。
不过,就算在十二月没被淹死、一月没被冻死、二月没被撞死,别以为这样就算逃过大劫了,三月还有一场大风沙尘暴在恭候大驾呢!
在轰隆隆的暴风里,在漫天飞舞的黄沙中,饶逸风异常有耐心地躲在残垣后等待着,即使明知道姬香凝不可能在这种天气回来,他还是很有耐心地一大早就跑来等待着。
这是三月的第二天,也是他开始天天上这儿来报到的第四天,他决心这次一定要等到她为止,然后跟她好好谈谈,不想再跟她作那种结缡三年,却对面不相识的夫妻了。
老实说,那次如果不是确知出现在他眼前的女人就是他的妻子,而只是偶在路上碰见的话,他还真的不认得他的妻子呢!不过,这一回他可以肯定自己不会再被她吓到了,最丑和最美这两种极端都瞧见过了,还有什么好让他惊讶的呢?
除非她变成男人……呃!应该不至于吧?
暴风来得快,去得也快,待风沙完全静止后,他便拉下黄澄澄的蒙面巾吁了口气,而后合上眼靠在残垣上打盹。这几天为了白天到这里来等候,他只好牺牲睡眠在晚上工作了,虽然满累的,可是他累得很开心,一想到即将可以看到妻子了,他的两边嘴角就忍不住往上扬。
不过,他笑得好象有点太早了,足足又过了四天后,姬香凝的轿子才出现在道路的那一头……
“咦?小姐,姑爷怎么知道咱们今天要回来呀?”虎玉惊愕地盯着远远那一头,有条颀长的人影伫立在梅林前。
“他应该不知道。”轿子里的人低低地说。
“咦?那他……”虎玉一顿,随即惊讶地叫道:“不会吧?他天天在那儿等?”
“大约是吧!”
忽地小嘴儿一噘,“肯定是瞧见了小姐的真模样,才打谱来死缠活赖着小姐的!”虎玉轻蔑地说。
轿子里的人沉默了一下。“应该不是。”
虎玉不服气地瞥了轿子一眼。“为什么?”
“在他还没瞧见我之前,他不是已经在哪儿守了将近一个月了吗?”
虎玉为之一愣。“啊!对喔!那……他到底想干什么呀?”
轿子的人没有回答,因为轿子已经停下来了,轿夫小心翼翼地把轿子放下地,虎玉忙上前将轿帘儿一掀……
果然是姬香凝。
“相公,”姬香凝一下轿,便微微一福。“妾身晚回来几天,累相公久等了。”
太好了,她没有变成男人!
“无妨,”饶逸风潇洒一笑。“男人等女人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夫人不必在意。”
“那么相公请。”姬香凝摆手肃客。
于是,在虎玉的领路下,饶逸风总算能够进入那座有若迷宫似的梅林里了。这次没有带清水和食物应该没问题了吧?
三人一进入梅林内,姬香凝即刻就注意到,和她并肩而行的饶逸风并不像其它人一样,老是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偷觑她,一脸惊艳垂涎的猥亵模样,虽然第一眼见到她的真面目时,他看傻的模样与其它人并无二致。
但是此刻,他注意的反倒是进入梅林的路径,看得出来他很专心的想要记住穿林的路线。
姬香凝不觉暗自莞尔,只要她动颗小石子,进林的路线又会改变,他现在记住又有何用呢?不过,她暂时不会这么做,除非有必要。
“虎玉,泡茶……相公,请坐。”
一进书轩,姬香凝就很客气且生疏地请饶逸风坐下,没想到饶逸风却兀自满眼赞叹地观赏着壁上的墨画书法,根本没注意到她在跟他说话。
“这些都出自夫人的手笔?”
“随笔涂鸦而已,相公别见笑。”
饶逸风当然没笑,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她一眼,但这一眼却已经足够表达他所有的想法了。姬香凝有点意外,因为饶逸风那目光中有着欣赏和赞赏,却不是爱慕或迷恋,这又跟其它人不同。
所有的男人在见过她之后,没有一个不被她的美貌所迷,以致再也注意不到她真正的内涵了。饶逸风却是头一个注意到她的内涵,而且以平等的身分来欣赏她、赞佩她,使她不能不意识到饶逸风或许不像她所想象的那般肤浅。
虎玉送来两杯香茗,姬香凝再一次请饶逸风坐下,两人分别落坐后,不等饶逸风开口,姬香凝就直接进入话题了。
“其实妾身也有事想找相公谈谈。”
“哦?”饶逸风有点惊讶,也有些不安。“那么夫人请先说。”不会是为了佟安南的事吧?
姬香凝略略思索片刻,而后正色道:“相公,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点相公应该很清楚吧?”
饶逸风的双眸蓦地大睁。
难道……不,绝对不可能运气这么好,绝对不可能!
他掩口轻咳两声,然后将手臂搁在茶几上。“呃!我知道,那又如何?”别太兴奋了,保持平常心!平常心!
姬香凝轻轻点头。“那么,妾身已经为相公挑选了几位身家清白的姑娘,希望相公能从中挑选几位作妾,好为饶家留下后嗣。”
就知道运气没那么好!
饶逸风颇泄气地叹了口气。“没兴趣!”
“相公,可是适才……”
“你当我是种马吗?”饶逸风立刻打断她的话头,并懒洋洋地以手支颔。“为了传宗接代,我就必须和不喜欢的女人上床睡觉?”
姬香凝不由得皱起眉。“相公,你的说法……”
“很粗鲁?”不晓得为什么,饶逸风突然觉得有股气闷在心里很不爽,先前的好心情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