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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雨臣想了想,点头道:“那我不关门,让冷气流通流通,你先凑合,不行就上我房间睡去。”
吴邪跟他挥手,好像困到不行。
解雨臣回到书房,坐定思索一会,想起前一阵吴邪还兴致冲冲,让他参考“基不基”的问题,现在却整个人都黯淡下来,他百思不得其解,看了看表,起身走了出去。
他放轻脚步走进客房,吴邪正趴着睡得要流口水。这睡姿从小到大没变过,不甚雅观,解雨臣无声一乐。
吴邪小时候特别乖,家人不在的时候,有人过来抱他,他就老老实实让人逗,等长辈回来,如果久等不来人,小吴邪也不哭闹,捏个物件,玩累了转身一趴就睡着了。当时还穿着开裆裤,朝天撅着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的嫩屁股,像只小奶猪,吴三省回来看得喜欢,脱了鞋用脚掌去磨他的小屁股蛋,茧太厚把吴邪磨醒了还不知道,玩好了把人翻过来,眼泪鼻涕已经糊了满脸,小孩含着自己的小半个拳头呜呜哭。
吴三省后悔不迭,心疼极了,照着自己用脚踩过的地方狠亲两下,抱着人去认识新朋友,让小花和秀秀跟他一起玩,一起睡午觉,小花秀秀学着吴邪一起趴伏着睡,三个小孩轻声哈呼哈呼,睡成一窝小猪。
解雨臣坐在床边一直瞧他,瞧了一会,爬上床找了个地方也闭上眼,幸好床大,能容下已经长大了的两只。
吴邪是被看醒的,迷迷糊糊睁开一条缝,眼前一张熟悉的脸,嘴唇一张一合,声音像诱导像安抚:
“你有什么心事……”
吴邪晕乎乎,不由自主开始难过,跟说梦话一样低低“嗯”了一声。
他应完这一声,身体一震,心中警铃大作,下一刻就瞪大眼睛,眼里再没了睡意,定睛瞧过去,眼前可不就是解雨臣,就趴在旁边,像在等着人来给他们按摩似的,吴邪吓得要跳起来,边“你你你”地结巴。
解雨臣笑得坦然:“你躲什么,自己说梦话喊我,我来看看你,顺便歇息一会。”
吴邪吐出一口气,重新趴下来,困意又袭了上来,他做不出表情,瘫着脸问:“我喊你做什么。”
“喊我给你擦口水。”
吴邪无言以对,抹了抹嘴,忍不住又问:“我真喊你了?”
解雨臣没有立即接他的话,只看着他笑。房间里静了一会,吴邪不习惯这种安静,又不是小时候,两个大老爷们这样对着睡太尴尬了,正想说话,解雨臣开口了,笃定地做下结论:“你有心事。”
吴邪一惊,把嘴闭紧,不说一个字。
解雨臣心里有了答案,也不逼他,接着说:“其实是我烦,你帮我开解开解?”
吴邪挺惊讶,解雨臣不是需要知心哥哥的人,心里有事从来都只憋着,自己解决消化,吐露得很少。
“金融系的张起灵,你认识吧?”
吴邪诧异地点头:“张老师住我隔壁。”
“嗯,可不就是他,”解雨臣道,“之前没跟你说过,我看他不顺眼很久了,搬走也是为了绕开他,还有他们牛气冲天的金融系,烦人。”
“……你爹就是金融系的。”
“那先不提,张起灵上半年评十佳青年教师了你知道吗,现在是全学校最年轻的十佳教师,评选结果一出来,可把我呕死了。”
吴邪插嘴道:“我怎么听着有点酸,你又不教书,眼红什么劲?”
解雨臣笑得很有深意:“我不是教书的,我爸是教书的,还带着金融系,我跟张起灵年纪又差不远,干得事儿可差多了,每次回家都要被数落,我听都听烦了。”
吴邪默默听下去,解雨臣一通苦水倒完,话锋一转:“不过我不是为了这个膈应他,我前一阵听说个事儿——你知道张起灵家里是干什么的吗?”
吴邪心里打了个突,他长久以来都只习惯于关注张起灵这个人,这样就已经目不暇接,哪里还有心思去追查张起灵背后的细枝末节,不过哪怕不关心,他也不愿意漏掉一点相关信息,于是竖起耳朵。
解雨臣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了:“张启山知道吧。”
这位是S市的父母官,吴邪只在电视上见过,他仔细回想一会,突然觉得不对,解雨臣却不等他——
“那是张起灵他爸。”
“……”
吴邪从来不知道解雨臣有这么八卦。
“他双亲都是事业型的,根本顾不上管孩子,听说张起灵没几岁就被扔到国外去了,从小没见过爹妈,只见过保姆。”
“……”
“等人都长定型了不想回来了,家里人又想起来了,死活安排把人接回国,打算好好补偿。”
“校领导都知道,谁见他不是客客气气的。”
“所以你看,这是靠关系得来的好处,听说张起灵申十佳的材料都不是自己写的,我能服气吗。”
吴邪被这串信息压住胸口,趴姿再给不了他踏实感,只能翻身朝天,消化良久才松脱出来,他回味良久,打从心底不赞同解雨臣说的话,不过解雨臣太少说人是非,而且还这么声情并茂,吴邪觉得不对,于是扭头过去,心中犹疑不定,问:
“你是不是故意的?”
解雨臣比他这个蹩脚演员优秀多了,面不改色道:“哪里,我在说心事给你听。”
吴邪拿他没有办法,翻身背对解雨臣,回想之前酒店那次,他觉得眼熟的那个人,仔细回忆起来似乎真是张大人。
不过这跟他没有多大的关系,吴邪丝毫不觉得张起灵有品格问题,他足够优秀,多好的家境也只是锦上添花,当然,这些跟他同样没有任何关系。
解雨臣温温和和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问出今天的第三次:
“你有什么心事。”
“……”
“……有一本绝版书,我从还没毕业的时候就一直惦记,已经很久了——”吴邪想了想,语气中带着自嘲道,“我从没这么好学过,一有空就坐地铁去博物馆,每次透过玻璃窗看一眼都觉得很幸福,跟饿了很久后吃了一顿饱饭似的,有一天书突然被放到图书馆可以借阅了,我高兴得要命,起早贪黑地排队,苦苦等号,”吴邪睁着眼睛,慢慢道,“没想到拿到手发现没法儿看。”
“你怎么知道没法儿看。”
吴邪滚了半圈重新趴好:“人是用古拉丁文写的,语种已绝种。”
解雨臣跟着沉默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吴邪昏昏欲睡,忽然听解雨臣又问:“那你以后怎么办。”
吴邪沉默一会,轻描淡写地道;“不怎么办,不看就不看,就让我一直惦记着呗,谁让我是现代人,活该看不了,再说一本书而已,小事。”
他又想出来一个说明程度的绝佳比喻,用来告诉解雨臣,也说服自己:
“像蚂蚁的鸡巴砍三刀那样小,你看有多小。”
“……”
解雨臣支起上半身,凑了过去,眼尖瞧见吴邪眼角发红,顿了顿,心头火起,告诉他:“如果是我,我就不这么干——”
“既然知道没法让人看,为什么还拿出来借阅,耍人好玩?有冤报冤,如果到了我手上,我就一张一张,给他撕干净。”
“你下不了手,我来给你出气。”
作者有话要说:
☆、23…24
水到渠成
23
吴邪没把这句“给你出气”放在心上,感情的事怎么能拿来将心比心,他听完一笑就过了。
回家后,吴邪接到王盟的电话,他已经和出版社联系过几次,大致谈妥下来,准备在书店辟出一个单独的书架,专门放置合作单位的书籍。出版社财大气粗,第一批货已经调运过来,只等他们明天接收。
邮箱里有第一批货的书单,吴邪扫了一眼,口水都要淌下来,心道咱现在也是有正经货源、大靠山的人了。
不过明后两天又该是一通好忙,吴邪给潘子打了电话寻求援助,不巧潘子正跟着吴三省在外地开会,表示爱莫能助。吴邪刚挂上电话,手机又欢快地震起来。解雨臣说忘了把在外地买的礼物给他,明天给他送过来。吴邪顺水推舟,准备压榨发小的剩余价值。
第二天,出版社的大货车停到店门口,非常威武。书店只是运送的多个地点之一,他们还要跑别家,吴邪另请了几个人帮忙卸货,书架当场就在做,解雨臣拿着书单一一核对清点,王盟则在整理分类上架的书册。
吴邪两头跑,汗如雨下,热得脱水,签单的时候觉得头晕,擦了擦汗,没有在意,转头让王盟给两拨人买水,大热的天,谁也不好受。
店里乱得可以,简直没法下脚,解雨臣跟书记一样把椅子占了,吴邪等做书架的工夫,跑到外面的树荫下面休息,正脸对着店门,一直注意里面的动静。
张起灵的车停在马路对面,车主坐在里面,注视着小老板的背影。
张起灵待了有一段时间,之前一直有卡车挡住视线,只偶尔能在车尾见着人伸脖子看货,给送货的工人递水,好脾气地笑。
现在没了障碍物,张起灵也只能看到吴邪的背面。吴邪蹲在树下,大狗似的,不知道有没有热得吐舌头。要是正面从他身前走过,张起灵肯定不能像现在这样无动于衷,必定忍不了要停住脚步,摸摸他的脸,给他喂水喝,跟他亲昵,然后牵起他的手,把人带回家。
张起灵活了小半辈子,第一次生出这样的想法。这个想法在他心中激荡、撞出回音。
四周景物摆设被太阳照得失色,只有一个人依旧亮眼,好像被柔光温和地包围,并不强烈,却在刺眼的阳光下显出鲜活的颜色。周围的人事物这么多,张起灵眼里只有他。
不久书架做好了,吴邪付完钱,伸伸懒腰进门。上架这种琐碎的事两个人足够,解雨臣核对完书单,没有事情做了,看他们忙活一会,就准备离开。吴邪谢过他,让王盟送人出去,嘱咐他送完人顺便给自己买几包烟回来。
解雨臣蹙眉看他,觉得自己隔着这么远都能闻到凶猛的烟味:“我记得你抽烟抽得不凶。”
“没错,没错,”吴邪点头如捣蒜,嘴里敷衍道:“不过最近在写稿,没什么灵感,抽两根尝尝味道。”
解雨臣盯他一会,叹了口气:“你几时听我管就好了。”说着往外走,出了门让王盟留步,他的车就停在对面。
解雨臣穿过马路,顺着一溜停车位往前走。路过一辆车,驾驶座车窗开着,解雨臣不经意往里扫了一眼,很是愣了一愣,里面坐的人不是个生面孔。
解雨臣停了半步,继续往前走,到了自己的车前,回头去看马路对面,书店的玻璃门也是半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钻进车里。
他能理解张起灵不是同志,不能接受这样一段感情,但站在吴邪这边,他当然不客观,难免要偏激,毕竟哪个乐见发小辛苦暗恋这么多年,到头来一无所获,被打击如斯。何况听吴邪的语气,似乎一切都已经没了可能,解雨臣气不过,自然要想想办法,替发小出气。
只不过现在看来,也许那本绝版书也并不是不想给人研读,只是机缘难寻得,有缘人更难找。
花花世界,万千如过眼烟云,长久执着于一物的二愣子也快死绝了,跟绝版书着实是良配。
解雨臣把车倒出来,使劲握了握方向盘,深呼吸一口,叹出一句唱词,款款朝来路靠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