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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可是没有钱就念不成书啊。安师母叹了口气说,你的事情我听别人说过。小小年纪,也真难为你了。
然后安师母说,我知道你今天来的用意,我会告诉老安的,如果你的成绩达到要求,他会收你的。至于你带来的东西,就不必拿出来了。
我摇摇头,傻乎乎地说,我没带什么东西呀,只有一点……
她一挥手,及时堵住那个即将冲出我口的“钱”字,忍俊不禁地说,傻丫头,我指的就是那个啊。我的意思是我们不会收的。收谁的也不会收你的。见我一脸不得要领的样子,她说,老安告诉我你要报他的研究生时,也同时告诉我只要你成绩够,一定会收下你。
一听这话,我以为是暗示,急忙掏出信封,放在茶几上,说,那真太谢谢安导了。这点……
安师母再次打断我的话,有点生气的说,你怎么还这样?
我讷讷说,人家说,都这样啊。
安师母看着我,一下子笑出来,你这丫头,唉,我说过,我们不会收你一钱一物的。她把信封拿起来,塞进我手里,你是一个好孩子,现在像你这样的女孩子不多了,我和老安听说你的事后,都很喜欢你,也很敬佩你,能够做你的老师,我们感到很高兴。这些钱是你辛辛苦苦赚的,一分一毫都是血汗钱,我们再怎么也不能收的。
无法形容那一刻我的心情。安师母慈祥的眼神,温柔的语调,一下子击垮我心中一直以来小心构筑的坚强堡垒,泪水冲出来,那是我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流泪。
可以想象,安师母这样一个宽容,大度,不拘俗礼的高知女性,她看不上的人,一定是糟到毫无可圈可点之处。
而这个人,恰恰即将成为我的同室密友。真让人不寒而栗。
接到通牒的第三天,临近午时,安导把我叫到一边,低声说,我侄子今天就搬过去了。抬腕看一眼表,唔,这会恐怕已经在那儿了。
我心里一慌,已经过去啦?
安导瞥我一眼,你不要紧张,安谙其实蛮懂事,只是你师母不大喜欢他,女人嘛,不然我就让他去我那儿住了。
我沉吟一下,那我一会回家打个招呼吧,看看他有没有用我帮忙的地方。
也好。我昨天告诉过他,要跟你互助互爱,和睦相处,他答应得很爽快。我想你们会相处好的。
我无奈地看一眼安导,这个瘦弱白皙的南方小男人,一脸的精明算计,此刻正对我含笑相望,甚至还把声音压得更低些,叮嘱道,不要告诉别人哦,免得让人误会。
真是恨呵!
十一点四十五,我拿出钥匙准备开门,一边深呼吸,酝酿该说的话和表情,钥匙刚转了一圈,里面一个人说,把钥匙拔出去,我给你开门。
我把钥匙拔出锁孔。门打开,一个男孩子站在我面前。
锱铢必较的午餐
我想那一瞬间我的脸肯定是红了。
因为门开后蓦然站在我眼前的竟是一个十分清秀帅气的男孩子。长发披肩,层次分明,浓密黑亮。个子不高。皮肤很白。眼睛清亮。五官精致。
真是帅啊!
帅得我这个心如止水年纪长人家好几岁的“老女人”都觉眼前一亮心里一跳。
“程旖旖吧?”他率先开口。居然直呼我名。我很是意外了一下。我以为他能叫我一声程姐呢。
我点头,“安谙?”
他嗯一声,大大咧咧说,“进来吧。”好像我是一个不速之客。
我进门,在门厅换拖鞋。鞋架已经塞满。四层的鞋架上面三层都是他的鞋子,凉鞋,跑鞋,运动鞋,休闲鞋,皮鞋……总有十多双。我一年四季全部的鞋子加起来才三双,除却我脚上穿的,可怜巴巴全缩在最底层。
“你还没吃饭吧?我叫了外卖,要不要一起吃点?”他在我身后说。他一直站在我身后。
我想起接触过的大多数南方人,礼让只是表面文章,千万不能当真,转身笑说,“谢谢,不用了。”
他没再坚持。
我为自己的明智暗自庆幸。
卫生间洗手台上我的东西已全部摆在右边。左边是他的。我扫一眼,洁面乳、柔肤水、润肤液、防晒霜、护手霜……都是BIODROGA系列,满满占据左侧洗手台的大半壁江山。还有大小不一的梳子,各种品牌的护发品,卡通造型的牙具。再看洗手台右侧属于我的那寥寥几样基本护肤品,一把黄杨木梳,超市买的一块钱一只的漱口杯,跟他那侧比起来,简单得不像个女生。
我猛然想起晾在阳台上的内衣裤,冲出卫生间,跑到阳台。晾衣架上,桃粉色百莉安心情内衣沐浴阳光,随风轻展,柔薄透明,美丽如梦。它们向来是我最奢侈的衣物。我可以买十几二十块的外衣凉鞋,却不能容忍贴身内衣的廉价粗陋。这是我对自己最后的关爱。想到这个刚刚见面刚刚认识的小男生,很可能已经看到这只属于我的私密物品,尴尬的感觉就像没穿外衣置身人前。
有人敲门。送外卖的。他开门。我手忙脚乱把内衣摘下衣架。
“饭送来了,一起吃点吧。”话声乍起,他斜倚在阳台门上说。
我慌里慌张回头看他一眼,那套还湿着的内衣抱在我怀里,没处掖没处藏。我看着他,嘴唇翕动,不知该说些什么。脸颊又滚烫起来。
“那个,”他指指我怀中的内衣,似笑非笑,“你要收起来?好象还没干呢。”
“我……不饿,你自己吃吧。”我整个一答非所问。
“没关系,你就晾那吧,给我看几眼不会长针眼的。”他坐在客厅的破沙发上。茶几上五六只方便饭盒开盖放着,菜香撩人。
“……好。”我只好又把内衣挂在晾衣绳上。心里又气又恨。他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小男孩,我居然紧张到这种地步。太糗了。他不知怎么偷偷笑我呢。
回到客厅,我在他对面坐下。他看着我,目光专注。他好象一直在看我。我背对他晾衣服时他就在看我。我能感觉到他目光落在我背上的感觉。很灼热。“我回来只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尽量直视他眼睛说话。那真是一对漂亮的眼睛。对视时会有轻微的眩晕。
“没有,我自己来可以的。”
“那,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别客气。”
“会的。”他用方便筷子敲敲饭盒,“真的不吃?我可是给你带了份的。大伯刚刚给我打电话说你会回来,还说你没在学校吃午饭。”
我看一眼茶几上四盒色味俱佳的菜,满满两盒饭,舌底口水泛滥,险些像猪八戒那样咕嘟出声。我真的饿了。早上起来晚些,没来得及吃早饭。昨晚去酒店之前只在“沁园春”吃了碗云吞面,九点钟到家后再没吃什么。十多个小时,只靠那碗汤汤水水的云吞面顶着,饥肠辘辘呵。“多少钱?我们AA制吧。”我嗫嚅着说。见面不到半小时,他又比我小,白噌人家一顿饭实在不好意思。
“米饭一块钱一盒。菜嘛,油焖双笋八块,素炒西兰花十块,芹菜黄鱼丝二十,腊肉荷兰豆十五。我们一人两盒。你先挑。吃哪盒付哪盒的帐。”他嘴角隐着一抹笑,看着我,双目炯炯,“这样更公平些,是吧?”
我点点头。跟这种精明人打交道固然不够爽气,却可免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我坦然道,“我每天的伙食费尽量不超过十块钱,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只吃一盒菜,嗯,就吃油焖双笋吧,八块钱,加上一盒米饭,一共九块。我给你九块钱好不好?”
他唇边笑意愈深,“一顿午饭九块钱,还剩一块钱,你晚饭打算吃什么才能保证不超标?唔,你早饭又吃的什么?”
“早饭我没来得及吃。晚饭我准备吃一袋一块钱的泡面。”我拿起筷子,“不介意的话,我先吃啦,我下午还有课。”
“好啊,一起开动。”他把四盒菜齐齐推到我面前,“你想吃这三盒菜就吃好了,我倾情奉送,不另收钱。”
“在杭州这么多年,觉得南方菜中最好吃的就是笋。”我端起一盒米饭,大口吃起来,“一盒足够了。你要吃,也尽管吃,我不会少给你钱的。”
“那样我会内疚的。”他放下手里的饭,无声地笑起来。
“不用内疚呵。安导让我好好照顾你,我想照顾你倒未必能做到,不过不占你便宜应该不成问题。”我没看他,一心一意吃我买下来的饭和菜。
“大伯也告诉我好好照顾你,我想照顾你我也未必能做到,不过给你占点便宜应该不成问题。”
“我们各自努力吧。”我看一下表,“我不跟你多说了,我得速战速决。”
他不再说话,跟我头顶头吃起来。他没有吃我的笋,我也没有挟他的菜。
沉默中我匆匆吃完,方便饭盒里还剩一点饭和菜。实在不想浪费,却实在吃不下去了。
“不用你收拾,你赶时间,快走吧。”他咽下嘴里的食物后说。
“那就麻烦你了。”我说,从包里拿出十块钱,放在茶几上,“谢谢你的饭,很好吃。”
“可是我没零钱找给你呵。”他拈起那十块钱,笑着说。
“算你叫外卖的电话费好了。”
“那……”他耸耸肩,“你再吃东西不就超标了吗?”
“没关系,我昨天只吃了五块钱。”我冲进房间找出一套干净衣服,再冲进卫生间,把门锁好,迅速冲了一个澡。天太热,吃顿饭吃出一身汗。
洗完澡出来,他坐在客厅里,端着一只雅拙可爱的马克杯,边喝水边说,“腊肉荷兰豆我没动,给你留着晚上吃好啵?打对折,四块钱,电话费不用你出,算我欠你一块钱,你晚上再给我三块钱就行了,米饭我另叫,买一送一,不收你钱。同意吗?”
“让我想想看。”我站在客厅门口,把湿头发随便用发夹束住,“嗯,我还是决定吃泡面。剩的菜你自己吃吧,千万别扔掉哦,怪可惜的。”
“天啊,你可真节约。三块钱哎!你还嫌贵?”
“总比一块钱贵一点。”我拿起包包,“我走啦,你自己一个人小心。”
他追到门厅,“有事怎么找你?”
我踢掉拖鞋,把脚伸到凉鞋里,扭一扭脚穿牢,“有纸笔吗?”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只精巧的手机,“你说吧。”
我把茶艺坊、酒店大堂吧电话和实验室电话告诉他,他一个一个存进手机,“你手机多少?”他问。
“没有。”
“不会吧?你这么能赚钱,怎么过得跟城市贫民似的。”他瞪大眼睛看我,一脸难以置信,“这年头连捡垃圾、要饭的都有手机……”
“谁告诉你我能赚钱了?”
“前几天西湖名车展,你在那做美腿小姐是不是?”
“安导告诉你的?”问这话时我心里在想如果真是安导告诉他的,那安导就是个大三八!虽然做美腿小姐没什么,但对大多数人来讲,他们可以去乐不可支地看,却不能接受身边的朋友或认识的什么人就是干那个的。同样是露大腿,跳芭蕾是艺术,给汽车做陪衬就有出卖色相之嫌。我不想让安谙对我有什么误会。尽管他只是个孩子,我们只是一个屋檐下的两个房客。
“大伯只告诉我你读书很刻苦打工很勤奋。至于你做美腿小姐,是我自己看到的。”他一转身跑进他的房间,“你先别走。”他喊。
“这是我在车展拍的照片。”他拿回一沓照片给我看,“那么多美腿小姐,我只拍了你一个人。”
我靠在墙上,一张一张看,好象是那天展出的车,一部一部似曾相识。都只拍了汽车。有一张车角有一个美腿小姐模糊的背影。“这个就是我?”我问,“我记得我好像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