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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我们这门功夫的,门人之间虽已看透,童仆议论却要生事端的。因此贺师兄订了条则出来,令他们遵守。只是比如我这样懒的,若是不打铃,便是换洗衣物、一日三餐、院中落叶,也无人收拾,於我倒是很苦恼的了。”
琅官笑。
“你们那位贺师兄,原来那麽能干,相貌也生的好。”
雁声瞥他。
“你什麽时候见过他?动心了?我倒可引见引见。”
琅官淡淡笑。
“我是为他可惜,想必他这两天并不好过。”
雁声大奇。
“你怎麽知道?”
琅官瞥他。
“你们师尊可在你们面前提过谢玲官?”
雁声见他把话岔开,颇有些莫名。
“从未提过。”
琅官哼哼两声,再不说话。
雁声咬他肩膀,琅官就捶他背脊,一时两人忘了肚饿,又嬉闹起来。
回到房中,还是欢爱。
里屋的床上,雁声帮琅官把头发擦干了,就去折他的腿。
琅官懒洋洋的顺从著。
他倾斜著身体,任雁声将他折成各种姿态,承受著他的抚慰和索求。
少年的腿修长而坚韧,脚背紧紧的弓著,纤薄的腰肢已会随著雁声的动作款摆。
他的眉虽总是紧紧的蹙著,但口中叹出的总是满足的声息。
他已学会怎样享受一场男子间的房事。
雁声却仍很尽责。
他口中不停的叮嘱他,这是如何如何的款式,可以引导何处何处的真气。若有什麽什麽的不适,便去怎样怎样的调解……
琅官嫌他罗嗦,但这样行了一次,体内躁动的真气却果然安抚了。
雁声亲著他的眼珠。
“以後每天来吧,以你的功底,这几天便可窥到第三重奥义,以後直入上三重,化解真气便不用那麽辛苦了。”
琅官笑。
“你是在做善事?”
雁声哼哼。
“我是在勾引你。”
琅官笑倒,两人又滚成一团。
雁声将琅官送走时,又是黄昏。
他仗著熟悉园间格局,偷偷摸摸的一直把琅官送到扶娑园外才罢休。
其实琅官是跟谢玲官住酷月殿的,却不好告诉他,只能哭笑不得的催他快回去。
雁声又拉拉他头发,终於什麽也没有说。
☆、西风碧树 章二 月微 4
(四)
琅官走後,雁声有些怔怔。
他觉得今天夕阳似火,觉得亭台楼阁被雪洗净,觉得淡月渠的水如明镜一般,眼前万物都明晰开朗,恍如陌生。
这不是欣喜,相反的,雁声感到从未有过的茫然。
今日他跟琅官欢爱,让他想到很多很多年前,他跟另一个人,另一个男子,在楚江边,在西风楼後房的硬床上,在望江楼的地窖里,那种一意倾心,肆意沈醉。
那时的沈醉留给他的是几乎毁灭的结局。
雁声笑,其实那只是两年前,并没有很多很多年。
那以後他遇到晏琼关,入了静日宫,以为心如死水,却被师兄敲著脑壳笑骂,“才多大的年纪,得一日逍遥且逍遥。”
他不知道对那个小孩子是什麽感觉,他对他好,究竟是因为真的喜欢他,还是觉得他在喜欢他,而他又那麽无害。
雁声不知道,是不是只要这样下去,他就会舍不得他走。
六天以後,他总要回去的。
是不是他走以後,他就会回到过去,把他当作偶然的过客,也不会特别回忆?
雁声怔怔的发了会儿呆,重新寻路想回小院,却见假山嶙峋,原来自己已走岔到月微亭地界。
前面高处那挑飞檐便是月微亭,再向前便到极乐海西。自己想必是在前一条小路转错了弯,便行到这个地方来。
“山光积雪霏霏恨,猿影回廊冉冉愁……”
雁声奇。
这是谁在吟诗?这是月微亭上的对联,什麽人这个时候在亭内观湖?
听声音是不认识的,雁声想,也许又是北宫门人。
雁声想到那个韩之翠,他的声音清脆如落珠,这个人却清澈柔和,如日下的融雪,听在心底,如在耳边。
“你心情倒好……”
雁声诧异。
这个声音却是极熟的。
正是两日未见的师尊,晏琼关。
“阿琼……”
雁声明知两人在山上,见不到他,还是下意识运功往山石下一避。
很久一段静默。
雁声几乎以为他们已经走了。但他还是屏住呼吸。
他的深流步修的不好,他一步也不敢稍动。
接下来是长长的一阵叹息声。
雁声突然明白了。
他紧贴著假山,恨不得自己变成石头。
“阿琼……”
还是那个好听的声音。
晏琼关不应他。
又过了一会,他哼了一声。
“那个叫十六的弟子,今年有没有十二?”
那个不认识的声音似乎轻笑了声。
“过年便十三了……吃醋了?”
晏琼关的声音波澜不兴。
“掌门放著个年轻绝好的孩子不去宠幸,却招我这个老皮老脸的来侍寝……”
讲到侍寝两个字似乎咬牙切齿。
“……掌门实在是糊涂了。”
雁声冷汗涔涔。
怪不得,这个人竟是谢玲官!
谢玲官还是把声音放的很柔。
“什麽样的孩子,比得上我的阿琼……”
“谢玲官你少来!”
晏琼关怒道。
“日头还没下山哪!你把我叫到这种地方……这种地方……”
谢玲官扑哧一笑。
“怎麽,怕被玉笙看见?”
“这又关玉笙什麽事!!”
“哎……”
“……你、你,谢玲官你还没够啊!”
“阿琼……”
“你别蹭!”
“你叫那麽大声,就不怕人听见了?”
“……你!”
晏琼官果然把声音放低了。
可怜雁声早知道他们在上面,又正运功屏住呼吸,耳朵似风长的,把亭里的动静听的一清二楚。
“阿琼……你不记得了?”
“……”
“我们第一次欢好,就是在这里呢……”
“……谢玲官!”
谢玲官还是笑。
“那时候我的阿琼可乖的很。
“无论我做什麽,总是贴著我,任我去做,一声都不出……”
“我那是痛的!”
晏琼关羞怒。
“……是啊,那时候我也刚侍寝,什麽都不懂啊……”
“……”
“可是阿琼当时那麽痛……还是不让我知道……”
谢玲官叹息一样的说。
“等我看到你眼珠子汪汪的,泪水扑扑的往下掉……阿琼……我多欢喜……”
“……你!”
“……什麽人……比得上我的阿琼……?”
晏琼关的呼吸声急促起来。
☆、西风碧树 章二 月微 5
(五)
又过了一阵,好像有谁长长的呼出口气,雁声心跳耳热,又怕惊动了里面不敢跑。
“你当时躲我,我知道你在生气。”
谢玲官话锋一转,似乎又讲到别的事。
“是不是因为我杀了瑶官?”
晏琼关沈默半晌,冷冷的说。
“你倒知道。”
谢玲官笑。
“你的事我什麽不知道。”
“他是我们的大师兄……!”
“静日宫从第八代祖师便废了首徒,长幼之序从‘二’始,哪来的大师兄?”
晏琼关咬牙切齿。
“他教我们练气,指点我们剑术,……刚入门的时候,我五岁,你七岁,他还抱著我们偷偷去後山溪谷里玩……”
晏琼关的声音真正悲伤。
“而且他喜欢你……”
谢玲官的声音还是柔和,却有点冷了。
“喜欢又怎麽样,我又不喜欢他。”
“你就是这个样子!”
谢玲官轻声哄。
“可是我喜欢阿琼啊……”
“我不喜欢你!”
谢玲官难得大笑出声。
“哎哟阿琼这可是天大的笑话,你猜猜你说出来死了的活著的有谁信?”
“……”
“连你的弟子都不会信……”
谢玲官冷冷道。
“玉笙从不敢在我面前笑,你以为是为什麽?”
晏琼关呼吸一滞。
“连你的弟子都知道你的念头,还在我面前装什麽蒜!”
晏琼关颓然。
“……好吧。”
晏琼关自暴自弃道。
“……他笑起来像你!长的也像你……你一来他连面都不敢露,这小子平常连我也不放在眼里,你一来居然躲起来了……把事情都丢给福生和曼生。没出息!”
谢玲官呵呵的笑。
“这叫识实务……”
他声音愉悦,柔和中又有种清澈。
“我多开心……”
晏琼关咬牙切齿。
“谢玲官!”
“再说还不是你这个师尊不争气?”
谢玲官笑吟吟的。
“收了一个贺玉笙,再收一个苏同生,听说他昨天把雪生的胳臂都卸了,哎哎,你听著觉不觉得耳熟?”
“你……”
“当年琴官欺负你,不也这麽给我炮制?”
“你还好意思提琴官……”
晏琼关气的声音都抖了。
“同生不过卸了他胳臂,接上就好了!洛城给你面子,还把他送去厢房躺著,你呢!你把琴官的手指一根根的都掰断了,吊在後山上!他从那以後都不能握剑了!!”
“你心疼他……?他那时候要得手,你别说握剑,半身都废了!”
晏琼关悲叹。
“为什麽要这样……多少年的同门……”
晏琼关似是无力负荷。
“即使如此,你又怎麽下得去手……”
谢玲官不答。
“……二十个师兄弟,你自己杀,借刀杀人的杀,现在只剩十一个了……瑶官、玖官、玫官、瑜官……都死了……
“他们当中多少人也和你好过……你西风决第五重遇到瓶颈,瑜官还费了自身的真气帮你打通经脉……这些你都不念的吗……”
“……他们下手杀你,杀我的时候,又有念过同门之情吗……”
谢玲官冷森森道。
“只要肯散去的师兄弟,我从未留难过他们。环官璇官琏官他们,我统统让他们走的干干净净的,甚至容他们带走私物玩器,宫内惯用的藏剑。他们现在有的在南滨做富家翁,有的在北地开山收徒,我有难为过他们吗?阿琼,我不是无情人。”
“……”
“这点别人不知道,你也该知道。”
谢玲官道。
“我知道你不愿意见我,就把南宫给你住,自己搬去北宫。
“这些年,除了五年一次的大祭,阿琼,我们已经多少年没说过话了?”
“……”
“当年我们拜在李师门下,我七你五,现在我三十二,你三十……”
谢玲官轻笑。
“二十五年了……阿琼,你一定要跟我斗气吗……”
“……”
“那些死人,你就算念情,又难道不知道他们更有该杀的地